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晴：告别组诗

你是这样的一条狗

【一个阴天的下午】

床下没怪物了
你反倒睡得不好
忽如雨至的泪珠温顺地滚落
打中的发丝　颤也不颤一下
我的心安静地被烫皱

是我吃了茶几上的饼干
昨天也是
我再也不吃你的饼干了
至少明天我能做到


【三天】

死不可怕
死创造粮食
四肢　心脏　肚肠
黏腻的头脑
难嚼的大骨棒　慢慢来
咕噜　呃咕　咕噜
忙碌中抬了头　
望着高高挂起的天色
想
其实也可以不活着

三天后他披起那张皮
血淋淋地　走出门去
做一个人


【春】

再闻我的屁眼就揍死你　你呲着牙说
可是小春　你看
有只黑色的鸟折下嫩枝
衔着它回去搭巢
很远很远的地方　玉兰开得正盛
花死在地上　揪着我的鼻尖
风吹过的时候
我像树那么安详　

你有蓬松漂亮的皮毛
可那不是我闻见的
你的屁股上有我的全部　一瞬
我爱了又走了
非这样不可


【一百零八年以后】

星际时代没有下等人
也没有流浪狗
生命被浪费在关系里
语言被掰碎了揉烂了铸造
戴在脖子上
乖狗狂吠个不停
婴孩被惊醒了
谁在哭啊
她望出窗去
好人踢了好狗一脚
汪汪　它狂乱地讴歌道
汪汪
哦　父母温柔地捂上她的耳朵
嘘　嘘　
只是狗叫

（我衔来了／她的毛和骨头／在心里搭巢。像是物种灭绝的科幻进化史，也像是犬类众生的多重指喻，书写无关乎主题的任重道远，万物既如刍狗，有情无情的天地，也就是一首顾左右而言他的诗，晦涩难辨但是又有什么呼之欲出，仿佛只要掌握密语便能通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