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April 30, 2020
家玟:告别故事
独居老人阿丰
在个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和沧桑,岁月为他留下的只有头顶上那一根根银丝般的白发。干瘦的身架下穿着一件泛黄的背心和线条褐色短裤,他常常以这身睡衣到处游荡,不管外人的眼光。他从来不与任何人交流打招呼,邻居小孩看到都避而远之。他就是住在门牌二五二号,一名叫阿丰的老人家。
客厅不断传来急促的徘徊脚步声,阿丰手握电话,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拨起那一串五年间都未拨过的号码。“嘟~嘟~嘟”,正要拨通的时候,阿丰却突然胆怯,急着把电话挂上了。
注视着这仅存的全家福,他嘴角边的微笑也随着照片上的回忆敞开了,突然好想看看他那许久未见的儿子。距离上次的见面已经是在前妻的丧礼上,在那之后,两个倔脾气的父子就再也没有见面,甚至一通电话都没有。他们之间的联系似乎只剩下每个月十三号,银行户口余额里定时增加的那五百块。每一次的确认才能真实地感受到他儿子的存在,这孩子是有在认真地生活。
曾经妻子总是煮了一桌的饭菜等候着下班的他,曾经大斌总是粘着他并求他一起打游戏。但是在阿丰跳槽到另一间公司后,他开始为了生意上的应酬而迟归,还染上了烟瘾。大斌看见的父亲都是醺醉的状态,还带一身浓烈的烟酒味;难得看见父亲清醒状态的时候,父亲却在和母亲吵架,甚至还动了手。最终,父亲和妻子还是走上离婚这条路,大斌也选择与母亲同住。阿丰这辈子都无法忘记在他们离开前,儿子留下的那失望眼神。
太阳挨着高楼大厦慢慢地落下,阿丰拿着小凳子坐到一个偏僻的楼梯间,喝着一口凉爽的啤酒,再点燃一支香烟,看着弯弯的烟雾随着凉风消失在面前。烟已散,但总有一股不安感深埋心头,有时还伴着疼痛,挥之不去,像是感受到死神向他逼近。他陷入深思,回想着一生做过的事,感叹自己既是个不尽责的丈夫,也是个不称职的父亲,懊悔不已。
隔天早上,阿丰再次拿起电话拨给了大斌。电话那头接通了,可阿丰却吱吱呜呜,紧张地说不出一句话。在冷静下来后,阿丰说道,“儿子,今晚方便吗?可以回来一起吃顿晚餐吗?”面对父亲诚恳的请求,大斌敷衍地嗯嗯几声答应,然后以还在忙的理由,匆匆地把电话挂断了,避免接下来尴尬的对话。
整个下午,一个忙碌的踪影在厨房和菜市场之间来来回回,就是为了迎接儿子的到来,准备一桌子大斌喜欢吃的菜。一个平时都以粗茶淡饭过三餐的人,难得在饭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七时正,阿丰就坐在饭桌前等待,痴痴地望着门口,寻觅儿子的身影。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饭菜都被冷风吹凉,苍蝇也跑来凑热闹了却还是等不到儿子的到来。
两天后的一个晚上,一通陌生电话不断地打进来,大斌犹豫了几分钟才接起,是来自医院的电话,他呆若木鸡地回应几声就挂断了。没有想到一个前几天才通过电话的人,会在一夕之间就出事了,心情错综复杂。为了处理阿丰的生后事,他阔别稍久,再次踏上这间家,仔细端详时发现屋里的摆设还是保留着当年的模样,只是裂痕已经爬上了雕花的门窗,白色的墙壁早已发黄发黑,而那张全家福像是被擦试了很多次,依旧焕然一新。
大斌无意间发现冰箱里除了几瓶调味料之外,还有一盒盒的保鲜盒。大斌把保鲜盒都一一打开,发现这些都是他喜欢吃的家常菜,黑汁马铃薯鸡肉、肉末茄子、番茄炒蛋。尤其是黑汁马铃薯鸡肉,小时候的他特别挑食,但唯独最爱父亲煮的这道菜,只要有这道菜,都会要求加饭。他把一盒盒的菜加热后摆在饭桌上,除了自己的一副碗筷,也在旁边添多一副属于父亲的碗筷。一口一口地吃着这些菜,吃着这熟悉的味道,勾起了他与父亲与这间家的种种回忆。最后,饭桌上只剩下菜渣与心中那不敢轻易淡去的悔恨。
(自作孽不可活,但是书写即是要去发现,所谓可恶之人总有可怜之处,叙述的腔调有点飘忽,文字的描述也稍微流于表面,这般人伦冷暖的情节,虽然已经屡见不鲜,但是细节的处理还算得宜,人物的内外也有相当深刻的打点,不过某些故事的过度尚需交代,母亲是生是死该有照应,过往父亲偶尔下厨的暗示,也不妨置于前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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