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文字劝败2

十年

十年前我在备考。

家里拮据，不要说空调，就连电风扇也舍不得打开。于是我每天背着书包在组屋附近的咖啡店蹭风扇温习功课。
卖水摊位的安哥左脚有些跛，穿脏兮兮的T恤和短裤，他面相凶，可是客人比较少时会默默给我端来一杯冰得畅快淋漓的酸柑汁。
“不要钱的。”他这样对我说。
那时我好年轻，贫穷但从不自卑，我脸上没有皱纹，却有斗志昂扬的眼睛。
……

五年前我刚辞职。

我厌倦前公司的尔虞我诈，想要像电影里那样洒脱一把去追梦，可是想到单薄的存款数字，又感觉惶恐不安。
安哥看不惯我垂头丧气的样子，“咣”的一声把一杯Tiger放在我面前，坐在我对面陪我一起喝完。
安哥腿更跛了，背也渐渐有些抬不直。
我看着他浑浊的双眼，却想到我每天刮不干净的胡渣，想到我无疾而终的恋爱，想到啤酒苦涩丰厚的泡沫下，是不是有一丝隐约的甘甜。
……

今年，安哥从某一天开始，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我牵着女儿去吃早餐，跟陌生的摊主要了一杯咖啡乌。女儿好奇地尝了一口，马上就露出泫然欲泣的样子，啜泣道：“苦，爸爸，苦……”
我亲了亲她柔嫩的脸颊：“宝贝，咖啡是爸爸的，爸爸爱喝。”

人生，不只是春来冬去四季流转。
也是酸柑到咖啡乌，也是男孩到父亲。

（卖十年河东河西以及仗义每多屠狗辈。十年两代跨越，咖啡有如戏场见证了，老树新枝的循环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