Monday, January 23, 2017
艺君:一克秘密(旁听)
活著
孩童時期開始認人,她就一直是阿兩。
粗糙黝黑的膚色,襯上她及肩的雙麻花辮。她好像一直沒有變老。至少在我還能有限地回憶起她時,她總是這樣一幅模樣。她沒有女人間的長話家常,也沒有親戚朋友的造訪。看似枯燥的生活,卻有一股我行我素的平凡。她好像沒有閒下來過,哪裡需要她,她就往哪裡去,倒也給雇主留下勤勤懇懇的好印象。
她家的大門永遠沒有上鎖,一席垂下的竹簾有幾處被異物勾壞的隙縫。隱隱約約瞧見狹小的神檯上,供著三杯泛著茶葉深黃的茶杯,還有一塊略微拱起的長板靠牆立著。光滑的表面看來,相信是從她家門口幾株單薄的竹子筒上劈下的一塊。筆直筆直的,卻沒有名字。為此大人們警告我們不要和她對視,說她是一個會下降頭的女子。所以,我從沒有看過她的眼睛。
清冷的三月間,牆壁上開始斑駁起回南天的潮濕。聽說,她死了。
一直垂下的竹簾在當天被捲到門的半腰,夜晚死白的月光沈浸在她捲曲的身上,不及頭,一股詭異的安詳。沒多久,她的遠房親戚出現了。為她草草了了後事,然後在那簡陋的直板上,用毛筆蘸墨寫下了「阿兩」。
(生死之間彎來直去,從觀察一種生活的尊嚴,到目睹一場死亡的哀榮,已是志人書寫的大手筆,行文如此樣之人,恬靜而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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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真好。
ReplyDelete想起祥林嫂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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