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写作班: 呼唤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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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May 4, 2013

聯合早報·文藝城(4月9日/4月12日)


这几篇南大中文系2012年写作班同学的作品
企图以文字撕开生命的皮肉
书写隐藏在里头的种种人性
或者暴戾或者温柔
或者诡谲或者平实
其实正是人间
一格一格的故事










Wednesday, November 28, 2012

从此之后



在另一邊。再見。

Saturday, November 24, 2012

給你們和她



(1980-1997)


關於她,最後我還是說了。明明是今生卻彷彿比起前世更加遙不可及,不僅僅只是記述對於一個生命早夭的困頓無力,而是一個讀者在最美麗的那一刻,因為在文字裡注定的相遇,從此無論靈魂軀體相隔崩散何地,在每一個寫下的句子停駐躊躇之處,都會化成一道迴光若隱若現,蔓延直到盡頭,以及之後種種的快樂和憂愁。

她之於我,就像我之於你們,心甘情願的糾纏才有溫柔。書寫和閱讀之間畢竟無從還原清楚,接近一種情慾的隱喻,互相流轉彼此慰藉,充滿因為猥瑣所以真實的愛意。在對望的一剎那,突然明白當初心動的原由,目光旋即如指尖彈奏,輕輕逆著呻吟的回音撫摸而上,順著筆劃似戀人一般不能自己,然後慢慢的鑽進墨跡未乾的毛孔。

接下來,雖然我終究必須在日照顯影之前離去,但是如果你們還記得,有一天,只要掘開你們悲慟或者歡愉顫抖的皮肉,也就可以找到我,如同許多年以前,我找到了她,繾綣在索盡的枯腸裡。

Friday, November 23, 2012

312的从此之后


先流下眼淚
然後才去愛


佛祖脱下袈裟,以永世不得轮回,逼迫拉菲尔为她挥洒一幅裸画。汶澍
红血是如此地晶莹剔透,尤其在白光照射进来的那一刻,凝固在他的眼里。莉雯
女孩子对自己身体的纠缠,肥的,瘦的,脚长的,脚短的,头发黑的,没有头发的,整容的,天生的,命中注定。晓佩
廁所里的故事。
远方船厂的灯光点缀窗外的夜空,周末早晨被隔壁操场的棒球賽吵醒。佳莹
和尚会割爱。家盛
再也没什么比这更清楚的了。振坤
背影。小彤
312大杂烩啊德的故事。文雁
回不去了。珮琪
黑暗 孤独 自恋癖 男人 女人。邓媛
摩托車的乘客放空幻想,假如我住在台北。慧媛
37度C,苦涩的黑咖啡里留着你的温度。佩诗
妹妹在姐姐的面前坦誠,然後一切結束。慧婷
風雨時里的貨櫃箱,老樹的呼嘯,構成大家最快活的記憶。來昇
台湾的便利商店给我的感觉。博渊
逝去的青春,默哀。洁莹
画家(梵谷)的爱情世界。伊婷
不是错误的错过。楚依
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想要幸福的人。舒岚
你的世界是什么颜色的?璧禧
這種味道,不是每個地方都有。俐瑩
一张拍了,却不曾见过的照片。诗慧
暗恋。文慧
因为鸟可以飞,所以很自由。瑞婷

Wednesday, October 31, 2012

在地/生活



这里有一只从别处流浪过来后决定住下来的猫
这里有一棵被阳光弄斜的棕树
这里有一座不再快乐的游乐场
这里有一支日夜颠倒的街灯
这里有一处死过三个人却能看到四个鬼魂的角落
这里有一位还留着庞克头但是有点娘娘腔的昂哥
这里有一位开口就是拰北的昂娣
这里有一则流传十多年关于昂哥暗恋昂娣的谣言
这里有一种我和他们的生活

这里有
我的家

Monday, October 22, 2012

异地/游记


打开行李才发现
带回来的
其實只是那個地方
一點點




北海之道

放下行李後已經八九点鐘,只能去東邊的碼頭,整個市鎮在更早之前打烊,店鋪依然是五六十年代的樣子,沉穩靜謐彷彿在歷史的邊沿排開,但是還要再陳舊一點。

檳榔嶼是島,碼頭曾是貿易去返的唯一徑途,輪船定時橫穿水道,對岸是一個叫做北海的地方,望去滿是煙囪房廠,又是另一種可供懷舊的景緻。輪船龐大亦是島的形態,甚至可以載車,開動時發出轟隆巨響,緩緩的速度卻是正好。海水的距離比陸地遙遠,輪船終也駛抵停泊,共船的一對男女步出船艙,在行道的盡頭前頓住擁抱。然後女的往前,男的站著不捨恍看了一陣才折返,準備乘坐同一班輪船回去。

一看就覺悟是一段相送,在兩地的碼頭朝暮牽動,愛情渡水而渡人,渾然簡單得如此瀲灩清澈。

不過,這一刻畢竟還未完全明白。酒店位於北端臨海,接下來三四天都在附近兜轉,發現一處海灘的怪石嶙峋,傍晚斜阳的余照底下,烏黑像是火山炭岩。黑石駐止在潮汐之間,水陸臨界各有各的粼粼閃熠,趨看才知是苔藻覆盖,以及黃昏湛然的關係。

不遠有一家木板鋅片盖砌的小酒館,只卖一个牌子的啤酒,老闆年輕時从島上離開后又復返,篳路藍縷的倏忽去歸,在偶爾吐露的故事裡斷斷續續,似乎摻了酒意。这片遠遠近近由月光延伸的白沙細石,地圖標上的名字是迈阿密,隔了一種深邃的想像,短暫的行旅當下再度錯開。

我也想起了那一對碼頭的戀人,確實與檳榔嶼一般,屬於時光過去的那一邊。

Tuesday, October 16, 2012

(堂上习作)在这个纷乱的世界里,我找到了诗



                                                       戀人
                                                       你像雨水如
                                                       蠟一般
                                                       覆蓋在
                                                       我的眼睛








(詩無止無盡,有興趣再寫的同學,可以在留言附上)

Monday, September 24, 2012

戀身體……





頭髮與記憶與戀人一起荒蕪
舌尖捲成耳朵的弧
乳房上演一種江湖
上唇依偎在另一片下唇終於找到了終途
腳趾穿上破洞的襪子彷彿珊瑚
眼睛的深處收集了雨天的音符
鬍子是頹廢的總數
喉頭蘊藉亞當當初的迷糊
指甲在分手後從此長得很孤獨

身體是掏不盡的五臟六腑

Monday, September 17, 2012

戀東西




香煙裡藏了尼古丁的陰謀
大提琴想起昨天的昨天的另一隻手
塗改液在憂愁在愛與不愛之間顫抖
口紅的軀體是唇而靈魂是舌頭
高跟鞋不咬腳只咬男人
五月天有四個人和一個石頭和一種搖滾
天燈上寫了給沈佳宜的情話雖然我不是柯鎮東
甜點吃到最後剩下苦苦的空洞
骨灰盒祈禱來世做一條忘記前世的河

我們跟我們的東西一起墮落到底

Monday, September 10, 2012

我看到……


從裸體看到繩子的張狂
從繩子看到慾望的解綁
從慾望看到青春的紋狀
從青春看到時光的凝望
從時光看到黑白的悵惘
從黑白看到裸體的本相



(荒木経惟,1997


荒木陽子

荒木喜歡拍女人和繩子。

沒有比黑白如時光褪去留下來的痕跡更加窒息,荒木的鏡頭只有一個真理,剝去皮,我們才是自己。或者用繩子從五體四肢綁起,化為槁木枯枝盤根錯節,宛若荊棘刺骨雖然不是受難的一刻,可是在如此脆弱而又自由的姿勢當中,荒涼總能直抵心里。崩解撕裂之際同時縫合填補,其實跟浴火無異,最終的領悟原來是,我們是繩子作繭自縛,我們也能赤裸到底。

還得從希臘神話說起。安德洛墨達(Andromeda)善良純潔,無辜當成祭品獻給海怪,鐵索捆住雙手置於大石一邊。後來是一場英雄救美的延續,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奠定了快快樂樂的結局,當然也供養了一種慾望的原型。英文喚作bondage,本是戀人相絆的嬉戲,日文本詞唸成kinbaku,聽來佈滿暴戾殺機,不過流行開來的說法shibari,卻似禪機。日本的民族文化何其壓抑,於是以繩子進行扭曲變形的儀式,釋放出最溫柔的獸性。

1971年荒木出版了Sentimental Journey攝影集,記錄了與妻陽子度蜜月的種種身影。1990年陽子患病去世,荒木又拍了一系列名為Winter Journey的寫真。羅蘭巴特說,看照片是過去的幽靈鬼影悄悄回返。但是,從此那些女人和繩子之間,彷彿就多了一層哀慟的隱喻。



(荒木経惟,1971


Monday, September 3, 2012

我在312字的最後看到了你/他/她


主題:鬼怪 or 愛情
字數:312(不多不少,包括標點符號)
規定:結尾必須是:我看到了你/他/她。(6個字)
形式:故事性



五內

卯時七月十六,我們相伴死去已經七十九天。道士左手持鈴右手握劍,本是廟祝化身,變為陰曹差役,繞着神桌念念有詞,三牲面無表情,豬頭燒焦的眼窩還有蒼蠅休憩。娘家只來了姐姐細簌啜泣,伯母伯父虔立一邊雙手合十,連夜夢裡我都在他們的耳際,促成了這一場注定的姻緣。兒子地府孤單無依,況且早當作媳婦,牽手涉過忘川奈何,有情人無論陽世冥間,總該終成眷屬——我碎裂腐爛的五內蘊藉了伯母的心意。儀式將止,道士轉身差點踩著地上完美的擲茭,從香爐底扯出紅線,徐徐纏繞豎立的兩座牌位。紅燭白火蠟炬成灰,誰叫我飄渺尋遍,始終不見你的踪跡。道士舉起令牌連敲三響,啪啪啪我彷彿聽見,車子碰撞翻覆之前,你再說了不再愛我,而在這穿越兩界的一刻,終於,我看到了你。

Tuesday, August 28, 2012

我記得……


雖然畫質不清
充滿雜訊
但是童年的
那個波道
至今還能收到



錄影機

家裡買了一台錄影機,聲寶牌型號960B。爸爸和叔叔平攤,本來想買另一個牌子,媽媽不依,說是錄影帶會燒壞,看周潤發和鄭裕玲的顏色不對,日本的可以用個十年八年,生孩子都沒有這麼便宜。
電視機架子堆滿了罐頭碗筷,錄影機只好擺在地上,皮紙墊著,走路常會輪流撞歪。電線上拉繞過神台大伯公頭戴的金黃盔帽,彎彎斜斜,跟福德正神共享同一個插座,彷彿齊齊恩澤全家。
媽媽看香港無線連續劇,爸爸看媽媽看的,叔叔租的都是美國摔跤的錄影帶,我和弟弟和貓都不准看。但是,放學吃完晚餐趴在飯桌上做功課,伸腰扭頭偷瞥幾眼直到挨罵,那些故事裡到底誰愛了誰,還算有點依稀眉目,不過主題曲倒是朗朗上口。
那一晚早早就睡,隔天聽寫有幾個字老是不懂,半夜突然醒來打了一個寒顫,原來還有尿急的緣故。媽媽床邊打呼,長了半輩子魚鱗皮的右腿壓在弟弟胸前。我起身後才發現門外黑壓壓卻有光影的動靜,也不管就三步當兩步衝出房間。客廳裡爸爸和叔叔正坐在電視機前,看到我突然愣住,眼神慌張之間馬上移到大伯公的跟前。我放慢腳步走進廁所,褪下褲襠沒在乎有沒有對準,抖抖屁股就準備轉身歸眠。
爸爸和叔叔的姿勢好像未變,我冷冷走過和他們面面相覷,剛好瞄到貓在牆角睡覺和電視機裡一男一女呻吟的畫面。回到床上躺下,媽媽打呼轉成另一個音階,我在昏沈之際感覺到身體裡的自己正徐徐流淌而出,突然腦海竄進了,童年那幾個字清清楚楚的一點一滴。

Sunday, August 19, 2012

親愛的……


寫一封信
把自己塞進信封裡
希望
可以漂到你的那裡




某個夏天留下來的,親愛的:


妳的美,看一眼,就明白多一點。

在時間的無涯無盡裡,佛家看得通透,從梵語借來的文字念來都有別樣的美,一剎那一念一瞬一彈指一羅預一須臾,可是卻都在張牙舞爪的吞噬著那些等待的心靈。在一眨眼的晝晝夜夜,還有細小如斯渺茫如沙粒的種種。妳說妳已經習慣了,所以妳是一個最深最深的載體。

畢加索說女人是受難的載體,身邊的女人們幾乎都不得善終,兩個自殺,兩個變瘋。浪漫到了極致就只能是一種癲狂的殉道,交出自己,讓愛人拆解成為一塊一塊一條一條一道一道一筆一筆的痕跡。

吞了兩顆感冒藥,但是鼻涕仍舊瀉流不止,想起了妳小孩子般的動作,將鼻子往我的衣襟靠近。最脆弱的時候最真實,那一刻甚至未能用言語傾述清楚,我總算擦拭了妳。關於幸福快樂的事,我記得曾經說過,其實我們都是無能為力的。

L之後就不再書寫字母了,死去的讀者曾經說過,每當抄筆記遇到S字母時,心頭都會一顫,然後回想從書裡讀來的那些情節。我還開玩笑說,這樣很快就會得心髒病。我身邊的,似乎都是一語成讖的人。

兩個人終於在文字裡的轉角碰到,當下的一霎那,彷彿明白了漂泊的意義,其實就是彼此。寫過的讀過的,我都記得,上回搬家什麼都捨得丟,就是那些喜歡過我的女人給我寫過的信,我還帶在身邊,一起住進了現在這一個房間。

樓下空地有一隻貓,黑白相間所以有點矛盾,看到我獨自坐在椅凳都會跳上來,好整以暇的趴在一旁,偶爾打個呵欠假意搖頭晃腦,我都以為是某一個過去未來的女人上了貓的身,找到了我。


k.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