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写作班: 文嫔:故事1

Tuesday, March 12, 2019

文嫔:故事1


上帝的涂鸦

马路上的光斑, 点点斑驳,片片深浅,好像他手臂上,脸上的花纹。那色差跨越的弧度,好像指往某处的地图。
阳光很亮,但早晨很凉。他想去学校的心情和太阳一样,有点忐忑的心情和温度一样。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忐忑,可能是因为昨天那位男同学的蔑笑,可能是前方那小女孩惊恐的眼神。
有认知以来十五年了,他习惯了别人的退缩,但不快乐无法一直被容忍。他也曾追逐着,试图抓着群体的欢乐。
可人们喜欢躲在树荫下的凉爽,却一直看不清他的玉透冰心。

课室的嬉闹声一如往常,但热闹的主题,天天新鲜。
他憋着一股盾牌似的气,和握着一株期望招呼的小草,踏进战争中的课室。
前排座位的女孩,脸上装自然的痕迹,把书包拉链拉开了又拉上。他知道,这是不愿特意隔离的善意。
那些嬉闹的同学,还在嬉闹,不视不见。
那些人和他之间的空气,很不流通。他并非不想合进那欢愉的泡沐里,只是戳破的烟消云散,代价可能比想象的更高。
至少没有遭到恶意吧,但被空气化似乎更难受。
手中的小草枯萎了。

他坐在位置上,肩上轻了,头也低下。一是不愿痴痴地看着别人笑闹;二是闪避别人打量检视。
但是,他还是感受到了一道凝视。
他的感觉从来不错,毕竟被瞟,被窥视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人们的瞳孔像黑洞般,欲吸出他们所疑惑的。而这道目光,像是前天地铁里那位诚实的阿姨般,望眼欲穿。
而沉默就是最好的反抗。他拨弄着笔盒,悉悉率率。
一股浓郁的可可甜味和一道嘹亮的早安同时扑向他。他愣了一下,迅速抬起头来。
刚坐在前排的女孩一扫刚才的不经意,笑容可掬,把一杯热可可放在了他桌上。变脸之快,预料外的亲切,他反应不过来。
“早餐多买了一杯,你没精打采的,补充一点糖分。”
暖流入心,他分不清是因为可可,还是她的话。
热可可的蒸汽,朦胧得像泪光。

其实他有点懊悔,除了谢谢,为什么不多说一些什么让对话继续。
又或者,其实自己从来没有畅所欲言的能力。
他望着她的背影,老师望着他的侧影,他一个感应不妙。
他回答了课堂问题,竟听到了课堂上有稀稀落落的掌声。
“对了,所以当数字越接近整数的时候……”
女孩对着他微笑。

课后留堂,他交上值班表,老师叫住了他。
他不想表露什么,那好像是在示弱。
老师浅浅一笑,折叠起袖子,露出透白手臂,手臂上有可可颜色泼出的一朵花,花有手掌那么大。
教室里的两人,身上都有上帝的涂鸦。

他发现问题,那么矛盾。
他走过人群,人群看到了与众不同他,退了一步。
他打消了开口的念头,不让自己掉入窘迫的地步。
人们也安静,不愿主动揭开他的苦处。
一方等,一方候。
明天采朵主动打招呼的小花好了。

(文字虽然轻描淡写,可是却充满耐嚼的层次,描绘的能力颇有底蕴,但是叙述的方式如同影像的加工,多有像诗一般的化境,而少了事件串联的因果契机,故事的构想其实颇有新意,但是一句一镜的分场形式,只会显得断断续续而若即若离。)

2 comments:

  1. 那天在地铁上,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孩子被推了进来。

    我侧对着俩人,面向窗外,注意力却在瞳孔的斜角。老实说,我一时间好奇这孩子的故事,或残疾,抑或天命。

    道德的存在,来自人类的本性善良。

    而为了不对于他们施加压力,又敌不过心里疑惑的张扬舞爪,我头转甩过头发,偷偷瞅瞅。

    而孩子正好发出一声咕哝,附近的搭客意味更明显地瞅瞅。

    一瞬间我想,若我是那孩子,我会在想什么?她若有认知,这些年来到未来,她能承受看似与众不同的自己吗?

    我想,能为她写个小小的故事。


    在为主角定点时,我放弃了本体的残疾。倘若你猜得出,他被定位成了拥有胎记的学生。

    读者泛广,想象的感受或许并不深刻,何不采个大众罗有,再不济,身上的痣总行吧,要不把自己画个大脸猫子?

    终究被群撇独之的感受,终归是一样的。


    在四个条件的要求下,我希望故事保持流畅性。

    但在过敏和敏感俩词之间,令人纠结。它们对我来说,意思相近,但前者更常似括概疾病。当然,文章依然不受牵制。


    但故事的完整性,有所被保留。

    文章里,女孩是开启心门的钥匙,老师是缓缓打开的掌门;女孩位置放开,老师位置理解。

    或许你纳闷:若女孩为同样有胎记的同伴,不是很圆满吗?

    嘿,这美好得不真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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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一开始大略读过的时候就会有点看不明白,再仔细看一边时就发现说的是胎记,真的是个有趣且靠近我们日常的主题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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