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February 10, 2018
艺君:房间诗
新房客
昨夜我又搬家了
背著一席沉重的床褥如出生證一般莊嚴的模樣
那是夏天,我將老鐘敲碎了然後
和房間一起 長滿凍瘡
等乾裂的胸線 細紋
拼出語法的模樣
也許我便不再祭奠子宮
用媽媽不懂的語言
寫詩讚揚她
參觀我牆壁的裂口如我用力吶喊的
笑容
那裡不斷掉出幾個很脆的溫暖
易碎,在那些不寫詩的夜晚
孩子也不跑了
他們生鏽的瞳孔投向我
然後拉著我躲入沒有界線的河中
艱難的泅水
他們反覆檢驗我貧瘠的出生證
試圖從混濁中抓住幾個音節
填上新房的住址
卻又一筆一畫地把我排出體外
河流最急的時候
他們只能拉起即將溺斃的女孩
卻不是我
媽媽,言語使人孤獨
(搬家是身份的離散,語言為母親的喻體,雖然我們本來就是南腔北調形狀各異,可悲的是人性難免排擠,不過詩句沒有委婉控訴,僅僅只是宣告自己的無力,孩子和河的意象於牆角出現,似乎有點突兀,其實全詩已經看不到陸地,或許也就不需再把掙扎形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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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曾經以不同的姿勢入住這個世界,用斑駁的語言向每個路過的行人解釋並核實自己的身份,但任何試圖陳述存在的字眼仿佛在這個孤獨的空間里都顯得毫無力氣,於是我們只能拿著報生紙流浪,在餘生的急流中遇見每個礁石,就把自己絆倒一次。
ReplyDelete我一直覺得搬家是個很浪漫感傷的東西,彷彿在離開之際掰開一點點的自己落在那裡,再以有些缺陷的自己入住新的地方。這裡跟那裡都有我,但都不是完整我,每當這個時候都覺得嗯語言真的使人孤獨。
ReplyDelete剛來新加坡的時候還小,媽媽說學好英文你就有朋友了。
ReplyDelete走廊角落頭的Auntie以為我們家是租客,從來不和我們打招呼,十年後的一天在電梯遇見,才叫了我一聲ah girl。
高中的時候,即將退休的老師問我們來多久了,最後她看著我和另外一個也是小學過來的同學說了一句「可憐,進不來,也出不去。」
方言-中文-英文,綠卡-藍卡-紅卡,搬家-換地址-再搬家。不變的地址,唯一的語言,彷彿只有出生證上的潦草幾個字。
寫的時候剛好在聽 Dying - Maximilian Hecker.
ReplyDelete好深刻~
ReplyDelete形容词的运用真赞,准确又特别。作者表达的心情也让人有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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