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写作班: 梅银:人物采访

Monday, April 26, 2021

梅银:人物采访


在书店拼凑人与历史的时光

有没有一种人生是随着书店一点一点的变老?当一个个书柜承载着时光的重量,慢慢弯曲时,庄先生的背脊也一点一点地佝偻着。如果你曾经到过本地的城市书房或友谊书斋,那么你一定看过这位老店员的身影徘徊在书柜前,用他深邃的双目,拼凑历史的图腾,与自己的人生。

今年78岁的庄先生,本名庄伟天,是本地的藏书家暨文史编辑,书友与同事都亲切地称呼他庄生。庄生与书店的渊源,要追溯到上世纪的80年代末,当时他加入了商务印书馆的新加坡分店,做着卖书、办书展等后场工作。毕业于中正中学的庄生,自认学识不足,在书店工作的生活,似乎成为他自学的日子。于是,庄生边工作边买书,友人也纷纷相赠,不知不觉,手头上竟有十多万本的书,于是抱着成立图书馆的愿望,在2000年的4月,庄生与友人在马来西亚新山成立了陶德书香楼。

作为上世纪的一名典型的华校生,庄生对1980南洋大学与新加坡大学的合并耿耿于怀,花费大量时间整理有关南大的史料与学生出版的刊物,并在2000年初在大将书行新山分行,首次举办“南大之路”展。展览在新马华校生中掀起了一阵热议,于是更有后来的六次有关南大的史料展。庄生一一回想着展览的地点,虽然时过境迁,但当他翻阅着老照片时,眼里依然闪烁着些许自豪的光芒:“当时受南方大学学院邀请,展出了更大规模的书展,前来观展的人很多。”

希望后人“根据真实的史料去批评、讨论历史”,是庄生至今不断阅读、收集与整理书籍与史料的信念。这位深受华文教育的老人,在时代列车不断前进的时候,秉持一股寻找文化根源的动力,专心致志地与书作伴,甚至编辑了《南大春秋》与《新加坡学生运动》两本书籍,为后人提供具有参考意义的史料。

后来在一次偶然的南大史料展上,庄生与友谊书斋第一代老板宋兆裕相识,两人一拍即合,在两年内与宋先生在全马策展三十多次,包括了南大史料展、抗日、二战史料展、方修展。问及经济来源时,庄生不以为意:“单单场地租金就要花费一笔钱,也就不去计较有没有赚钱,好的时候还能有些车马费,但更多时候要自掏腰包印刷海报等。”庄生对于书展这个独立的空间给予他传递历史回声的机会有着无限感激,所以坚持策展。

除了策展的这段人生时光,庄生的身影也穿梭在本地的不同书店中,见证了书店的兴衰没落。90年代末庄先生在今古书店帮忙,2005和2006年也在青年书局工作过,后来也在英培安先生经营的草根书室当店员,当这些书店纷纷随着华文文化慢慢地没入时代的洪荒里时,庄生开始到友谊书斋与城市书房工作,一周工作几天,剩余的时间就是继续新加坡史料的整理。

一天不看书,庄生就觉得不自在,他笑言把赚的钱都拿去买书了,可是年事已高,加上有眼疾,已经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尽情地看书。但这位喜欢收藏书、爱看书、具有国族使命感的老店员,还在过着他认为的充实且有意义的生活,在书店里拼凑着自己与这个国家,渐渐被遗忘的时光。


【侧记】

2018年7月21日,我从友谊书斋离职,庄生送了一本书给我留念,书名是《读书是一辈子的事》。当时我刚上大学,未能体会如书名所述的人生观。后来,几年后的今天,当我再次拿起庄生送的这本书时,看到他写下的一句话“读书是一辈子的事。读书,为了健康地、快乐地、有意义地活着。”我想,庄生这一辈子与书相伴的日子,让他也健康地、快乐地、有意义地活着。庄生说他最喜欢阅读的书是鲁迅的作品,鲁迅在书中所反映的社会与人性让他感到十分深刻,作为受鲁迅思想影响之深的华校生之一,庄生骨子里透露着一分难以言喻的固执,他像是一位老顽童一样,用最简单最单纯的想法固守着心中的一份坚持,一份对南大、对华文文化的坚持。

(在这个没有屏幕就无法阅读的年爱,实体的书和实体的书店,差不多沦为了古董古迹,不过在历史早前的那一页,确实还有人逐字逐句的,读出了社稷的理想和个人的憧憬。故事的意义举足轻重,从一个人物的垂老,窥看一种精神的衰亡,行文描述尽皆圆熟清晰,不过着墨偏重事迹理念,与书店为伴前的经历和生活的状况,似乎还可陈述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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