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写作班: 王莹:三片记忆

Saturday, September 3, 2016

王莹:三片记忆


如常

-送葬

深色的木头柜子被钉得死死的,好几个成年男人合力才能抬起来。没有人和我解释那柜子里装的什么,我也不敢问,每一个大人脸上挂着黑压压的乌云。像他们穿的衣服,黑的、灰的、深蓝的,只有少数几个手臂上别了小队长的一条红杠杠。
我坐在木头柜子后头的面包车,巴着车床往外看,乐队在前头吹吹打打,后面还有长长的人龙。整条马路像被包了场,畅行无阻,好不威风。一路到了山脚下,妈妈拉着我下车,说:“送到这里就好。”

-灵棚

新加坡的灵棚搭在租屋楼下,记不得多少次经过,走进去,却是第一次。
那天教室里的气氛沉到冰点,一上午的课被取消,但没有人感到开心。因为那是以一位同学的离去作为代价。听到消息的时候似乎没有太多情绪,只是觉得冷,炽烈的阳光要找不暖的冷。
放学后和同学们去见最后一面。勇气只持续到站在棺木旁的那一秒,没有来得恐惧,匆匆瞥了一眼就离开了。很难想象,不久前他还恶作剧地把我的书包藏进男厕所。
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死亡。

-回魂

没能赶上外婆的葬礼,踏进那扇朱红大门时,昔日和蔼的笑脸被黑白照片取代。我站在照片前面发愣,没有哭,泪水在临行前已经干涸。也或许是因为没有真实感。离家太久,很多东西都习惯了,也遗忘了。
三七时,表弟妹们要上学,只有我和长辈一起跪在厅里。法师用听不懂的语言念念有词,香灰偶尔会落到身上,烟味熏得呛人。二姨让我回房间休息。
看着那为回魂者准备的桌椅。桌上,是几样家常菜,摆了碗筷。椅子被拉开一点点,就在碗筷的正下方,还有一双鞋子。似乎正有人正在用餐。摇了头,莫名的固执起来。

(因为文字的起始终结,书写适于惦记死亡,情感的拿捏恰到好处,言简意赅中可见收放的火候,如果不以时序安排,一二节调换或能更加突出生死作为一场仪式的过程。『送葬』净然有味,『灵棚』可再稀释,『回魂』末句有点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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