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写作班: 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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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February 20, 2024

歆彤:一见钟情

在麦当劳看见了谁

阿彤在黑色屏幕跳出号码047时见到了阿玉。远处落日的余光穿过落地窗,将阿玉的白色连衣裙染成浓烈的橘黄色,然后被冷气吹得散落满地。

阿彤想起自己以前也有这样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没有任何花边,摸起来是棉麻的质地,剪裁不是很好所以穿上显得有些肥大,但阿彤曾经也喜欢这种轻盈的感觉。阿玉身上的那条显然经过了仔细的熨烫,服帖又飘逸,裙尾一层层倾斜而下,像一块被咬了一口露出洁白的麦香鱼。

阿玉的头发不是很长,发尾轻轻搭在肩膀上,随着抬头检查号码在锁骨滑动。阿彤把左侧垂落的发丝别在耳后,转头移开了视线。看着脚尖下无限延伸的灰色,阿彤恍惚间感觉自己还在念高中,周末写完作业穿上新买的裙子就去西海岸踩沙子荡秋千,然后在黄昏去买麦当劳,好像自己橘色的裙摆能被未来的谁看进眼里。

阿玉在黑色屏幕跳出号码049时见到了阿彤。红瓦屋檐严丝合缝的阴影印在阿彤的侧脸上,伴着耳边的碎发勾勒出一个削瘦的轮廓。

从侧脸偏移一点视线能看到阿彤带了一颗银色的耳钉,在耳骨偏上的位置,因为盘了头发所以格外显眼,是暗色可乐中咕嘟往外冒的一颗气泡。阿玉不自觉地摸了摸耳垂,是没有任何坎坷的平坦柔软,就像自己短短十几年的人生一样平淡又顺遂。

阿彤的头微微侧倾,几乎就要转眼看向阿玉,阿玉慌不择路扭头面对屏幕,但那束游移的目光最终也没有亲吻她的脸颊。阿玉忽然也想要打一个这样的耳洞,有一点小朋克,看上去很有个性。如果明年毕业顺利考进了大学,那就要鼓起勇气刺穿耳朵的软骨,镶上一颗轻松的气泡。像这样戴了耳钉的阿玉大学应该会翘课去打游戏,然后在傍晚回家前去买麦当劳,好像自己闪烁的侧脸能被过去的谁看进眼里。

(两半两道目线,两女两方和鸣,人间等待爱情的挂号,一个转身一个回头或许皆是冥冥注定,文字的透明感更有清澈的纹理,叙述的对称性也有极致的风韵,一间快餐店缓慢上演了过去与未来,一刹那彼此看见,仿佛就是一生一世的挂念。)

思源:一见钟情

单膝

阿圆在万米高空中遇到了单膝下跪的阿涵。

疫情封控结束后的行程愈发忙碌,时间刚过六月初,阿圆即将搭乘今年的第十趟航班。此前的行程总因满当当的课表和公司会议定在零点,昏沉的脑袋和疲乏的身子不听使唤,阿圆往往一登机便将自己放平,通知空乘不要打扰自己休息后从头睡到尾。赶上学校假期和公司淡季,今天是下午两点的航班,阿圆出门前好好打扮了一番,精心化的妆搭配了同色系的穿着和手袋,终于不再是睡眼松惺素面朝天的邋遢模样。

航程过半,横卧着刷娱乐帖子的阿圆被轻柔的男声唤过了神,原是起飞前选好的餐食已在饭点准备完毕。阿圆侧过身,瞥见满满一盘小食主菜和甜点盛在淡金色的托盘里,被一双淡小麦色,略布青筋而看起来强有力的前臂稳稳托举着。视线下挪,紧绷的西裤一高一低,正以单膝下跪的姿势等候指令。阿圆愣神间点了点头,托盘里的晚餐被平稳地转移到右臂弯,戴着黑金腕表的左手探近,越过她的身侧压下凸起的按钮调整座椅。42毫米深潜系列蚝式链玫瑰金间钻款,很有品味,阿圆想起自己的wishlist里躺着一模一样的女款,公司收益不佳,她尚未舍得向Sales表达订购意向。

轻微的震动声传来,座椅开始缓慢升起,阿圆放下手机将侧卧的身子摆正,后腰轻碰上那支下倾的手臂,又蹭过。她有10秒钟的时间光明正大凝视面前半跪的身影,利落的深黑眉尾,浅带攻击性的眼神和紧抿的唇,一张极具侵略性的脸。阿圆的心前所未有地狂跳,上一次加速还是查询自己的高考成绩。舱室过于安静,身侧人抬起头并对视,阿圆开始感到惶恐,有些想法一旦裸露,被发现是很丢脸的事。

 “请问您的咖啡需要加糖吗?”压低声音的提问打破踌躇和慌乱,获得指令答案后的双手开始忙碌。 餐巾展开平铺,五道式一一摆在小桌上,夹着方糖镊子的大手开始来回晃动,三块透明的立方晶块化进褐色的液体。阿圆接过擦手的湿巾又递回,两个指尖的触碰令她无法镇定,为昨天临时起意刚做好的满钻美甲感到窃喜。心猿意马下有些食不知味,堪堪几叉子后,阿圆按向了呼叫服务的按钮。

片刻等待过去,还是那个高高的身影蹲下,单膝着地开始收掇。阿圆不再紧盯,收回视线后拿起手机佯装发信息,余光轻瞥直到身影缓步离去。小餐桌恢复整洁,右下的角落躺着一张小纸条,上面是一串数字和一个大名。“涵”字写得飞扬跋扈,三点水偏旁占据视线, 显得顶天立地。阿圆刚打开微信准备搜索,转念间放下手机,开始轻轻揉捻字条。那是一小块油性纸张和水溶中性笔留下的痕迹,黑色字印并未如预想中变的模糊,清晰地留在原地,也将上头到心悸的大脑扯回理性。

降落时,阿圆将字条撕成更小的碎片,离舱时留在了原地。她生平第一次瞥见异性向自己单膝下跪服务的光景,依然觉得有趣。

(故事之妙尽在不言,欲望之纵仅在高空,晴天乱流暗潮汹涌,叙述的密度和手笔的气压极为惊人,几个局部特写就几种神魂颠倒,奔放的环境细节加上矜持的人物情绪,像是一场现代情欲的放任飞行,以及不留痕迹的安稳降落。)

泓宇:一见钟情

马尾

小王在哒哒的马蹄声中看到了骑在红马上的女孩。

作为入行三年的程序猿,小王已没有了开始工作时的激情。当他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在辽阔的草原与蓝天白云间,享受着阳光的轻抚,他微微感受到身体的温度。只是苍蝇太多,不停转动,马儿只能甩着马尾将这些烦人精赶走。小王坐直了身子,笨拙地在马背上起伏着身躯,隐约间感到了淡淡的疼痛。身边的同伴说了一句,师傅可不可以快点?“啪!”随着驯马师一记响亮的马鞭抽在马屁股上,同时攥着小王和同伴的马缰,他们胯下的马儿小跑起来。

“哒哒哒”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小王好似又坐回了电脑前,敲打着键盘。想起几天前,在老板的催促下,小组一连奋斗了几个夜晚,电脑屏幕里的代码通过的那一刻,老板攥着他的手,在同事的面前表扬着他,给他们整个小组5天的假期。许是程序中的bug并没有被清理,而是转移到他的身上,他僵硬着笑脸,被老板牵引着,接受着没有温度的掌声。

马蹄声终于传到了近处,小王抬起头,看到一位穿着休闲服饰的少女,骑着一匹小红马奔驰而来。长长的秀发扎成一个马尾,随着身后的马尾晃动。可能内蒙古的风沙太大,阳光太烈,少女的脸颊没有南方女生的细腻光泽,却在小麦色的肌肤中透露出一种干练和果敢。女孩轻松地攥着缰绳,马鞭随意插在腰间,好似在追赶时间,又好似在与马儿嬉戏,姣好的身姿在马背上自然摇曳。

没有时间暂停,或慢镜头的神情凝望,也没有马儿受惊,上演英雄救美的小说片段。只是不经意间,少女从小王的身边轻轻略过,那马尾掀起了一阵热浪流淌在他的脸颊。他转过头,目光跟随着马背上的少女上下起伏,直到马鞭声再度响起。

(谁是归人谁是过客,爱情一见化为烟尘,虽然仅仅只是片段,但是故事情节的维度,颇有草原辽阔的气度,灵动活脱的叙述,让打工仔解放亦如脱缰,身心灵的荼毒一受治愈,消逝的马尾女孩即是遗憾的bug,何尝不也是人生的feature。)

胤铭:一见钟情

一站情

她在拥挤不堪的地铁里闻到了他。

早高峰的地铁像只怪兽,车门一打开,便将车门外熙熙攘攘的人潮全部吞噬进肚。他被人流推到她的身旁,广播发出急促的警示声,地铁车门便不带一丝犹豫大力合上。

她和他几乎紧贴着身体,地铁逐渐加速,他们站在晃动的地面上,依靠彼此寻找重心。她觉得有些晕眩,不知是因为车厢颠簸得太厉害,还是因为有一股浓烈的古龙香味袭进了她的鼻腔。她不知该如何形容这个味道,像是发自檀木深处的木香,又像是沉稳醇厚的大提琴音,他的气味仿佛透过多个感官传入她的身体。

晕眩感越来越强烈,她低下头。然后她想,这个味道与他锃亮的黑色皮鞋真般配。地铁里的人都低着头面无表情,所以她允许自己的目光慢慢移动,随着他修长的灰色裤管往上爬,最后驻留在他的皮带上,观察它是如何紧束他的腰肢,然后她的脸颊开始发热。

他的白色衬衫熨得平整,同样笔挺的西装裤不时擦过她的小腿,总会促使一股电流直直蹿上她的脊背。他看不见她脑海中的画面,她便让自己放肆遐想,想象他熨烫衬衫的模样,微微弓起的背、有力的臂膀。她甚至可以看见他对着镜子,系上衬衫一颗颗的纽扣,再拿起洗手台上的黑色瓶子,对准脖子,释放瓶内蛊惑人心的香气。

他的身子动了动,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她慌乱地移开视线,转向身前的车门,目光却又冷不防地撞上了他映在车窗上的倒影。

他很高,她的视线便只截止在他的肩膀处。她无法说服自己继续往上看,古龙水的檀木香为他形成一个朦胧的轮廓,她害怕只要被她的视线触碰,他的模样就会烟消云散。

直到车厢又开始晃动,飞驰的地铁终于慢下来,逼近停止,她才终于向内心灼人的欲望屈服。但她来不及捕捉地铁车门打开前的那个瞬间,她即将看到的那张脸被生生割成两半,他的身影连同他的气味迅速在人流中失踪,她只能怔怔地看着重新合上的地铁车门前,被困在玻璃窗内的,穿着蓝色校服的倒影。

(颠簸的地铁车厢,摇晃的人间弥留,像是一幕情窦初开春心荡漾,却动用了身体里每一道神经末梢,眼角带有肉欲的轮廓,内心满布想象的波涛,前景后景的齐齐流动,充满视觉的张力,文字如能再紧绷压缩,故事当可更血脉喷张。)

楚喜:一见钟情

敲门

心怡在黄油灯光下的宿舍走廊,见到了身着SMM靛蓝色制服的他。他一边推着机器,一边扛着梯子,丁零当啷地向她走来。心怡的嘴微张,紧握记录板的手臂被扣住的圆珠笔啄了一下,她轻轻吸了口气,又把嘴巴并拢了。

他走到心怡面前:“开始?”

心怡立刻将手背拱成弧形,用凸起的关节合力碰撞宿舍门,将声音悬在不大不小的音量:“宿舍空调服务。”

心怡的工作不复杂,敲门,向学生说明情况,然后他进入房间检查空调,她站在门外做记录。一分钟内便可完成。因此大部分时间,她都在等待。

站在门外,心怡感觉自己是摄影师,而门框里就是画面。宿舍的灯光黄扑扑的,很恬淡,所以照片不会过曝。虽然看不见他是如何工作的,但是能完全地捕捉到他的面部轮廓。浓密飞扬的眉,外扩的颧骨,高挺得显出几分硬朗的鼻子,以及温厚的嘴唇。心怡在他脸上,能看见赤道的阳光。不仅是黧黑的肤色的缘故,还有他润泽的眼睛。工装裤格外适合他,是那种微微宽松的垂感,显得很修长。

心怡看着他扛梯子,突然开始猜测他的身高,一米七四或一米七六,她拿不准,只能用眼睛来回测量莫须有的精确。

当她第三次准备敲门时,被他抢先拦住了。“手很痛,用这个。”他递出螺丝刀,又迅速收回,拧下尖尖的金属杆后,将手柄递给了她。

其实心怡已经监督过粉刷、换灯泡和修水管,手已经能适应这个强度。不过她还是将手柄接了过去。随即,“咚咚”的敲门声像一朵海浪,荡漾在整座大楼。心怡不禁被这巨大的声音愣了下,似乎身体里的微小电流也变成小蜘蛛,从她的皮肤的毛孔里一个个轻盈地钻出来。明明她并未出声,却立刻捂上了嘴巴。转头望向他时,发现他笑起来有一个不对称的酒窝。

心怡每次敲门,都仿佛在放纵整座楼和她一起摇摇晃晃。尽管心怡用手柄熟练地敲门,可惜空调服务也还是没有完成,明天她已经被安排了其他工作,没法再陪同检查。离开时,他拖着机器和梯子,她的手臂里也承着稀稀拉拉的物件。

回到家,她才突然意识到他的手柄也被她一同带走了。不知道明天他敲门时,手会不会很疼呢。

(合作无间的小伙伴,体贴入微的小情感,故事枝节和人物底细稍多,叙述碍于篇幅因此显得有点捉襟,不过人物之间的举手投足极为细腻,情境该有的深度一概不缺,只是修空调不如修电灯,至少让摄影师的取角,加强一种光暗的衬托。)

桐希:一见钟情

信见

他在一封封信里见到了她。

那天,他打开了许久未开的信箱,信多到差点溢出箱口,其大多是中介广告。他叹了口气并不打算细看,一个不同于杂乱广告纸的牛皮信封露了个角。拆开,一张微微泛黄的明信片掉了出来,上面是用水彩勾勒出的巴黎,略微凌乱的线条配上莫兰迪色系,背面只写了寥寥几行字。

“这里的天很蓝,晚霞很美,我坐了一个下午,却无法被美景打动。我遗憾我没鼓起勇气说声你好,也遗憾青春已经散场。——— 阿云”

他不知道阿云是谁,也没有在意,大概是寄错了。从那以后,几乎每几周都会收到这样的信,来自世界的不同角落。他不喜社交,常常宅在家中,身上永远笼罩着层冷霜。对于这莫名其妙的信,他是好奇的,又或许是孤独惯了,信也渐成了生活中的一丝乐趣,查信箱的频率也越发频繁。

他把明信片放在仰起的脸上,似乎闻到了这些明信片走过的路,海水的咸味,土壤的潮湿,干净清新。他有时会好奇这个阿云是个什么样的人,离过婚想起初恋的女人?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女?他推翻了所有幻想,这大概只是个记错了地址的粗心女孩。他有想过写封回信来提醒这位粗心女孩,但他自私的推翻了这一想法,他沉醉于阅读这些处处透露着的隐忍,甚至爱而不敢的字句。

那天他和朋友聚完已经快十一点了,拖着疲惫的身体赶上了末班车。车上零零散散坐了几个人,车厢里只有发动机轰轰的声音,和他耳机里正在播放着的周杰伦的晴天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这时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上了车,她看到他时眼里一闪惊讶,她微微低头,坐在了他旁边。他觉得奇怪,明明空着这么多位置,却偏坐这里,难道是座位有什么执念吗?

他发现女孩的mp3里同样放着晴天,他闻到她身上有着洗衣粉的香味,干净清新,那莫名熟悉的味道让他感到安心舒适,很少有人能让他有这样的感觉,刹那间他想到了那些信。他很想和她搭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似乎想从晴天这首歌开始聊起。

许是他的目光有些强烈,她抬眸,说道:“学长好久不见,我叫阿云。”

(爱情总有归去来兮的一天,将情节要求倒转设计,叙述章法即是一大创意,故事带点神秘悬疑,浪漫而未过度耽溺,甜美却又甘之如怡,如能适当裁掉略为矫情的用词,以及听张杰伦这类俗气,整体必然更加清丽。)

若寒:一见钟情

雨夜

小婉在深夜的红绿灯旁遇到了好心的她。

三月中旬的某个午夜,正淅淅沥沥下着雨,雨点不大却缠绵不断。烂醉如泥的小婉正瘫在红绿灯杆子上,嘴里呢喃着,数着对面红灯的秒数。豆大的雨滴顺着杆子坠落,淌进她后颈的衣领中、落在她额前的刘海上。被淋湿的刘海贴在额间有些粘腻,她用手扒了扒,雨也顺着眉弓渗进眼里,给视线蒙上了一层雾气。

对街的酒楼招牌上,闪烁着团团毛绒的光晕,她抬起衣袖,正欲驱逐这唐突的水珠,一道阴影忽地遮住了那些模糊的色彩,滴在额间的雨也随之停了。她抬头望去,一个高瘦的身影伫立在身前,正举着伞问她:“要过去吗?”

小婉眨了眨眼,视线终于清晰了。那是一个戴着口罩的女生,褐色的眼眸里平静无波,留着长度恰好的披肩发。大概是没穿内衣,背有点驼,黑色T桖套在她身上显得格外宽松。

耳旁,绿灯的提示声如闹铃般突兀地响起,小婉惺忪的酒意淡了不少,她匆忙挪开视线,回应道:“对,谢谢。”

一步,两步,小婉紧张地跟随着身旁女生的步伐。伞内空间狭小,女生有些湿润的发尾轻戳着小婉的耳垂,鼻尖递来刚沐浴后、浅浅的茶树香波味。反观自己,白衬衫已早早湿透,身上更是被白酒腌入味,小婉不自在地朝旁边侧了侧。好心的女生却又细微地将雨伞朝她倾斜,使得两人间的距离更加窘迫。心湖泛起阵阵涟漪,心跳和呼吸交织着,如擂鼓作响,盖过了路边车辆的鸣笛。这段不远的路程却如这噼啪的细雨一般悠长缠绵。

她们最终驻足在一家便利店门口。小婉站在干躁的台阶上,女生仍在雨中。屋檐下,二人身下的影子模糊地交缠着。

女生在扔下一句晚安后,转身走了。小婉愣愣地伫在原地,望着女生朝夜里走去。发间的雨滴摇曳着,顺着后颈滑进了衬衫里,胸口处却意外地有些瘙痒。

(心动比起雨下,往往更会淋湿自己,一段温情送伞慢行过街的画面,雨霖铃般的跟着脚步像是走了天长地久,寂寥的长镜头穿插湿润的特写,写意的朦胧带出了写实的悸动,好心或许不必强调,居心叵测方有遐想的暧昧。)

易達:一见钟情

踰・戀

少年在咖啡店不經意地觸碰到了男人。

「先生,您的咖啡好了」少年露出專業的職業假笑,他卻不曉得偽裝的笑容中多了份紅潤。

在這個盛夏時節,與外頭喧囂人煙不同,慵懶的咖啡香搭配著Sufjan Stevens 的 《Mystery of Love》格外悠閒。或許是因為人們只顧著自己忙碌的人生,無人顧及隱藏在路口轉角的慢活。要不是男人因一秒之差錯過店外要等三分鐘的行人號誌,也許他也不會進到這裡。

拿到咖啡的男人看了眼門外的交通號誌,還剩150秒。呆愣的紅色小人如同面前面紅耳赤的少年。男人慢悠悠啜了一口Ristretto,強烈的咖啡因直衝腦門,這種咖啡要比其他咖啡來的濃烈,如同香水裡的香精——過分芬芳卻又欲罷不能。過分濃烈的香氣隨著空氣,侵略性的灌入身旁少年體內。

少年拿起身旁的焦糖瑪奇朵啜了一口。溫熱的蒸奶搭配香草味糖漿,讓他得以脫離過於成熟的誘惑。男人看著少年嘴上殘留的奶泡,伸手將其抹去。炎熱的夏季,男人將襯衫袖口挽起,精壯手臂配上海藍色手錶,讓少年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男人張開殘留咖啡餘韻的嘴,一隻怪物循著香味從慾望深處探出,它用最色情的方式將手中懵懂的奶泡吃乾抹淨。

男人用吸吮乾淨的手指撫摸少年,月牙般的桃花眼詭譎地在少年耳旁輕聲說到「雖同樣是濃縮咖啡,但Ristretto容易上癮,一旦嚐過,其他咖啡都顯得無味」。隨後男人隨著行走的綠色小人走出咖啡店,獨留紅色小人在原地。

隔天同個時間,少年手邊放著一杯Ristretto。看著門外149秒的紅色號誌,少年啜了一口。過度萃取的咖啡即使多了一秒,誘人的香調也變得空虛乾澀。但即便如此,少年依舊對那味道上了癮。

(只要願意杳然深陷,咖啡比酒更加扑朔迷离,情場老手調製咖啡館菜鳥,熟男的風流倜儻有餘,泡沫般的來去也飽含萬種風情,但是嫩男的手足失措則略為無力,如今說故事講求人物的動能和主體性,止於吸允而不做撫摸,不說三道四,或許更有魅惑之力。)

悦如:一见钟情

太阳

阿洛在家乡和城市的中间点遇到了阿云。

老板为了节省,在开店前的打扫期间禁止开空调。阿洛第一个到店,放下东西就开始干活。她的出租屋没有空调,狭小闷热,空间和自己的口袋一样捉襟见肘。每晚睡觉都会出一身汗。早上刚洗的头发,还没干,发梢的水又变成了汗。

机械地擦拭着桌子,这里的引力很大,拽住她越沉越深。

门铃突然响了,还没到营业时间。就见半个身影探进门,是个男的。穿着发白的T恤,和他黝黑的皮肤是鲜明的对比。阿洛以为是客人,刚想提醒,对方先开口了:我来试工。

熟悉的口音让阿洛想到老板前两天交代了有新人要来,和自己是老乡。

男人叫阿云,干活手脚利索,一点就通。阿云的村离自己那不远。常年务工的体格让他搬起桌椅来毫不吃力。他的颧骨很高,骨象和阿洛差不多,旁人一眼便可以辨出他们来自外地。他们在打扫间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有关家乡的话题。阿云说起自己在初夏早上跑到山头,去摘果打鸟。正午和朋友去水库游泳,傍晚赶在日落前剥苞米,阿洛听着,仿佛感觉自己的手也因苞米皮上的小刺而瘙痒。面前阿云的臂膀,也变成了永远不会变少的苞米山。

阿云的话语好似鸡毛掸,轻轻擦过,蒙在阿洛记忆上的尘就净了。阿洛透过他的瞳孔,看到了以前的自己。鲜活的生命力拉着她向上升,离开这个地方,飞回了家里的田。她常在天快亮时醒来,站在门口看最后的月亮。月光马上就要被取代,和远处的炊烟融在一起。阿洛有时会对背后母亲的催促充耳不闻,等到晓光翻过地平线,照到脸上后再回屋。

阿洛感觉自己的双颊在发热,太阳要升起了。

(既然本是同乡生,相爱也就不太急,男女情思土地情怀,故事构想在肤浅的表层,灌溉了人性的厚底,虽然翩翩遥想稍嫌诗情画意,「太阳」的象征略俗,但是「中间点」作为一种情感的拉扯和平衡,大有巧意。)

语缘:一见钟情

泡泡馄饨         

小丽在输液室见到了一个端着泡泡馄饨的男人。

那人穿着一身白色T恤衫,水洗过后微微掉色的牛仔裤包裹着他修长笔直的双腿,一步一步朝着她走来。随着他的靠近,一股浓烈的鲜香闯入她的鼻腔,霸道的驱散了盘踞在她脑海中的消毒水味,小丽不禁打了一个激灵。就在她晃神的功夫,男人已落座于她身边。

抵不住香气的诱惑,小丽歪头打量着身边的男人。男人看着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馄饨的雾气模糊了男人锋利的侧脸,无端多出了些许温柔。修剪的圆润齐整的指甲泛着淡粉色的光泽,像极了馄饨里透出的肉馅。小丽的目光一路追逐着那骨节分明的大手拿起一次性勺子,送到唇边轻轻吹凉,递往一个女人嘴边。那个女人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一头齐耳短发,一双圆圆的鹿眼许是因为生病,失了几分神采。她一个接着一个吞咽着嘴边的馄饨,看着极其粗鲁,而男人却不厌其烦的帮她擦拭掉嘴角溢出的汤渍。小丽定定的望着眼前的男女剪影织就的温馨画面,像极了近来梦中的模样。只不过这个故事的女主人公却是那么碍眼。

大概是小丽的目光太过灼烈,男人回头看到了支着头的小丽,他微微一笑,两个酒窝里好似各酿着一个圆圆的泡泡馄饨。小丽不禁一愣,避开了他的视线,低头拨弄着自己长长的卷发,回味着男人唇边的笑意。

小丽原是不屑于吃这些路边小摊贩卖的食物的,但左边输液的手臂冰凉又麻木,现下倒是渴望起一碗滚烫的馄饨了。小丽趁女人熟睡之际,用长长的指甲戳了戳男人的肩膀,在男人回头时恰到好处的牵起一抹笑,苍白的唇色掩不住小丽艳丽的眉眼,反而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十分钟后,小丽如愿以偿的吃上了泡泡馄饨,她满意的打开了通讯录,只见一个叫做一见钟情的列表里,又多了一个名为泡泡馄饨的联系人。

(病榻情,馄饨恋,故事泡泡般似乎有点异想天开,人物却又塑造得如此纯粹动人,手段卑劣但心机澄明,玩弄于指甲和股掌之间,细节动作连缀彼此挑逗的戏码,结尾略过了一道叙述片刻,引人疑窦又发人揣想。)

薇淼:一见钟情

回见

阿琪在春秋航空上遇见了他。

明明昨日还朔风凛冽,眼下登完机,她鼻尖沁出层细汗来,松松垮垮罩着件外套,贴身穿着件短袖,仍觉得有些燥热。

春秋航空素来有“空中绿皮火车”之称,那一排排拥挤的绿色座椅搭配上近乎垂直还无法下调的椅背,让她蹙了蹙眉。幸亏登机前她花了大价钱买了安全通道旁的座位,相较于别的位置还算宽敞。

“女士,这儿属于安全通道,座位下不得放背包。”一道温润的声音打断了她适才的雀跃,阿琪捏了捏眉心,不情愿地提起双肩包,

“那麻烦您帮我放在行李架上。”

头顶的行李架已经满了,修长干净的指骨落在背包带上,轻轻一挑便拎起了背包,空少将它放在了对面的行李架上。

“您看放这儿可以么?”

那指节白皙得让阿琪错开身瞥了一眼空少,只一眼便愣住了。

杏眼,剑眉,丰唇。

二八侧背头夹着几缕上扬的碎发,宽肩窄腰将身上的制服驾驭得极为出色,让阿琪想到先前在商务会所的那些侍者。偏生他的鼻骨生得高挺,抹去了凡俗的媚意迎合,撑起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

“可,可以,多谢。” 她从诧异中回过神来,避开他灼灼的目光,心头微微发烫。

春秋航空是不提供餐食的,需要花钱买饭。阿琪在航空楼吃了一顿牛排,不算太饿。不过机舱中的乘客似乎胃口不错,盒饭卖的很好,她望着他高大的身影从她面前一次次闪过。

她心下一动,喊住他,

“现在可以订餐么?”

自然是可以的,摆在她面前的是两种口味的餐食,番茄牛肉饭和秘制卤肉饭。

“你觉得什么味道好吃?”

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他抬眸掠了一眼阿琪,胸前的工作铭牌被阅读灯反光,闪了她一下;她看清了牌上他的名字——苏禹维。

她心中一哂,这名字倒也衬他

“我觉得卤肉比牛肉好吃。”

“成,那就吃卤肉饭。”

15分钟后,加热好的盒饭由苏禹维递到她手中。她接过盒饭,指节与他的掌心相抵  。苏禹维身量高,掌心也极为宽大,暖融融的温度不知是盒饭的温度,还是来自他的掌心。

餐毕,飞机也很快就落地。

“再见,欢迎您下次继续乘坐春秋航空。”

空乘人员站了一排,与每位乘客告别。

春秋航空的硬件实在不尽如人意,要不是这次没有别的班次,阿琪原本是想再也不坐这班航空,眼下,她在他跟前顿了脚步。

“好,回见。”

(低价航班高空惊喜,飞行降落留待后续,有条不紊的叙述带动,清晰分明的细节营造,稳当完备的情节推演,故事平淡但饶有滋味,吃肉的食色环节似可补充,而且即是潋滟的聚焦,人物该有套词以外的造型。)

苇轩:一见钟情

小樽

女人在冬天的小樽运河沿岸拍到了男人模糊的身影。这张风景照本该记录着眼前平静的河流,空中飘散的雪花,以及古老的建筑。然而,她按下快门的瞬间,那位寸头小哥无意间闯进了她的视线。定格在画面里的模糊身影成为了唯一的纪念。男人背包上挂着的风铃吊坠随着他奔跑的节奏,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

女人寻着风铃声看去,只见那位穿着薄薄黑色风衣的男人在雪地上奔跑,似乎没有停下来的迹象。雪地早已结冰,许多旅客因初来乍到,并不知地面有多危险,一踩空便跌了个四脚朝天。女人刚抵达北海道时也摔了好几次,来到小樽后更是小心翼翼地行走,生怕自己又成为雪地的下一位受害者。周围的旅客亦是如此,男人例外。

他的凌乱打破了她的寂静,悄无声息地闯入了她死寂的世界。风铃声呼唤着女人,她放下了手中的相机,不知不觉也跟着男人一起奔跑。她不再畏惧雪地,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被这位陌生男子吸引,只觉得他是她这一生条条框框中的唯一变数,迫不及待地想认识他。

途中,女人好几次差点摔倒,却还是在稳定脚步后继续追逐男人。大雪纷飞,两人在雪地上落下的脚印很快便被飘落下的雪花遮住了。终于,男人在一家硝子灯彩店门前停下脚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后便缓缓地走了进去。女人在店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风佛面吹来,把她从幻想中叫醒了。

男人走进店里后,目光立刻找到了心仪的人,径直地走了过去,腼腆地牵起了她的手。两人说着流利的日语,女人一个字也听不懂。她举起相机,把两人的甜蜜时刻定格在照片里,再小心翼翼地往回走。大雪不再飘落,脚印不再被雪花遮住。

她的冬天即将结束,他们的春天即将来临。

(虽然此番情境的浪漫氛围略有典型,但是文字简洁叙述流顺,一场冰天雪地的前仆后继,颇有蕴藉肺腑的温度,女人的背景不妨再琢磨一二,异乡的寻觅,情爱的飘零,故事以祝福成全一种圆满,他人其实也就是自己。)

懿芸:一见钟情

1948的邂逅

小翔在新加坡美术馆琳琅满目的画作间见到了阿俊。

那个约莫三十几岁的男人手插着裤兜,络腮长满胡子,头发整齐地竖着三七分的发型。他眼神深邃,随意地扫着墙上的一幅幅画作,却又好像看得很认真,目光落在各副画上都会停留好几秒。

若是平时,小翔必定不会对一个陌生人多有留意,可今日是情人节,周围人都成双成对的,唯独阿俊和他一样只身一人。小翔被原本约好的珍灵放了鸽子,可票都买了,只好独自一人走进展厅。兴许是当日空气中的暧昧气息过于浓烈,转身看见他时男人傲人的身材和颇有男人味的侧脸使小翔的心漏了一拍,他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不由自主地走向那个男人。

俩人站在波洛克《1948年第五号》的画作前,小翔开口搭话:“我看你看了很久,有何见解?”

阿俊往旁边的小翔瞥了一眼,又看向画,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已经不知道我给的评价有什么意义了。”

小翔没有回话,只是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眼前的作品,画作上没有人物,没有风景,只有混乱的线条,像是用不同颜色的颜料随意挥洒上的。小翔不搞艺术,这种让人一头雾水的艺术品,他总是一眼带过。

但今天,他却觉得这幅莫名其妙的画,好像澎湃的海水冲击了他的心灵。有一瞬间,他觉得画家挥洒着的颜料也给他的心染上了一抹色彩。

“那条褐色的领带,是给他的吧?今天也是去找他了吧?”小翔看见今天上司戴的那条领带,算是明白了一切。可奇怪,此刻他的内心平静如水,甚至希望她幸福。

“为什么?”小翔问出声。阿俊以为小翔在询问他,于是回答。

“这幅画,简单得好似我一个不作画的人也能作出,但我知道我作不出,我永远都没有办法。”

小翔转头看向此刻面目有些狰狞的阿俊,突然间发现自己好像并不爱珍灵。珍灵是小翔网上找到的女友,六个月前,俩人互选对方后便开始聊天、熟悉、约会。或许是年龄的压迫,即将奔三的二人都觉得“是时候了”,一套流程下来,他们自然而然地牵手拥抱好像成了男女朋友,小翔却不记得他是否曾经心动过。

“我倒觉得这幅画复杂。复杂得就像人心,说变就变。不知道月老的线网是不是也这样复杂?”小翔没想到此刻的他其实和珍灵一样狼狈。在与阿俊四目相交之时,内心涌起一股酸涩,他觉得俩人就像画作上的两条线在此刻交叉了。他知道他们都在说着不一样的事,却又如此相似,他们都在寻找着。他望向阿俊的眼神多了几分心疼。

“现在不懂,以后会懂的。有缘的话再见。”说完,小翔走向其他展品,他不知道两条线何时会再交叉,亦或永不再相交,他决定等待。可现在人来人往的情侣不再让他感到孤独,烧过的激情火炬足以烧走内心的孤寂。

(环境细节的衬托大有用心,可惜叙述有点拖泥带水,故事或雅或俗的情调拿捏不确,枝节不妨加以缩减,从两人观画的契机出发,无需添加那些咋听高深的对话,或者刻意激动的描述,人走茶凉简单落幕。)

伟明:一见钟情

交错

小王在儿子的毕业典礼上听到了果果的声音。

看着眼前的中学,小王感叹了下,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二十多年,再次踏进学校时自己已经是一位家长了。

他在厕所内整理好自己的衣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了,头也开始秃了,但是平时有跟儿子一起运动,身体还是挺健硕的。他用手沾点水把头发整理好,便走向毕业大厅。

“先生你好,请问你知道毕业典礼的大厅怎么走吗?”

小王听到有人在问路,便转过身,当看到问路人的摸样时,他那颗沉寂多年的心似乎又跳动起来了。

眼前女子似乎也是三十出头,一头棕色的波浪卷发就摆放在胸前,戴着一副银框眼镜,穿着一条淡黄的长裙。

小王一时间被她吸引住,想要回答的话也突然说不出口。

看着眼前呆住的男子,她再次问道:“先生?你没事吧?”

在女子的呼唤声,小王回过了神,他轻咳了一声说:“我也是要去那,我们一起走吧。”

路上,小王在聊天的过程中得知,女子叫果果,是一位单亲妈妈,今天也是来参加她女儿的毕业典礼。

就这么一边走边聊,不知道为什么了解的越多,小王就对果果越感兴趣,一时竟想在她面前将自己的爱意说出来。

直到走进大厅前,一个呼唤声让小王冷静了下来。

“老公,你怎么这么久才到呀。”

听着撒娇般语气,看着迎面而来的妻子,小王只能压制住内心向果果表达爱意的冲动,然后向果果介绍了自己的妻子。

随后,妻子甜蜜的挽起小王的手,两人就这么一起走进大厅。

小王看着身边的妻子,他知道和果果是不可能的,他只能把她当作秘密永远留在心里。

(以为是昔日同窗再度重逢,结果却是现代渣男的恶心作态,叙述调度仍不够紧凑,人物发情的动机也过于简单,虽然这类丑事比比皆是,但是描述不妨更加委婉,而且须有嘲讽的笔墨,否则明明狼心狗肺,反而像是受了委屈。)

珺憶:一见钟情

满足

林卓雨在经过垃圾槽时看到蹲在地上翻垃圾的叶宇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自家的小狗兴奋的拖拽到金发男子身后。林卓雨赶忙拉着牵引绳制止。他才搬过来1个月,不想惹麻烦,低头一个劲儿的道歉。等他再次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人一狗玩闹的画面。男子看起来26、27岁,留着中长发,眉清目秀的,尤其是他那双明亮且深沉的眼睛,既温柔又神秘。他随意扎的马尾在和狗狗玩闹的时候散开了,看他撩起挡着视线的碎发,林卓雨忽然明白什么是心动。

林卓雨貌似听见男子在自我介绍,他叫叶宇辰,是住他隔壁的漫画家,经常透过阳台的缝隙给狗狗喂零食。林卓雨迟迟没回神,直到叶宇辰抱起狗狗,起身把脸凑到他面前,林卓雨才反应过来,尴尬的介绍自己。

叶宇辰是个自来熟,光是走回单位的一小段路,林卓雨已经听他抱怨交稿日和翻垃圾箱找草稿的遭遇。到家门外,叶宇辰忽然叫住林卓雨邀请他进屋里,说是零食快到期了,下周忙着交稿没时间喂剩下的零食。林卓雨想都没想直接应了。

一进屋,林卓雨看着堆满书集、草稿纸、各种零食包装袋的客厅陷入沉默。叶宇辰把纸挪开,勉强在咖啡桌前腾出空位,示意林卓雨先坐下等。因为好奇,林卓雨在等待的空隙随手拿了身旁放着的一张草稿。说好奇害死猫是对的。林卓雨没想到会翻到一堆少儿不宜的漫画草稿,更没想到看似单纯温柔的邻居是个大尺度的黄漫画家。

叶宇辰回到客厅立刻注意到坐姿紧绷的林卓雨,他凑过去看了草稿,又看了林卓雨泛红的脸,忍不住捧腹大笑。叶宇辰倒坐在林卓雨旁边,问他有没有看过双男主的漫画。得到否定后,叶宇辰又笑着问他是不是未成年。这个问题让林卓雨很不爽,他反问:“你想怎么证明?”

叶宇辰勾起唇角说了句“好奇害死猫”,下一秒却起身向林卓雨伸手:“但满足了就没事。”

(一场纯爱剧幕的前戏,接下来即是儿童不宜,各种因缘际会的巧合碰撞,同时带入各种题材类型的必要元素,虽然写来像是为了耽溺痴想,但是却也另有一番刺激满足,开头的人称设定略为混乱,翻垃圾所为何事须有说明。)

俐莹:一见钟情

那个男孩

阿彩在电梯里见到了那个男孩。一个学术比赛刚刚在这里结束进程,电梯前排满了人。男孩排在最前面,优越的身高使得后面的阿彩也一眼注意到。他第一个进去,但并没有像别人一样急忙往里钻,而是紧靠着电梯门口,礼貌地一直用手挡着门让人们慢慢走进来。

漫长的等待后,阿彩幸运地成为最后一个进入的人,幸运地挨在他旁边站着,幸运地刚好对上了他的视线,幸运地互相交换了第一句话:“谢谢”。

第二天,阿彩在组队活动中看到了他的身影。他似乎认出了昨天站在身旁的女孩,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并拉开了旁边椅子邀请她坐下。组里只有他们两人,氧气浓度似乎也异常稀薄,惹得阿彩脸颊暖暖的。男孩首先问:“你叫什么名字?”阿彩轻声回答。“我叫阿峰,我们好有缘分啊。”阿彩的脸颊更热了,她缓缓抬头,在阿峰笑眯眯的黑色瞳孔里,她看了她脸上倒影的热烈的红色,正慢慢地扩散到两人间不足半米距离的空气中。

很快小组组齐了,他们开始了合作。阿彩并不是一个很自来熟的人,但他总会有意无意地询问她的意见,在需要画图的时候主动递上铅笔,意识到她的头渐渐变沉时,问她需不需要顺带一杯咖啡,还有在进电梯的时候,主动留出一个位置让她站在身边。只是礼貌?还是好感?阿彩也不知道,她只知道昨天还不知道名字的陌生人,今天已经是可以照顾自己的关系,那明天会怎样呢?

一天过得飞快,组队活动也顺利完成了,比赛也要结束了。组员们纷纷道谢,告别了为期一天的缘分。阿彩还不想这么快告别,她想要拿到他的号码。酝酿了不知多久,正当她刚说出“我想……”时,阿峰被一个路过的朋友搭上了肩,匆匆拉走了。

阿彩最后一次在电梯里见到了那个男孩,但以后都不会再见到了。

(电梯开关升降,亦如缘分聚合离散,叙述口吻颇有徐缓的节奏,虽然措辞形容有点不够精确紧凑,但是人物从最初的相逢到最后的错别,也算带出了一种怅惘的感觉,电梯作为火花迸发的一幕,不妨多做描写。)

庆康:一见钟情

初五

阿宝在李伟南图书馆见到了毛利兰。

今年的2月14号是特别的,初五迎财神和白色情人节刚好都落在了同一天。还在打光棍的阿宝在去月老庙求姻缘与去财神庙求财运之间,选择了去李伟南图书馆为自己的小说写作课求灵感。情人节早晨的李伟南图书馆一如既往很多人,阿宝找了块“风水宝地”后就打开电脑,准备构思他的小说作业。由于自身经历不足,阿宝一直想不出要怎么形容一见钟情的感觉。

图书馆的冷气很冷,阿宝冷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时,阿宝的目光突然被什么给一下吸引住了,心脏也不自觉多跳了一拍。

阿宝的目光聚集在楼下一位刚走进图书馆的女生。身材高挑的她,穿着蓝色的西装式校服加绿色领带,下半身穿着蓝色百褶裙,一头乌黑的长发自然地发散落在肩膀上。仅仅是无意地向楼下看了一眼,阿宝就感受到了毛利兰像从他平时看的漫画书里走出来的感觉。阿宝心想:难道是学校的日本动漫社在附近举办cosplay活动吗?

也许是从堂哥送漫画给他当生日礼物开始,阿宝就染上了看漫画的习惯。各类漫画均有涉猎,其中侦探漫画《名侦探柯南》系列是他的心头好,而性格温柔又善解人意的毛利兰,在面对罪犯时却能展现过人的胆识,更使她一直是阿宝心中的白月光。阿宝常幻想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找到像毛利兰般,学习成绩好又有出色运动细胞的女朋友。没想到,这个愿望似乎要因为毛利兰活生生的出现在图书馆里而实现了。

阿宝的目光一直跟随着毛利兰的脚步,直到她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阿宝心里觉得财神爷没有给他送财运,反倒月老是给了他个机会在白色情人节脱单。所以他随即就合上电脑,准备到楼下去与毛利兰打招呼认识一下。

阿宝的怦然心动,在他起身下楼要与毛利兰奔现,就戛然而止了。楼下毛利兰把手递给了她的工藤新一,两人手牵手一起走出了图书馆。

(爱情沸腾满腔热血,到头来原是一场空,呱呱式的情节框架稍嫌常见,不过场景营造和人物念想,懂得注入有趣诙谐的气息,多少增添了故事的趣意,自我指涉的叙述大可不必,而且行文句子过长,逗号也不需节省。)


诘诗:一见钟情

再多一口

昊明在吃茶三千听到了晴乔的声音。他站在收银柜台一边抚摸着星展银行颁发给他的最佳员工荣誉证书,一边等待女店员来帮她点单。面对长长的订单,独自一人的她没有慌张反而非常麻利,准备好后,就把袋子双手递给小哥,微笑的说:「不好意思,久等了。」「那你不会快一点啊!」小哥说完抢过袋子瞪了她一眼就走了。女店员喊道:「赶着去投胎啊,那祝你一路走好呗!」昊明无意间听到了这段对话,单手捂住嘴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女店员。

这话是昊明一辈子都不可能说出来的,毕竟他可是公司的最佳员工啊。他对每个人都是毕恭毕敬,就算面对无理取闹的顾客,他都卑躬屈膝。公司什么杂活累活他都抢着干,别人是早九晚五,他倒好,直接睡在公司赶方案。面对组长的压榨,他逆来顺受,也不反抗。因自知学历不高,公司肯雇用他,已经谢天谢地,要感恩烧香拜佛。何况他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

女店员快步走向收银柜台为昊明点饮料。她甜美的声音与笑容把昊明从刚才的震惊中拉进了“棉花糖”的世界,柔柔软软,心脏快要融化了。他一方面震撼有如此飒的女孩,一方面又觉得这么娇小玲珑的女孩怎么会有勇气对顾客还嘴呢?毕竟顾客是我们的上帝。

昊明留意到女店员的名牌才得知她叫晴乔。付款完后,他便去一旁等待。他望着晴乔准备饮料,她的身影彷佛是在跳舞一般,像美丽的蝴蝶一样在飞舞着,而那只蝴蝶已悄悄的飞入昊明的心里。他所盼望的就是活得随心所欲,可是目前的条件却不允许他这样做。

当晴乔把饮料递给他的时候,昊明鼓起勇气夸了晴乔,说她人如其名,是位充满正能量,坚强不屈的女孩。虽然晴乔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以微笑回应。那天他一边细细品尝着饮料,一边眷恋着晴乔的倩影,每吸一口都安慰着他疲惫受伤的心灵,而他也沦陷在这感觉之中,无法自拔。

(油然而生的敬佩转化为糖精练就的倾慕,虽然故事稍为平坦,不过浅尝即止颇耐回味,在日常生活的景致,体现逼真的市井气息和人与人的牵连,动作叙述极为流畅利索,只是蝴蝶飞舞的用喻和刻画形容略为古板。)

嘉仪:一见钟情

书写遇见

如一在图书馆看恐怖小说时遇见了天明。

如一拿着一本新买的恐怖小说,坐在图书馆角落的地板上。背后靠着的书架上摆着各类历史文献及课本。这里是图书馆里数一数二冷门的地方,不太常有人过来。在这里读恐怖小说极具有氛围感。

如一聚精会神地细细品尝每一个句子,一幕幕戏在脑海上演。那漆黑、阴凉的房间里,主角缓慢探索。待主角走到床边时,一双鬼手忽然从床下探出!

如一余光闪过一道影子。本就因剧情精神紧绷的如一立马转头。只见一只手从后面的书架伸了过来。如一瞬间从脚底麻到头顶,放声尖叫,往反方向躲去。“对不起!”一声急切的气音从身后传来。如一转头望去。透过书架和满满的书间的缝隙,看见一双满带歉意的眼。

“拿书的时候,我的笔不小心掉到你那一边的书架上了。真是不好意思。” 天明从后排绕了过来。尖叫声已引来几人前来查看,如一虽惊魂未定,但为了掩饰尴尬,急忙把书收进包里,也帮忙找了起来。奇怪的是,看来看去就是不见那只笔。“没关系,算了,一支笔罢了。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如一勉强地笑了笑道:“没事,没事。”

如一也不太懂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两人就坐在同一张桌子吃饭了。如一从图书馆迅速逃离后,来到图书馆大楼里的小餐厅。要不是丢脸丢到如一想一头撞死,也不会这时候下来。晚餐时间的队伍会让人排到绝望,想要找到位置坐下吃饭就是天方夜谭。就在如一想直接回家时,天明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去找位子坐,我来排队吧。”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去排队了。如一无语地看着他的背影和有些红的耳朵。然后,两人就坐到一起吃饭了。

如一挣扎许久终于问出:“说是笔掉了,所以说笔呢?这是什么新型的搭讪手段吗?”天明涨红了脸,一口饭差点吐出来:“我刚才是真的掉了笔,刚才真的是不小心的。”如一见他不肯说便也点点头,不再说话。

吃完后,两人走到户外的椅子坐下,夕阳温暖的光撒满天明全身。看着他,如一无奈地笑了笑。虽然搭讪手段很烂,但人还蛮好看。如一伸手在包里翻找着手机,想把这一幕拍下来。手上却有了一个陌生的触感。那,好像是一只笔。如一身体一僵,松了松手,让笔落回包里,翻出手机。“你会想要我的联系方式吗?” 

(从看书吃饭到户外透气,恋人初见反而更像冤家路窄,故事大有校园小清新的情调,但是文字描述稍欠火候,细节的铺垫也不够周延,尤其书包之物必须提早亮相,结尾应是不欢而散而骤然觉悟,如此方能紧扣剧情。)

哲奕:一见钟情

他爱她爱他,她爱他爱她

除夕之夜,女人带着男友,男人带着女友一道出来吃饭。女人与男人女友是闺蜜,男人与女人男友是兄弟,男人和女人不认识,他和她也不认识。

聚餐上四人都喝了点酒,男人酒量不好,靠着她半睡半醒的,女人没喝几口,头靠在他肩上。他和她酒量最好,饭菜都不剩了依然侃侃而谈。两人聊得格外投机,蓝绿的灯光照在俩人泛红晕的脸上,把又红又绿的光反射到摇曳的酒杯里,光怪陆离。女人突然拉着他说,困了想回家。他眼里头一次出现了一丝不耐烦,但还是挤给女友一个温柔的笑:“我们再聊会。”

餐厅在海边,夜晚的海风微凉。她坐在背风面,一阵风习习,长发遮住了眼睛,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帮她撩开,只是她也碰巧伸手。那一刻仿佛什么都不存在了,他们就是海的子女,在海风的中央,周围掀起汹涌波涛,在手指间触碰的时候时间停滞了 “走嘛?”男人醒了。距离吃完饭早已过去了两个钟头。掀起的汹涌波涛骤然落下,泼在两人身上,只是海水的凉意已冲不去内心的火热。两人赶忙尴尬地松开手,幸好女人刚才在低头看手机。——异常安静。“怎么了?”女人抬头疑惑,“没事没事没事。”她和他涨红了脸解释道。“走吧谢兔兔~”女人宠溺地叫道,然后搂着他起身,只是他的目光炯炯,昏暗的灯光下像一支燃烧的利箭冲破了她的心,给予回应的是一双欲火中烧的媚眼。

一个月后,女人在登上去交换国家的飞机前被他分手了,没有理由的,无情的,全方面被拉黑。13小时的飞机,眼泪已流不出来了。

两个月后,男人也终于发现了一丝不对,在他的极力劝导下和她分手了。主要原因是不合适。

后来男人终于知道,那天女友一晚上没理自己,是因为和他在酒店里缠绵悱恻;那天社团活动出去了一小时,说是是上厕所,其实是和他去小花园私会了一小时;以及他说的:“我和她不可能在一起的,我们怎么可能干这种败坏道德的事情!”......那晚的自己仿佛就是日本AV里熟睡的丈夫,蓝绿的灯光照出了一见钟情,也照出了青青草原。

再后来的一晚,男人得知,他的历任女友都是从兄弟那抢来的,她的历任男友都是前男友兄弟。那晚,他和她在酒吧紫红的灯光下交杯缠绵,男人在欲哭无泪,最惨的女人,还一无所知。

(爱情这本鸳鸯谱,原来像是一盘大烂账,故事讲述稍嫌曲折,人称用法交错费事,障眼之法拐弯抹角,不过在拉扯叨絮和情节的吊引之间,却也颇有一种闹剧式的风趣氛围,红尘男女欲海浮沉,大概皆源于喝醉乱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