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义灭亲的杨小胖
难得的周末,朝阳明媚,风也和煦,几个小伙伴约好了到杨碏家里开黑。小胖子杨碏拿出了引以为傲的县一百强孙悟空,却不料对面反手锁了刘备。
前期被针对得难受,眼瞧着好不容易要翻盘了,接连到手的人头使小胖子更心急如焚。正欲拿下五杀,杨爸火急火燎打来一通电话,手机也不合时宜地跳转到另一个界面。还来不及挂断,那头的杨爸早已准备好说辞,当着几个好兄弟的面,便给他劈头盖脸一顿骂,甚至扬言要买票回家好好教训他。
面薄的杨小胖羞得是小脸煞红,方圆的苹果肌上堆着豆大的汗珠,望着身旁好兄弟垂下的双手及灰掉的游戏界面,这场五排毫无疑问地走向了失败。随着耳边的叫骂声愈演愈烈,怒上心头,他脸上那抹心虚逐渐被不甘抹去,拨通了一串号码:“喂?警察叔叔,我爸爸有枪!”
电话那头的接线员在听到“枪”时一愣,法治社会下哪来的这种违禁品,但这芝麻大的疑惑在听到小孩打颤的语气时烟消云散——一朵祖国的鲜花此时正危在旦夕。他轻声安抚着小胖,劝说小胖先找个隐蔽的位置躲好。未等他多说,小胖便一股脑将家庭地址甚至年级、学号倾倒而出。一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小学生被逼成这样,可见形势之危急、不容暂缓。接线员匆忙记录下信息,跑去向领导汇报。
局子里的领导对此事表示高度重视。一群警察浩浩荡荡开着呜呜鸣笛的警车,如乌云压城之势停在一座居民楼下。乌泱泱一队人赶到案发现场,将楼梯间挤得水泄不通。打头的武警正要蓄力撞开大门,一胖乎乎的男孩却先探出头来,磨磨唧唧地打开门。望着声势浩大的队伍,几个看热闹的小孩如鸟兽散,纷纷溜回家各找各妈,仅留杨小胖面红耳涨地驻在原地。他深知骑虎难下,指了指杨爸的房间。
杨小胖六年级了,本是小升初的关键年纪,不知从哪学的古惑仔作派,在学校里收了几个小弟,靠着“丰厚”的零花钱,自然而然稳坐了大哥的位置。
这胖小子是杨爸杨妈老来得子。平日里,吃穿用度,哪样不是献宝般地捧到面前,从他圆润的身形便能窥得一二。杨妈早些年也怀过几次,多是摔一跤便没了。小县城封建,没生儿子都算不上传宗接代,好不容易在十二年前的龙年盼来个龙子,全家人便期许着望子成龙。
杨妈因早些年的事,身子骨不大行,平日里走两步便面红心跳,生活的重担自然也落到了杨爸身上。他跟着工友南下,在建筑工地干些体力活。一家人生活捉襟见肘,但丝毫不妨碍他们对杨小胖寄予厚望,东拼西凑都要将他送进培训中心补课。也不知这小子哪根筋抽了,放着好好的书不读,要跟好兄弟当劳什子电竞选手。
平日里分明是杨妈亲自瞧着、送进校门口的,老师却批评杨小胖不见人影、带着同学一连翘课好几天。一向对他百依百顺的杨妈难得重视,给远在外地的杨爸发了信息。
刚从火车站返程的杨爸杨妈,提着大包小包,兜里揣着两三根广式腊肠,嘴里说说笑笑。未曾想,踏进家门看到的便是黑压压的一片警察,而自家儿子正被簇拥着,坐在沙发中间如临大敌。
正不明所以,稍显年轻的一位警察掏出警徽,朝二人昂首:“你是杨厚?有人匿名举报你私藏枪支,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望着躲在警察身后,试图掩盖身形的杨小胖,杨爸有了些眉目,他赶忙放下扛在肩上的蛇皮袋,赔笑着:“诶,警察同志,我是有一只装修房子的射钉枪,就是拿来钉木板的。”说着,他从裤兜里摩挲出两只香烟,主动朝面前年轻的警察塞去。
见面前的年轻人不为所动,他又自顾自地解释:“小孩子不懂事,他就是不想读书,找了个借口报警,等会我们一定好好教训他。”说罢,他揣起香烟,伸手作势要将杨小胖从警察身后揪出来。
杨小胖见状,深知落到杨爸手里必是免不了一顿毒打。仅存的几丝愧疚也在杨爸抬手时泯灭了,他身形一闪,如滑腻的泥鳅挣脱了杨爸的魔掌,躲到另一个老警察身后。
老警察冷着脸,一手将小孩护在身后:“你知不知道擅自改装射钉枪要判几年?”
杨爸哪见过这种阵仗,只得焦急地辩解,右手比作四,指向天花板,信誓旦旦开口:“警察同志,我发誓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杨小胖见杨爸这怂样,更是幸灾乐祸,嘴里嚷嚷着,又参了他老爸一本:“学校都教了,私藏枪支是违法的!”
连小学生都懂的道理,俩警察不再听杨爸狡辩,一左一右,替他戴上了一对明晃晃的银手镯。
待杨妈跌坐在地上,回过神时,杨爸已经被咿呜作响的警车押走。她抽开腰带就要往那小胖子屁股上抡,嘴里歇斯底里地咒骂着:“瞧瞧你干的好事!”
杨小胖失了庇护,捂着通红的屁股嗷嗷叫。
他趴在窗口,朝扬尘而去的警车大喊:“救命啊!虐待小孩了!我要报警!”
(爹亲娘亲,没有自个儿纵欲玩乐来得亲,昔有所谓执侉子弟,沉沦至今变本加厉,大义灭亲像是一发不可收拾的闹剧,叙述分毫不差的将各方人物和情节一一摆平,仿佛面对如此荒谬的情境,只能加速推移到一种无以复加的结局,看似如同一场恶趣横生的儿戏,实则内藏醍醐灌顶的深意,当黑白倒颠伦常失调控诉无力,说故事的目的即是来一记狠狠的嘲笑。)
No comments:
Post a Com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