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写作班: 故事续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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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September 15, 2022

睿琦:故事续接

年华失物

不知何时新开了一家洗衣房,黑黝黝的商店街彻夜不眠的亮着。许是哪个迷糊的顾客忘了把美人鱼尾巴领回家了,软绵绵地垂在半掩的洗衣机玻璃门框上。

那是阿果的尾巴,不过是很早之前的事了。

阿果既年轻又漂亮,唇珠和乳峰一样饱满挺翘,衣领开得很低。男人们都爱看她,挤在吧台边,眼神从她敞开的领口一直舔到她的脸上。老板当然知道阿果是她的摇钱树,总会时不时给她买些新衣服,美人鱼尾巴就是她收到的最后一件。阿果穿着它坐在水缸边沿,双腿带动鱼尾轻轻拨水。粉紫色的灯光从池底打上来,显得她柔软的肚子、胸脯和耳垂都波光粼粼。

那天晚上她和一个瘦高男人回了家,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在店里“工作”而是“上门服务”。男人的家比她想象中要简陋得多,估计积蓄都用来和女人打炮。躺在床上阿果一边敬业地叫着一边空望着天花板,这应该是个出租房,因为天花板仍是粗糙的水泥,静默地和她对望,仿佛等待着下一位租客。阿果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跟一个穷酸的嫖客回家——长得也一般,更不用提活儿好不好。

男人伏在她身上的背突然绷紧,阿果便了然地环抱住他的身子。他的脊柱一节一节鼓在皮肤下,起伏像日落时的海岸线,阿果耳边的喘息使她想起退潮。

男人吻她,在她耳边说“我爱你”。那一瞬间阿果好像知晓自己和他回家的原因。

后来他们又睡了几次,阿果把美人鱼尾巴送给了他。

现在阿果站在洗衣店门外,隔着玻璃望向那条开了线的美人鱼尾巴,筒盖的玻璃门上有一些泡沫在滑落。阿果知道自己已经老了。

(舞女上岸妓女从良,情海翻腾席卷众生,像是人鱼传说的故事新编,虚假的外衣换上了真实的皮肉,看似粗鄙的欲望磨蹭,其实隐藏了人间真爱,清晰可见文字描述的的底气和叙述调度的能力,将生存活着的那种粗粝,以及人物情感的别样剔透,一一展露无疑。)

鹤洲:故事续接

都市美人鱼

不知何时新开了一家洗衣房,黑黝黝的商店街彻夜不眠地亮着。许是哪个迷糊的顾客忘了把美人鱼尾巴领回家了,软绵绵地垂在半掩的洗衣机玻璃门框上。

房顶的老旧风扇呼呼地抽搐着,女孩直勾勾地盯着玻璃门里的尾巴,扇叶旋转出一条又一条的光打在七彩的鳞片上,经由光与玻璃的折射展现在女孩面前。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像灰蒙夜空挂着的稀疏星光一般,洗衣房连同女孩便成了整条街最耀眼灿烂的地方。鳞片随着光而波动,女孩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玻璃上随即出现了一层薄薄的白雾。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在周围抹出了一个圆圈,把美人鱼尾巴和其他灰雾色的区域分开来。洗衣机轰隆隆地咆哮,像是大多小说里都有的暴风雨夜里,愤怒的大海对凹凸不平的岩石发泄着。故事里的美人鱼也应该恰巧浮出,未等享受海面上的自由空气便被海浪拍的头晕眼花。对海上世界的幻想破灭后,只能无奈痛苦地褪去不符合时代的尾巴,一步一步血淋淋地走在陆地上。女孩的两只眼眸忽亮忽暗,像电影散场时的字幕播报。良久,女孩终于把目光从美人鱼的尾巴上挪开,转身离开了雾气弥漫的玻璃橱窗。细碎的刘海软绵绵地垂在女孩口罩半掩的侧脸,瘦弱的影子被摇摇晃晃的灯光逐渐拉长,大片的阴影被划成了现实与梦想的缓冲带。

二十四小时的洗衣房里,洗衣机的小窗上泛出了些许白色泡沫,而灯光摇曳下的美人鱼尾巴依旧斑斓,静静地等待着下一个搁浅的人。

(印象派式的人物凝视,故事还没开展就已结束,纹风不动的情节叙述,潜藏了偌大的欲力暗潮,内外冷热,虚实交替、光影的明灭, 最后如同褪去华丽的鳞片而回归孤寂的本体,虽然也算避重就轻的处理,但是掌控拿捏颇有火候,安安静静自成风景。)

子奕:故事续接

人鱼尾

不知何时新开了一家洗衣房,黑黝黝的商店街彻夜不眠地亮着。许是哪个迷糊的顾客忘了把美人鱼尾巴领回家了,软绵绵地垂在半掩的洗衣机玻璃门框上。

月光清冷,史齐靠着玻璃门吸烟,机器的轰鸣伴随着衣物的牢骚,海浪声细碎。一颗颗房子竖立于倾斜着的路面,小道的尽头是海滩,隐隐有人影晃动。

那是海岛潜水班的年轻人,个个白牙小麦脸,生活除了海水就是蓝天。史齐的烟燃到尽头时,有个人遥远地走过来了,花衬衫敞露胸膛,步步肌肉鼓张。男生在一步之遥的街墩上坐下,也叼着烟,火星微微发亮。男生问了她些什么,史齐情不自禁地对答。她曾是城市的美人鱼演员,和潜伴在水族馆里游遍大洲大洋,后来对方结婚生子,她便不再潜水了。史齐这些年吃得很胖,越胖越要吃,再也变不成美人鱼。

男生踩了踩烟蒂,进门拿起那条搁浅的人鱼尾,认真抚摸时喃喃,“你也曾在这里面吗?”史齐宽松的裤腿骤然收紧,月光残酷如足尖的刀刃。男生说自己放弃学业来考潜水教练证,打算在海岛找个本地人一起养老,生个白白胖胖的女儿,还可以实现海洋的梦想。“你要再当一次海的女儿吗?”男生把鱼尾递过来,史齐的整个胃全力运作,酸气上升,一股脑地全吐在鱼尾之中。

男生抓着那沉甸甸的尾巴不知所措,史齐却觉得浑身轻松,就算再胖点也无妨。她走向洗衣机,捞出干净的衣物,摆摆手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现实里搁浅久了,美人鱼也会发胖老去,情节续接别有洞天,让带着故事漂流的人物,潜隐在一座海岛的背景,叙述像是镜头缓缓推移神采洋溢,但是落户此中的缘由还可稍加补充,从情不自禁回想过往,至恶心作呕睥聣后生,人物的打造尚可更为透彻。)

芊妙:故事续接

习惯

不知何时新开了一家洗衣房,黑黝黝的商店街彻夜不眠地亮着。许是哪个迷糊的顾客忘了把美人鱼尾巴领回家了,软绵绵地垂在半掩的洗衣机玻璃门框上。

刚值完夜班的小白拖着快散架的身子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尽量跨大步子,一是想早点逃离刺骨的寒风,二来也是想多挤点时间,趁着早上第二份兼职开始前多眯一会。恍惚之间,她的视线被旁边的一抹粉紫给拽住了。

小白向来习惯把公共场合能拿的和也许不能拿的东西都悄悄带回家,她没来得及多思考为什么会有一件色彩鲜艳的人鱼道具服搭在洗衣机门上,就顺从心意,趁着夜色浓重,把这件别致的织物接回了家。

糊窗的塑料布不堪重负,大风呼呼往里灌,小白拥紧怀里的美人鱼尾巴,一边不自觉地摩挲着它一边走到窗前,借着外边路灯的一点昏黄,打量着这份不同寻常的礼物,在看到一团黑褐色早已干涸的月经血后,她嫌弃地啐了一口,但还是认命地向墙角走去。

角落水龙头前的蓄水桶已经满了,小白把牙杯、饭盆,破锅烂碗都舀满了水后,才把美人鱼尾巴浸入桶中,在持续不断的滴答声中,她长呼一口气,终于可以上床睡觉了。

嘿!还可以睡3个小时,小白美滋滋地给闹钟定好时,嘬了嘬被表盘划到的手指,脑子里还闲不住地盘算,明天中午回来后,把洗干净的美人鱼尾巴卖给街头收二手的王老汉,这可是一笔白得的钱,是不是可以在点鸡饭的时候奢侈地加一个卤蛋,该给自己买一双新袜子了,想不动了,这才晃晃悠悠,心满意足地沉入梦乡。

(现实的柴米,胜过生活的虚空,文句文气流畅分明,笔触看似轻描淡写,情境情态皆有恰当圆融的处理,没有耽溺妄想也不做悲情谄媚,而是结结实实的展示一种人性的坚毅,但是或可补人微微挣扎,让人物的自强和情节的暖意,更加朴实无华。)

嘉欣:故事续接

美人鱼

不知何时新开了一家洗衣房,黑黝黝的商店街彻夜不眠地亮着。许是哪个迷糊的顾客忘了把美人鱼尾巴领回家了,软绵绵地垂在半掩的洗衣机玻璃门框上。

即使是这个偏远的海边小镇,也还是有美人鱼的。小帆的妈妈阿丽就曾是一条美人鱼,千真万确,不过这个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

有一回,小帆夜里起来上厕所,看见妈妈扯着一条布做的人鱼尾巴,正努力把腿往里套,样子有点滑稽。阿丽说,她其实是美人鱼,要定期回海里的家看看。小帆看着鱼尾上还没剪掉的线头和标签,撇撇嘴。

“哪有真的美人鱼穿假的鱼尾巴?”

“妈妈是喝了海女巫的药水才长出腿的,回家的时候为了不吓到家里人,当然要穿上尾巴了。”

“那你怎么从来不带我去海里玩?”

“你还小,到海里会淹死的。等你长大了,变成像爸爸那样优秀的潜艇驾驶员,妈妈就可以带你去海里了。”

对此,小帆将信将疑。爸爸已经好几年没回家,长大的那一天,又遥远得像是某种托词。但是转念想起妈妈抽屉里藏着的漂亮海螺和珍奇贝壳,又觉得一切有据可循。临走,妈妈叮嘱小帆,千万不能把这个秘密说出去,不然魔法就不灵了。

所以后来,当同学告诉小帆,他们总看见阿丽夜里到洗衣房对面的海上歌舞厅去,还说,只有坏女人才去那种地方,小帆也没有丝毫动摇。童话故事里的美人鱼,唱歌都是很好听的,妈妈也一样,所以才受邀去表演,他得帮妈妈保守秘密才行。

当事情终于真相大白,小帆也已见识过远海的风浪,能够一帆风顺,大概也多亏美人鱼的庇护。阿丽也已说不清,当年的假鱼尾是为了取悦哪个刁钻的顾客,那只假的美人鱼,早就和洗衣的泡沫一齐消失了。但在月光如水的夜里,小帆总会梦见妈妈柔软的尾巴,荡出温暖的海潮,轻轻地将他揽入怀中。

(较是跳脱原来的场景,借故开展另一段故事,情节脉络虽然有点分歧,但是母子人物形象的营造,彼此之间感情纽带的描绘,哀而不伤之中流露了恰好的人性温情,结尾的时序跨度似无必要,长大成人托梦煽情的回溯,斧凿的痕迹也就明显。)

嘉木:故事续接

人鱼

不知何时新开了一家洗衣房,黑黝黝的商店街彻夜不眠地亮着。许是哪个迷糊的顾客忘了把美人鱼尾巴领回家了,软绵绵地垂在半掩的洗衣机玻璃门框上。

阿华像往常一样路过。他总是很晚才放工,晚到整条街都关灯睡觉,只有躲到另一个时区里去,他还不想睡。

站在门口,冷色光透过玻璃像潮汐一般涌到他的脚下,双腿牢牢陷进水泥地里。还没等他挣脱,那灯光又一下退到了门后。阿华顺着光的足迹,看到了那条搁浅的美人鱼尾巴。大概是被刚才那阵海浪卷到岸上来的。

阿华感到肚子很饿,索性不再理会,继续往前来到几个街区外的熟食中心。

环顾四周后,终于找到空位,阿华连忙上前,用包占了座后匆匆去点餐。他今天实在是很饿,取餐的时候双手端着满满的餐盘,任凭老板在上面放下两副碗筷,比往日要沉许多。

三两下吃完后,周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阿华感到一丝倦意,却仍不愿回家。他一边张望一边思考该往哪里去。刚转过头,目光正好对上刚走到邻座的两个女孩。

“请问可以帮我们看一下包吗?”其中一个问道,并用手指向桌上圆圆的草编包。

阿华点了点头,呆呆地看着那只包。草编的纹路一道一道,像冲上沙滩的贝壳,在太阳底下闪着金灿灿的光。阿华感到一阵晕眩。

她们回来时,他已睡意渐浓,便原路返回。路过那家洗衣店,里面还亮着灯。阿华像是记起什么来,转身走进店里。

它还在那里。

阿华走上前,把那只鱼尾巴放回海里。

灯随即熄灭,整个洗衣房浸泡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阿华靠在岸边,枕着海浪声沉沉睡去。一阵海浪过后,岸上变得空空荡荡,静谧十分。

(苦海之岸即幻,生活之陲即梦,由实入虚的情节虽然稍微费解,但是从人物的情状和目觉,苦劳的肉躯和孤单的心灵,若即若离式的叙述视角,像是载浮载沉的生存状态,吃饭一段似乎可免,但又琐碎得亦如生活的本相。)

嘉慧:故事续接

美人魚

不知何時新開了一家洗衣房,黑黝黝的商店街徹夜不眠地亮著。許是哪個迷糊的顧客忘了把美人魚尾巴領回家了,軟綿綿地垂在半掩的洗衣機玻璃門框上。

看著這個許久不見的月亮,及突然出現的美人魚尾巴,不詳的預感籠罩整個城鎮,大家竊竊私語,而阿圓也清楚地知道:她已經回來了。

在阿圓很小的時候,就見過她。她從外地嫁過來。由於在靠海的村落長大,又因過分美麗,大家都稱她為美人魚。她整個人是纖細的,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紅色緊身禮服所露出的迷人曲綫,像是閃閃亮亮的鱗片,背總是很挺拔,長髮散落在珍珠般白皙的皮膚上,讓人有點移不開眼睛。大家不理解像她那麼美的人為何要遠嫁給一個相貌平平家境又普通的傢伙,她則只是露出幸福的笑顔。

也不知是不是纖瘦的脚踝根本無法在陸地久站,之後阿圓每每遇見她時,她走路的姿態顯得有些搖晃,像是受了某種驚嚇一般,但還沒等她靠過來時,大家紛紛都別過了頭。

這個城鎮的夜晚也變得不再安寧,時常傳來磕磕碰碰的聲音,像是有個被拽上了岸的美人魚,被惡狠狠地拖著,尾巴拼了命地甩開周圍的一切,有如拍打在岩石上一般,鱗片也綻開得鮮血直流。

拯救的情節終究只留在了神話,阿圓最後一次見到她是在救護車白色的架子上,慘白的身軀,及始終沒有閉著的雙眼。大家都說這個城鎮就像是受到詛咒一般,月亮也跟著被帶走了,而阿園知道美人魚是去了裡頭養傷,有一天勢必会回來奪回昔日被人類所搶走的鱗片。

今夜出現了這個久違的月亮,還有洗衣房上鮮紅又閃亮的美人魚尾巴,有如她結婚當時所穿的紅色嫁衣,大家清楚地知道:她已經回來了。

(因為情節似未完全開展,故事也就顯得些微乏力,這類古今傳說夾雜虛實傳聞的編撰,更大的篇幅方能鋪排各方人物,老公必須亮相,村民須有孽行,而且小孩作為無辜天真的視角,總得目睹人物受難的過程,之後如同冤魂報復的征兆才能圓場。)

颖欢:故事续接

交易

不知何时新开了一家洗衣房,黑黝黝的商店街彻夜不眠地亮着。许是哪个迷糊的顾客忘了把美人鱼尾巴领回家了,软绵绵地垂在半掩的洗衣机玻璃门框上。

洗衣房的塑料门把手上围着两三圈满是锈迹的铁链子,一端被铜色小锁头固定住了,松垮垮地垂落在地面上。凌晨的风吹了起来,铁链子依旧纹丝不动,只剩下那掩不紧的门咿咿呀呀的。腥咸的气味从小镇一端的海上飘了过来,笼罩在空气中,和潮起潮落的波浪声都在提醒着阿若些什么。

拉开了塑料门,铁链子霎时变得紧绷,把里头的光亮清晰地漏了出来,在门口处洒下三角形的缺口。阿若将身体拱起来,干瘪的胸埋进了Oversize的衣袍里,然后蹲下身横着将身子缓缓地挤进去那狭窄的门缝里,但驼峰状的脊柱弯曲拱了起来卡得有点艰辛,汗水沿着疏疏落落的白发一路从坑坑洼洼的脸蜿蜒流下,落在地上散了开来。

阿若好不容易挤进去,衣领处已经湿哒哒得一片了,额上的碎发随意地散落着像得了白化症的蚯蚓黏在上面。她来到美人鱼尾前,伸出满是茧子的右手颤巍巍地抚了抚,一捏一放,凹陷的地方又缓缓地弹了回来。阿若瞥见柜台上放着一把剪刀,拿起来沿着美人鱼尾巴的前端剪出一道口子,把里头发霉馊掉的黄色棉花抓了出来,又重新背上掏空的尾巴从门缝里挤了出去。

中秋的月亮孤零零地挂在天空,离地面很近,阿若怀疑它就要掉了下来,像个大月饼似的,比那五星级酒店的燕菜月饼还要更亮更圆。阿若背着尾巴,向着那让她魂牵梦萦的海奔跑着,带起的风把额上的蚯蚓和背上的尾巴都扬了起来。

沙滩上,阿若褪去了身下的裤子,把双腿挤进尾巴里,匍匐地爬进那凉意沁人的海水。浅海上亮着星星点点的蓝眼泪,沉浮在一高一低的波浪中。

好几年前阿若的孩子被大海卷进去的时候,沙滩上也像这样亮,街坊邻居说她的孩子调皮被海怪拐了去,就连尸体也找不着。但这次她要去向乌苏拉讨回她的孩子,用美人鱼的尾巴和她再来一场交易。

(细节的铺展和意象的描绘极有质感,不过开场铺垫似乎过长,导致人物的动机和故事的虚实略为失焦,应是子丧父殉的情节,不过疯狂的行径欠缺说法解释,而且结尾突生交易的所指,不妨删减动作,多添前因和内心的捕捉。)

Wednesday, September 14, 2022

董琦:故事续接

注视

不知何时新开了一家洗衣房,黑黝黝的商店街彻夜不眠地亮着。许是哪个迷糊的顾客忘了把美人鱼尾巴领回家了,软绵绵地垂在半掩的洗衣机玻璃门框上。

我用余光扫了周围,已经没有多少人还在这个点捣鼓琐碎的家务了。

在故作轻松地走过去蹲下后,我抓起一把自己的脏衣服连带着美人鱼尾巴一同塞进洗衣机里,再将玻璃门框砸上,投币,等待。于是对上了一双满怀期待的目光,我愣怔了许久,生硬地回避了。

回家路上有来来往往的影子在我身边行走着,而我因为难以言状的羞耻感不敢抬头和任何人对视,包裹在衣服里的美人鱼尾巴此刻竟也变得烫手了起来,最终只能逃也似的回到了小出租房。这个窄小的方寸之地中艰难地挤进了一面等身大小的镜子,生活用品井然有序地收纳了起来,漂亮的衣服、可爱的饰品也都在抽屉的最深处静静躺着。我将衣服一件件叠好放入衣橱中,唯独留下美人鱼尾巴,拿在腰间照着镜子比划了许久。

于是对上了一双满怀期待的目光,我无法回避,所以只好将衣服褪去,换上了。

地上散落着宽松的衬衫和西装裤,灯光也昏暗,平坦的胸脯和嶙峋的瘦骨与美人鱼尾巴是极其不相衬的,那样生硬的躯体和线条,使得眼前人滑稽非常。

那满怀期待的目光,忽然流出了眼泪。

(现实的皮囊裹在人鱼的灵魂,性别的悲剧交集在变装的情境,虽然描述仍有视觉显影的倾向,尚可补充更多由文字烘托的意象,但是利用既定的物象条件,做出另类的情节推展,人设的构想蕴含了人物的关怀,把生理与心理的矛盾,做出了立体的呈现。)

予涵:故事续接

不知何时新开了一家洗衣房,黑黝黝的商店街彻夜不眠地亮着。许是哪个迷糊的顾客忘了把美人鱼尾巴领回家了,软绵绵地垂在半掩的洗衣机玻璃门框上。

阿媛对店里叫道:“有人吗?”

好一会儿,里间的门才拉开,慢悠悠走出一个老妇人。阿媛指着洗衣机里的人鱼尾巴:“请问,这尾巴还有人要么?”

老妇人看看她,问:“你有什么事?”

“我想买下这条尾巴。”阿媛说,“我女儿去水族馆,看了美人鱼表演,觉得漂亮,缠着我非要学。可这尾巴哪有的卖呀?去海淘,又花好长时间。既然这里有,我就来问问。我可以多加钱。”

老妇人笑了一下:“这条尾巴已经没有主人了。是一个老朋友寄存在这里的。如果你要,我送给你。”

阿媛很惊讶:“可以吗?你朋友不再需要了吗?”

“她不会回来了。”老妇人说,“美人鱼已经回到海里去了。”说完,她便慢悠悠地走回了里屋。一会儿,洗衣房的灯就全暗了下去,是打烊了。

阿媛心想:真是个怪老太。她带着那条人鱼尾巴回家。这时女儿已睡下了,她拧开台灯,独自在灯光下细看,发现那条尾巴很有些年头,款式老旧,装饰花边都起毛了。

不过,女儿应该不嫌弃。阿媛拿了针线,缝补尾巴上的破损。

一边缝补,她一边遐想着:不知那老太的朋友,为何会留下一条人鱼尾巴呢?

突然一下,针扎中了她的手指,一滴血涌了出来。她叫了一声,便仓促把针别在手边的报纸上,去柜子里找创可贴了。

桌前没有了人,那根针静静地穿在报纸上。报纸的头版是某个女明星的绯闻。最边角的位置则刊登着一条小新闻:昨天傍晚时分,海岸边有一位老阿婆遇难。目击者称,她独自走进海中,到海水没过头顶的位置,便失踪了。遗体至今还在搜寻中。

老阿婆既无工作,也无亲人。警方只了解到,她年轻时,曾是市里水族馆专门聘用的美人鱼舞者。

(归去来兮的鬼,水陆两栖的魂,挪用巧置了场景物象的前提,叙述的元素还算完整齐备,不过故事框架与鬼片桥段过于雷同,对话的篇幅更该用在诡谲气息的营造,而且这类题材情节的关键,其实是亡者身世冤情的逐步揭晓。)

蒋玥:故事续接

重生

不知何时新开了一家洗衣房,黑黝黝的商店街彻夜不眠地亮着。许是哪个迷糊的顾客忘了把美人鱼尾巴领回家了,软绵绵地垂在半掩的洗衣机玻璃门框上。

喧嚣的夜晚霎时安静,阿亮跛着右腿走向洗衣房。寂静中,洗衣房小妹撑着脑袋,纤长的手指耷拉在她的额头上。阿亮扫视着地板上整齐划一的白色洗衣机,他的手指停留在光滑的玻璃门框上。他抿嘴笑着,窃喜能短暂拥有着小时候不被继父允许使用的洗衣机。在他蹲下后,他瞧见一个半掩的洗衣机门框上垂倒的软塌塌的美人鱼尾巴。阿亮将尾巴揉杂后随意地塞进口袋里,缓缓地走回洗衣房隔壁的水族馆,这也是他工作许久乃至一辈子的地方。他将破皱不堪的美人鱼尾巴摊开,静静地放进一个和成年人体型一致大的鱼缸里。

阿亮捋了捋额角的黑发丝,不知为何竟瞥见了一婀娜多姿的美人鱼卧躺在鱼缸内,但尾巴上的鳞片却被剥落至硬邦邦的地板上,鲜红的血迹崩然溅出。阿亮不由地摸了摸自己右腿膝盖直至大腿根部,冰冷的被捆绑的铁丝印迹隐约浮现,这份蔓延的痛苦犹如继父对他蹂躏的痛楚。他奋力敲打着鱼缸内壁,却只引得鱼缸内泛起愈发强烈的涟漪。扑通一声,美人鱼扬起头,但脖颈却被绳子勒住,阿亮伸手去拉扯绳子,但因力量悬殊而被猛烈地被拽了过去。阿亮拿起鱼缸旁的扳手,使出全部的力气向着鱼缸砸去。

滋啦一声,鱼缸内壁崩裂出一条细长的裂缝,丁点的水花从细缝之中缓慢而有序地溅射出来。那条孤独的美人鱼不再浸没在满堂的水池之间,体表的湿润也慢慢化为乌有。阿亮伸出手摸了摸奄奄一息的美人鱼,美人鱼没有躲闪,万念俱灰地合起了眼。阿亮也随着美人鱼一起陷入静默。

当丁点的繁星夺去无穷的黑暗时,阿亮将人鱼尾巴撕扯成细条状,沿着腿部最初的伤痕处由下往上缠绕,如若疼痛也只是微微一笑,终是无法自拔地狂欢于将双腿缠绕成美人鱼的形状无法动弹。恍然间,阿亮仿佛置身于被海草装饰的偌大皇宫中,任由自己丰盈的秀发野蛮生长。阿亮的目光逐渐深远,他透过窗户凝视着洗衣店内打着瞌睡的小妹,只瞧见小妹的双腿在夜色的映衬下洁白无暇。

(作为美好向往的参照,或者逃脱苦难的追寻,美人鱼素来皆是最温柔的隐喻,虽然情节的推展稍嫌刻意,但是描述营造的意象繁复,尤其人与鱼之间的纠缠合体极有张力,结尾将视角拉开意有所指,前头不妨多些彼此关系的暗示。)

嘉桐:故事续接

千年

不知何时新开了一家洗衣房,黑黝黝的商店街彻夜不眠地亮着。许是哪个迷糊的顾客忘了把美人鱼尾巴领回家了,软绵绵地垂在半掩的洗衣机玻璃门框上。

零零碎碎的月光散落在街角的砖墙上,墙角露出一个女孩的脑袋,黑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对面的洗衣店,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这家洗衣店,最后目光落在了那条垂在洗衣机上的美人鱼尾巴上。那条粉紫色交错的人鱼尾巴正是她早上藏在洗衣店里的,却不知为何从储物间挪了位。

紫苏原是东海鲛人,上次重返这人世间还是千年前。而千年前这家洗衣店的位置正是魏国北方的一家布庄。那是紫苏被淹死后魂魄化为鲛人第一次返回人间。这家布庄便是东海和人间唯一的连接点。紫苏将人鱼尾巴藏在角落,随手换上了一套当代的衣服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奇怪。而那时,所有的一切还和紫苏前世记忆里的魏国一样。百姓安居乐业,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谁也不会知道几个月后的那场天灾人祸。那场看似天灾实为人祸的灾难。

多年以来魏国边境北方的蛮夷小国依附于魏国,俯首称臣,岁岁上贡。实则韬光养晦和魏国的奸臣内外勾结,意在将魏国取而代之称霸中原。在紫苏二十岁那年盛夏,战争一触即发,魏国连连战败,同年举国迁都至更远的南方以保根基。而此蛮夷小国则为了置魏国于死地不惜将大坝推翻使大水决堤。盛夏的暴雨连绵,很快洪水就将大部分临近河道的城池淹没,无数黎明百姓枉死。而未来得及及时撤离的守城军队也几乎无一生还。魏国最终国破。中原被北方蛮夷统治,多年以来百姓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民不聊生。

今生紫苏重生为鲛人,鲛人即为水的统治者,在前世经历过这人间疾苦后,重生后的紫苏便是来解救苍生阻止这场灾难发生的。

而当时过近千年紫苏再到人间,人世间繁荣昌盛。就连供奉自己的紫苏庙也香火鼎盛。紫苏释然,随即释法进入洗衣店,摸起将要掉在地上的人鱼尾巴默念咒语,一瞬间人鱼尾巴和女孩一起消失在了洗衣店,就像从未有人来过,洗衣店也从未有过这条人鱼尾巴一样。

(半神话半奇幻的元素,交织在半穿梭半建国的情节,虽然类似的题材和类型的叙事多为通俗流行影剧的桥段,不过洋洋洒洒的笔墨却也道出波澜壮阔的风情,前世前朝的遗恨算有开示,今生今世所谓的“灾难”续篇,则有点草草了事。)

Tuesday, September 13, 2022

卉彤:故事续接

深夜邂逅

不知何时新开了一家洗衣房,黑黝黝的商店街彻夜不眠地亮着。许是哪个迷糊的顾客忘了把美人鱼尾巴领回家了,软绵绵地垂在半掩的洗衣机玻璃门框上。

下了班的小文搂着大筐小筐的衣服来到了洗衣房,此刻这里没有白天那般拥挤也没有此起彼伏的打电话声,小孩子哭闹声,抱怨的声音。深夜的洗衣房只有小文一个人,随手把积攒的衣服一股脑丢进洗衣机,小文就坐了下来,偶然间视线就被一抹艳丽的颜色吸引,于是下意识地看了过去——那是一条人鱼尾巴,颜色有点夸张花哨,上面的鳞片都能看到手工的痕迹,有一些还卷起来了。

“海洋世界的演员?穿这个跟海豚玩耍的人鱼公主表演?”

小文在内心里嘀咕了一句,脑子里就浮现出一个大概二十几岁左右的女生穿着这种颜色夸张艳丽的紧身鱼尾在水里游来游去,和努力表演只为了吃两条小鱼的海豚们一起表演顶球和花样跳水之类的项目,最后观众拍手离去,她头发湿漉漉,浑身沉重地爬出水池的样子。

想到了这里,小文的心一沉,想到了自己也是靠着给人送外卖维生,每天骑着摩托穿梭大街小巷,风里来雨里去,偶尔还要被客人投诉,于是一下子就没了嘲笑人家还穿花哨鱼尾巴的心思。这种东西绝对是为了生计而穿的吧?好好的人,谁又愿意成天泡在水里游来游去呢?皮肤会发皱,上岸时身体会很重,还得习惯水干后皮肤如鱼鳞。想到这里,小文为自己刚刚嘲笑的态度在心里默默道起了歉。

过了一阵子,衣服洗好走出洗衣房时,小文又回头看了看那个人鱼尾巴,不知为何,小文居然觉得那个花哨的粉色比一开始看起来变得好看了许多,此刻仿若真的人鱼尾巴一样,随着洗衣房门打开时吹进来的风,轻轻摇曳着……

(静物通感式的叙述,情节的张力浮动在人物的内心,像是感念的移情,也像是生存的共体,透露出一种尽在不言的怜悯,题目虽然有点花俏,可是匆匆的众生特写和隐隐的命运呼应,日常的故事总有动人的眉眼。)

楚盈:故事续接

美丽的泡沫

不知何时新开了一家洗衣房,黑黝黝的商店街彻夜不眠地亮着。许是哪个迷糊的顾客忘了把美人鱼尾巴领回家了,软绵绵地垂在半掩的洗衣机玻璃门框上。

老婆找了很久,几乎把半个城市的洗衣店都翻得底朝天,才终于寻回那条让她此生难以忘怀的尾巴。可惜尾巴已经变得皱巴巴的,鳞片往日的光泽也不在了,只剩下密密麻麻的针脚,见证了老婆的心意。鱼尾还在,那么美人去了哪里呢?老婆紧紧地怀揣着美人鱼尾巴,失魂落魄地朝家的方向走去。

是夜,老公焦急地在灯火通明的客厅等待着妻子,差一点就要报警了。忽然,门口传来一阵钥匙声,是老婆回来了。老婆一言不发,像抱着婴儿似的抱着怀里美人鱼尾巴,回到那间粉红色的公主房。老公吃了一个闭门羹,想要敲门,可手到门上却又无力地垂下,心中懊恼无比,责怪自己怎么会那么粗心,忘了把送洗的美人鱼尾拿回家。房内传来了一阵预期中的啜泣声。

过了好些时候,啜泣声逐渐消停,接着开始不断整理着女儿穿过的每条美人鱼尾巴,又是嗅的又是摸的,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她的余温。房外,老公看着全家福,回忆起夫妻俩排除万难才生下了属于两个人的“小美人鱼”。还记得当时在产房外,所有亲朋好友在看到女儿融合在一起的双脚后,都不忍别过了头。医生更是提醒着夫妻俩生下了即是缘分,要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每个瞬间。

如今,房间内空荡荡的,只剩下一张一家三口全家福,诉说着像泡沫般转瞬即逝的幸福时光。

(人称调度和动作铺展虽然稍有含糊之处,而且送洗的动机有点说不过去,不过情节的拓展大有新意,罕见的以百分百的写实意念进行叙述,像是泡沫慢慢无力的抹灭,将一个家庭的悲剧,以及一种生命的脆弱,做出了最怅然迷惘的呈现。)

聪聪:故事续接

泣珠

不知何时新开了一家洗衣房,黑黝黝的商店街彻夜不眠地亮着。许是哪个迷糊的顾客忘了把美人鱼尾巴领回家了,软绵绵地垂在半掩的洗衣机玻璃门框上。

空气燠热,咸湿的海风鼓吹着街道,一条老狗刚抬着腿准备靠着路灯的墩子撒欢,边上身穿白色背心,顶着一个大油头的年轻人上去就是一砖头,嘴里骂骂咧咧道:“狗日的,再不讲文明,今晚阉了你。”

急促的狗吠声把的花姐从洗衣店里惊出,连忙喊道:“阿缘,别打,它也怪可怜的,赶走就是”。

阿缘连声道:“花姐,吓唬它的。来,这是送你的油灯,听卖的人说用鱼油能够燃烧很久,晚上营业你也省点电费。还有我的鳍板干了吗?今晚船老大让我帮忙潜水打捞路过的沉船,我得赶紧赶过去。”

“这么危险的事情能不去就别去了,好好找份工作,你看你都欠了多少次洗涤费了”。花姐说着的同时把鳍板丢给了阿缘。

跟大多数年轻人一样,不务正业的阿缘也不例外,靠着海边儿女与生自来的好水性,时有时无的在深海贝腹里挖宝,幻想着有一天鲤鱼跳龙门,飞黄腾达。可惜事与愿违,宝没有挖到多少,那海水中的冷寒日复一日的侵入双腿。不得已下,得穿上鳍板下水助潜。

走之前,他突然小跑回柜台,从裤兜掏出手来豆大的珍珠,赫然在掌心:“珍珠!抵着先。”花姐拿起珍珠时,只觉得滚烫的热手。

花姐起身拨了拨灯芯,油灯的光线刚好经过鼻梁,把她的脸一分为二,一只眼熠熠生辉另一只眼却深不见底。而她的身影让油灯的光投射到墙壁上,轮廓如此灵动,好似人鱼,也恰巧点睛了佳人的沉鱼。

油灯底座上有两行诗句,便是仅算粗通文墨的花姐,也觉得极为动人。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她恍然明白了什么,抬头看了看垂在玻璃门的鳍板,放进了洗衣机。看着涡轮的转动,每一次转动都留下一份虔诚的心愿,只为不在轮回的流转里迷失了方向。

她记得阿缘曾经说过,江湖道义不能太多,可总该有那么点儿,半点不讲,就是条真龙,迟早也得淹死在江湖里。

而门口那只老狗,他却跛了只脚,走路時一拐一拐的。

(萍水相逢涟漪沉浮,叙述腔调典雅颇有古意,似有若无的情愫和缘分,承托得风味十足,虽然可做人物容颜的照应,不过尾巴一物似无作为,幸好穿插的其他人事物象,却能产生顾盼生辉的韵致,但是油灯诗句其实矫情反而俗了。)


立言:故事续接

日出之前

不知何时新开了一家洗衣房,黑黝黝的商店街彻夜不眠地亮着。许是哪个迷糊的顾客忘了把美人鱼尾巴领回家了,软绵绵地垂在半掩的洗衣机玻璃门框上。即使天还未明,圆形的玻璃也映着灯光,和鱼尾上的亮片一起照出一千个太阳。

彩鳞的鱼即便在码头也没那么常见,但水族馆里的美人鱼总是穿着这种尾巴,也许那些不用额外穿尾巴的美人鱼正长着七彩的鳞片?我不知道,也许爸爸知道。海里的东西,只有别人没见过的,没有他不知道的。我有时会没来由的觉得爸爸其实本来生活在海里,只是偶尔才浮到岸上——或者其实他就是美人鱼也说不定。

暗红色的太阳每天都蹒跚在爸爸后面,跳动着随他沉到海里去。于是天空变暗,海开始发光。到了白昼,太阳从海里出来,挂着许多水,所以流云就从东边的地平线浮起,把爸爸的船推向码头。

绕过转角再走七十步就到了,妈妈会给爸爸披上毯子,背着橘红色的太阳回来,每天都是这样。但码头有好多人围着,他们说,没人知道绳子是什么时候断的。他们说,铜头从蓝的海里沉向黑的海里,再也不见了。妈妈坐在那儿,腿泡在水里。

我问妈妈:“明天早上爸爸会和太阳一起出来吗?”

妈妈不说话,只是坐在码头上。良久,她说:“你爸爸那条毛毯还在洗衣房里呢。”

一粒水珠滴下去,在海面上撞碎了,光从水里逃出来,妈妈周围就暗了下去。流云变成雨,落在远处的海里。

(花非花雾非雾,美人鱼尾巴竟是见证生死的遗物,从小孩的视角注视世间的无常,故事流露了无尽的唏嘘之意,情节以写意的方式铺展,字里行间情感充盈,将氛围烘托得恰到好处,父亲为美人鱼的说法大可省去,母亲其实更具人鱼的隐喻。)

昊旻:故事续接

载着人鱼的归途

不知何时新开了一家洗衣房,黑黝黝的商店街彻夜不眠地亮着。许是哪个迷糊的顾客忘了把美人鱼尾巴领回家了,软绵绵地垂在半掩的洗衣机玻璃门框上。

夜里两点,辖区的巡警多喝了两瓶啤酒,脑袋轻飘飘的,不自觉跟着灯光走进了这家店。店里安静到可以听到电表的滋滋声,空气中有一丝鱼腥味。巡警循着气味打开了一个洗衣机门,发现里面有很多不易捕获的深海鱼类,有些嘴巴还一张一合的,偶尔挣扎着扭动着身体。狐疑之中,巡警的目光来到了侧边那台洗衣机,当他看到半露出的美人鱼尾巴,表情瞬间凝固了。

巡警分明是想起了什么,耳畔依稀传来那一年海潮的声音。他凑上前去,却发现美人鱼尾巴上拴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堂南街洗衣房  8月11日凌晨3点  提货”。

读着木牌上的字,巡警止不住颤抖。他咆哮着,将美人鱼拉出洗衣机,让她仰倒在自己的怀中。记忆中那张天仙般的脸庞此刻更加苍白,原本无暇的肌肤上遍布着渔网状的勒痕,背上还布满难以名状的一道道伤口,从中流淌出翡翠色的血液。

眼看着美人鱼已经气若游丝,巨大的绝望感压在了巡警的心头。他抱着美人鱼,飞奔过好几个街区,直到海边的那座栈桥。

二十多年前的夏夜,还是少年的巡警在这里遇见了美人鱼。在这个不能包容忧郁的城市里,他曾经选择从这里跳进大海。等他从漆黑的梦中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骑在美人鱼光滑的背上。在微冷的月光下,她载着少年回到灯火阑珊的岸边。

腥浪拍岸,回忆一帧帧涌上心头,巡警把美人鱼背在身上,再次翻过了栈桥的栏杆。

他奋力地游着,甩开身后还在熟睡的城市,游向天边那轮染上朱红的满月。

“阿晨……”,身后传来一阵微弱的呼唤,一串蓝色的泪珠滴落在他的后颈。

(旧情必须还愿,感恩里当图报,情节走回童话情调的老路,这番重遇虽然不无过度巧合之嫌,而且牌子的意义有点不明,但是叙述框架颇有野心,将一段跨越几十载的故事,描述得略有视觉上感天动地的气息。)

群易:故事续接

人鱼梦境

不知何时新开了一家洗衣店,黑黝黝的商店街彻夜不眠地亮着。许是哪个迷糊的顾客忘了把美人鱼尾巴领回家了,软绵绵地垂在半掩的洗衣机玻璃门框上。 

走进洗衣店时,萦绕在阿念身上的酒气以及手里衬衫被沾满呕吐物的味道与洗衣店里洗衣液的味道迅速融合。拖着疲惫的身躯,手里还在不断回复工作群发来的消息。本想将脏衣速度塞进洗衣机里,却被门框上的搭的东西停止了动作。本想不耐烦地将其扔到一旁去,目眩良久,发现是条美人鱼,只是独独剩了尾巴。突然回忆起小时的她常常贴着水族馆的玻璃,睁大了眼睛,手足舞蹈的比划着。泛蓝的水在小女孩的眼中仿佛无穷无尽,随着音乐的播放,美人鱼在“海”中跟着旋律舞动,她眼中满是羡意。

美人鱼舞动的音乐在耳边响起,那门框上的美人鱼尾也跟着动了起来。她欣喜万分将脏衣服丢下,冲出洗衣店。她想如美人鱼般自由。她关掉了不断嗡嗡作响的手机,乘着深夜的飞机回到老家,见了许久未见的父母,在家乡的朋友熟悉又真诚。自从高中毕业后就再未住过的房间,枕头还有小时候的味道,这一晚她睡得格外香甜。

突然,脸上滴着水,她疑惑着睁开了眼,眼前赫然是垂在门框上的美人鱼尾,手里是带着酒味的脏衣服以及旁边显示着20多条未接来电的手机。

(在生活里出神,在幻象中重生,异想天开式的情节发展,心有戚戚颇能引起共鸣,但是语句偶有紊乱之处,导致叙述的流畅大打折扣,而且既然纵情梦境,何妨更加自由自在,除了归家返回过往,或许还有颠倒现实的展现。)

陈琪:故事续接

鱼尾的伪装

不知何时新开了一家洗衣房,黑黝黝的商店街彻夜不眠地亮着。许是哪个迷糊的顾客忘了把美人鱼尾巴领回家了,软绵绵地垂在半掩的洗衣机玻璃门框上。

这是小卓的鱼尾巴,它绝大多数时间都躺在房间最阴暗潮湿的角落,不曾见过一点光。只在每周五的晚上,小卓母亲例行出门应酬的时候,小卓才会将它翻出,套在身上,躲进浴缸,像一条搁浅的人鱼。

又是周五,母亲又有应酬,小卓也又一次把自己套进了鱼尾。

浴室的雾气给此时的小卓添了几分童话般的梦幻,像正栖在礁石上,准备唱歌给往来的船只听。他想着想着,把自己又往水里埋得深了一些,静静看着被呼吸慢慢推出来的小小波纹,任由思绪飘远。

不知过了多久,小卓拖着疲惫的双腿和半干的鱼尾走出浴室,在门口迎面撞上了母亲。

小卓想不出该如何解释,再完美的谎言此时也会显得苍白无力。他只是愣在那。母亲却慢慢走近,接过鱼尾,将水轻抖到地上,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黑黑的眼睛里深得能装下一切。

那条鱼尾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挂在那家洗衣房的,也许是那天之后小卓认为自己不再需要了。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卓嘴里吐出来的每个字,都像是一个个小水泡;身上闪着光,像阳光下的鳞。

(长出尾巴便能游向快乐,褪去衣装才可变回自己,故事的情节构想完整有序,不过男孩身世处境或许可再作挖掘,父亲的缺席何妨给个说法,如此最后的谅解才有更大的满足,不过细节的描述可圈可点,尤其魔幻的结尾,像是终于流露了本真的天性。)

宋晨:故事续接

深夜奇谭

不知何时新开了一家洗衣房,在黑黝黝的商店街彻夜不眠地亮着。许是哪个迷糊的顾客忘了把美人鱼尾巴领回家了,软绵绵地垂在半掩的洗衣机玻璃门框上。

门口的迎客灯亮起,一名满头大汗的男人撞开了门,额头上的发丝随着深呼吸左右晃动着。男人把衣服草草的塞到洗衣机里,摁下几个按键,待到洗衣机开始工作后,便转过身去寻找座位休憩。未曾想还未看到座位,眼睛的余光瞥到了半截耷拉在洗衣机上的鱼尾。

男人平时爱看志怪小说,深夜时分见到这一幕不免有些胆寒。他故作镇定地向门口靠近,男人在地上的影子也有节奏地摆动着。洗衣机的声音一直在响着,男子眼角的余光却频频瞄向那台特别的洗衣机。美人鱼?男子的眼睛也像洗衣机的滚筒滴溜溜转圈,最后还是落到了那半截鱼尾上。看上去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危险,男子心想,便从墙边拎出一个拖把,试探性地往那台洗衣机柜门上一推:哧溜一下,美人鱼仿佛被惊动一般,从洗衣机柜门滑向机器背后。男人也被吓了一跳,待到回过神来仔细看,便发现鱼尾巴平平的落在洗衣机的对侧,还有节奏地晃动着,仿佛再掩饰尾巴主人的慌张。男人又惊又喜,还真的是美人鱼?想到这里,男人愈发兴奋了,他咬了咬牙,猛地跳到洗衣机对侧。

对侧并没有男人想象的美人鱼,只有一条泛着亮光的衣物,被风扇吹的晃动不已。旁边的洗衣机传来“滴”的一声,提醒男人这场深夜探险也该结束了。男人摇了摇头,把美人鱼尾巴捡起来放在洗衣机上,然后取出自己的衣服,晃晃悠悠的回家了。

(虽然情节述来充满流畅的动感,而且情态描写紧扣人物的心思,但是自己吓自己的故事,不无大惊小怪的嫌疑,古来志怪传奇皆有喻世的目的,不妨再把人物的行为动机再琢磨彻底,最后就算没有学到教训,也该恍惚明白一些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