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的路边魔术师
若路边传来补鞋匠的敲敲打打声,记得往那里看一眼,因为那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丽光景。
补鞋匠弯着背,低着头,坐在小木凳上,靠着他们一双巧手,一针一线地缝补,拯救每一双从顾客手里拿到的旧鞋,将它们脱胎换骨,赋予新生命。但随着时代的瞬息万变,新鞋取代旧鞋,新科技取代传统手工缝纫,补鞋匠一行逐渐地被社会边缘化,从人们的视野里慢慢淡出。曾经四处可见的鞋匠们渐渐老去,无人继承。
幸运的是,一路上人们穿着形形色色的鞋子匆匆地从旁而过时,还有他依然停留原地,在这座城市某个不起眼的小角落边,坚守岗位,等待一双又一双鞋子在眼前停下。他就是75岁的Peter Chin,一名在Holland Village一带守业了45年之久的路边补鞋匠。
年迈的Peter Chin,挺着结实硬朗的身板,比上班族还要勤劳,一周无休,每日到固定的小摊位上摆摊工作报到。Peter Chin说,“补鞋匠除了手艺,还须具备完整的修鞋工具。”。开工第一件事,就是把塑料箱子中的工具,如皮革、粘胶、钉鞋的钉子、钳子、启子、尼龙线以及锤子等等,井然有序地成列在办工的小木桌上,然后坐在矮凳上等待顾客上来。
他认为,“身为补鞋匠没有什么困难的,只需缝、补、换、钉以及粘”。顾客送来修补的鞋子中,大多都是破旧不堪,不然就是四分五裂的。通常,他会在裂开的鞋子边缘涂上强力胶后,等待15-30分钟再贴合,然后用手加压后用锤子敲打,最后一步,用针线来回穿插固定。
一个专业将旧鞋变新鞋的魔术师,生活中同样经历过无数的变化,有好的,有不好的。Peter Chin指出,踏入补鞋匠一行前,曾是一名饼干厂的送货员,和普通人一样拿着固定的收入。后来,通过身边一位朋友的教导下,才学到了这门修鞋手艺。一开始,没想这么多,抱着“既然都学会了就做”的心态,也没有考虑其他的工作,一股脑地摆起摊位,成为了补鞋匠。再加上,在那个时代,送货和补鞋工作收入差不多,就这样阴差阳错将大半人生奉献于此。
然而,近来疫情带来的打击,补鞋匠也深受影响。对此,Peter Chin神色凝重,还频频摇头地重复道,“最近没有什么生意”。他指出,“疫情前每天至少会有8至10个人,可是疫情后,大家都呆在家中少出门,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破鞋,导致生意跌落了不少。生意好时可以修到3至4双鞋;生意不好时,一整天一双都没有,空手而归。”
他补充,“这些年来,从来没有起过补鞋的价钱,每缝补一双鞋,只收价8或10块,依鞋子的损坏程度而定。”虽然那一带也有不少补鞋店,但是价钱相对昂贵许多,所以还是会有许多顾客拿着旧鞋前来询问。为了应对市场的要求,除了修补鞋之外,他也提供其他服务,如擦鞋、腰带打洞、修补书包等等。
生活即使有许多无奈,仍要坚强生活下去。他坚持工作的动力来源就是家。他说:“十多年前,儿子患上了忧郁症后,家里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这几年间,老婆负责在家照料生病的孩子,家里除了开饭钱外,还需要支付一笔吃药看病的费用。虽然出嫁的女儿每月都有给些家用,但还是无法负担增加的生活开销。
“现在人老了就没有人要请了,而且其他工作也太累了,幸好学了这门手艺,凭着自己的一双手,让我的家人可以过日子。”
【侧记】
我想把这瞬间保留,这片光景是必须存在和被记得的。
补鞋匠这一行仅剩的屈指可数,有人可能就不曾注意过在角落边默默埋头苦干的老爷爷,有人可能不曾将鞋拿去修,破旧了扔弃即可,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补鞋匠的没落更是无声且无息。
路边补鞋匠一职作为社会底层,坐在人来人往的路边,顶着日晒或雨淋,替人修补破旧的鞋子,他非但不曾在意过他人的眼光,更对自己所投身的行业毫无怨言和感到满足的。从他身上,我久违地感受到了在城市中难能可贵的淳朴和简单,还有一份豁达。世界一切仿佛与他无关,他就默默靠着自己的手艺,赚取微薄的收入,有时遇到熟客就聊聊天,没客人时就静静待着,看看四周。
但是,一旦你有需要,他一直都在。
(如果鞋子是人间行路的条件,补鞋匠也就是生命往来的修持,但是在这个敝履弃之的世界,喜新厌旧的命运,似乎已经注定。题目极为抢眼,行文也有流畅凝聚的表现,故事里有人性的朴质和坚毅,也有社会的过度和变迁,乃至非常时期的打击和困顿,如果以主观目睹补鞋的过程,从而感叹手艺俨如「魔术」,人物形象的比喻和营造就更为伏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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