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写作班: 颖丽:部分身体

Tuesday, April 2, 2019

颖丽:部分身体


Botak公公

公公最喜欢在傍晚时分坐在门外,那个用石灰堆砌附在墙壁上的高长凳,一只脚盘上另一脚悬空,一手握着报纸,一手拿着刚点燃的烟,熟练地从嘴巴抽吸,憋住几秒后鼻子吐烟,悠哉地享受着,那个被尼古丁刺激神经亢奋的时刻。

小时候的每个星期六,最开心的莫过于是一家人去拜访公公婆婆。除了可以喝婆婆煲的拿手糖水之外,还可以让我们这群小孩自由蹦跳在那个有地的屋院。他们的屋子是典型的华人新村屋,屋顶是用锌板叠盖起来的,屋身宽长,大多是用石砖和木板建成。

下车第一眼,经常会看到公公坐在那个长凳,眼神凝聚在报纸上,口里抽着烟。待公公抽完烟后,他就会进屋里,坐在那个单人木制沙发上,把我们这些孙子一一的叫过去,聊聊天,摸摸头,捏捏我们白里透点微粉红的脸颊。然后一把的把我们抱起,坐在他雄壮厚实的大腿上,拼命的抖腿,就像吉普车在上崎岖山路的那种感觉。

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将我的小手,来回旋转在公公头上正中央,多数是滑溜溜的,偶尔有几根刺刺的,或者微弱无力的发丝,像干枯沙漠中侥幸生存的植物,伫立在公公的头顶上。对我来说,奇妙的是,周围绕了一圈银白带黑的头发,为什么只有中间头顶没有头发?

那时侯,我都会用那个稚嫩的声音,嘲笑他是BOTAK。他就会好气又好笑的摸摸自己的头,然后从衬衫胸前左边口袋,拿出那把折叠式的铁梳子,下意识地梳理旁边那一圈头发,问我们,他帅不帅。

长大后学会了,原来他的发型,顶多算半个BOTAK。现在的他,还是留着那个十年不变的发型,可是我看见的,却是岁月狠狠摧残他的痕迹。

(虽然这般怀人的写法稍微制式典型,不过文字描绘算是面面俱到,既有祖孙之间的体贴情谊,也有和蔼容颜的今昔对比,而且人物的对焦极为专注传神,可是最后的岁月催人老,则必须再为人物多添几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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