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写作班: 故事的佩珮

Friday, March 6, 2009

故事的佩珮


我听说,小鸟与风是对恋人。小鸟总是在风的怀中自由地翱翔,风则无时无刻、无怨无悔地在小鸟的身旁陪伴着她。

我站在窗边,双手扶着窗花,踏着小凳子,爬了上去。坐在十三楼高度窗口向外探视,世界一览无遗。

微风吹过树叶,树叶轻轻摇晃,发尾在锁骨上也跟着轻轻地摆动。

老公照常坐在客厅看着《黄金年华》,某位老伯用着沙哑的声音唱着《榕树下》,余音缭绕。对面住在九楼的阿嬷开始收衣服。当她将竹竿往屋子里拉的时候,视线往我身上飘过,当竹竿消失在屋子中,阿嬷的身影也一同消失了。

天空的云彩是粉紫色的,很漂亮,很梦幻。云彩看似如此地绵密,躺上去的感觉应该很不错。底下的树叶也异常茂密,像一张柔软的大床,躺上去的舒适感应该与绵密的云彩不相上下。我好像也有点爱上他们了。

斜阳的光辉笼罩着我,我觉得自己是天使。但是我却清楚知道我不是。我是只小鸟,那种正要开始学飞的小鸟。踮起脚尖,顽皮的风又吹过,他夹着浓浓的绿草香。他调情般地抚摸着我的脚踝,吸允着我的脚趾,一股酥麻的感觉从脚底延至头顶。

我知道他想跟我说的是什么。但是,我不确定:“你大约的确非常爱我,对吧?”
他轻轻含住了我的耳垂,沙哑地道:“到我的世界来吧。”

我决定随他去了,我想更了解他的世界。放开紧握着窗花的手,失去支撑的身体有些不稳。但是似乎更自由了。跨出去的那一霎那,我成了一只正在学飞的小鸟。我努力挥动着翅膀,享受着那终于自由的感觉。

原本温柔的风,突然变成一把把锐利的刀,狠狠地刮着我的脸庞,生硬地刺穿我的身体。我觉得我的四肢快要被肢解,身体也快要被撕裂了。我知道他在吃醋。他想惩罚我。因为他知道了我对他的不忠。我分了三分之一的心给云彩,又分了三分之一的心给底下的绿。但是我知道风是爱我的,这痛楚带来的是更多疼爱的甜蜜。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与风更加亲密。我觉得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

眼前的风景在一幕幕地飘过。我看见了那住在对面九楼的阿麽再度探出头,往我身上瞥了一眼。我看见了被风吹走的树叶,他们来到我的身旁,陪伴我一起与风起舞。我还看见了一群小鸟们从各个方向飞到我这里,在我的身边环绕着。她们用着清脆的声音不断地叫着。我不应该听得懂,但是我却听懂了她们的语言,她们叫我努力挥动着自己的翅膀。我飞得起来,我一定能像她们一样飞得起来,飞起来后我就能在风的怀中尽情翱翔。她们都在等着我加入她们的世界。

我与底下的绿似乎越来越近,但是我不觉得我是在坠落,我知道自己已经学会了如何展翅飞翔。我想应该是自己仍然定不下心,我是想先尝试以树叶为床的感觉,才会不自觉地不断靠近他。浓浓的绿草香再度钻进鼻腔之中。他正在欢迎着我的到来。我从容地闭上眼,将一切的光亮排除在外。

上方传来老公熟悉得已经有点厌烦的歌声:“路边一棵榕树下,是我怀念的地方,晴朗的天空,凉爽的风,还有醉人的绿草香……”

(错乱的念头产生了自杀的不寻常一幕,跟风的对话似乎是回归自然的玩味,下坠的速度以慢镜头的联想续播,颇有肉欲的描写气氛以及对面阿嬷的掠影,增添了叙事的层次。原本凄厉的坠落,翻转成天地清新的融合,读毕后的情绪是自由的解脱以及天真烂漫的惋惜。文字为人世间最后的一个画面,写下精彩的句点。--简缩末段稍嫌重复的叙述,将父亲改成老公,让『死因』有推敲琢磨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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