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April 28, 2020
福才:告别故事
网始终是网
人人都有生存的权力。但若杀一人以救千人,那杀或是不杀?人人生而平等,那么为什么有些人却拥有剥夺他人生命的权力?古时帝王,现今法官,一念以定生死,一念以定善恶。世事万物,本无善恶之分,思想使然。人的思想辨别了善恶,从而延申了法律。但法律是什么?是正义的化身或只是道德最低标准?世人渴望相信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但网始终是网,抓得到小动物,不过遇到凶猛的,网也是会被撕裂。
狭小的房间,一张三角形的桌子,三张椅子,三个人。房间右上角的摄像机的小红灯正亮着。桌上的录音笔也正开着。三个人就隔着一张桌子互相望着。原本落针可闻的房间被一个问题给侵扰了。打破安静的是一把很冷漠的声音,冷漠到完全无法感受到一丝七情六欲。声音的主人是三十五岁的重案组督察凌裂。凌裂问了坐在他对面的人,“冷锋先生,你认识照片里的人吗?”
冷锋,雄宏集团主席。名字虽然叫冷锋,但这个四十岁的男人却永远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感觉。冷锋给人的印象是微笑多过话。冷锋很少说话但脸上却时常挂着一个平易近人的微笑。冷锋看了照片一眼,照片里的男人西装革履,大约三十岁,若不是左脸颊上的刀疤,样貌也算眉清目秀。冷锋看完了照片,抬起头微笑,语气和蔼的回答,“仇人。复生。”。凌裂那深邃,一望无垠,有如死神的双眼始终注视着冷锋,就算听到了答案也不曾有所偏移,似乎想从冷锋的眼神中寻找到真相。除了敲击键盘的塔塔声,房间又再次陷入了沉静之中。正在打字的是坐在凌裂右边的天晴,她是个刚入重案组的新警员,从警校毕业也不过两年,十足十的重案组菜鸟。这是天晴加入重案组后首次参与的案件,主要负责记录工作。
第二道问题迟迟没有到来,房里变的越来越安静,安静的让人窒息。凌裂凝视着冷锋,冷锋仰起了头望着墙角上的摄像机,天晴则注视着笔记电脑的荧光屏。三双眼睛,不同的方向却相同的专注。三人视线虽然专注,但他们的脑细胞正在快速的运转,三人在心里一直琢磨着他们所听到的问题与答案。可惜摄像机只能拍摄到三个人不同的视线方向,却永远无法捕捉到他们心里的秘密。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冷锋,他依然仰着头用着他那和蔼的语气说,“你现在真的是人死不能复生了。很好,很好。”死者复生是黑鹰社团的龙头老大,主要经营黄赌毒。江湖上早有传闻冷锋因为半年前怀疑黑鹰社团抢了他市值一亿的四号海洛因而开出三千万暗花要复生的命。冷锋明面上是雄宏集团主席,但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冷锋也是长福帮的主事人。黑鹰社团与长福帮为了垄断黑道上的毒品买卖已经互相角力了三年。为了独霸毒品买卖,双方各种明枪暗箭,栽赃陷害,通风报信的手段都用上了。不过之前各方的损失都不大,都是些小打小闹,金额大多在一两千万左右。可是这次长福帮被抢的海洛因市值太大,这样的损失很可能会令长福帮从此无法在毒品买卖上插上一足。
听完了冷锋的话,凌裂把一个透明的密封袋放在桌上。密封袋里是一把刀。凌裂没向冷锋发问第二个问题,只是开始介绍这把刀。密封袋里的刀,长十一寸,宽两寸,锯齿状的刀锋还有殷红的血迹。刀是在复生被杀的案发现场找到的。刀锋上的血迹经过脱氧核糖核酸检测证实属于复生。刀柄上的指纹做了对比也证实属于冷锋。听完了刀的来历后,冷锋把仰起的头拉了下来,平视着凌裂那死神般的双眼,脸上那平易近人的微笑依然还在。两人就这样静静的互相凝视着彼此。
房间第三度陷入了沉默。不知是否第一次审问疑犯,天晴有点紧张,手一只在发抖,打字的速度比平时慢了许多。凌裂也不知是心无旁骛或是一位毫不关心下属的上司,一直都没注意到天晴颤抖的手,视线始终集中在冷锋的脸上。这次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凌裂便有条不紊的开始了他的问话。但房里有的,就只是问话,再没有回话了。面对接踵而至的问题,冷锋的回复始终是沉默和那一张带着微笑的脸。
源源不断的不只是问题,还有许许多多的证据。证据不单单只是刀柄上的指纹。死者指甲里也留有从疑犯身上刮下来的皮屑,通过脱氧核糖核酸检测证实属于冷锋。交通闭路电视也拍摄到一位貌似冷锋的人在案发时曾经进入复生的屋子。所有的证据都指证冷锋是杀死复生的凶手。再加上冷锋已承认复生是其仇人,那杀人动机也有了。
面对一个默不作声,毫不合作的审问对象,凌裂的情绪有如一潭死水,毫无涟漪,声音依然冷漠无情,完全没有急躁的征象。面对着叠叠的证据,层层的问题和杀人的指控,冷锋也依然保持则缄默与微笑。冷锋看上去任然那么的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看不到任何一丝的焦虑。一旁用着笔记电脑做记录的天晴已经看的有点傻眼了,眼睛都已瞪的有如两个兵乓球大。
天晴看着冷锋,冷锋的微笑认她疑惑,他的缄默则让她困惑。微笑是习惯使然,故布疑阵,还是胸有成竹?缄默是默认或是不屑辩解?理性告诉天晴,面对这许多证据,冷锋绝对无法洗脱杀人的罪名。但直觉却告诉天晴,面前所有的证据似乎都无法将冷锋定罪。
“塔!塔!塔!”敲门的声音使凌裂的问话嘎然而止。凌裂也没对这突如其来的干扰有什么强烈的反应,凌裂只是看了天晴一眼示意她去开门。天晴停止了她的记录工作,站起身来去开门。门打开后,天晴看见两个女人站在门口。一位是重案组的同事,同事的神情有些古怪,眼神很不自然,双手也一直在揉搓着。而另一位身着黑色办公装右手拎着红色公事包的女人却显得非常淡定。看到拎着红色公事包的女人,凌裂只是点点头,简简单单说了一句,“蔷薇律师,你来了。”
蔷薇也不客套,也不拐弯抹角。一开口便阐明了她的来意。蔷薇是为她的当事人冷锋带来了复生被杀时冷锋不在场的时间证人。两位证人并未站在门口的正中,而是站在了门外的旁边,因此房里的人在门打开后并未在第一时间看见他们。天晴顺着女同事的眼神把头转向门的右边。当天晴看到蔷薇带来的两位证人时,眼睛瞪的比先前更大了,讲话也开始结结巴巴。站在门口右边的两个人是内政部部长和警察部队总警司。
凌裂抿着嘴,脸上毫无表情地看着冷锋与蔷薇两人离去的背影。走到了门口,蔷薇突然驻足,她转身看着凌裂意味深长的说,“凌Sir,下次把证据做的好点。少些漏洞。”顿了顿后又望着天晴,微笑着说,“Madam,手怎么还在发抖。第一次杀人?”兵乓球大的眼睛慢慢收缩,回望着蔷薇的眼神犹如鹰隼般狠戾。键盘上的手也不再颤抖了。
(警察盘问犯人的公式,坏人逃脱法网的桥段,电视电影看多了,故事此幕大概都能耳熟能详,人物描述和氛围营造,刻板化之外却也极为传神,而且文字叙述紧凑连贯,可是情节的演进变不出新鲜的花招,所谓「漏洞」应有具体的开示,否则叙述的扭结无从解开,书写的道德除了是维护正义,当然还要以同样的条件,审视自己的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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