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写作班: 十大报道:k.d.

Saturday, March 6, 2021

十大报道:k.d.

有人的地方,就有鬼話連篇。尤其NTU這麼一所歷史悠久,地處偏僻,而且學生人數眾多,過去甚至曾經風起雲湧的大學,這麼多年以來,當然發生過許多匪夷所思的事件。

記者這回經過多番明察暗訪,以目擊供詞為敘述(為了保護當事者,一概化名處理),以地理方位為據點,以來龍去脈為線索,特別整理並且還原了,在在地地NTU十大靈異景點。不是為了宣揚迷信,也不是為了cheap thrills,而是為了你們的福祉和安危著想。

往後如果經過這十處所在,信者請務必提高驚覺,不信者,就當這篇報道文字,跟那些看不見的存在一樣,純屬虛構。


1.【Hall 8】

在走廊晾曬過夜的衣物,常常會不翼而飛,阿英(信息與傳播系新生)剛住進來的那一個月,就丟失了兩件短袖上衣,一條牛仔熱褲,還有幾條同色系的內衣褲。以為有竊賊出沒,向舍監投訴無果,阿英才從學姐那裡聽說,偷東西的可能不是人。

變態的當然不是人,阿英脫口罵道,而學姐卻是神經兮兮,警告阿英講話小聲點。原來學姐說的不是人,literally真的不是人——幾年前有一位女生,洗澡時不慎滑倒,撞破後腦勺當場慘死,此後陰魂不散流連於宿舍大樓。

學姐還說,住久了便會習慣,反正身外之物,新來的都會碰到,但是千萬不要把衣服收進房裡。以前有人這麼幹,自以為聰明,結果半夜響起敲門聲,接著傳來一陣氣若游絲的低吟:我—很—冷……


2.【Canteen 2】

人家敬畏鬼神,初一十五點香燭燒冥紙,但是這裡卻有另一種習俗,在後門側邊靠近垃圾桶的角落,把幾顆糖果放置在一個紅碟子中。這個做法行之有年,無人知曉緣故,可能是其中一個攤主放的,或者是這裡工作多年的某位餐廳員工。

阿花(心理系大三)每次路過,都會看到五顏六色包裝的糖果,隔天一早要去上課,碟子則已經空空如也,肯定有誰在夜裡,把糖果都吃掉了。如此三年過去了,有一回為了期末作業,必須檢索報章檔案,查找大學生罹患心理疾病的例子,阿花赫然被一條報章版頭攝住目光:「女大學生宿舍產子 垃圾桶內丟棄死嬰」。


3.【南大湖】

南大湖面積不大,但是水深不見底,仿佛暗藏了許多連阿明(生物化学系大四),都無法洞悉的秘密。平常做完功課吃了宵夜,阿明喜歡繞行湖畔散步,享受習習靜謐清涼的微風。

傳聞這裡有水鬼出沒,專挑形只影單的男子下手,聞到氣味浮出水面,然後把整個人拖進湖底,當做孤獨的陪伴。人的身體時不時都會散發費洛蒙,阿明擁有專業學識,自然懂得,但是對於這類無稽之談,根本嗤之以鼻。

偏偏就在那一晚,阿明剛完成畢業論文,一邊散步,一邊輕鬆的吹起口哨,腦海盡是某個心儀已久的女同學的樣子。陷入情愛的幻象和憧憬之中,阿明完全沒在留意,身後不知何時也響起了,隱約是相同旋律的口哨。

起初以為只是忽遠忽近的回音,可是當阿明閉上嘴巴,口哨卻並未止息。阿明頸背的毛髮霎時紛紛豎起,鼓起這輩子最大的勇氣轉過身來,幸好什麼鬼影都看不到,只是依稀聽到一聲撲通,好像有什麼東西,落入平靜若鏡的湖裡。

畢業後通過交友軟體,阿明認識了現任女友,對她千依百順,雙方已有結婚的打算。但是,當准老婆提議到南大湖拍攝婚紗照時,阿明卻頻頻搖頭打死不從。


4.【Jalan Bahar校區門口】

正逢考期要批改試卷,阿德(數學系講師)都會工作得比較晚。駕車駛出校園,差不多都半夜了,隔天一早還要監考,老眼昏花瞧出車窗外,見到一個小夥子徘徊於行人道上。或許是迷路了,阿德本想探問究竟,但是因為太累的緣故,便決定別管閒事。

不料第二晚,照樣見著小夥子,阿德良心不安,於是停靠路肩,下車走了過去。對方十七八歲,近看才發現竟然穿著校服,口袋上方別了校徽,整個人散發的感覺,比月色還蒼白。

小夥子沒等阿德開口,迎上前彬彬有禮的自我介紹,說自己是某某初院的學生,剛收到入學通知的好消息,很期待在開學後,成為大眾傳播系的第一屆學生,所以常來這裡走走。

阿德當下沒察覺任何異樣,覺得不便多聊,便轉身回到車里。當車子駛過笑臉揮手的小夥子,轉入Jalan Bahar揚長而去,阿德踩著油門,心底呼嘯之間終於算出蹊蹺,大眾傳播系開辦至今,已經有十六年了。


5.【華裔館/行政樓】

華裔館的前身,原為南洋大學的行政樓,前方本是一片綠茵草地,常有學生三三兩兩相聚而坐,後來斗轉星移朝代更替,如今是改建成為了柏油停車場。阿福(商學院大三)在這裡兼職,負責接待外來的旅遊團,進行導覽解說。

曾是海外第一所中文大學,遺留下來的這棟老舊建築,裡頭發生的怪事可多了。晃來晃去的門角,細細碎碎的講話,若隱若現的焦味,還有似真似幻的白光,阿發都當成是一些看不見的旅遊團,偶爾回來懷舊參觀一下。因為他們曾經在這個地方,度過人生最美好的時光,絲毫不具惡意,所以阿福沒怕,而且當導覽員賺的外快,確實比教補習還多。

如何確知那是南洋大學凋零的老校友們,歸去來兮陸續返校導致的現象?阿福是這樣回答的:"They spoke chinese one ok, sounded very chim, and also very old."


6.【西南端樹叢】

有在校園夜跑的都知道,經過西南外圍那截彎彎曲曲的路段,最好還是用力加快腳步,目視前方,不管周遭有什麼風吹草動,千萬別往左邊的樹叢張望。不是因為這裡常有野豬橫行,而是二戰期間的日本兵,據說在此處山地,殺埋了不少老百姓。阿華(學生事務所職員)就聽聞過,有同事跑步時看到了衣衫不整的一男一女,牽著一個滿臉髒兮兮的小女孩,側身於樹叢間的明暗之處,像是爸爸媽媽和孩子一家人,眼睛呆滯的反射著淒涼的月光。


7.【S1天台】

大家都喜歡阿陽(電子通訊系交換生),濃眉大眼憨憨的模樣,但是卻有一個怪異的行為,起初總會讓人感到不自在。阿陽走在校園,有時候突然就會停下來,雙手合什念念有詞,虔誠的朝某個方位膜拜,有時候坐在角落的桌椅溫書,也會莫名其妙的放下書本,重複同樣的動作,仿佛有什麼隱形的東西恰好經過。

一個學期很快結束,阿陽準備返回泰國,臨行前發了群體Whatsapp,除了熱情的感念之外,還有一條耐人尋味的訊息,囑咐平常最好不要到South Spine S1的天台去。


8.【Lee Wee Nam 圖書館】

阿木(公共關係學院碩二)事後回想,嘴角揚起苦澀的弧度,半開玩笑吞吞吐吐的說,可能是讀書讀到五官都慢慢化掉了吧?

這裡每晚座無虛席,白光燈底下大家顯得神色凝重,而在這芸芸眾生之中,很可能其中有一個,卻是毫無表情的,更準確的說法是,臉上完全沒有五官。

根據坊間流傳最久最廣的說法,那是一位電機系留級生,因為功課奇差被迫退學,承受不了家人和親友的壓力,結果想不開就自殺了。死去的魂體依舊覺得前途茫茫,所以常常回到熟悉的圖書館,打算用功努力,希望拼取好成績。


9.【NTU-NIE天橋】

入夜時分,此處的街燈稀落幽暗,附近山林的霧氣瀰漫飄來,像是要掩蓋什麼似的。阿麗(環境工程系大三)獨自在車站等巴士,見到一位老伯步履闌珊,從天橋下方緩緩踱來。老伯羸弱細瘦的手腳,仿佛鬆垮的掛在身上,右手拎著像包著食物的透明塑膠袋,聲音沙啞的哀求,如何才能到對面去?阿麗指向天橋,不悅的心想對方明知故問,但是老伯卻面露難色,表示自己的膝蓋酸痛,無力攀爬階梯。阿麗無奈望著路中央延伸的欄杆,不由感到絲絲愧疚,一籌莫展回頭之際,老伯已經不見蹤影。

這座天橋於三十多年前建造,據說是一起致命車禍的緣故。死者是年邁的清潔工,當時下班正要匆匆趕回家,給行動不便的老伴送飯,路邊沒留神跨出一步,就被急駛而過的一輛貨車撞死了。


10.【LT 13】

這年頭大學生都喜愛拍selfie,照三餐早午晚幾十連拍算小case,阿珠(傳播系大二)當然不例外。不同角度不同背景不同濾鏡,IG賬號經營得有聲有色,已有幾千個追隨者粉絲。

那是星期三晚間的選修課,結束時阿珠撩撥頭髮先來一張,隨後沿路又用自拍桿高高低低左左右右的,連續按動iPhone的攝影快門。進到宿舍房間,連鞋子都沒脫就跳上床,阿珠劃開手機,準備趕在九點黃金時段之前,篩選最好看的照片上傳。

講堂內後排座位都空了,唯獨左上角最靠邊之處,竟有一道模糊的人影,往阿珠的方向瞧視。或許是某個不小心同框的同學吧,阿珠於是順勢再劃,手指卻開始劇烈顫抖。人影一直尾行跟在阿珠後方,而且距離越來越近,直到最後一張宿舍大門外的照片。由下往上的仰看視角,那個人影輕飄飄的,趴在阿珠的肩膀上,像是搶著也要selfie,但面目卻是無比猙獰。

假如阿珠當下沒有因為過度驚嚇,立馬刪除全部照片,現在搞不好就當上網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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