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骥
全家每年的南岳之行,不仅是欣赏它的秀丽、巍峨、气势磅礴,更是带着虔诚的心前往祈福。
车下划过蜿蜒曲折的小路,不远处有一座石亭孤立在碧波之中,伴随着声声鸟鸣,好像也不似第一眼那般孤寂。再往上些,个别散落的庙宇也不乏进出的香客,金光洒落在古殿檐头的琉璃上,衬着门壁上淡褪的朱红,退散了似沉寂了几百年的古殿的沧桑感。不久后便到了行车的终点,离最高峰步行还需50分钟,此时已接近晌午,正值盛夏,太阳毒辣且热烈地炙烤着山峰,接近一个小时的步行对于当时的我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正愁时,看见了前来搭话的轿夫,皮肤古铜色,皱纹深且密,身材并不高大,但肌肉紧实有力,头戴软顶草帽,兴许是太热,湿哒哒的毛巾趴在肩上,谈话间,还不住地擦去豆大的汗珠。
同行的一位长期缺乏锻炼而身材臃肿的女士,也选择了搭乘竹轿,坐落,起身,隔壁的轿夫双唇紧抿吃力地扛起这位“大人物”,两根圆滑的竹架在肩上晃荡着,呈现出它的最大振幅。反观自己,爸妈尽数把手中的高香往我怀里塞,我生怕轿夫承受不住重量喊道:“够啦够啦,太重了。”“你是小孩,轻。”我这才心安理得地收下。
去往山顶的路上并不平坦,陡峭的坡,突如的转弯,繁复的台阶,都是不小的阻碍,可轿夫走的每一步路都坚定而踏实。上坡时,前面的轿夫双手按住竹架避免滑落;转弯时,会等待后方的轿夫一起掌握旋转的角度,不然便会有倾翻的风险。太阳丝毫不打算放过辛劳的人们,背上的汗渍正在无限扩宽,喘息声也随着胸腔的起伏逐渐变粗,两位轿夫不约而同地喊起号子相互鼓劲,似一股无形力量的注入,轿子愈加稳当了。到了峰顶,前面轿夫蹲下,后方站立,自然形成的高度差让人很轻松地就能下轿。接过酬劳,道谢,却不见歇息,便又用拿粗糙的双手拂上早已被摸得光溜的竹架,三步并两步,跑向山下接生意去了。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远去逐渐缩小成一个黑点,似乎,当时不应该接受父母塞来的高香,哪怕这只会让他们轻松一点,但轻松一点,对他们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名川大山的登峰造极,皆有默默无闻的劳苦身躯,怀人连带疼惜怜悯,述人旁及山峦起伏,取材虽然有点昭然,但是笔墨沉稳挥洒无碍,心思点滴风景里外,交织得通透即是感动的美意。)
旅行中细腻的观察视角,深受感动。
ReplyDelete钱货两讫的交易看似公平未免冰冷,作者的文字为这段上山的旅程染上一点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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