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写作班: 泓铭:散文告别

Thursday, May 2, 2024

泓铭:散文告别

双人行

交友的基本程序,无外乎是网聊,见面吃饭,再聊,再吃饭,吃完了逛逛消消食,逛累了随地坐一坐,坐到末班车快启程了再慌忙道别。喜欢便继续聊,不喜消失也罢。这个程序我已试过多遍,受用的很。近期频了些,寒假闲着,梅雨季的阴霾天,被窝即暖即凉,总盼多个人,彻底治一治我的虚寒体质。阿毅与我吃了几顿饭,因忌口,我总点同样的奶油意面。我本未察觉,开始还食的香。香咸滑嫩的意面,我还没吃够,他倒腻了。

步入年初,天转晴,我邀阿毅去爬山,说是吃多了身子沉,该去走一走了。前年,武吉知马处新开了个自然公园,倚靠射靶场路,随名射靶场自然公园。公园的出入口极多,最方便为美世界小贩中心的天桥,越过公路,可直窜森林。旧商场的空气既怀旧也刺鼻,听说是旧空调长久未洗,长了霉菌,属室内空气污染。但瞧杂货店的安娣还健在,身手麻利,似乎也无大碍。那早我们起晚了,还未到达,身着迪卡侬的阿公阿嫲已归来,看似把景色都看光了,未留任何给迟迟到来的我们。

新加坡地势偏平,毫无山脉可言,爬山不过是徒步,但最为磨人的是湿热灼烧的气候。也因此,清晨傍晚是最为宜人的时段,凡是晚些,便是苦不堪言。

公园前世为新城矿场,曾产花岗岩,在上世纪末便已闭场。花岗岩,比水泥坚韧十倍不止,本土也多产该石,以供建筑之需,总统府便是以此盖成。常年雨水积累,矿地成矿湖。昔日的矿山也已覆满绿植,棱角尖细的山壁,倒也柔和了许多。山水合景,极美。但还未将景尽收眼帘,炽热凌人的光照,滚烫的步道,已将我等劝退。踏入树林,水泥石子路过度为泥道,茂密的绿植蒸腾不断,空气厚重粘腻,却也别样清新。

据英国植物学家大卫贝拉米,武吉知马自然保护区的树种多达四百,胜过全北美洲。高湿高温高光的热带环境,极利于植物生长。入了绿植圈,购入了许多盆栽绿植,尤其时蔓绿绒与海芋。肥硕饱满的叶片,极具美感。而新芽的冒出、植物的长成,也是个盼头。林中各植物,我也认得几个,但上百类的动植物群,应也只有学者分辨得出。

长久居于城市,甚是不习惯各种爬行动物虫类。辛亏,新马蜘蛛都不大。听老爸说,以前甘榜虫子多,他们习惯抓蜘蛛、斗蜘蛛。最具战斗力的为豹虎,身形娇小,偏黑带松绿金属色,性凶猛好斗。林子里的蜘蛛丝极细,唯有在光线下方能察觉。自然园区的路线经专人设计,其目的为供安全舒适的步道,并同时保持自然原貌。小径狭窄,两边树距极小,蜘蛛便常于两树之间织网,一不当心,便身陷罗网。

我视力差,从小便高度近视,细小的蜘蛛网,只有实身穿过,才察觉异样。蜘蛛丝拉扯着微粘腻的肌肤,不恶心,却也烦人。阿毅稍矮,一路跟在后头,基本没着到任何网,只嫌弃我一身的拉丝。

射靶场附属中央自然公园网络,衔接麦理之蓄水池与武吉知马自然保护区,位于中央集水区旁。网络的结构给予生态连通性,稀有动植物也于此地徘徊生长。阿毅儿时多收集动植物绘本,知识视力并存,渺小不起眼的虫鸟类都能分辨一二。灰褐色的蝴蝶,极平凡,我倒不感兴趣。乌墨的天堂鸟,似长了凤凰尾巴的八哥,靓丽的一面,只留给配偶,倒比同名花卉含蓄了不少。

蝉鸣全年无限听,到林子便是杜比环绕声。可车水马龙的噪音,远比林间高分贝。花园城市并非浪得虚名,都市与自然并肩,家中听得莺歌燕语,谧静森林便也听得人间烟火。围绕着中央集水区,是横跨国家的高速公路。前阵子,与友人到策士纳自然公园徒步爬山,只见林内布满骷颅头的大红警示牌。近观才知是军用射击处。国土稀少,不得不一地多用。当年在德光岛,丛林军训,竟在废弃的棕榈园。点阵式的棕榈树,三人一组,跑起来倒简单不少。

走到尽头,可徒步前往麦里芝,或掉头往返美世界。阿毅的水壶不大,见到天堂鸟便已喝完一大半,森林水源不净,也只能掉头。休息站设施简陋,湿毛巾简单擦拭身上的蜘蛛丝,也清爽许多。运动的尽头是吃,把消耗的能量补回,就当作是先消食再吃饭。

武吉知马不缺补习中心也不缺餐厅,我们便随意找了一间。沙拉到底不合胃口,我又点了奶油意面。我吃的依然香,而他似乎也不再介意了。

(身在花园心在城市,新加坡的草木优雅,大多是殖民地的前朝遗风,双人乘兴比肩入林,貌似左顾右盼边走边吟,而且写什么似乎都要佐以吃喝,闲逸的语气其实另有蕴藉,除了花草鸟兽尽入眼帘,更有热带历史和岛屿地缘的氤氲,书写不求眺望太高太远,只要文字光圈够大,快门速度够快,色调深浅冷热相宜,眼见目视点到即止也就瞬间饱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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