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March 30, 2009
堂上创作2:从一个心跳开始
Saturday, March 28, 2009
诗韵知道惠婷住在……
位于大马中北部的怡保,是我从小生长的地方。
早期怡保是锡矿王朝,但随着锡矿的没落,怡保早已不复王朝的光环。如今怡保的生活步调就像一个退休人士,闲适而安逸。怡保有“美食天堂”之称,许多老饕都会到此觅食,并给予怡保美食高度评价。在怡保生活了十八年,怡保的食物也让我产生了强烈的眷恋感。
怡保确实有让美食发扬光大的条件。崇拜美食主义的怡保人,发掘美食的能力是不可小觑的。就像藏身在怡保万里望巴刹角落里的一个卖油炸糕点的摊子,就是被怡保人发掘后传开而摇身成为怡保最火红的小吃。这个摊子没有招牌,外观毫不显眼,但却永远都挤满人。老板非常讲究火候,尽管大排长龙,他还是不慌不忙地炸,坚持慢功出细货。实际上他也不必太匆忙,因为顾客为了可以吃到好吃的糕点,都会愿意付出很大的耐性来等待。
这个摊子的招牌小吃是炸年糕,但我觉得最有特色的是炸沙谷米糕。微甜的沙谷米糕裹上粉炸成金黄色,小巧精致。一口咬下去,首先尝到了特别酥脆的外皮,再来沙谷米糕里淡淡的班兰叶香气飘散出来,激起人更大的食欲。最后,软而不失嚼劲的沙谷米糕吃在嘴里,竟然产生一种莫名的感动,不禁赞叹这一道看似平凡无奇的小吃除了色香味俱全外,竟然还可以将其美味有层次感地呈现出来。
油炸糕点陪伴怡保人度过炎炎午后,而家喻户晓的芽菜鸡则点缀怡保人的漫漫长夜。卖相普通的鸡肉因为特制酱汁的缘故,吃起来嫩滑无比,口感非凡。怡保的芽菜外形肥短,据说是以极佳的水源培植,清甜爽口,滋味无穷。一般上,怡保人吃芽菜鸡都喜欢搭配沙河粉。浸泡在高汤里的沙河粉吃起来口感极滑,一不小心就会整条随着汤汁滑过食道,溜到胃里玩耍。沙河粉和芽菜鸡堪称绝配,是我每次回乡必尝的美食。
怡保的美食风气让我养成了一个对美食相当执著的胃。初到新加坡,我常常因为食物的美味程度不尽理想而感觉自己的胃受委屈。有一次,我吃了一碗标明“正宗怡保沙河粉”但却差强人意的粿条因而气得几乎一夜无眠。最后在日记本上洋洋洒洒地写了三页,大力赞颂怡保沙河粉的美味,才释然睡去。我想,这是一种另类的思乡病……
怡保永远都是我的胃和心的归依。
彩燕知道幸涵住在……
夜晚的芽笼,异样的浪潮扑面而来,莫可名状的氛围。这真是一个奇异的所在,有数不尽的美食和肉。这也是一个奇异的空间,仿佛在某个点跨过了一条无形的线便戴上了某种通行证。夜幕降临眼睛便装了金光,萎靡的挺立起来,龟孙子成山大王。那些买肉的速速涌来找肉吃,那些批肉的速速在人堆里周旋来去,脚不沾地不亦乐乎。
热浪翻滚灯火缭乱,熙熙攘攘的活动此起彼伏,极目望去都是人。电灯车灯霓虹灯,在中心处撑起了厚厚一团光圈,于是不管什么都逃不出那些无处不在的炯炯目光。缩在暗处窥视还是明目张胆,挑挑拣拣唯恐失掉一寸肉。那些目光落在身上,犹如皮肉被掀开,一股子不快从皮下吱吱渗透。想是一种绝技。不管有穿没穿,总能看得人觉得被扒光似的。也只有走进这里,穿得少一点都是罪。
迎面而来一个女人,特意穿了件过小的细肩背心,两团白晃晃的肉特别扎眼。虽说别的不怎么样,冲着这雪白胸脯,也不免让人多看两眼。忽然一阵风刮过,霎时飞沙走石,女人赶紧扯过外套遮了遮。想来这一晚不知要受多少冷风刺骨,倘若夜夜如此,对那女人也不禁肃然起敬。不知不觉她走得近了,忽地一大叔凑上前,状似有意。登时柔媚娇艳如见情人。因那低眉顺目嗔笑也可人起来,于是那皱皱的老脸笑得更欢,那摆晃的肉总算没白露。
买吃食的时候老板正忙活,蒸死人的小店里,女人们和大爷们酒桌上谈笑风声。不远处站着个那个身着粉红洋装,满头俏丽卷发的女子。只见有个女人眼神不住往她那瞟。细长的腿,巴掌大的瓜子脸,细致的眉眼,与满脸风霜的大姐比起来,倒是上了一个档次。于是那瞅着她的眼神,眼刀子利得越发像是要给她戳出个洞。不屑的嘴角冷笑又频频回首。是嫉妒,是审度。原来这方寸之地也是个小战场。
回去之前钻进杂乱狭小的超市,货物东歪西倒,高挑的身影正不停搬货摆货。反射性地往她脸上瞥,倒是意外的朴实柔美。虽然穿着松垮的牛仔裤和发白的上衣,仍然遮不住那好身材,就是脊背有点驼,破坏了身段。不过和外面的一比,又是个天上地下。结账时姑娘刚好负责收银,见了那几罐啤酒,迟疑地问了我几岁。我笑着反问她几岁,竟也答了。
拐进一条小路,总算远离那熙攘的街道,那些往来复去的视线终于断去。空气陡然清爽了,四周寂静昏暗得让人安心。是婉转献媚娇柔作态,还是撕扯拉打使绊子,只有厚实了口袋稳妥了心,才能舒口气。人吃吃人的战场,哪里不是?只是也有那勤勤恳恳的,在脏乱的杂沓里静静过活与世无争。一条街百种神态,与我何干,关心的也只有手里冒着热气的吃食和冰凉啤酒。
汉远知道美云住在……
俊豪知道英豪住在……
城市是我们的生活状态,塑造我们的思考模式与世界观。
鱼尾狮遭天打雷劈我们遭当头棒喝,神话的撰写必须补上避雷的触角,但怎样解释新造型与S城形象的有机联系?出国在外国籍揭晓时或外国友人越洋来访总是神伤怎样介绍官方版本外草根的S城。翻阅旅游局提供的宣传叙述,经济考量精心栽种的高楼林立钢铁森林商业区、想象建构的小印度牛车水甘榜格南、灌溉酝酿的新加坡河畔夜生活动物园植物园飞禽公园等等,独缺90%S城人民居住的政府组屋。
我们总是忽略身边周围触目伸手可及最亲昵的人事物,向往一厢情愿以为比较圆满的异国风情,尤其在全球一体化航空便利的地球村时代。纵然置身异乡发现事与愿违遥想家乡的好或反思家乡的不足归心似箭,但回国后依然义无反顾地规划下一次的出走,无论经济景气不景气旅行是生活的必要媚外是普世的人性。时时刻刻保持家乡异客旁观者清的抽离客观思绪是我们对S城应有的回馈。
组屋鳞次栉比地紧挨着彼此,整齐划一规规矩矩地肃立着,等待世界的检阅。向上节节发展的建筑群解决了土地不足的问题;一间间套房式的单位,铁门木门双重的防线,邻居见面仅只寒暄为淡若水之交赋予当代意涵。我们彼此间最亲密的接触无疑是“繁忙时间”挤搭地铁巴士,连上下其手的空间都没有一如压缩罐头沙丁鱼的典型意象。身体挨着身体争先恐后的行为也许是对井然有序的体制单调无趣的人生唯一的消极抗议。我们的认知缺乏空间的概念是平面的,无论私人或公共。礼貌仅是口号我们有政府的规划无需尊重包容,自己永远是priority。
S城是个四不象,除了大兴土木大刀阔斧堆积的硬体设施,我们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文化资产。或者不亮眼的人文景观已经被拔草除根,披上霓虹璀璨人造花园的城市样板。但杂草自立自发的生命力不容藐视,总是在隙缝中茁壮蓬勃。我们在一板一眼的组屋空间长大,没看过高山流水广袤草原海阔天空,我们脚踏实地但隔着鞋底悬空钢筋水泥,只有在虚拟世界里好高骛远寻找务实生活外的喘息。披上旅游行装在S城内穿街走巷寻花觅柳,不难发现乱中带序的杂草丛生,是刻板印象外的一处处惊喜。
沉思城市的诚实,S城仅是复数的程式?
Friday, March 27, 2009
海彬知道毓薇住在……
杂草丛生的马路边,出现一个红色的、脱着漆的屋顶。也许是这百年老屋跟不上时代的进展,大马路竟和老家屋顶的高度相平。再向前大约五米,长着两棵我不知道是什么种类的树,也从来没过问。这两棵树中间就是唯一通往老家大门的石坡。老家当然还有个后门,走出去是一条由红砖砌成的小路。由于年久失修,红砖松脱、泥沙倾泻,加上随手抛垃圾的习惯,要走这条小路不得不小心翼翼。
伯父、叔叔、姑姑、姑丈、堂兄、堂弟、表姐、表妹偶尔会到老家做客。在这里,有时还会冒出素未谋面的堂姐、堂妹、表兄、表弟。这种情况在农历新年时尤其明显,老家犹如武林大会一般热闹。前庭也被车子、摩托车等挤得水泄不通。屋里闹烘烘的,传出叽叽喳喳的客家话。然而不变的是,每当夜色降临,屋外蟋蟀的啾啾声,屋里壁虎的呲呲声,和耳边蚊子的咿咿声一如往常地奏起我熟悉的交响乐。
早晨醒来从大门内望出去,是一块地。这一块地曾经孕育着可可和酸柑。还记得公公在世时在前庭晒可可豆,还记得我们帮忙采酸柑拿到芭场去卖。妈妈说,在种可可、酸柑之前,同一块地种着菜心、小白菜等。现在种着的是较容易打理的斑兰叶。坚强的红毛丹树和挺拔的榴莲树见证了我们这家人和这块土地的变化。
再往前看去,离老家不远还有一户人家。他们从原有的一栋独立式洋房,扩建了另外四栋半独立式洋房,还围上了通电的铁栏。反观老家,从落成至今,除了一些小小的整修,并没有多大的改变。或许正因为如此,在老家生活自成一套规律。
老家没有垃圾桶, 垃圾随手往屋前屋后的草地丢,积成一座小山后,便放火烧了。老家没有煤气炉,厨房里以燃烧木材来煮饭的红砖炉灶,渐渐披上岁月的刻痕。老家没有热水器,那微黄冰凉的井水逼着大家在太阳落下之前洗澡。
虽然老家称不上应有尽有,也似与世外桃源沾不上边,但是这就是我的家,我就住在这里。
品廷和玮旋知道宇昕住在……
家乡的名字,是未终结的延续。柔佛再也(Johor Jaya),欲说还休,有些突兀,又有些纠结。仿佛屋后那条小巷,年幼时与两个姐姐一起学骑脚车,当时没有那么多碎玻璃、木屑、锈铁钉。大概是27度的陡坡,从制高点上,势如破竹冲下来,小生一马当先,却绊着拒马,人仰马翻,横卧着。相继而来的是大姐两个黑压压的大轮,在肚皮上画上一痕淡淡的红斑。幸好当时还没铺成尖石驳杂的柏油路,铺好了路,后门也就锁紧了。除了猫咪、乌鸦,就是一辆辆载满水泥、木料、钢筋的小罗里。
后门篱笆围起厨房、一条小水沟还有两块石板。石板底下埋藏家人的排泄物,幽幽地钻出丝丝秽臭,阿嬷炒菜时不得不多加油添醋,以咸滋滋作为抵抗。这是旧式屋子的设计了。父亲赶时髦,把篱笆换作砖墙,石板的边沿封得死死,小水沟也不见了。水沟总是干的。那是个炎热的下午,放学回家的小生哈着腰正想午睡,忽见窗外火神在跳舞,兴奋地告诉看报纸的父亲。从此往后,阿嬷就不用火柴点炭炉了。
穿过客厅,室内室外由一对镜像脸孔组成的铁花门笑吟吟地隔着。从前脚底也舔舐着沁凉,只不过由黯淡的灰黑色变成了如今清新的粉红色。母亲接过阿嬷衣钵,继续照料那小小的花圃。如果区政府的锯子队没有造访,与小生同龄的芒果树应该能像灵芝一样,开成一把伞,然后在顶上发生一些奇异的事情。电线杆悬着少了一横的五线谱,乌鸦点点是休止符,是舞蹈的豆芽字,芒果树的枝桠是忍不住拨弄琴弦的手,于是一截截被锯下,唯有往上往上伸,直到忘记旋律。
富贵花开,四朵染红的古早留声机,虫蛀处是点点时光的尘埃,总是撅着嘴对着观赏的人,像一个个吻。后来母亲找来一个大盆,添四分之三黏土,灌满清水。睡莲于正午时分合眼,有的还卧入水中,活似马来谚语中的Puteri Lilin [1],忽而又是一位夜访书生的紫色幽魂。她却勾引来了野猫金色眼神的眷顾。水中有小鱼,母亲特地圈养的。鱼腥味。
一次小猫在车子底下睡着,引擎声没能唤醒倦意。啪一声,仿佛苍蝇拍的凄厉,粉墙上了红漆斑驳。不忍睹的情景由父亲一人承担,全埋在了褐色篱笆门外垃圾桶边的空地里,傍着一只遭母遗弃的初生兔子还有被邻居驱逐的残病老狗。小B是小生的第一只宠物,老狗则曾在街上追逐着小生,仓惶间还触及了它湿润的鼻孔,不可一世的神气。历经沧桑的它从区政府的枪杆下以及越南帮的热油镬中侥存了下来,却始终不敌岁月。
步出大门往左走,是儿时的游乐场,往右则是高中时代的足球场。后来考到驾照,越驶越远,驰骋在地不佬大道上,远远离开老家。才发现,家乡的名字后面不可缀以句号。柔佛再也……再也……
[1] Puteri Lilin(蜡烛公主):形容怕日晒的人。
佩珮知道秀彬住在……
岛国的脸总是上了一层又厚又浓的妆。粉底占据了整张脸,眼盖上是一层褐色的眼影再加上一条黑黑的眼线最后总有腮红零零散散地撒在两个脸颊上。小小的脸蛋涂上好几种颜色难免让人觉得有点娇柔造作,象是稍微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把妆给溶掉让人看到一片荒芜。就连那两排眉毛也显得有点刻意,象是经过了修饰般整整齐齐地竖立。每根眉毛隔着一点距离然后住着一只蚂蚁。
时间一到,蚂蚁便从眉毛里爬到脸上,爬过一条又一条的皱纹,塞满所有可以呼吸的缝隙。蚂蚁不会说Excuse me却学会蛮横地穿梭在她每一寸肌肤上。那一层又厚又浓的妆就这样被蚂蚁蹂躏着,让人不禁开始注意到她的皱纹。
她年纪不大,但是整张脸却已布满皱纹,而且皱纹似乎有意象地铁路线一般地在她脸上环线,画出属于自己的地图,以惊人的速度占据着整张脸。皱纹是忙碌的记号也是繁华的代价,承载这张脸所经历的岁月和疲惫。而蚂蚁象是在脱掉她绚丽的外衣又象是在为她穿上丑陋的真实。
一场大雨赶走了所有的蚂蚁,留下脱了一半的外衣和穿了一半的真实。蚂蚁的伞只留给自己。她的脸留下了一片狼藉。卸了妆的脸总带有些许的落莫,却也多了供人呼吸的空间。我喜欢这张脸有点狼狈又有点尴尬的样子,象是只有和她最亲近的人才看得见。但窄窄的一张脸或许容不下太多的多愁善感。天放晴后,蚂蚁又象逃命一般地爬到她的脸上进行一轮又一轮的肆虐。
当一切太拥挤时,我便会期待雨天,让我重新看看这一脸的狼藉,收集一些落寞的情绪证明这张脸还有一些什么值得我去疼爱。
睦子知道燕玲住在……
一直觉得,在这个城市中,是一张张面无表情的脸孔,一座座气势逼人的高楼,一波波扰人清闲的杂音,一团团令人窒息的污气。和车辆并行在一条路线上,人也换化成车一般没有生命,一味地往前飙。
于是喜欢乘搭巴士在这个城市中游荡。远离外界的空间,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听着耳机传出的音乐,如幻灯片一幕幕闪过眼帘的景观,能够让人暂时忽略街上的行人,高楼也显得不那么高了。天空怜惜着干涸的城市文化,开始下起绵绵细雨。在灰暗的天色中,巴士沿路寻找生命的痕迹。
一栋孤立在高楼中的亚答屋,橙色的外墙脱成了一斑斑的灰黄色,屋顶上顶着一撮绿草,四脚立在黑漆漆的泥巴里。
老娘惹常到附近的一排店屋里的其中一家老字号,她爱吃那里老板娘亲自烘烤的传统面包。每当买好面包站在店门外,她都会看看店门上张挂着的牌匾,细细地把上面的汉字记在心里。她读不懂那些字,却被那浮在深褐色木板上金色的一笔一划深深吸引。
俊贤知道妙婷住在……
“哇!够力喔!几多人一下!那些马来人还四一样莫!Buay tahan!”
多么熟悉的腔调!多么亲切啊!回来了。我又回来享受家乡的怀抱了。
马来西亚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虽然我并不是完全在此长大,但每当有人问到我的故乡时,我总会仰起头骄傲的说:“马来西亚!”但我的这股骄傲背后,总是会带着惭愧的心态。因为对于这里,我是十问九不知,可是我还是坚持这才是我的故乡。因为我是在这里出生的。
长长的人龙在过海关时,是必定出现的场景。过了关卡,没有巴士总站,也没有一个能好好排队等巴士的地方。无论大人小孩都是这样挤在马路旁等着巴士的到来。站在太阳底下又闷又热,每个人都挤在一起,身上流的汗都搞不清是自己的,还是身边陌生人的。“Ah bang,Kluang?KL?Ipoh?”那些霸王车司机就会趁着人挤人的时候来敲诈。想想,他们还真是有生意头脑,毕竟还是会有许多人因为受不了漫长的等待,跳上了“黑车”。
好不容易挤上了巴士,迈向转换站前进。虽然,马来西亚并没有新加坡先进,但比起小时候的记忆,不难看到城市化的痕迹。当巴士一驶向大马路时,繁华的景象一一进入眼帘。名牌商店的广告近乎炫耀地贴在玻璃窗上。一栋栋的建筑,高高地、冷冷地树立在两旁。望上去似乎像一个个铁面恶魔,身体渐渐向前倾,从两旁逐步逼近,似乎要将我吞入口中。我闭上了眼。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安抚着我那脆弱的心。再次张开眼睛时,一切豁然开朗。不平的道路、两层楼高的店屋、大大的广告牌,这才是我熟悉的地方。多舒服、多温馨啊!看着前方的云彩犹如撑开的双手,欢迎着我回家!
不同往日,这里现在已经有了高速公路。驾驶在平平的柏油路上,唯一的风景却是一支支的灯柱,好无趣。弯进小路,走回了乡路,一切似乎像是从泛黄的照片跳出来的景象。两旁的灯柱少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一个个支撑着电缆的柱子。小时候就喜欢盯着那些电缆,只要车子快速前进,电缆就顿时成了一波又一波的海浪。
回家的路上,最常出现的就是棕树。那棕树看起来很像大大的黄梨,想起小时侯的蠢话,不禁笑了。一路前进,也不难在路旁看到羊啊、狗啊、还有山猪与世无争,快乐地活在自己的小小世界里。茂密的森林,绿意盎然,多美。这时,我总会开始胡思乱想,害怕突然会有只老虎冲出来把我们吃了?又或者是只身体粗的像百年树干的千年老蛇精,滑出森林来觅食?我不禁闭眼摇头。
千年老蛇精还没甩出脑袋,家路口的那座神庙便已出现在眼前。到家咯!虽然公公的家里没有电脑、网络、冷气机,但是我却从来不觉得闷。一踏入家中,堂哥的那三个小瓜便会以响亮的声音迎接我们,亲切的邻居也会出来串串门子,嘘寒几句。
“你们几多点出门喔?酱迟才到的?”体贴的伯母早已为我们准备好房间。桌面上满是我喜爱的食物,尤其是那福建面,浓浓地家乡风味,是新加坡怎么找也找不到的。
我的家乡--- 居銮。
Wednesday, March 25, 2009
阅读:成长/启蒙
丰子恺/《我的漫画》
杨照/《迷路的诗》
Sunday, March 22, 2009
我住在……
雨伞之城
Friday, March 20, 2009
幸涵听说彩燕去了……
去年八月,与A去了一趟欧洲,见识了梦寐以求的中西欧风情,也带回一些将永远沉积在心底的记忆。
苏黎世 ZURICH
瑞士在历史上一向保持政治与军事上的中立,是个爱好和平的国家。抵达首都苏黎世这一天,恰好是他们的国庆日。夏天懒洋洋的街道上,十字国旗从一个个窗子里探出头来张望,向路过的游客打声招呼。商店大都关着,走了老半天,才找到一间在营业的小啤酒吧。与欧洲许多国家一样,这里的啤酒比矿泉水便宜,香醇金黄的液体,与味蕾接触的一刹那,旅途的疲惫瞬间化为乌有。趁着还有日光,便到处寻找著名的景点。与街上寥寥无几的行人擦肩而过,交换着陌生的眼神,越发觉得自己是异乡人。
晚上河边放起了烟花,此起彼落的声响尖锐地划破天空,在黑暗中绽放开绚烂的花朵。漫天火光,夹杂着零碎的欢呼声,更显得这个城市不寻常的静。
奇怪,人,都到哪里去了?
LUZERN
Luzern 是小镇,而夏天的Luzern是明媚的。满山遍野开着彩色的花,河道两旁的欧式建筑一个紧挨着一个,都打扮得鲜艳迷人。几只肥白的大天鹅,在水上自在浮游,偶尔伸一伸懒腰,逗得游客开怀大笑。原来大家都跑来这里了,也难怪,欧洲小镇往往比城市有个性。如果苏黎世是端庄得体的妻,那么Luzern就是狐媚的情妇,略带乡气,向人群眯眯笑着,摄人心魂。
Tully特地从德国过来与我们相聚,他是A在阿富汗的战友,曾一同经历过惊心动魄的事。仿佛才是昨天,他们坐在坦克车上,一路颠簸,望出去一片黄沙滚滚,不知敌人匿藏何处,不知子弹何时会钻进自己的头盖骨。此时此刻,坐在露天咖啡座,晒着暖烘洪的太阳,手里一杯啤酒,恍如隔世。
在这个没有战争的国度里,两人静静坐着,让和平的空气渐渐从四面八方将他们包围。
维也纳 VIENNA
从罗马帝国到奥匈帝国,维也纳曾经是欧洲的文化及政治中心。时代的辉煌为维也纳留下了不计其数的雄伟建筑,宛如一头头硕大无比的兽,蹲在时间的流里,见证了历史的变迁。人在这些兽面前,愈发显得渺小。我于是感到悲哀,因为这些曾经显赫一时的帝王公侯,如今已化为堆堆白骨,仅留下一群巨兽,在黑夜里呜呜低吟,回忆起往日的风光。
MAUTHAUSEN
二次大战期间德国纳粹于奥地利的Mauthausen集中营,如今开放给大众参观。我们在幽暗狭隘的隧道里移动着,一间间石室去参观。霉腐的空气里有一股驱之不散的阴森,石壁似乎传来细微的呻吟,不断磨着我们的神经末稍。幽暗中仿佛可以看到,当年数以千计的战犯,尤其是犹太人,排着队被带来这里。寒冷彻骨的冬夜,没有暖气,衣不蔽体,一夜之间冻死了许多。被安排去集体洗澡,花洒头滴水不出,邪恶的气却缓缓流泻,凝聚成死神的手渐渐收拢,瞬时间就毒死了一室的人。死了便放进窑里烧成灰,一了白了。德国政府勇敢面对这一段痛苦的历史,不愿重蹈覆辙。日本政府至今不愿为二次大战的行为道谦,也因此一直背着历史的包袱,受万人唾骂。
后记
游欧后有感而发,身处和平的我们,往往不记得,这种和平是多么容易被夺走,因此此篇以“和平背后”为题,作为提醒。
(遍走欧陆的一次私密壮游,文字兼容感性和知性气质,灵动活泼和不落俗套的写景展事能耐,在复述历史记忆,点评文化时态以及捕捉景观动静之际,露出了宽广的格局。不以一时一地做密集的记录,选择了旅程地点的共性,描绘出了一场如海明威式的movable feast。当中一场劫后余生的插曲,将旅者/人性的脆弱完美嵌入镜头,营造出『和平』主题的深刻。不过,日军一节虽言之有物,但憎怒说教的成分稍损气氛)
惠婷听说诗韵去了……
六月份的奥洛穆克日长夜短,夜间的景物仍散发着无穷的温暖。
我们一行五人边走边唱,带着愉悦畅快的心步出市政厅大门到圆形广场上呼吸着冰冷的空气。赛场颁发成绩时的雀跃已平息,双脚不自觉把我们带到镇上最壮观的喷水池。栩栩如生的雕塑在彩灯的照映下诉说着他们的故事。
从镇中心放眼望去,空荡荡的街道上店门紧闭。原来店主们早在下午四点钟前就已打烊回家休息,唯有餐厅在晚间八九点还开门营业,提供顾客一个与好友相聚饱餐一顿或放松心情的好去处。
紧张忙碌了整天,我们正想前往餐馆享用晚餐时,一股刺鼻的气味从不远处传来。马蹄声渐渐向我们逼近,两匹雪白的骏马拖着华丽的车厢,慵懒地从我们身旁经过。车夫凝视前方而身后的那对年轻男女游客则忙着拍照留念,似乎没人察觉车厢底下装放马匹粪便的袋子已破了个大洞。我们赶紧逃离现场,快步跑到西边街角最尾端的咖啡厅。
这间露天咖啡厅的门外摆放着许多木制桌椅,细心的店主把每桌的圆形蜡烛点燃。红白色的沙发上也有东西在发光——有只银白色蓝眼睛的猫卷卧在那张唯一的沙发上,眼睛一眨也不眨。它伸了个懒腰后慢步来到我们跟前,轻轻地把头靠在我的小腿上摩挲着并发出微微的叫声。我们踮起脚来从窗口望进,店里的装潢以深红色为主,环境优雅舒服,只可惜都坐满了客人。
一位身材魁梧挺着个啤酒肚的中年男子突然推开大门大步走了出来,原来是这咖啡厅的店主。他通红的脸颊配上满脸的白胡须十足就是个圣诞老人的模样,热情的他一边把我们推到露天长桌前坐下,一边高声说着我们听不懂的捷克语。幸好身旁有位妇人为我们翻译,意思大概是店主非常欢迎我们,要我们别客气尽管吃喝。随后便送上满桌的食物,全是以马铃薯为主食配搭香浓的鸡汤和鲜美的鸡肉,却半颗米饭的踪影都找不着。离开咖啡厅前,店主还为我们送上香浓的咖啡和一小块杏仁饼。
回到广场上,神圣的圣三柱(Holy Trinity Column)依然安坐在奥洛穆克小镇的正中央,这是游客的必到之处。在市政厅天文钟和朦胧月色的衬托下,圣三柱古旧绝美的巴洛克式建筑设计风格散发着它独特的风采与魅力。若没细读那小牌上的介绍,我实在难以想象这极富浪漫色彩的圣三柱,竟然承载着三百年前一场瘟疫的历史记忆。
我们各自握着手里的热咖啡,紧挨着对方围成个圈坐在圣三柱底下,哼唱出动人的旋律。音节之间的融合一首接一首碰撞出完美。之前的兴奋雀跃已过去,只留下我们在此品尝着在奥洛穆克最后一夜的感动。
英豪听说俊豪去了……
雨季,湿漉漉,沉甸甸,冷凄凄的。
这种冷不是刺骨的冷,但是这种冷碰着你,足以让你象蚯蚓一样,一碰就立即地瑟缩起来。细雨霏霏,但是并没有人因为想躲雨而停留在某一处或是慢下脚步,大家仍然继续走在都市的节奏上。到处是一片人来人往,有的手握着伞、有的身穿雨衣、有的肩披夹克、有的却索性潇洒地穿插在雨中,可是每个人却有个共同之处——就是前往自己的目的点。
人生就是如此。人总是不安于现有的处境,做学生的就厌倦学习与考试,羡慕那些已到社会去工作的大人;等到自己毕业后走出校门进入社会到职场后,又羡慕做学生时无忧无虑、无牵无挂的生活。有阳光笼罩时说天气酷热,下雨就好。下雨时又说去哪里都不方便,天气晴朗就好。其实,每样东西都有它的两面,我们不能只看它的好不看它的坏,不然生活不就没有了乐趣且丧失它的意义。你说是么?
地铁站!该下车啦!怎还想那么多人生哲理?下车……向四处张望,雨一片迷蒙,隔了我、隔了空气,令人分不出东、南、西、北。抬头一望就是高楼威耸烟雨中,好壮观,没有平时的平凡,心还是无法平静下来。幸好对这里还熟悉,拐几个弯,越过几条街,到了。这里霓虹灯火闪耀,招牌闪烁着自家门的特色与别出心裁。该街喧哗一片,有黄皮肤的、白皮肤的,也有黑皮肤的。但以华人与洋人居多,是富有特色的文化交汇点。一点格格不入的感觉也没有。这是一条短小、狭窄的街巷,街巷布满了西餐厅与酒吧。有好些酒吧的内座已满,有的顾客就干脆就站在门口,手持着酒瓶,嘴里含着香烟吞云吐雾与几个知己谈笑风生,把一天的疲惫淡化于酒精之中,消逝于袅袅轻烟间。是时尚也是文化,你同意不?
雨味好腥,且越来越浓,浓得越来越熟悉。走进酒吧里,找了个吧台位置,叫了杯鸡尾酒希望能舒暖身子,随着酒吧内的音乐旋律,放松心情也不去想那么多了。酒吧内播放了Michael Buble 的 home,顿时忧从中来,那四周的气氛、那歌词的意义、那旋律的带动、那杯鸡尾酒,都是她喜欢的。霎时,一幕幕过去的欢乐呈现在酒吧窗外的雨帘中。想走,却又舍不得。I’ll be home tonight. I’m coming back home……
打开皮包结账,恍然大悟,希望天冷不再来,希望她不要只看一个人的坏也要看看一个人的好。
刚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雨、人流、地铁、街巷、喧哗、酒吧、鸡尾酒、音乐,似曾相识却并非如此。
用来结账的是港币,原来刚才身在兰桂坊。想她、更想家……
美云听说汉远去了……
当小火车慢慢爬上山顶,我在云里面。一朵朵的樱花开满了山间,在云雾弥漫间,雾里看花。如果诗意就是那么一回事的话,我想此刻就是如此。那时,带着期待的心情到台湾高雄的中山大学当交换生,就跟在台湾认识的新朋友计划着游走台湾。第一站,我们趁着樱花盛开的季节,来到阿里山。印象中的阿里山是有很多原住民居住的地方,加上许多影片以及传说的附会,总觉得阿里山袅绕着许多神秘的色彩。
踏出阿里山火车站的第一刻,全木质的火车站建筑,让人有种很朴实的感觉。望向火车站外的7-11便利商店以及星巴克,说明这座山已经被商业染指了。看得出是为了应付庞大的游客量,促使这里林立了不少便利商店。总感觉怪了一点,可我也是一个在7-11买东西的游客。
那一天,我享受异乡游客的心情,走在阿里山的云里面。走在登山步道,不时有云从身边经过。那号称神木林的巨大树林,有着很神秘的灵气。树都很高大壮观,入口处的告示牌写着当年日治时期,那些原始的生命如何被日军践踏。炮火,也曾来到阿里山,惊动着山灵。樱花,同样也是日治时期日军在此试种的,却意外地成功,为阿里山遍布了诗意。一体两面,花、炮火,都是瞬间的美丽和残酷,却也会在内心留下最难忘的记忆,也许美好,也许可怕。
这里的樱花有两种,一种是日本的“吉野樱”,还有台湾原生的“山樱花”。两种樱花在山间交接绽放,原来美好就是那么一回事,让花来为战火的无奈做注吧。
台湾人崇日的态度在阿里山是可见一斑的,比如说一些纪念品的包装,题名之类的。都跟日本商品很相似,连卖着纪念品和茶叶的老板也说他们的产品“获得日本人的赞许”。看起来很狗腿的说法,却也很令人动了一点买意,原来,我的意念也开始狗腿了起来。
入夜的阿里山,温度下探2度,我窝在被窝里,睡了10几个小时。隔天一早的山雨,驱走了欣赏阿里山日出机会(据说没看过阿里山日出,就等于没来过阿里山),算是遗憾吧。收拾过后,我们踏上回高雄的路。沿路,遍地的落英,我隐约看见了山,在说些什么。
小火车,从云端,来到地面——嘉义火车站。
燕玲听说睦子去了……
河水是墨绿色的,很清澈,没有漂浮着的绿色植物,也没有白色或黄色的泡沫。
从我很小的时候开始,就记得不断地有人说我长得像印度人。我的确有八分之一的蒙古血统,有科学家说蒙古人和印第安人还有爱斯基摩人是一个人种。所以跟印度可能也是有瓜葛的。就连我到新加坡留学,也是有很多印度人的。
我想我跟恒河,这条被印度人称为“圣河”的神秘河流是有一种不能言语的亲近的。
早上五点多,我和朋友便起床了,因为恒河晨浴是我念想了很久的事情了。不过自己去做还是有点害怕的。来到河边,我们是早已梳洗过的了。坐上蓝色的小铁船,导游带着我们沿河而行,河岸上是高高低低,层层叠叠,五颜六色,带着许许多多小窗户的建筑物。河岸边是密密麻麻,黑黑压压,形形色色的一片人。他们有的刷牙洗脸,有的洗衣洗菜,有的跳进去进行个神圣的沐浴。不管是在做什么,都让我胆战心惊。
这河水,真的是神圣的。
你可以不经意的看到远处有一小片实地,上面站着乌鸦,啄食着那片实地。或者是一只,或一群狗。船行近了,乌鸦或者狗走掉了,便露出一张骷髅的脸,表情是若无其事。身体是已经严重腐烂,或者已经被撕扯得像被炸开了一样。只有骨头是完整的,白森森地支撑着。船以非常缓慢的速度行进着,在不远处,一个穿着大红色传统服饰,戴着金饰的中年妇女,向着恒河行了一个礼,然后跪着大口地喝了一捧恒河水。那个骷髅仿佛笑了,慈祥地。妇女的后边,一个衣着阑珊的老者和一只看似跟他一样老的狗,躺在那里。我们的导游说,那是穷人在等待恒河水来接纳他们的灵魂,洗脱他们的罪孽。有钱人都是被烧了以后才投进河里的,穷人只能在河边等待。
玮旋和宇昕听说品廷去了……
在北京的四个月里,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北大。这学校给人的感觉非常不一样,也许是因为有季节变化。秋天,整个学校像一座黄昏时分慵懒的城,路人们则以快速的步伐行走,景与人的快速移动实在不搭,让整座城有点喘不过气来。冬天,冷得我直打哆嗦,没什么心思去观察事物,直到一场浪漫的大雪。
北京的冬天,像是天空拉了屎不擦屁股,把大地弄得脏兮兮的,人们凡外出都要踩上几脚,有的还不小心溅湿了一身纯白的羽绒服。
除了北大,能避开严寒同时获得满足感的地方,就是数不尽的消费城。西单街里有一间不起眼的地下购物中心,因为价钱有得商量,非常适合学生购物。我当然也慕名而来。一路上,看见许多小孩都穿着开了个洞口的裤子,露出了圆润的屁股,好像是为了方便小孩拉屎而设计的。果然随时可见母亲蹲在大路边,兜着孩子往路坑拉屎撒尿的温馨画面。
走进地下商店,各款服饰挤得密密麻麻的,看得我眼花缭乱。时不时看见一个乌黑的头影在晃动,偶尔探出头来望一望是否有生意上门。经过其中一家商店时,有个长发美女蹲在里头整理货品,双腿扒得很开,还以为她在店里拉起屎来。逛了好多家商店后,有个阿姨突然兴冲冲地把我和友人给拉进店里。友人还看上一件“韩国进口”的上衣,叫价颇高。友人犹豫不决,阿姨似乎等得不耐烦,粗鲁地扯手瞪大双眼,逼她把衣服买下。我硬着头皮,为友人两肋插刀,说:“不用这么贵吧?”谁知道她更加用力地扯着友人的手腕。我实在不忍心看着友人左右为难,更不希望友人屈服于恶势力,于是瞥了恶阿姨一眼,走出店门。友人也猛力挣脱纠缠,迅速跟上我的步伐。她竟尾随着,破口大骂道:“你这姑娘嘴巴真坏!@$%#^&……”不知从哪里传来一股屎尿味,我捏着鼻子摒住呼吸,而且我也根本不是什么“姑娘”,便不多加理睬,假装镇定地和友人连走带跑地离开。周围的店员似乎都不当一回事,想必类似事件常常发生,大家已经习以为常。
还以为没事了。没想到才走了几步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蛮力撞击。霎时间全身的内脏涣散如万马奔腾,过了好几秒才回归岗位。我冒了一身冷汗,心想这回死定了。神情呆滞地,我往那股力量的去向顾望——一个气质姣好的猛男,和那恶阿姨打了个眼色,恶炯炯地瞪着我,想要用眼神杀死我。平日反应迟钝的友人,急急忙忙拖着周身无力的我,速速离开。
事后我才听说,曾经有人在问了价钱以后没有买下商品结果活生生被刺死的血腥事件。也许我该感到庆幸,至少恶阿姨和男人没有拿刀捅我。
冬天的北京,不怎么雪白。回到新加坡以后,任何一件在北京买的衣服,我都不再愿意穿上。
妙婷听说俊贤去了……
小的时候,我曾经立下豪志想要像候鸟一样飞翔到远方去。想当个飘浪之子,醉卧在星光之下。没想到最后我的流浪,竟辗转到南洋的这个小岛,那地图上的小小红点。
小岛的乡土文化早已被都市文明给吞食,在这寸土寸金的小岛上,乡村只是老一辈的人所眷恋的回忆。然而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小岛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在孤立无援的状态下,依然蓬勃发展。繁荣、品味、现代化,使得这个小岛成为一个梦想之都。
流浪的我,企图把自己孤立化,故意以不协调的姿态,来融入这个小岛。我徒步走在街道上,把自己淹没在商业化的高楼大厦,我像只会潜水的蚂蚁,顺着人海毫无目的地的往前游。我偶尔停下来,抬头凝望着远处的某一角,企图聆听这个城市的心跳声。我似乎感受到这个小岛隐藏着一个谜团,还有一些失落的遗憾。
由于我的停步凝思,挡到了后面的人潮。身后的一名华族男子不满的丢下一句:“Excuse me!”然后大力把我推开。原来“Excuse me”的使用方法是这样的,我不禁咕哝了几句。这个小岛,空气中充满了由效率和压力所糅合的分子,人们似乎总是生活在忙碌的空间里。而我,也是到了这个小岛才逐渐体会到,漫游,并不属于这里。
这里的交通十分方便,从岛的一端到另一端,坐车不用花上一个小时,就算环岛一圈,三个小时也是绰绰有余。只是这里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在我看来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地铁里的孕妇还有老人,总是没有位置可以坐。而我,却只能无能为力的继续做着这个城市的异客。
这里是个“花园城市”,但是令我感到心寒的是“购物中心”却是比“花园”还要多。鸟语花香的确存在,只是,鸟指的是乌鸦,花却是塑胶的。不过,身处异乡身为异客,让我能够以更宏观的角度来看待一切。是的,我必须承认这个小岛的包容性是令人啧啧称奇的。各种种族能够和平共处,这已不算什么。更仔细的去观察,不难发现在咖啡馆里面的某个角落,两个男生含情脉脉的共吃着一块蛋糕;在电影院的角落里,两个小女生忘我的热吻着。甚至有时候走在路上,还会有让你分不清性别的人微笑的跟你打招呼。是这里的人勇于表现自己?还是这是中西文化交融的结果?
我不知道,我只是个路过者。而这里,只是我迁徙过程中所流失的光影。
毓薇听说海彬去了……
五月到云南,正逢花开的好时节。天空蓝得太醉人,云朵很多,在海拔2418米,感觉似乎更接近天堂了。是明亮的阳光?还是清新的空气?心情也随之轻松自在起来。
丽江有个名字叫春城。1997年12月,这个古城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古城的外头有个特别大的水车,附近有一道墙,上面是江泽民的字迹:
世界文化遗产
丽江古城
一九九九年五月二日于木府
古城的路是石路,旅人们一脚一步踏过宋朝,数百年来石路已经磨得光滑发青了。有人穿着纳西族的民族服装,骑着一匹马,企图拉近宋朝与现代。只见城中有许多小桥,桥下的溪流穿过大街小巷。一看,里面竟有鱼儿。这来自山脚下的玉泉水清澈见底,古城的家家户户就是依着泉水生活了数百年。古朴的建筑物,屋檐是木头,灰白的石砖。两条小狗在小巷里闹着,这里的人静静做着自己的生意。走到哪儿,都能瞻见玉龙雪山。古城因为雪山而有梦,还需亲身体会才能了解。
夕阳的余辉洒在石道上,路上便黄澄澄的。有一个女子坐在桥上,望着桥下的水。风撩起了她的发——也许是古城美了她。走到桥边并肩坐着,彼此的眼神却一直不曾接触。阳光的余辉洒尽,她起身离去。
吃过晚餐,只记得夜里是一片光影:红色的灯,橙色的灯,音乐,笑声……有一对情侣弯腰放河灯。他们许下了什么愿?还能许下什么愿!河灯随着溪水缓缓漂流,恰如在岁月的河上。他们拥抱起来了。
仍只记得人潮,灯光,红灯笼,人潮。记得在一间酒吧里喝着酒。记得台上一个女子穿着传统服装高歌,大家举起手中的小木桶子敲打木桌,大声叫好!好!有人来问了,先生,要对歌么?两排的酒吧被小溪流隔离,对面的女子们笑着。夜晚的丽江特别适合堕落。点了一支烟,忽然发现对面对歌的一个女子,正是早前遇见的那桥边女子,乌黑的长发披肩。她正望过来。她看了多久了?也看着她的身影姿态,不停地把酒瓶往唇边靠。烟灰缸里的烟蒂兀自冒着烟。
酒喝得太多,第二天上香格里拉就产生了高原反应。那种不舒服至今仍记得很清楚,却已忘了那女子的容貌,只记得她的长发,和丽江的黄昏。
宇昕和品廷听说玮旋去了……
总是期待一个人坐飞机的感觉,一个人乘坐飞机的感觉应该是自由自在的吧。而那天,我的确是带着轻松的脚步踏出家门的。天气也仿佛是在为我的心情喝彩,一片晴空万里。有点后悔选择了靠窗的座位,有些孤单,视线老离不开窗外。云都是一朵一朵飘过,就像我一个人坐飞机的感觉。
脚步终于踏上了那看似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天津。看似熟悉因为自己到过那里一次,感觉陌生因为那次也不过在天津呆了三天而已。精神上空虚了几个月,希望这次的旅游能填补回来。这次的旅行肯定会很难忘。这个小小的城市的确在2008年的奥运会后改变了不少。迎接我的寒风狠狠的吹向我那温暖的身体,马路旁白皑皑的雪已变成了黑黑的障碍物。
天津的圣诞节还真是和新加坡不一样。天津的“乌节路”,滨江道的街上并没有热闹的人群,就连晚餐时间的餐馆也还有空位。新加坡被西方文化影响的程度往往可以从这些节日的庆祝方式看出来。尽管中国被媒体形容为一个迅速现代化的国家,她仍然保留了自己的传统。著名的“狗不理”包子餐馆里的人潮远远超过西方的快餐店。周日的时候又回到了滨江道,我无法想象周日的滨江道竟然比圣诞节时还要热闹。滨江道是天津最繁华的街道。无数的购物中心让我整整呆上了一天,还略嫌时间不够!冬天的确特别容易让人感觉疲累,只不过走了一天,我就已经腰酸背痛了。
一个人到了南开大学去。南开的湖边都已结成冰,树木的枯萎使整个景象显得很忧伤。在看到这些似乎失去了生命的自然物与文革时的纪念碑后,我对冬天的期待也霎时消失了。天气虽是刺骨般的寒冷,周围的学生却不当一回事。南开大学的韩国学生特别多,天津就像是“小韩国”。天津有上万个韩国人,而位于双峰道的“红磡”一带,更是许多韩国人居住与聚会的地方。到了“红磡”这里,你会看到左右两排都是韩国料理,韩国服装的商店。最令我难忘的是,几乎每一间“韩国料理”餐馆都是聘用中国师傅主掌厨房的。
参观了天津有限的旅游景点后,我搭乘了刚为了奥运而建成的“京津快铁”准备到北京去。时速可达350公里的快铁只需要大约30分钟的时间就可以从天津到达北京,非常方便。天津冬天的气氛和我事先预想的差了一大截,我唯有希望在北京能找到一些更深刻的体验了。
(文字停歇驻足在旅途的中途,带领读者进入异乡的街道和人文景致。旅者的期待跃然纸上,景象的捕捉也鲜明活现,露出的感慨适可而止,没有过度的情绪渲染,像是冷静的去尝试亲近一个地方。文字铺叙的层次,除了空间和『我』的互动之外,还有故乡/异乡的比照,思索的方向可取。可惜整体局限在个人的体验直视而非体悟纵观,也未能从地方的社会历史文化,作出更有深度的归结)
秀彬听说佩珮去了……
城山日出峰
城山日出峰位于海拔182米,听说是10万年前海底火山爆发而形成,是一块高耸的巨岩,其顶部有巨大的火山口。火山口直径600米,深90 米,面积达8万多坪。99块尖石围绕在火山口周围,如同一顶巨大的皇冠。这些资料从旅行手册中摘取,这么多的数字,听得头昏脑胀,但是怎么听都觉得很神奇,因为这就是大自然赐予我们的美景。
沿着山路走,它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路。一路走,一路喘,一路赞叹日出峰的美。一步一脚印地踩在它的身上,但是它完全不抗拒,反而帮我们记录回忆。路旁柔软草坪上布满了朵朵小白花,看似一张温暖敦厚的床。但是也因为处处都是小白花,给人坐的地方似乎也被淹没了。想伸出脚踏上去,却又不舍踏在花儿的身上,只好蹲在山路旁仔细地观察花儿在风中摇摆的姿态。如果有可能,还真的想躺在草坪上,欣赏天空变化无穷的云朵的演出,看着人群经过,享受时间仿佛停顿,世界上只剩下自己一人的那种快感。
再往上走,到了最高点往下看,许多庞大的建筑物突然缩水。变成小小的一片,粘在海滩的周围。往上爬,抬头望见的除了很多到这里游玩的旅客之外,就是一片的绿。往下看,仍然是一片的绿,可是人造的建筑物有多碍眼就有多碍眼。它们不应该出现在这画面之中。这种不和谐感,创造出的不是一种冲突美,而是一种人类必须文明,必须发展的无奈。我不喜欢这景象。
其实,旅客对任何自然的地方来说,都是一种不必要的污染。我处在众游客之中,突然发现,我们其实与那些建筑没什么两样,存在就是污染。
Wednesday, March 18, 2009
阅读:城市/生活
Monday, March 16, 2009
我去了……
Saturday, March 14, 2009
英豪发现……
当光耀大地栽种记忆的机器总是
遗忘散播种子强暴思考
飞行帽是掩耳的安全护目镜是自欺的清醒
喂养黑眼圈大量的咖啡因与尼可丁
果陀等待着我们在错误的场域里
老鼠会烹饪猫会说话人会咩
白衣白裤的恐怖份子欲练神功引导自宫
红色没有晕染浓稠的精液推拿着生活
隙缝之中光阴之间调度者守候着唯一的图书馆
馆中邂逅50%女性50%男性之后
邮差寻找着收信人及更多的邮差
骑着小绵羊提着小太阳匍匐于
地下传递着每一颗重要的心:
“喂!郑和的后代,请勃起。”
彩燕发现……
飘着魔毯的 远方
眼睛巴望 回家
大魔王还未落网
数字 闪动跳跃
某条街上 操纵着
众生 脉搏
随时 宣判死刑
天降下一颗耀眼 救星
脸孔摆在 书摊上
右脑比左脑发达
夜夜梦见斑马
白发 如雨后春笋
不知是他创造了历史
还是历史创造了他
幸涵发现……
倘若 非那
惊鸿一瞥 弹指间
释尽轮回千百次
万劫不复 临入深渊
掬一把浮光掠影
饮尽世情悲 欢
离合 彼岸 繁花幽冥处
黄土淹没 白骨风流
揪心惦念 念不忘
渡船奈何 叹奈何
尘世如梦戏一场
几度春秋皆成空
去弃 去弃
回首不入云烟
美云发现……
黑斗篷变声诱惑A暗示B:靠近
C被B在心抠 圈圈和 叉
D问C画的是什么,很痒。然后D,惊恐 发抖
传话游戏直到——D的眼瞳嘴型吐出 鼓胀O
Bingo!
B 和C还有 D 狂泻狂吐狂呕 不止
腐败糜烂的气息在电梯发散便秘许久 的屁
A抿嘴 皱眉 或A悲恸难舍
B 和C还有 D至今想起:B传C传D的是——A的骷髅
不寒而栗和噤声傻愣还有不约而同 禁忌
掩埋了尸骸躲过黑斗篷陷阱布设却被无意间扯破了的一颗黑色炸弹或气球
巨大无比黑压压的一团团阴影起哄ABCD我们的影子吞灭我们的躯体四肢五官七窍
吓坏!
僵持的雕像,我们表情/一一倒下,伏睡在绑架幸福的罂粟田/
惠婷发现……
盛世长安 梅亭 采苹
两人迎雪折梅赏春
千分宠幸 盈盈巧身舞惊鸿
锲刻 君临天下的雕纹
滚滚砂尘 昔情了无痕
泪洒妃子笑
戚戚楼东赋
乱世长安 东宫 梅妃
一人裹绸投井守贞
万分冷清 幽幽漫足路黄泉
烙印 死别生离的图腾
千秋万世 刺青呼吸
多少轮回 在我和你的锁骨上
蔓延
汉远发现……
我也许应该写诗
当这座城市的病毒飘到了我的牙缝中
我开始说着陈腐的故事
我也许不应该写诗
当我把这座城市的空气看过了一遍
我再也无法去杜撰一首诗
隐约记得:
“历史在这座城市徘徊着,慢慢寻找着她依偎的角落”
当我们渐渐变成了曾经
爵士乐在厕所响起
今天
我当了一天的卧底诗人
在马桶上,戴上耳机
窃听一切可能发生的谎言
燕玲发现……
始
创意将在此时告终
脑筋激荡宣告失败
心中词典格外空虚
无奈情感愈加贫乏
文字固执不愿逗留
岁月滴滴答答流过
稚气的词语漂浮在
年二十一的空气中
当…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
纸张仍然空白遍布
创作瓶颈空前绝后
内涵肤浅无可奈何
终
俊豪发现……
嘀嗒… 嘀嗒…
眼见不着光,
耳闻不着风。
风也湿了,
光也湿了。
柔细旋律,
树冠摇曳,
飘飘落叶。
风的呼唤,
唤起叶与风的追逐战。
朦胧的缠绵悱恻,
听不见,
看不着。
嘀嗒… 嘀嗒…
诗韵发现……
随着流水滑落
尖叫声渐渐消失
在黑暗中
扭曲的隧道
急促的转弯处
乐趣在水里游戏
静止 瞬间停了
违反地心吸引力
冰水迅速滑过耳边
睁眼闭眼 毫无差别
惊险与刺激挨着对方
在眼前招手
伴随着恐惧无奈
乐趣迷失在水中
Friday, March 13, 2009
品廷发现……
山路 醉得蜿蜒
东歪西倒地
瞥见那哑巴牧羊人
对咩咩叫的羊群
说话——
牧羊人给羊群讲狼来了的故事
还学狼叫
羊群四窜 留下错愕的冷风呼呼笑
一只羊无动于衷
鞠了个躬
扯下了身上毛茸茸的皮
咩咩地对牧羊人说:
“你是谁?
我才是牧羊人。”
睦子发现……
我偷窥着你的心脏
想切割着你的唇
我呼吸着你的手指
不让你靠近
会把你的瞳孔留下
写耳朵的故事
诗带着血腥味
我抚摸着你的肠道
真美
的确消失在阳光里
不让你发霉
会把它们做成美味
写我对你的爱
诗,只为你
宇昕发现……
魔戒的火眼里燃烧着两棵树,仿佛
鲁迅窗外野草坪上的——
一棵是枣树,另一棵
还是枣树。是的,仍是
席慕蓉求了五百年才开满花的,是对
爱的虔诚祈祷,于是历史
茁壮成为树,开枝散叶,繁茂的
雨林夏季的风雨迷蒙
落了一地的枯藤黄花,李清照忧郁了一句:
绿肥红瘦,人比黄花,瘦
猫与老鼠追逐了一辈子已分不清谁在前谁在后,环绕着
树下那片萎靡腐烂的败象,为何不是
护花春泥?践踏、践踏!以为是雨——
记忆化作数字恰如电脑语言的是否,结构、解构
海彬发现……
暮雨淋湿了红砖
是谁绿了那一片园地
让思愁积成了浑浑一湖惆怅?
你们笑声如铃
挂成了园林满山
只待每一次记忆的风来
轻轻叮当每一则故事
我能够将背影留给你们
抑或是留给
渐行渐远的昨日?
各自行走各自
却发现
竟将你们的容颜一一收拾成了行装
暮色里聆听 与你们一起踩过的岁月
毓薇发现……
不是虫不是牛
无耳不听有眼不见
万颗牙齿长舌上
泥土、蔬菜、青草地
唇是房子的入口
屋不离身
在熙来攘往的拥挤街道
浪迹天涯
随时能挡风遮雨的地方
自我安慰
无需帮助
是独立、是孤独
在冒着生命危险的走道上
背着的是温暖的家还是沉重的包袱?
佩珮发现……
失眠 说好只用九只羊
狼来了
腐败的童话重叠
流着朽坏的血
天使用来涂鸦
组装出躺在玻璃箱里的灰姑娘
她主宰拥抱 却
抱走了我的影子
刚修补好的身体再度撕裂
剩下半个我
尝试与自己订立友好条约
结果是不同版本
落叶的音乐 吵醒
不完整的我
秀彬发现……
我看见黄色的上衣
又看见蓝色的身影
我到后山又到空地
被一把可怕的嗓音偷袭
奔跑 逃离
掉了眼镜
丢了竹蜻蜓
滚进抽屉里
倒退 锁紧
灯光放大了记忆
圆圆的小手我抓不紧
我在口袋里寻找面包
涂上泛黄的画面
烘烤 吃下去
玮旋发现……
轻松几句对白
让我陷入梦境
我还牢牢记得
手牵手的甜蜜
肩并肩的安稳
嘴对嘴的热情
胸口挺着乳房的迷恋
时间突然呐喊
累赘的手牵手
厌倦的肩并肩
无奈的嘴对嘴
乳房贴着胸口的麻木
那一刻的决定
翻转我的乐园
妙婷发现……
却不可能知道何时是倒立着的
是当头发不听话地往上翘时
或是倒胃吃不下的那一刻
时而会觉得超级不耐烦
时而头疼得如脑冲血
打不完的报告作业
做不完的家务事
扛不完的责任
告一段落了
再次发现
又来了
压着
我
俊贤发现……
搁浅于梦境中醒来却依然还在这
残余心跳和饥肠辘辘两者皆是
不分昼夜思念跳针你是唯一
呼吸出的牵挂与你共白首
碗盘里的幽心已过双十
嘴角的饭粒正好有四
扑鼻的香味泪两行
英雄难过美食关
痛心的莫过于
以焦糖的爱
炬烤的情
所煨的
这新
诗
Thursday, March 12, 2009
阅读:异域/游记
Monday, March 9, 2009
Sunday, March 8, 2009
故事的诗韵
如同往常一样,我准时在地铁月台等待地铁上班。地铁到站,如同往常一样,半个小时后抵达目的站。我走出车厢步行往出口,如果同往常一样,大概只需要十分钟就能来到办公室。我随着人潮在长长的隧道中走着,他们逐渐散去,唯有我来到这间房间。
“我为什么会在这个里?”我一脸茫然,摇着头轻声说道。
房里的四面墙都粉刷上一层淡淡的粉蓝色,灰暗的灯光让人感觉舒服。空荡荡的房间中央摆放着一个迷你充气水池,浅蓝色的清水在有限的范围内翻转滚动发出柔和的声响。
一名身穿蓝白色制服的小护士打开房门,身后紧跟随着一名身怀六甲的女子。她右手挺着腰,肿胀的双脚在地面上拖着,艰难地摆动身躯走向水池。女子向我点头微笑,把印上花布图案的连身裙脱下,露出赤裸的身材。硕大圆润的乳房和巨大下垂的肚子在我面前摇晃着。女子大步跨入水池里坐了下来,面孔皱了起来,在水中不停移动笨拙的身躯,试图寻找个舒适的姿势。
小护士慢条斯理走到女子身旁说了些话,便走到水池的另一端观察她的下体。女子这时才稍微感到轻松些,随着深沉有节奏的呼吸,慢慢把双手平放在水池边缘,双腿则维持张开的姿势。有物体渐渐在女子大腿内侧冒出,像是一个婴儿,面部朝下怪异地倒挂在双腿之间。小护士时而看看女子的表情,时而强行把她的双腿撑得更开。
我不禁打了个寒噤,把右手深深插入口袋中。
在急促的喘气声中,物体终于滑落掉进水池里,无力地摇摆四肢,果然是个婴儿。小护士赶紧把婴儿从水中拉起,一手便轻而易举握住,熟练地把绕在肩上的脐带拉开,送入女子的怀里。婴儿这时深深地吸了第一口气哇哇大哭了起来,女子却欣慰地笑了。
婴儿毛发浓密,皮肤皱褶,把脸埋进女子膨胀的乳房用力吸允。女子落泪了,一滴滴掉落在污浊的池水里。在泪滴声中,婴儿紧握拳头一边吸着奶,一边看着我,眯起双眼咧嘴而笑。
“这是我的孩子?”我错愣地问道。
故事的幸涵
故事的彩燕
她最近老是上教堂。
小小的白色教堂静悄悄地躺在淡绿的草坪上。她踏着碎石铺成的小径,鼻端尽是雨后弥漫的草香。透过两扇沉厚斑驳的木门,她可以感受到来自深处的召唤。踏入教堂,一股腐旧的气味淹人而来。午后懒洋洋的阳光,穿过彩色长窗,在祷告的长凳上交织出幻梦般的光影。墙上一个个肥胖的天使浮雕,拍着小小的翅膀,仿佛要脱墙而出。在漫天彩光与天使拍翅的风中,她径自朝她走去,那个召唤她的人。
她是如此圣洁美丽,晶莹的脸上有着对世人的怜悯。怀中的婴儿肥白逗人,与她一样头上顶着光圈。据说她以处子之身生下这个不寻常的婴孩,然后母凭子贵,从此受世人敬爱。她的手轻轻摸上她的脸,大理石的冰凉缓缓流进她的心。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她和身前这个可亲的女人。这里没有丈夫蔑视的眼神,没有孩子无止境的要求,没有擦不完的地板,没有油腻的厨房,没有一切一切繁琐恼人的事等着她。
她静静合上眼睛。
她最近除了上教堂,便是躲在浴室里。她喜欢把全身浸在温水里,感受一阵阵温热抚摸过自己的肌肤。她有少女般莹白丰润的身躯,在蒸气缭绕下,愈发似教堂里被千万人敬仰着的。闭上双眼,耳边响起教堂熟悉的风琴声,及幽幽的圣歌。随着音乐,她感到自己浮了起来,穿过屋顶,穿越五光十色的闹市,穿过教堂的墙,来到她的面前,那个召唤她的人。
她脸上流下两道血痕,锥心的痛苦使她震惊,她还是没忘,没忘儿子死在母亲怀中的那一刻。她的身子痛苦地抽搐着,不知那究竟是她还是她自己,或者她终于找到了自己。
浴室的门被大力敲打着,她蓦地张开眼,混身一阵哆嗦,原来水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冷了。她披上浴衣,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少年。
『妈,妳怎么了?还好吧?』
她眨了眨疲惫的双眼,仿佛刚从千年的沉睡中苏醒。
『你是谁?』
『妈,妳别吓我,我是妳的儿子啊!』
『我只有一个儿子,他已经死了,死在我的怀里。』
这之后她再也不上教堂了。她现在住的地方很特别,满屋子的人穿着白衣走来走去。她觉得很满意,她从来没有如此快乐过。于是咧开嘴,笑了。
故事的美云
我想起了飛。
緯度是相隔一條大街。推斷出的事發第一現場,有可能是在一個你走直向左,我向右直走,終點會是你走向左的初始點的地方。乍聼之下,非常可惜的,依據邏輯推導出的結果,過程中似乎發生什麽錯誤,我沒能成功走到你的起點,又抵達到我的終點。
我在街頭這一端,是揣測也是由於不曉得真有巧合還是有意的安排,後來,我們或許能再遇上。後來之前,沒有我們。
獨我一人在街巷這一端走不出毫無頭緒,陷入不知所以然的漩渦,是什麽讓我,在10點28分61秒的這一刻,為此零點萬分之一機率的偶發性相遇,我已再三和警視聽提供的高科技犯罪手錶驗證過。半透明的表鏡顯示我的形體和你的靈魂對焦后的頻率和機率換算得出的結果,這屬於介乎純屬巧合與具謀劃性的相遇。無意間,從表鏡的折射面向你的方向,約略偏右下45度角窺伺一眼。在街尾的那一端,你的影像迷蒙且不停閃動。我僅能感覺出你,似乎,暗自松了一口氣。
今夜,輪我值守。
經度是色調偏灰23度的深夜,當接近24度時,繞轉一周的月全食將回到深夜的初始點。光圈正值0度經綫的中央位置時,天幕將呈現多光源照射下類似石灰色與天然黑調配出來的色差,將影響視力所獲取影像訊息的清晰度降低。今夜犯罪率極高,每一個第一事發現場得加緊戒備。
[中場休息幾十分鈡,作家去了廁所,許久。似乎/從此沒再回來過。]
我從街角的那棟劇院裏的一個小房間,把一律有著黑眼珠的娃娃一個又一個偷偷地搬下來。在拖出最後第37個人偶時,驚覺這樣的行爲像是在犯罪一樣。這荒謬的想法在10點28分55秒被你嚴厲的推翻。犯罪過了24度以后,只能被稱爲狂歡。意味倒數狂歡的犯罪也只能算是爲了狂歡而進行的彩排。從劇院的小房間出來,正值10點28分61秒,不曉得是巧合的偶然還是注定的必然因果糾纏不清的關係,跌了一跤,起身。走上街道,向左直走,時間是10點28分61秒之后,一道閃光穿透我深黑的眼瞳,再仔細看,應該是由無數個數字組合成的語碼光流,不,被透射的應該是懷裏抱着的娃娃的黑眼珠,左眼的防追蹤設置透露出左上45度角的位置,站着的該是約略188公分高的…影像模糊度太高,僅能感覺出,分不清是人還是人偶。
[時間倒數到沒有錯誤發生的推理過程中。離開就是回來,我一直都在。]
逼近24度的深夜時,如同往常的灰黯。我從劇院的小房間出來,正值10點28分60秒。走上街道,習慣性地在直走第一步后向左,繼續走。不同以往,懷裏多了一個剛被解救出來的第38個娃娃。為此零點萬分之一機率的偶發性相遇,10點28分61秒的這一刻,我沒和警視聽提供的高科技犯罪手錶驗證,到底這是屬於純屬巧合還是密謀許久的相遇。
[“你飛嗎?”]
[“我跌倒了。”]
罪犯在第一現場落網,被守候已久的我們團團包圍。然而,在10點28分62秒的這一刻,有人發現她挾持人質。爲此我們當中沒有一個人,敢把她逮捕歸案。因此,整個第一現場僵持在62秒不動,預計過不久將波及第63秒。
情節似乎出現意外的轉向。此時,我又想起了飛。
我對着她,比了一個雙手向兩旁伸展並上下不停揮動的姿勢。她應該能弄懂我給的看似十分抽象的暗示。於是我看見她,騰空往上奮力地一跳,像一道流星忽而划過24度的深夜,消失在後臺,不見。我伸出雙手,一切果真,同邏輯推算的一樣精准,被她挾持的娃娃,準確無誤墜入懷中,適時接著。
這本就該在出現轉折后的第62秒暗地裏進行的。毫無意外,她跌在10點28分63秒的第一現場,被捕入案。
故事的英豪
与100%女孩邂逅并相恋之前,我先遇见他/她。语言无法精简且准确无误地指称他/她的性别——他/她 不是男人不是女人,但也不是双性人、变性人。不能说他/她是不男不女——他/她具有父权体制下建构的男性(阳刚)特质,同时也具有女性(阴柔)特质。即使在当代思想开通的地球村里,有些人还是会把他/她当成怪物,但他/她更接近佛教经义里观世音菩萨没有性别指涉的存在。姑且称他/她是雌雄同体吧,他/她估计是50%女性50%男性,在我与他/她迎面走向对方眼神交汇寒暄几句的短暂接触中,我无法判断他/她更接近哪一端而只能作出以上结论。
那是数小时后发生的事。数小时前的现在,我依然活在黑白分明的世界里,正在为与100%女孩的邂逅养精蓄锐。我锻炼身体保养肌肤复习幽默,学吉他唱歌写诗写情书,然后在大街小巷寻寻觅觅一无所获。于是来到预设的场域——100%女孩必然埋首在浩瀚书堆中培养气质,偶然抬头与我四目相望,瞬间仿佛阔别几千次轮回的恋人在时间的夹缝中重逢,地球渺小得仅能容纳我与她仔细阅读彼此的心跳。但像任何历史的进程总是事与愿违,故事并没有按照预设的剧本发展——遇见100%女孩前,我先在图书馆的大厅与他/她擦肩而过。
瘦削的骨架套着一件宽松的紫红相间的格子衬衫,搭配紧贴的灰色牛仔裤,迎面走来婀娜摇摆;浓密乌黑精心营造的短发裹着轮廓分明线条刚硬的脸孔,散发一股意气风发的俊俏。那是性别模糊的中性打扮,不同角度忽男忽女模棱两可无从判断;紧闭的薄唇却是一种倔强自信的生活表态,思路清晰没有犹豫彷徨。他/她仿佛能洞察人心一举一动的明眸捕获我好奇驱使下无礼失敬的凝视,我来不及躲避他/她的火眼金睛顿时被逮个正着燃得脸红。但他/她没有怒目圆瞪中指粗话地责备,反而牵动嘴角上扬露出友善的笑意。我也得以化尴尬为微笑。
他/她先开口:“我身上没有纯粹和规范的生殖器官。”
我讶然无语不知所措。
他/她又说:“你的灵魂是什么性别的?是男?是女?还是…?”
我更是目瞪口呆满头问号,慌忙打量落地窗中自己的倒影。
他/她再说:“性别没有纯粹的二元区分,我们每个人都是同类。”然后静待我的答复。冷场10秒左右,我头脑短路舌头打结吞吐:“不好意思,我要去找100%的女孩,失陪了…”
他/她不置可否浅浅鞠躬依旧脸带可掬的笑容然后继续前进,我回首只见他/她走向洗手间的方向,心中嘀咕他/她会上哪一间?男厕?还是女厕?答案揭晓:残疾人士的专用厕所。
因为错愕,进去图书馆时100%女孩已经离开,错过的缘分后期再续,但那已是另一个故事,一个关于寻找80%女性20%男性的故事。
故事的惠婷
白色的墙,白色的地板,白色的沙发,白色的橱柜。在白色空间里,唯一不协调的是那滩红。
白是伪善的载体。白说:“我可以存在于任何人,即使他十恶不赦,只要改过自新,我也会与他同在。”她相信了它的鬼话。有太多太多次,她想尽办法去向白靠拢。可是圣洁的白却从来不曾接纳她,只因为她是个没有子宫的女人。
她从小就梦想当妈妈,但岁月逐渐让她明暸,她缺少了孕育生命的子宫。自从有了Keith,她分分秒秒都在想子宫。女人有了爱情,自然会想要为爱人作出最伟大的付出。她太想要为Keith奉献生命的传承。可惜造物主否决了她的心愿,让她强烈地意识到,她是个不完整的女人。
就在她悲哀于她的不完整时,美琪住进了他们的家,成为了他们的第三者。美琪是真正的女人,除了拥有子宫,也深谙女人的本钱。崇拜的眼神、软绵绵的身子、嗲声嗲气的撒娇,美琪就是以这些手段靠近Keith。她以为Keith会对美琪不为所动,岂料她却发现Keith看美琪的眼神充满了爱。霎时嫉妒就像洪水猛兽,排山倒海地向她袭来。
Keith 不可能会爱上她以外的女人。她有姣好的身材和美丽的容颜,她唯一没有的就是子宫。Keith会爱上美琪,肯定是因为她的子宫!臭婆娘,竟然拿子宫来勾引她的男人。她一定要杀了这个阴险的女人!
她狠狠地捅了她几刀,剖开她的腹,割下她的子宫,拿在手里慢慢地欣赏。这就是美丽的子宫啊!为什么上天可以把这么美丽的器官给美琪,却偏偏不给她?…
血,染红了白色的地板,是那么地触目惊心。静,这个房子在当下特别静。她突然想起,犯了谋杀罪,死后要下地狱。怎么办?她不想为了这个窃心盗爱的女人下地狱。
“天父会赦免你的罪过。” 一把声音响起,稍稍抚平了她躁动不安的心。
对呀,神会赦免她,因为她没有错。她是个不完整的女人,不能再拥有残缺不全的爱情。这个来和她分享Keith的女人是该死的!不过她掠夺了一条生命,神真的会赦免她吗?
“天父与你同在。”
天父与她同在?一定是因为天父看见了她的痛苦。杀了美琪,一定是天父赋予她的权利!Keith是她的,她不准许任何一个女人带着子宫来勾引Keith。慈悲的天父因为同情她残缺的肉体,所以解救了她痛苦的灵魂。天父没有遗弃她,她终于成为被圣洁的白接纳了。
她将指甲嵌入美琪的子宫,握紧手用力地蹂躏,那可怜的子宫即时发出了诡异的呐喊,像是在求饶。她笑了,抬起头凝视墙上的天父像,感觉到手上和地上的红就是天父给她的救赎。
“天父,谢谢你。”
她看天父的同时,天父如果也在看她,除了内心的痛苦之外,应该还看见一个残暴的变性人和一只肠子外露,早已没有气息的贵妇狗。
电视正在播放一班小童吟诵圣歌。
(虽然也是shock and awe的铺展,但情节的巧妙安排和慎密设计,以及对于人物内心的深刻挖掘,应是类似作品当中最成功的一个。错乱的身体隐露的邪恶不寒而栗,不寻常的暴力在圣乐的背景下更显阴森,最后除了真相揭露的震惊外,还让读者不禁心生一股心酸怜悯的情绪。题目妥贴,结尾直接,以一个画面定格作结,达到了精准的精彩。将前段的颜色铺垫转成圣乐/天父的幻声,并在凌杀的过程中持续穿插,气氛或许会更加诡异。--略修结尾天父的视角成设问想象的形式)
故事的俊豪
也许这些话,这些事很多人都经历过,听见过,看见过,但是这也是最真实的爱情的写照。
我想了许久,斟酌再三,还是对坐在对面的男朋友说:我们分手吧!
他疑惑的问为什么?
我被他的反问问的没有了底气。他对我无可挑剔,但是总觉得似乎少了什么让自己对他开始有排斥的心理。
“累了!” 我找了一个最笨的理由。
一个晚上我们只是相对而坐,他只是一味的抽烟没有一句话。 我的心也越来越凉,也许我仅仅是想要他的一句挽留,来确定他对我的感情。
一秒钟,一分钟,一小时…
宝儿,我不会去摘那血燕子窝,虽然我知道你很喜欢吃,但是请容许我解释不去摘的理由可以吗?
你只会用电脑打游戏却总是落得一败涂地,然后对着键盘哭,我要留着双手给你整理游戏程序;你出门总是忘记带钥匙,我要留着双脚跑回来给你开门;没有方向感的你在自己家周围都常常迷路,我要留着眼睛牵着你的手把你带到你想去的每一个角落;你是典型的宅女不爱出门, 我担心你会无聊,我要留着嘴巴躯赶你的寂寞;你总是爱盯着电脑,眼睛给糟蹋得已不是太好了, 我要好好地活下去,等你鬓发都白了时, 做你的双眼, 给你修剪指甲, 与你携手在海边享受温暖的阳光和轻轻打在海滩上微微的海浪声,告诉你海鸥如何在蔚蓝的空中自由自在地翱翔,像我们年轻朝气蓬勃时的样子…
所以,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我是最爱你的人,如果没有找到比我更爱你人,我不想去摘那血燕子窝,因为我怕没人照顾你。
我的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泛滥,信已被泪水打湿,我强忍住痛哭的欲望继续往下看:宝儿,如果你已经审阅完毕并且答案还让你满意的话请你开门吧!我正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你最喜欢吃的豆浆油条…我跑出去拉开门, 看见他的脸紧张得不知所措,只会把拎着油条的手在我眼前晃。我想这就是爱情或者生活。此时的我别无所求,人生最珍贵的已在我眼前…
一些平凡的爱意总被渴望激情和浪漫的心忽略。爱情,不过是浮在生活表面的浅浅点缀,在它们的下面才是我们真实的生活。
(分手试探的爱情故事,场景典型kitsch得有点不寻常,对白和信中的倾述情感丰沛得已无法玩味,心烦意乱的男女在这个错乱的人世终明爱情真谛,文字照旧介于矫情和抒情之间,幸福领悟的收场带出了甜腻但也许过头的情绪。--信函内容是情书文字搜罗后的集成,因为是混水摸鱼的搬弄,主题和焦点割裂,不觉拼凑而成的面目当然也能视之为对爱情虚假的嘲讽,但这已是读者最大的宽容,所以大概也无从修饰)
Saturday, March 7, 2009
故事的汉远
第一次见到她,是一个下过雨的午后。那时的天空,灰得不像话,就像烧着的开水处于半烧不开的样子,憋着。她一个人,衣衫褴褛地蹲在路边的小水滩,拨弄着水,水纹散开了一个又一个。看着她,一种熟悉感油然而起,说不出来为什么,我想我会喜欢她,于是,我就这样一直看着她。忽然她回头打量了我
“我是刺猬,今年21岁。”这是她第一次对我说的话。
我下意识地反嚼了一下她的对白,感到很平静安慰。她没理我,继续拨弄着她的小水滩。那一天之后,我把她带回家。
她就像刺猬一样刺猬一样昼伏夜出,白天我出去上课,她就蒙头大睡。晚上才起来活动。偶尔我试图想轻轻抱着她,但总会不经意地让她巧妙闪过。她说,她没有家人,因为她是一只刺猬。
一个夜里,她像往常一般醒过来,到厕所去梳洗过后,便打开冰箱做菜。那一夜,我回来得特别迟,也来不及吃晚饭。她好像有预感一样,准备了两人份的晚餐。
耶诞夜那天,我们一起出去吃饭。那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出门。在一起生活了将近半年,我们好像彼此都不了解,却什么都了解。上了拥挤的地铁车厢,她会很自然的蜷缩到角落去,然后我就面对着她。我们两个女生就这样在地铁车厢里对望着。我的手提电话响起,是妈妈打来的电话。我把电话挂了,发现她跟着一个男人,下了站。
“那个人样子有点熟悉,他到底是谁?”我问。
“你是……我毛衣肩上的挂痕,总是在我穿上了毛衣,在肩上隆起的两道衣架子的挂痕,抚不平,却又让人忍不住一直试图去逗弄它们。”
“不,我是一只刺猬,你在我的刺上沾上毒液,刺伤那些试图伤害我们的人。”
“请刺伤我吧。”
月台上剩下我一个人,她不见了。我慢慢走出月台,走向路边的小水滩,蹲了下来。
Friday, March 6, 2009
故事的妙婷
刚上中学,我话不多,常常像个隐形人一样融入空气中,没有人会注意到我的存在。樱是第一个发现我的人。中一的樱总爱穿大大的衬衫,阔阔的牛仔裤,轻便的球鞋。她常说,这样比较舒服,比较符合她的形象。
我总是躺在樱的床上,有一天端详着樱,问:“樱,为什么你不留头长发呢?多漂亮,多有女人味啊!”她的回应只是“秀逗”,简单的两个字。樱的个性同外形一样男性化:直率、爽朗、能独当一面。她做事总是说了就做,没有什么能让她胆怯的。同她在一起时,一点都不会闷,因为她总会有说不完的话题。
我喜欢在球场边看着樱,虽然个子小小的,但能在绿油油的草地上冲破阻碍、勇往直前,带着球直冲向龙门。进!又是一个好球!虽然大家都认为足球是男人的运动,但樱却让大家彻底改观。加入学校的球队后,球场上很少人能夺走追随樱的目光。
他是新来的转校生,父亲是个商人,因此常常因为工作上的需要,搬到不同的国家居住。年仅十五岁的南,已经到过了八个国家,拥有随时都能入乡随俗的本事。他就有如从漫画中走出来的人物,太完美了,见识广,又高又帅,性格也非常友善,当然成为全校女生的梦中情人。他的球艺也很好,因此瓜分了本来追随着樱的目光。他就是南,我也不例外。
樱在球队的地位,不久就被南取代。樱也没有感到威胁气愤,还不断的与南切磋练球。樱和南很快成了要好的队友,因为我总是黏在樱的身边,我们三人也很快成为要好的朋友。
这天我病了,留在家里没上学,南和樱下课后来看我,照旧互相嬉笑捉弄。他们离开后,我从窗外望出去,好像看到了料想不到的事情,他们接吻了。
病好后南约我出门,我们看了《神探伽利略》。生病前,我一直吵着叫南陪我去看。他还是和往常一样,看戏时摸着我的手,还是一样的温暖。但是,他们是不是真的接吻了?
“我想,我喜欢香蕉撞奶。”南总能听懂我话里的玄机,淡淡的微笑着。
我的心沉下去。我一直以为,他和我一样只对男生有兴趣。
故事的毓薇
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很成功的董事长,生活十分规律,每天早上六点十三分起床,七点上公司办公,对着一大叠的文件签字。每签完一份就把文件推到地上去,因为他喜欢看送饭的人进来弯下腰捡地上的文件时,好像对他鞠躬的样子。每一次都会让他的右边嘴角上扬。他为自己想得到这个聪明绝顶的点子洋洋得意。但是,人人似乎都怕他。他觉得员工都认定他是工作狂,因为他每天上班一定要签完一百十三份文件才肯下班。还有,每当秘书小姐进来送饭并收签好的文件时,总是不怎么看他,也不怎么愿意与他交谈似的。有一次,秘书小姐又进办公室送饭时,他想和她聊聊天,于是伸手捉她,想要她留下来聊几句。或许是用力过猛,秘书小姐大叫,突然好几个白衣人冲进办公室把他制服。接着,不知什么原因,他便不省人事了。
醒来后,他已经回到家。这是他唯一记得的一天,他的生活规律被搅乱了。为此,他整晚都没睡好。但是隔天仍然在早上六点十三分起床,七点上公司去。这使他快乐一些。可是到了中午时分,前来送饭的秘书换了人,变成了秘书先生,让他十分生气。但是他忍了下来,因为他不想再为这种小事打乱自己的生活规律。然而,为了表现自己的霸气与不满,他对着秘书先生无意义地怒吼一声。显然,秘书先生被他吓了一跳,急急忙忙送了饭,收了文件便匆促地往外退了出去。他知道,这一切其他的员工都看见了,竟得意的狂笑了起来。他心想:“明天大概会换个秘书小姐给我吧!”
规律回复正常之后,他已经忘了秘书小姐的事。又是一天,秘书先生拿着托盘准时出现,身边一切事物先是一阵模糊,然后消失在办公室白色的墙壁后。他呆了一下,抬头望了望那不存在的时钟,看见“六点十三分”。他歪着头看着秘书先生,眉头深锁。秘书先生放下托盘,徐徐地向后退,退出房门,把门关上、锁上。他用怀疑的眼光瞄了托盘一眼,然后露出极不屑的表情。接着,开始签着一份又一份的文件。每签完一份就把文件推到地上去,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退出董事长的办公室后,俊雄在走廊上碰见彩云。
“喂!你被董事长抓伤的头皮好了吗?”
“哦,敷了药比较不痛了。谢谢你的关心。”
“董事长昨天也对我大吼,刚刚替他送饭,他又用手指在地上乱画什么的,看来他越来越严重了。”
“不说了,还得为其他病人送饭呢。改天再聊!”
故事的秀彬
她今年40岁,处女座,是个完美主义者,同时也是个处女。
她又坐在街道旁的一张长凳上,静静地观察人来人往的路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个男人从她的眼角走到了她视线的中心。然后,他们的双目对上了。男人缓缓地走向她,轻轻微笑,眼神慢慢飘到长凳的另一端。那张长凳大概可以坐三个人,他们就这样坐在长凳的两端,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仍旧属于那种她可以继续用眼角瞄他的视线范围。
男人微微张开嘴唇,点了一根烟。每一次把香烟放在双唇之间,他的嘴唇便会形成不一样的弧度。他看起来像30来岁,是那种会让她有遐想的男人。她仔细地观察着男人嘴唇的每一个动作的微小变化,有时为了看清楚一点而稍稍侧头,渐渐的,他竟然从自己眼角的视线范围,移到了眼神的中间。他们就这样在长凳上面对面坐着。
他们的眼神再次交会。她马上把头转开,直视前方,嘴里却忽然冒出一句话。
“你为什么抽烟?”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带着一种母亲斥责孩子的语气,象是在挽回自己的什么尊严似的。之后的那一阵沉默很快被街道上的嘈杂声给淹没。她没有期待他会回答这样突如其来也莫名其妙的问题。
“因为很久没有做爱了。”
她不知道这样回答是在愚弄她还是一种坦率的表现。但无论如何,她觉得他有点答非所问。在她的理解当中,抽烟和做爱完全扯不上任何关系。
“抽烟是一个人的事,做爱是两个人的事!”
当时,她是这么想的:他以为抽根烟就能替代做爱时的快感吗?她振振有辞,一副经验老道的样子。正当她对自己的答案感到非常满意的时候,他已经坐到她身边了。他吸了一口烟,把自己的嘴唇贴在她的嘴唇,轻轻吹入。那是她第一次和男人那么近距离的接触。
“现在变成两个人的事了。”
男人的声音没有什么表情,说完便站起来转身离开。她继续坐在长凳上,心跳加速。
她始终没有明白那个男人的话,还是喜欢坐在那张长凳上观察路人,但嘴里总是叼着一根烟。
故事的玮璇
一天终于结束了。
从早上一直忙到现在,一天的时间也不过是手表里的分针和秒针不停地以360度朝右的方向旋转着。我们都是时间的奴隶,就比如说我,一个人得做上三个人的工作,同事都把我这个新人当作奴婢!我讨厌我的工作,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找到一份完美的工作?
我一如往常地走过上下班必经的停车场,总是空荡荡的,不过却又遇到了它,和平时一样躺在那里。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每天回家时都会看到它。不晓得为什么,它长得如此讨人厌,竟然还有人给它食物吃。这种社会的寄生虫真是够恶心的。但它凶恶的模样,却和我们常见的样子很不一样。在我的印象里,它们大多是一副可怜样,知道如何巧妙的利用一双睁得老大的眼睛,哀求着路过的人们,希望能够饱餐一顿。
我继续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却突然觉得背上有一股凉意袭来,仿佛有什么东西一直盯着我的背影。回过头一看,我惊悸地发现它,就在离我不到两米的地方,两眼直视着我。我加快脚步,再转回头时,却发现它离我不到一米的距离!惊惶的我连跑带爬的,却不慎撞到了前方的一堵墙。我痛得睁不开眼睛,瘫坐在地上抱着头不断呻吟。
我试图睁开眼,看到的竟是它那对血红色迷乱的眼睛。
我仿佛被带到了另一个世界。周围没有高楼大厦,没有繁忙的车辆,没有拥挤的人群,没有讨人厌的声音;只有破烂的水果摊,原始的马车,宽行无阻的街道,动听的对话。每个人和和睦睦的相处着,脸带微笑,生活得很朴素。
我越看越入迷,接下来的场景更加不可思议。破烂的水果摊主,就是那个每天“害”我晚上9点钟才可以回家的公司老板!原始的马车上坐着的,竟是天天把我当奴婢使唤的那几个“臭婆娘”同事!路上的人不知为何恭恭敬敬,闪到一边让马车通行。突然,热闹的街道上有一个人开始大声地演说,路人纷纷停下脚步上前聆听。
我站得远远的,可是那人一瞬间走到了我的面前对我说:“子墨子言曰:以兼相爱交相利之法易之。”
“不好意思,你在说什么?”
他又道:“子墨子曰:兼以易别。”
我听得一头雾水。而凝视了太长的时间,隐形眼镜终于不听使唤地掉了出来。我突然离开了那个奇怪的世界,赶紧站了起来,匆匆忙忙地继续走回家。幸好它只是继续盯着墙壁,没有再跟上来。
回到家后,我凭着模糊的记忆即刻上网搜索,才明白那个人所说的话,在现实生活中是不可能会发生的。我竟然还真的以为,自己刚才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甚至还和一个陌生的古代人说话?
另一天终于开始了。
“喂,这里是保护动物协会吗?啊是的,没错,我家附近有一只流浪狗。”
故事的燕玲
这个人曾经在我梦里出现过。
我坐在行驶在一条类似住家楼下大路上的车子里,他就坐在我身旁。但他不是司机,我也没有驾照,所以我断定,我们坐在一台有三个前座的车子上。
他的面孔是那么熟悉,可是他的体态,他的笑容,还有那似乎能让我闻得到的味道,是那么的新鲜。我好像在期待他说些什么,果然他突然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头朝向我咧着嘴投以他一贯自信的笑容,然后塞给我一张字条。
到今天,我仍然不晓得那张字条上写了什么。
我来不及打开字条看,他已经拉着我的手在街道上奔跑。路上的人顶着扑克脸缓慢地走着,我们却飞快的和他们擦身而过。
我隐隐约约记得,我们在逃,逃命的理由是因为我犯了一个无法弥补的错。
在现实生活中,身边的人告诉我,犯了错要勇敢面对,面对了才会成长。而我一直期待着有一天我能遇到一个人,带我逃离我一切的错。就算只是暂时的逃亡,我也愿意接受这片刻的虚幻。
而他带着我逃,逃到一个组屋单位内。单位内的灯光灰黄闪烁着,我们停留在客厅狭小的空间,望着卧在地板上的男人叼着香烟吐出一口白云,云朵瞬间变形再散去。我的余光瞥见房间里的双人床上有两个人躺在上面打着哈欠,门外还有赖在椅子上用小指搓干眼油的女人。这里的男男女女脸上挂着的都是扭曲的表情,令我作呕。这里没有我们落脚的地方。然后他又投以那咧着嘴一贯自信的笑容,把我牵到楼下去。
我走到他的面前,似乎想把一盒东西交给他,感谢他带着我走。
“你对我很重要。”
我不知道我从哪里找到了那盒东西,但是印象中并没有把盒子交给他,我对他的心意似乎也就卡在这里,停留着。
楼下的背景是一片草原,而我们站在交叉口,我还清楚地记得他的后方有条延伸到永无止境的路。我面对着他,他的身高不高,我却能很自在的望着他的眼睛,那诚恳又一贯自信的眼睛。我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声音卡在喉咙,我来不及施力发出任何一个音节。他的面孔慢慢的逼近我的视线,仍然只是他那自信的眼睛,我望进他的瞳孔……
(我醒在一个清晨)
故事的睦子
小麻今年36岁了,奔四的女人了。人家都说女人四十豆腐渣,她马上就是豆腐渣一族了。小麻,是她的外号,她名字里一个麻字都没有,但是脸上却有很多麻子。
小麻一个人住,孩子放在她妈家里,反正她妈也是一个人住。她们娘俩的的老公不是不在人间了,而是跑到了另一个国家。男人嘛,是需要养家糊口的,那两个男人一起在非洲开了一家矿场,感情好到不行。小麻的父亲原来是一个大型工厂的厂长,人十分能干,而且对人也很亲切,一直是厂里的先进标兵,是大家很敬重的元老级人物。
两个男人去了非洲十年了,小麻没有跟自己的丈夫谈话也有十年了,小麻的父亲认为他的女儿不孝顺,也不守妇道,所以不让小麻跟她老公谈话。小麻每次打电话给她老公都是父亲转告小麻老公的。小麻父亲异常欣赏小麻的老公,自从这个小伙子从农村来到他们厂里打工的那一天,小麻的父亲就一眼看中了他,觉得这个小伙子不但人长得俊俏,而且又老实还肯吃苦,是个可造之材。先是手把手教导他,然后还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硬是活生生地拆散了女儿和当时正在热恋中的男孩子。而且没过几年就和女婿一起去非洲打拼了,听说都是睡在一起的,说是因为那边条件很艰苦。
这一天,两个男人一起回家了,小麻和她妈一点都不兴奋。这次两个男人回来就不走了,但是有个女人却要离开,就是小麻。小麻会离开这个家,是因为父亲威胁说,如果不离开,就要黑社会的人来杀她。小麻没说什么,女儿当然跟着她,父亲还会给他一大笔钱作为她和她老公离婚的赔偿金。
灯熄了,小麻的右边躺着自己十年没有联系的老公,以前都是睡在左边的老公好像已经睡着了。小麻这才轻轻地说:“老公,你是不是自己洗内裤的?”丈夫好像真的已经睡着了,没有回答,只有蛐蛐的叫声还有窗外风刮着树沙沙的声音。小麻想要睡去的时候听到丈夫好像是哭了:“老婆,我好害怕。”接着便是死一样的安静,就连蛐蛐和风也都不动了。小麻睁着眼睛,瞪着窗外的月亮,又大又圆,明天是八月十五了。
——根据真实事件改编
(爽朗明快的叙述里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引动魅力,简洁的文字毫不费力,往往寥寥几笔就将场面撑起。叙事饱和充满张力,把一个错乱家庭中的关系,以及前后因果的场景有序串联,末幕的对话以及题目的『麻』,可以玩味出故事诠释的多向,有一种无法捉摸的不安情绪,像是面对人生不得不的认命、无力和麻木。虽然是从新闻事件援引线索,但结构细节的设计显见大气的布局和格局,最不寻常的往往是故事以外的现实)
故事的俊贤
豆大的雨滴毫不留情的倾盆而下,握着手中的第三杯咖啡,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企图把咖啡的浓郁和对你的思念一起吸进我的身体里。
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爱上了两样东西:篮球和咖啡。后来长大了,我还爱上了洁。她是那种绑着马尾,可爱、开朗的小女孩。洁喜欢看我打篮球,可是洁从来不喝咖啡。
每当比赛的时候,洁总会默默躲在篮球场的某一角,一手紧张的扯着校裙,祈祷着我能顺利拿下胜利,另一手小心捧着一杯咖啡,准备球赛结束后给我大口咽下。
“你比较喜欢我还是篮球?”
有一回比赛结束后,我们一起牵着手走路回家,洁出其不意地问。
“嗯?”我侧着头呆呆的看着洁,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比较喜欢我还是咖啡?”
“嗯……如果你也喜欢喝咖啡,我会比较喜欢你。”我别过头故作潇洒。洁发出清脆笑声,踮起脚尖轻轻的亲了我一下。
“没关系,我比较喜欢你。”
当我要亲回去的时候,洁却扮了个鬼脸,吐着舌头说“大色狼”,然后就远远躲开了。
我一直以为洁是我的专属球迷,只会为我递上一杯咖啡。可是洁却变得心不在焉,有时候比赛都已经结束了,她也不知道,还要反过来问我比分是多少。当我兴奋着问她,刚才我所做的那个转身拉杆上篮动作帅不帅时,她却显得支支吾吾。她递给我的,是一杯奶茶。
从此之后,我们好像两个无魂的尸体,被贴上“情侣”的符咒。我受不了了,洁也受不了了,她决定把真相告诉我。
那一晚下着雨,我们约了在篮球场见面,这里曾经带给我们最多欢乐。洁带了一个人来,也带了三杯咖啡。我们三个人沉默着,只是围坐在篮球场的中央,淋着雨,喝着手中的咖啡。
大雨好不容易才停,我想起洁说的,她比较喜欢我,虽然洁好像喜欢喝咖啡了,可是她现在比较喜欢的却是另一个人。我知道是选择离开的时候了。站起来转身之前,我再看了一眼洁,因啜泣而颤抖的身子,以及温柔抚摸着洁的她。
(典型心痛的移情别恋里注入了不寻常的性别错乱,失恋情绪无法忘怀甚至鼻酸玩味的,是那一句难解难忘的对白,爱情仅仅只是一种分量和程度,甚至是时间前后的比较,没有绝对的一个或者非如此不可的性别搭配,文字隐露不可言喻的怅然。--原文对于球赛的描绘过繁,操作情感叙述时明显偏移,即要悲泣抒情又要玩弄震撼结局的效果,调控上具有难度,处理也许有点失当。修改了叙述结构和文句,结尾避开直接点明,从转身离去那一刻才揭晓第三者的『身份』,顺势也改了『戒不掉的思念』原题)
故事的佩珮
我听说,小鸟与风是对恋人。小鸟总是在风的怀中自由地翱翔,风则无时无刻、无怨无悔地在小鸟的身旁陪伴着她。
我站在窗边,双手扶着窗花,踏着小凳子,爬了上去。坐在十三楼高度窗口向外探视,世界一览无遗。
微风吹过树叶,树叶轻轻摇晃,发尾在锁骨上也跟着轻轻地摆动。
老公照常坐在客厅看着《黄金年华》,某位老伯用着沙哑的声音唱着《榕树下》,余音缭绕。对面住在九楼的阿嬷开始收衣服。当她将竹竿往屋子里拉的时候,视线往我身上飘过,当竹竿消失在屋子中,阿嬷的身影也一同消失了。
天空的云彩是粉紫色的,很漂亮,很梦幻。云彩看似如此地绵密,躺上去的感觉应该很不错。底下的树叶也异常茂密,像一张柔软的大床,躺上去的舒适感应该与绵密的云彩不相上下。我好像也有点爱上他们了。
斜阳的光辉笼罩着我,我觉得自己是天使。但是我却清楚知道我不是。我是只小鸟,那种正要开始学飞的小鸟。踮起脚尖,顽皮的风又吹过,他夹着浓浓的绿草香。他调情般地抚摸着我的脚踝,吸允着我的脚趾,一股酥麻的感觉从脚底延至头顶。
我知道他想跟我说的是什么。但是,我不确定:“你大约的确非常爱我,对吧?”
他轻轻含住了我的耳垂,沙哑地道:“到我的世界来吧。”
我决定随他去了,我想更了解他的世界。放开紧握着窗花的手,失去支撑的身体有些不稳。但是似乎更自由了。跨出去的那一霎那,我成了一只正在学飞的小鸟。我努力挥动着翅膀,享受着那终于自由的感觉。
原本温柔的风,突然变成一把把锐利的刀,狠狠地刮着我的脸庞,生硬地刺穿我的身体。我觉得我的四肢快要被肢解,身体也快要被撕裂了。我知道他在吃醋。他想惩罚我。因为他知道了我对他的不忠。我分了三分之一的心给云彩,又分了三分之一的心给底下的绿。但是我知道风是爱我的,这痛楚带来的是更多疼爱的甜蜜。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与风更加亲密。我觉得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
眼前的风景在一幕幕地飘过。我看见了那住在对面九楼的阿麽再度探出头,往我身上瞥了一眼。我看见了被风吹走的树叶,他们来到我的身旁,陪伴我一起与风起舞。我还看见了一群小鸟们从各个方向飞到我这里,在我的身边环绕着。她们用着清脆的声音不断地叫着。我不应该听得懂,但是我却听懂了她们的语言,她们叫我努力挥动着自己的翅膀。我飞得起来,我一定能像她们一样飞得起来,飞起来后我就能在风的怀中尽情翱翔。她们都在等着我加入她们的世界。
我与底下的绿似乎越来越近,但是我不觉得我是在坠落,我知道自己已经学会了如何展翅飞翔。我想应该是自己仍然定不下心,我是想先尝试以树叶为床的感觉,才会不自觉地不断靠近他。浓浓的绿草香再度钻进鼻腔之中。他正在欢迎着我的到来。我从容地闭上眼,将一切的光亮排除在外。
上方传来老公熟悉得已经有点厌烦的歌声:“路边一棵榕树下,是我怀念的地方,晴朗的天空,凉爽的风,还有醉人的绿草香……”
(错乱的念头产生了自杀的不寻常一幕,跟风的对话似乎是回归自然的玩味,下坠的速度以慢镜头的联想续播,颇有肉欲的描写气氛以及对面阿嬷的掠影,增添了叙事的层次。原本凄厉的坠落,翻转成天地清新的融合,读毕后的情绪是自由的解脱以及天真烂漫的惋惜。文字为人世间最后的一个画面,写下精彩的句点。--简缩末段稍嫌重复的叙述,将父亲改成老公,让『死因』有推敲琢磨的基础。)
故事的海彬
我迷路了。
我在山路上开着车,夜色朦胧,月亮是半圆的浅黄色。车灯抛出两道白光,宛如两条苍白手臂,随车身震动四处摇晃。空气有薄雾,当我正担心越夜雾气越浓,车子势坠险谷深渊,此时不远处却见有一户人家。我把车子驶近,熄了引擎,四周只剩稀落虫鸣,恰显山林寂静。我拉紧外套,翻上衣领,提着僵硬的双腿走前敲门。
开门的是一老妇,穿著朴素,灰白头发结成一个髻,几条松散的发丝轻挂脸颊两旁。我说明来意,要求借宿一晚,老妇没说什么,低头便领我进屋。或许山里人善良,或许常有迷路过客求宿,她已见怪不怪。
老妇让出一间小房,只一台油灯在墙角燃着,火光虽小,但也是一种安慰。大概太累了,我几乎马上睡着,临近半夜却旋忽醒来。油灯已灭,窗外林间的风声,有一声微弱哀叹夹于其中。我坐得直直,叹声不继,只有呼呼风拂和沙沙叶声。我不疑躺下,叹声再起,刚碰地板的背脊又弹起。我的睡意全失,脑海出现一个个山林鬼怪的故事,眼睛睁得老大。我站起身,与其整晚恐惧,不如前去查探究竟。
我打开房门,只见老妇坐在桌旁,呆望着门,桌上也是一台油灯,屋内照得忽明忽暗。原来是她,我想。我叫了一声,老妇并未回应,宛若一个影子。我更觉害怕,又叫一声,老妇总算低了低头。
我问她夜深为何不睡?她不回答。我大着胆,再问她为何叹气?她总算开口了,说是在看门。我说不如我替她看门?她却沉默了,望着门。窗外风声不息,小油灯把影子弄得忽大忽小。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又叹了一口气。惧意消退,我只感到叹声中,竟有一股深切的悲伤。
她忽然说起了一个故事:有一间庙,大门总是开着,只到夜里门才能合上,两扇门才得以并肩依靠。有一天,门突然不愿打开,执意要互相依偎一辈子。门内和尚不知所措,门外善男信女敲门呐喊。
后来怎么了?
后来佛祖说,六根未净!将两扇门双双贬入另一个尘世。
再后来呢?
后来就是现在,她转世成人,它却仍是一道门。
于是你一辈子守着门,门也守着你。
也许是风,门轻轻「呀」地一声。
老妇沉默下来,我也不敢再睡,天一亮便离开。车在山间颠簸行走,穿过浓雾,竟然重临昨天的夜途。没多久找到了路回家,我小小声掩上房门,跳上床紧紧抱着已经熟睡的妻子。
(深山借宿的场景,竟是一场让人毛骨悚然的不寻常现代聊斋,对话是故事最可玩味的关键,错乱的谪仙般的人物,迷恋着一扇遭到拆分的门,入山和空房的森然鬼气氛围色声俱备,离人娓述的哀怨情绪酝酿,也颇见文字调控的能力 。--老妇的框架故事似是原文唯一支撑,稍删现代白话介词副词,加强文字的『古意』,添加结尾寻路回家的情节,让『我』也有故事。)
故事的品廷
那一次相遇,他戴着墨镜。
天色还未转亮,我正准备踏出房门,冷冷的空气拼命挤压着脑袋,身上每一根汗毛都在呼唤我,打消环绕校园晨跑的念头。我“嘘”了一声,皱了皱眉头,便在跨出第一个大步后,不顾一切地往前奔跑。没多久,后脑勺沁出一颗颗汗珠,弄湿头发。渐渐的,汗水沿着发丝,一滴滴地滑落,有的打在紧绷的小腿上,有的落在我跑过的路上。额头的汗水越流越急,直到睫毛无法承受,涌进了我的眼眶。
他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我停在饮水机旁喘息,模糊的看到他,戴着墨镜,潇洒地倚靠在旁边的四方柱子。柱子也是黑色,他戴着墨镜,我开始有点错觉。
他的左手拿着一把很长的伞,伞的顶端紧紧的压在地面。他嘴里叼着一支香烟,缓缓抬起右手,轻轻地探出两只手指头,夹着香烟,移开。隔着墨镜,我很安心地盯着他看了好一阵子。他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就这样,我一直看着他吐吸吐吸着。我想问他为什么,可是后来我没有。也没什么,只是烟由始至终,没有点燃。
“太阳已经出来了。”声音很微弱。
“原来你不是瞎子。”我真的以为他不知道我在看他。
我下意识的往后脑勺轻轻敲打,刹那间,那些藏在厚重头发里的秘密,随着未干的汗水,稀里哗啦地倾泻而下。他可能已经摸透了我的秘密。我相信每一个人的眼睛里,都藏着一个世界,这个世界里住着一个神。和陌生人谈话,我总是不敢直视对方的双眼,像做了亏心事一样,我害怕对方眼里的神,会突然化成一道迷雾出现,缠绕着我的身躯以至灵魂,然后带走。
他戴着墨镜,可是这时候,我感觉就像是暴露在千万只蚂蚁面前。我的心被啃食着,但是流出的却是带有甜味的血液。看着初升的太阳,我忍不住敞开双臂,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嘴角微微上扬。带着还停留在嘴角的笑意,我回头望了他一眼。
他已经把墨镜摘下。他本来戴着墨镜。我愣了。
他的眼睛暗淡无光,视线没法聚焦,好像是在看我,又好像不是。他点燃了还夹在手指头的烟,吸了一口,一阵阵烟雾从嘴巴吐出,从鼻孔喷出。那一阵烟,像眼神的化身一样,缠绕着我的身躯,渐渐模糊了我的眼神。
隐隐约约看见他戴上墨镜,转身以雨伞探路慢步离去,黑色柱子上端,贴着一张白色的告示牌,上面写着“禁止吸烟 No Smoking”。
(跟戴墨镜男子的一场不寻常邂逅,隔着假想和表相的对话,是无法预知错认的幸福玩味,接下来期待急速落空后,带来的莫名情绪围绕不去,错乱的组合充满有趣的歧义:是眼与神无法聚合的戴墨镜男人?还是对眼睛/男子充满兴奋又恐惧的我?--文字的蕴藉和情境的构想都有旧作经常展露的可能性,但此篇原文要凸显的感觉思绪和动作叙事有点失序,修饰了词句和结构脉络,稍微调整了收结的段落)
故事的宇昕
他们总要求我注意整体,我却热衷于局部。老师在黑板上涂涂绘绘,我才不管她写了什么。她来到教室前的踢踢踏踏声以心跳的慢板行进,仿佛看见地板扭曲着脸央求她别再啄木鸟般凌虐他逐渐放大的毛孔的哀愁眼神。老师高举右手时我清楚看见昨夜刚剃过的腋毛雨后春笋般滋长。但在以腋下为单位的框架中,我又看见一点点成雨似雪的粉笔灰被淘汰后坠落深渊无以名状的痛苦表情。粉笔是怎样的一种聚合物?
“随堂测验!”
邻座的小美企图告诉我一点现实,我只看到老师忽张忽闭的上了太过鲜艳的红的唇。观察局部使我得以放慢一幕幕细微而恶心的动作,他们却说整体看来很正常。湿润的红如两条脱水的鱼,弧形向上扭动然后跌落横向扯直,循环往复。挣扎过程唾沫星子以极缓慢的速度袭击前排的小明还有阿花正举起课本防御的盾牌,上面写着:Nyawa-nyawa ikan。
龙龙是第一受害者。他起立时,木椅后移撞上后座小熊桌子的声响,俨如警匪片里金铺劫匪驾驶的过时轿车倒退乱窜的声音。
“人的哪个器官最大?”
“眼皮!闭上眼睛,再大的东西也都被遮住!”
我对老师的评语一点兴趣也没有,因为龙龙闭上眼睛的刹那实在唯美。他左眼的睫毛明显比较长。这捣蛋鬼一定是早上偷擦了姐姐的睫毛膏时遭当场逮捕而被送进来的吧。
“人要怎样举起世界?”
娜娜二话不说,翻身倒立在课室中央,双手撑着地面。
“老师你看,我举起了世界!”
娜娜动作太敏捷,我来不及放慢,只见她百褶裙如莲花般的绽落。她摆动双脚,深蓝色安全裤裤裆间有个幽黑的裂缝,断裂的线头分岔成五,其中两根纠结在一起。我猜那是昨天放学后她硬说要载我回家,踩得太用力的缘故。
“冯冯,人能不能飞?”
“OK。”
我不知道那么大一个透明的水缸是怎样变出来的,比教室还宽还高还大。冯冯跳入水中,双臂上下划动,鸟一样,在澄清的水里翱翔。嘴里喷出无数泡泡,泡泡里的冯冯说:我在飞翔。但我更有兴趣的是他全身肌肤上长满了的气泡。怀疑他变作一只青蛙,用皮肤呼吸着,但他明明是一只鸟。
宿命——
“牛油小生!”
只见小生不管三七二十几撞倒了娜娜,惊开了龙龙的眼,冯冯撞在水缸壁上,来到了校长办公室高大的门前。
咳咳,还是做回自己比较好。砰砰砰,缝隙里毛毯上校长肥大的影子几乎把门吞噬掉。门一开,忽地钻入,被他一把抓住右腿。
“一加一等于多少?”
“这样简单你都不会?”
挣扎僵持十二分钟,校长的手渗满黄色的油,我顺势溜走,鳗鱼一样,放慢来看应该极其滑稽,尤其是校长抖动着的肥润的脸还有某颗金牙的闪耀。
红色按钮!
的玲……
下课钟声绵延,炼成了解除封印的魔阵。终于是我们反击的时刻了。
(日本动漫的天马行空策动了一场校园课室的反击,人物的动作铺排如画面框格几可乱真而且一气呵成,想象力惊人直逼魔幻核心,文字弹韧有力,准确的逢迎接踵的叙事推展。错乱/不寻常的看似揭竿造反的学生,但更像是对整个教育制度的戏谑嘲弄,对话玩味得出如卡夫卡的荒谬,久久散不去的情绪大概只需一字曰: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