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写作班: 故事的宇昕

Friday, March 6, 2009

故事的宇昕

局部反击

他们总要求我注意整体,我却热衷于局部。老师在黑板上涂涂绘绘,我才不管她写了什么。她来到教室前的踢踢踏踏声以心跳的慢板行进,仿佛看见地板扭曲着脸央求她别再啄木鸟般凌虐他逐渐放大的毛孔的哀愁眼神。老师高举右手时我清楚看见昨夜刚剃过的腋毛雨后春笋般滋长。但在以腋下为单位的框架中,我又看见一点点成雨似雪的粉笔灰被淘汰后坠落深渊无以名状的痛苦表情。粉笔是怎样的一种聚合物?

“随堂测验!”

邻座的小美企图告诉我一点现实,我只看到老师忽张忽闭的上了太过鲜艳的红的唇。观察局部使我得以放慢一幕幕细微而恶心的动作,他们却说整体看来很正常。湿润的红如两条脱水的鱼,弧形向上扭动然后跌落横向扯直,循环往复。挣扎过程唾沫星子以极缓慢的速度袭击前排的小明还有阿花正举起课本防御的盾牌,上面写着:Nyawa-nyawa ikan。

龙龙是第一受害者。他起立时,木椅后移撞上后座小熊桌子的声响,俨如警匪片里金铺劫匪驾驶的过时轿车倒退乱窜的声音。

“人的哪个器官最大?”

“眼皮!闭上眼睛,再大的东西也都被遮住!”

我对老师的评语一点兴趣也没有,因为龙龙闭上眼睛的刹那实在唯美。他左眼的睫毛明显比较长。这捣蛋鬼一定是早上偷擦了姐姐的睫毛膏时遭当场逮捕而被送进来的吧。

“人要怎样举起世界?”

娜娜二话不说,翻身倒立在课室中央,双手撑着地面。

“老师你看,我举起了世界!”

娜娜动作太敏捷,我来不及放慢,只见她百褶裙如莲花般的绽落。她摆动双脚,深蓝色安全裤裤裆间有个幽黑的裂缝,断裂的线头分岔成五,其中两根纠结在一起。我猜那是昨天放学后她硬说要载我回家,踩得太用力的缘故。

“冯冯,人能不能飞?”

“OK。”

我不知道那么大一个透明的水缸是怎样变出来的,比教室还宽还高还大。冯冯跳入水中,双臂上下划动,鸟一样,在澄清的水里翱翔。嘴里喷出无数泡泡,泡泡里的冯冯说:我在飞翔。但我更有兴趣的是他全身肌肤上长满了的气泡。怀疑他变作一只青蛙,用皮肤呼吸着,但他明明是一只鸟。

宿命——

“牛油小生!”

只见小生不管三七二十几撞倒了娜娜,惊开了龙龙的眼,冯冯撞在水缸壁上,来到了校长办公室高大的门前。

咳咳,还是做回自己比较好。砰砰砰,缝隙里毛毯上校长肥大的影子几乎把门吞噬掉。门一开,忽地钻入,被他一把抓住右腿。

“一加一等于多少?”

“这样简单你都不会?”

挣扎僵持十二分钟,校长的手渗满黄色的油,我顺势溜走,鳗鱼一样,放慢来看应该极其滑稽,尤其是校长抖动着的肥润的脸还有某颗金牙的闪耀。

红色按钮!

的玲……

下课钟声绵延,炼成了解除封印的魔阵。终于是我们反击的时刻了。

(日本动漫的天马行空策动了一场校园课室的反击,人物的动作铺排如画面框格几可乱真而且一气呵成,想象力惊人直逼魔幻核心,文字弹韧有力,准确的逢迎接踵的叙事推展。错乱/不寻常的看似揭竿造反的学生,但更像是对整个教育制度的戏谑嘲弄,对话玩味得出如卡夫卡的荒谬,久久散不去的情绪大概只需一字曰: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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