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夜
我说我喜欢花,因为花朵的美丽可以诠释爱情,因为花香的浓郁可以装饰身体。我说我喜欢花,路边的花苞已经足够令我欣喜,飘落的花瓣已经足够叫我怜惜。我说我喜欢花,喜欢花束用尽全力的盛开,喜欢花丛高低错落的生命。
我说我喜欢花,他说我送你啊,送你宇宙最绚烂的绽放,送你梵高最迷幻的画卷,送你夜空最温柔的爱意。
(当梵谷割掉耳朵,夜空于是绽开了心花朵朵。)
我说我喜欢花,因为花朵的美丽可以诠释爱情,因为花香的浓郁可以装饰身体。我说我喜欢花,路边的花苞已经足够令我欣喜,飘落的花瓣已经足够叫我怜惜。我说我喜欢花,喜欢花束用尽全力的盛开,喜欢花丛高低错落的生命。
我说我喜欢花,他说我送你啊,送你宇宙最绚烂的绽放,送你梵高最迷幻的画卷,送你夜空最温柔的爱意。
(当梵谷割掉耳朵,夜空于是绽开了心花朵朵。)
2020年,于田子坊闲逛时初次踏入酒仙居,桃花树下的张张许愿牌是对对有情人的爱恋与思念,彼时孤身,心中仍有初愿。2021年,两次到访酒仙,与身侧人挂上两张心愿,年初尚彼此眷恋,年末却时过境迁,可不愿放过彼此的,是我的执念。2022年,这是我们的第三也是最后一年,如同最初,我孤身前来,撕下心愿,烧成灰烬亦万念俱灰的,不只手中这两张薄薄的纸片。
(桃之夭夭,只是还未凋零。)
扁桃体
一口水分几次吞咽,痛苦的表情昭然若揭。“小羊人”死死地攥紧杯子,将嘴里剩下的慢慢吞咽。这是想念扁桃体的第多少天?39.5℃的CPU不适合计算这么困难的事情。每一次发烧感冒,喉咙都是最痛苦的,应了当时给我做手术的医生的话,扁桃体如同口腔的门户,一但切除,如同门户大开。摇了摇头,试图让CPU散热,催命的闹铃响起,又到了吞刀片的时候了。
(血肉骨这块电路板,冷却热散才能有效操作。)
时常觉得自己是一只巨型乌龟,承受着从父母脚下到这座城市最高处的重力。被未读的邮件和日日的叮咛淹没,稍有片刻的喘息显得弥足珍贵。我的表皮,思想,腐烂的内脏,都在经受极为缓慢的弥散。高度重复的日子竟是唯一解决办法,倒也热衷于和同类尔虞我诈,但到头来其实与无数尘埃一样,只是虚弱的漂浮,没有落定。
(一只猫是一颗很大粒的尘埃,也能自顾自的飘移。)
走路、搭公交车时,就会把你戴上,听着喜欢的歌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偶尔太投入时还会用我那五音不全的嗓子跟着一起轻轻地哼几句,完全忘了你的存在。在陷入尴尬场合时就会把你戴上,闭上双眼,努力地让自己融入背景板当中,想让大家忽略我的存在。想要在人群中休息一会儿时会把你戴上,当作耳塞,屏蔽周围的吵闹声。
不知不觉中,你已经成为了我生活中的必需品了。
(这个世界的愤怒与喧嚣,戴上耳机不去听到。)
茶
茶叶在热水冲入时旋转,而后缓缓舒展开来。无色的水渐渐呈现出淡淡的褐色,氤氲中透着一股清香。我喜欢泡茶,喜欢待玻璃茶壶的颜色由浅变深。茶壶一斜,茶叶在过滤网中翩翩起舞,仅剩清澈的茶水转移至透明素杯里。没有任何装饰,杯中内容一目了然。夜晚的静谧悄悄与心情相拥,一天的疲劳也一同茶杯上升腾的热气散去,留下一缕馨香弥漫在空气中。
(喝茶的人,都能喝出一种不惑。)
风筝
无忧无虑在翠蓝的天空中飞翔,就是你。我徐徐放慢了生活繁忙的脚步,深吸大海那咸咸的味道,望着你。你不顺风,是抗着风而飞,还挺不容易,但雅静的样子让我惊羡。旁边那小孩叫了一声,在我面前跑过,手中紧紧握着你的线。原来你也需要一个心中的锚,让你能够自由,勇敢飞翔。躺在绿草上,我望着你,深呼吸。
很想念你那炯炯有神的眼睛。只要摇一摇手中的一罐猫饲料,你就会匆忙地跑来,好像挨饿几天似的对着罐头喵喵大叫。你不少诡异的姿势让我忍俊不禁,似乎是人魂上身。你自由潇洒的存在,让我得到一种疗愈的感觉,洗掉一天的压力与烦恼。
无奈,在我搬家后隔三个月回去找你时,无论我怎样摇饲料与呼唤,你却不见踪影。不知你是生是死,只希望我们有缘一定要再见。
(猫是最不擅于告别,而最惹人挂念的生物。)
爷爷
宁静的夜里我又想爷爷了。爷爷不仅是家人更是和我一起玩闹的朋友。去年,爷爷得了一种无法治的病。剩下的时间并不多,我陪爷爷治疗,聊天,准备他爱吃的,珍惜每一瞬间。但在短短几个月,爷爷就去了遥远的地方,可我还有很多话没来得急说。现在的我始终觉得爷爷还在我身边,像夜晚的星星一样为我闪闪发光。
(快乐的记忆都是轻飘飘的,让我们可以离开原地。)
西西弗斯的小屋
小屋是一个半球状的小屋,内容物每天随着阳光和灯光此起彼伏。住在小屋里的人的任务,就是目送红色恒星从一头滑到另一头,在摩擦力有些大的时候推它一把,保证第二天它能准时地出现在轨道起点。
小屋的材质是一种流动的液体,住户外出旅行,随之细细的水波从小屋荡出,无声无息地跟上主人,像一道记忆方向的城墙。
(神话里的那座山,无法忘怀前世今生的石头记。)
白天不懂夜的黑
图书馆五层往最里走的暗室,名字发音是呼个,挪威语,放松。本来意思是思考,真是来了个大转弯。的确,进了这个地方就跟思考没关系了,来这的人都是补觉的夜猫子,卧在懒人沙发上,不一会便昏昏沉沉了。对晚上对于自己过于苛刻的人,这的确是适当的补偿。九点,管理员进来摇铃。出了图书馆,抬头一片漆黑,意味着一天的结束,但对于另一些人,一天才刚刚开始。
(图书馆里有那英,还有一座挪威的森林。)
这人来人往的繁华音乐厅,装载着无数人美好的回忆。“她昨天和男朋友来这里约会了”,“他前天第一次来这里表演了”,“他们前几天在这里牵手了”。我站在这幸福的地方,期盼着我的幸福的到来。盼呀,盼呀,我的手机震动了。“我到了。”
短短的三个字,让我瞬间忘了等他一小时带来的委屈。看着他远远的身影渐渐走近,我的心也越跳越快。“看完这场演出,我们就分手吧。”
(曲终人散,分手通常都要配上一段背景音乐。)
现在人们常说打麻将可以预防老年痴呆症,但对我而言老年痴呆四字都跟我不沾边。年轻人因影视影响都认为麻将是另类的赌博,当然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打麻将享受的还是其中的过程。记得第一次“碰”麻将时,就感觉被它“吃”的死死的,虽然常常被人“杠”到怀疑人生,但麻将最终目的就是“和”牌。当然刚开始玩的时候交了不少“学费”,不过或许这也是每个“学”者的毕经之路。
(人生这场游戏,到头来谁不是输得或者赢得两袖清风。)
落空
五年是什么概念?没人告诉过她。
年幼时的光阴漫长。课堂上,她死死盯着白板上头的时钟,盘算着中午该吃什么,盼着放学的到来。
这么的左盼右盼,却让她盼来了光阴似箭,流水如年。
时间不再慢得磨人。曾经的同桌一年一次见,身边的友人半年以内可摇身一变, 而想握住的瞬间既是流沙。五年是什么概念?她想,大概是骇人的画面。
(岁月的粉笔写在课室的黑板,最后总是要湮灭灰飞。)
每到一个城市,总会流连一隅,在特定的时间,如那句名言“This is my house”。因为我独爱晚上自己一人练球,所到之时整个体育场的热闹已然散去,球场上只剩稀稀疏疏的篮球撞地声。无论这一天是充实劳累还是浑浑噩噩,借着微弱的路灯,心里无数的杂念都淹没在汗水里。待到那仅有的声音也散去之时,起初我是害怕的,空空荡荡只想着快点走,后来恍若间见到了上图这般画面,当即拍照留恋一扫心虚。从小从未留恋任何一个球场,大概是新加坡人口稠密,僻静才能分散注意力。
艰辛的岁月只为那一刻。“台上三分钟,台下三年功”,我瞬间理解了作者的含义。不是感慨,不是内省,只是对舞台的不舍。热血沸腾和满腔热忱的我们享受了它带给我们的各种收获——荣誉,欢乐和掌声。闪耀万分的灯光仿佛是星星,音乐里的低音回响整个舞台角落,同伴们的笑容与笑声让我骄傲无比。我相信所有的表演者都渴望舞台:因为它赠予我们一种信念,也教诲我们热爱和陪伴的幸福。
润唇膏
早上出门前,晚上入睡前,都会记得把它涂在嘴唇上。一旦忘了它,一小会儿就会感到不舒服。也不晓得为什么,新加坡如此潮湿,但嘴唇特别敏感,容易干燥破裂。它是情人送的礼物;之前用的润唇膏效果都较差,只有它特别有效。它是我随身携带的必需品。即使我与情人分隔两地,用着它时,往往让我想起他。随身带着它,偶尔感觉他就在身旁。小小的润唇膏,却有着大大的力量。
(润物悄悄无声,爱情的最大成分,其实就是甜蜜。)
我偏偏喜欢洗完澡散步。头皮洁净,最适合迎接月光,一个脚步印在路上,没有影子作证我的形状。耳机里播放侦探小说,眼前却是宁静的校园,现代技术如何拼贴了我的体验。橐橐的脚步慢慢走,迎面是小麦色的年轻情侣,对面马路上走着白发苍苍的夫妻,还有一个男生在不远处拍月亮。我在三个图景中复制粘贴,这是属于我的拱廊。这时妈妈打电话来说,“我跟爸爸在散步,你看,这是我们的月亮。”
(生活里处处都是假象,唯有月亮比较真实。)
锅里的鸡蛋滋滋乱响。我不敢站得太近,便在半米外静默地看着。油倒得太多,蛋的边缘已经卷起焦色,我不知所措,凑过去想将火拧得更小,却发现早已拧到了底。
幼时的煎鸡蛋都是妈妈做的。油量恰好,火候精准,端上来时散发着酱油的咸香,筷子从中戳下,便剖出一团金黄色的柔软心脏。可不知从何时起,外面的世界变成了无数干巴巴的速冻蛋,没有脆边和溏心,只有塑料般的口感。
我熄火,捞起锅里的蛋,用筷子拍了拍它的心口。在锅里滚得太久,那里已经变成一块硬邦邦的蛋黄。
(先有煎焦了的生活,还是先有煎焦了的蛋?)
有的位置还空着,倒着坐的,不靠窗的,三个并排的中间那个。有的人愿意站着。一个穿衬衣的男人上车,拣了中间的位置坐下,左边的女人就多了一副眼镜,一个饱满的后脑勺。车门关好,一排拉手跟着晃。站着和不站着的人,全都一起晃。
车门打开,老人推着菜篮下车,男人夹着公文包往右边挪。而那个年轻的女人继续把头低着,只是下巴微微向下点了点,为了表达一种默许。
(坐在生活的第一排,看戏才看得仔细。)
自上地鐵後,我的對坐便一直是這名身穿藍色OL服的女子。才一大早,她卻全程緊閉著雙眼,皺著眉頭,神情露出疲態。她的腿上放著一個與我一模一樣的辦公包,只不過多了一條肩帶,跟著地鐵的行駛微微晃動,既顯得無力又沉重。原還在猜想沈睡的她會不會坐過站,但她卻突然睜開了雙眼,提起辦公包,緩緩走到了地鐵門前。她下了站後,輪子移動的噪音,再度機械式地響起。我擡眼看了看地鐵的預告路綫。還有兩個站,我就會抵達從九點坐到五點的辦公室座位前,和她一樣,坐在那裡,重複地度過一天。
(生活的周而復始,沒有兩樣。)
正午的太阳,晒得人晕晕乎乎。太阳底下,是一副褪色的彩招牌,像那种生锈的铁盒,里头必然存着几张走失的照片。我推开粘着陌生笑脸的沉重店门,看见昏暗的内室、磨损的皮沙发、还有高高的玻璃柜台。需等妈妈检查完毕,方能把一片片黄色的柯达标志相贴,然后两张一起装进薄薄的塑料膜里边。热带潮湿的风能把记忆冲洗出来,只是相隔太远,显影模糊。
(还在使用底片时,生活已经变成了Jpeg。)
南洋弯的一侧是我住的宿舍,一侧是森林。
我房间的窗户背对着森林,于是就无缘这片风景。不过刮风下雨天,树木的沙沙声总会传进房间。偶尔还听到窸窣虫鸣,似乎也来自那里。
晚上我沿着森林的边缘行走,想近距离感受它的轮廓。这里并没有给一般人开放的入口,常青的树林肆意生长,低矮的草丛荆棘密布。
有一天夜里我做了一个去森林探险的梦,刚进去就遇到黄蜂和老虎围剿,好不容易逃离它们我又被里面的军人连开数枪。梦醒之后依然由森林的声音抚平心情。
后来我还是会沿着森林漫步,邂逅了一只从林子里出来的野猪。它细品着草坪上的鲜草,听着人类的欢笑,时不时也眺望着对面宿舍楼的灯火。
但当我走近,它却迅速躲回森林,消失得无影无踪。
(生活是把丛林砍伐殆尽,剩下若隐若现的兽性。)
冷气机毫无预兆地坏掉了,像被抽掉灵魂陡然间安静了许多。那天被塞进门缝的小卡片,上面写着的一长串电话号码我翻箱倒柜也找不到,大概随着弥散的冷空气又从门缝溜走了。这时候,隔壁门打开了,清脆的钥匙插进孔道中旋转解开的声音被放大了好几倍,还有那不经意泄露出来的笑声,在这个宁静的过道里显得异常突兀。我像是被吓到了,转头又把自己裹进了一团团的厚棉被里,企图堵住这世界不太安分的喧嚣。
我曾捡到了一束光,想在日落前还给太阳。沿着依稀斑驳的痕迹,我攀上暗处的一方净土,随着可见的光影,我落于拐角的尘埃中。以前,我总透过矮小的玻璃窗向外张望,望向垂落的枝藤缠绕而上的爬山虎,压下枝头的蛐蛐。如今,我夺去他人手中的光影,从那头俯视,横格似乎禁锢了窗户里的我的影子,影子被迫只留下一点踪迹。
(柏拉图山洞里的火影,正是生活稍纵即逝的点滴。)
所见即所想
回宿舍的路上注意到了它,有所触动,便拍了一张。
如果是5岁的我看到这一幕,会晃一晃妈妈的手,问她小草怎么长到这上边去啦?
如果是15岁的我,会立刻联想到“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可贵精神,并且把它加入我的议论文写作素材宝库中。
但是我今年已经25岁了,我只会说:震惊,这卷王竟恐怖如斯,在非常规的赛道上也能做出成绩。然后告诫自己,别和卷王竞争,不然就是只有它傲立风中犹自不倒,其他竞争者都死绝的下场。
(偶尔抬头,才能见到生活。)
我经常在想,自己或许是特别的。靠着这个自己都不相信的慰藉之辞,熬过了许多个说不出话的夜晚。
而置身于人潮的时候,总会有无故的脆弱感席卷而来。但是生活总是要面对这些讨厌的事情的。所以我走入了人群,被一次次的人潮裹挟着,推搡着,方向不明,寸步难行。
于是我被打碎,被冲散。就像水,消失在了水中。
(生活的彼岸,原来只是海市蜃楼。)
清晨,我拖着虚浮无力的脚步,推开大门。白昼的阳光挤压着我的眉骨,让我不自觉地抬起右手,指缝里的微光溢出一抹嫩绿,让我不自已地停了下来。我注视着一株不知何时生根发芽的小草正靠着走廊的缝隙向阳而生。在这一年四季都是夏天的地方,每天三点一线的生活,门前的丝丝绿意总会带给人阵阵凉爽。
恍惚之间,记起还要赶着上班报告,虽说三十而立,四十不惑,怎么感觉已经提前,难不成新冠还有催熟的后遗症。
于是,我走向了那株小草,向他吐了口唾液。
一夜之间,它成长了。
(生活的毒素,或许都是衰老的肥料。)
逛到思家客,海报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图像——小布丁?
在新加坡吃的雪糕总是动辄十多块钱,不禁有点怀念国内仅需1毛两毛的便宜雪糕。我凑近两步,仔细端详冰柜里的雪糕。确实是我记忆中的品种,虽然价钱也来到了1元整,但是也比平时在冰柜中看到的所谓哈根达斯便宜了不少。
叼着没怎么想就买下的冰棍,我走出了商场,三年了,是有点想家了啊!
一觉醒来,太阳又不见了。
透过黑色铁框包裹着的窗,我能看到的只有白的发惨的墙面,以及寥寥蠕动的几坨人影。我被关在这个外表看似还不错的地方,看着压在眼前灰蒙蒙的乌云发着呆。醒来时若是没有阳光的散射,便失去了逃离影子的勇气。空气中的病毒原体吸附在玻璃窗上,只要是白色的物体都散发着消毒水的气息。外界的危险令人喘不过气,但密闭的空气却让我更为压抑。或许,是时候创造一个太阳逃离这里了。
(用九条命过生活,才能成功越狱。)
我看着室友莉莉努力的薅秃自己的头发,她的面前是一个ROG游戏本加雷蛇键盘和一个外接显示屏。她抓起了手边的藏红花茶,抿了一口,连续熬了几天大夜才勉强赶上fyp进度,桌上的褪黑素(助眠药)已经过了期,一向准时的月经也没有来。她又抓起可乐罐,喝了一口。此时电竞设备的两个屏幕,分别开着不同的页面,这是家人强行安排的签证任务。莉莉身形一垮,开始思考再买一个屏幕或者复制粘贴自己的可能性。
(生活需要关掉屏幕,插入另一个电源。)
平平无奇
推开吃干抹净了的外卖盒,饱餐一顿后打算开窗来散散气味。六点钟左右震动了一天的钻地施工声音终于停止。我推开窗,恰好窗口站着一只鸟,新加坡最常见的黑鸟,它一下子被惊动飞走,我也懒得去看。小孩子追打玩闹和拍篮球的声音从球场传来,每天都如此。零星一两个居民走在弯曲的走道上,或者是散步或者是回家,小路上的灯有的在亮,有的不亮。平凡的日子,每天都是如此,可是每天似乎又有所不同……只希望明天施工队不要比我早起。
(一座只剩噪音的城市,再也听不到生活的暮鼓晨钟。)
潇潇雨歇。
我讨厌下雨天,因为我不喜欢带伞。
淋过雨的衣服依依不舍地黏在我的身上。一打开教室的门,就被迎面而来的冷空气惹了一个喷嚏。教室的冷气从不吝啬。
下雨的缘故,大家都晚来,还好没人看见我的狼狈。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有一条新的消息。
熟练地解开密码,雨水却不断地顺着我的头发滴到屏幕上,搞得心情有些烦躁。
“到教室了吗?没淋到雨吧?”
简讯是阿暮传来的,心情瞬间晴朗了许多。
还没等我回复,他又发了张照片过来。
“我要去开会了,在单手打字,回复慢些。”
我点开照片放大看了看,心里的阳光又多升起一些。回复了一句“你先忙”便关上手机看上课材料。
下课时,一个从未和我说过话的同班女生走到我面前,将一把伞递给我。
“外面不下雨了,我应该不需要伞了,谢谢。”我礼貌回复。
她“噗哧”笑了。“麻烦你将伞还给阿暮。”
接过伞,我听见了我心里又下起了倾盆大雨。
(下雨天,生活涌进爱情的漏水。)
7-11卖的餐食越来越多样化,我每回去买宵夜都能看到货架上新推出的商品。以前,我总觉得这种便利店的速食餐盒都不怎么样,因为在家的宵夜一直很丰盛。有时,妈妈会把晚餐剩下的饭加上些配料,炒一炒,一碗色香味俱全的炒饭就新鲜出炉了。如今住在宿舍里,泡面加速食餐盒已经成为了我日常的标准配备。近来,便利商店还推出了速食水粿,给了我一种错觉,仿佛这样就能够替代在小贩中心热腾腾的水粿了。
(生活越来越不便利了,所以才出现了许多便利店。)
老妈的生日只过农历,离家三四年每次都忙到忘记祝福。今年便早早在日历写下后又去找我爸商讨礼物选择。今年我在吹风机和香水两个偏实用主义的选项中游荡,我爸却只让我送花就好。带着对他俩夫妻感情的质疑,我照做了。老妈却要比之前都高兴许多,问我是怎么想到送花的,而且还以为今年我也会忘记,我只好心虚地三句两句应付过去—感觉好像看过全世界母爱的故事,却从来没了解过生活中真实的她。
和朋友的聚餐时,我们聊到了感情生活。大家聊着有对象的烦恼,我这条单身狗只能在心里默默流泪。他们接着开始八卦起我的感情生活。我嘴上挂着尴尬的微笑,只说自己暂时还不想找。
我一手滑,一只筷子掉了。看着手中形影单只的筷子,我无奈的放下它,向店员要了多一双筷子。我用筷子把食物送进嘴中,细细咀嚼时,我陷入了沉思。为什么筷子一定要是一双?
(找到了伴,生活才夹得起来。)
七点闹钟准时响起,八点赶着第一班校车去上早课。中午随便凑合一口M记,双吉汉堡去酱,吃到噎的时候来一大口冰镇可乐,一瞬间氨酸饮料的气泡仿佛把烦恼和疲惫也一并带走了。重复的日程,一样的午餐,无趣且规律的生活有时也是那么容易得到满足。而时间总是不等人,感慨之余我赶忙吃掉最后两口汉堡,拿起还没喝完的可乐奔去了下一节课。
(生活是吃饱后,等待下一次的饿。)
老爷爷老奶奶牵着他们的小狗走在临近的小路上,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打在了两人满是岁月轮廓的脸庞。我来不及捕抓那刹那的美好,只好坐在树林旁回味着此刻的余温,一幕一幕构思着平凡日子的模样,向往了起来。
有一天待我老了,我也要牵着我的小狗和老伴慢悠悠地度过余生。
(生活只需要一片草地,以及一点洒下来的阳光。)
最近有个熟人找我做说客,劝她ITE的女儿多考虑考虑未来。网页上的最低入门要求写着“GCE O-Level”,简单的几个字像炽热的太阳一样,有点远,但又好像很近。父母的担忧,我很理解,毕竟这样的场景经常在家里上演,尽管爸妈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些。我继续浏览各种网页,试图从密密麻麻的文字束缚中,找寻一丝父母们和我都想看到的缝隙。
(生活有时钻得进去,有时钻不出来。)
又来到了这熟悉的地方。
迎着海风,倾听海水拍打着沙滩的声音;一段埋藏于心底的记忆,随着海浪被卷起。
熟悉的地方,却没了那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海风又轻轻吹起,我的思绪随着微风散去,飘向那片辽阔的海域。
就让那段过往,乘着风,落在海面;安葬于最深的海底。
(生活总有那么一个角落,让我们觉得不在生活里。)
地鐵向東,離開勞民達或者薰衣草時,不管站著或者坐著,車廂比平常擁擠,或者異常空蕩,我都會閉起眼睛,黑暗中有時想起阿花深邃的酒窩,有時則是媽媽憂愁的臉龐。差不多五十幾秒吧,時間總是晃啊晃的,或者是自己,還真有點抓不牢,地鐵就會一節一節倏地衝出隧道,或者陽光普照,或者燈火闌珊。
一双人的泡面
幸福的蒸汽
通过阿基米德原理
在杯子里腾挪盘旋
当打开的一刹那
充满了夜晚静谧的房间
筷子从杯子的两边勾勒出飘香的符号
最终化作一条谁都不想咬断的长线
(阿基米德一刹那/打开了/充满符号的房间)
泡面一袋
面饼弯弯展开
如我年少的干脆变得苍老软烂
窄小如棺椁的小屋翻箱倒柜
摸出了最后一只鸡蛋
已然忘却什么才是喷香饭菜
千里外反复叮咛的句句少吃外卖
而我从未点过外卖因顿顿只剩泡面一袋
(蛋/从未忘却/鸡/最后的叮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