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火车
这是一趟坐火车从北京北去呼和浩特的旅程。
我就站在火车站的月台上,拎了一个大包,里头装满了粮食和日用品,正准备排队上车。其他人却好像没有要配合我的意思,车身一列的入口处像蚁洞,挤满了不规矩如蚂蚁遇到糖般的乘客。于是,我就往车尾人数较少也比较远的入口走去。
检票员用打洞机在票上打了一个洞,我有点不悦,因为失去了把票留下来当做纪念的冲动。上车后看了看座号,想着只要一直往前走,应该就能够找到座位,便一路从车尾往车头前进。
走道上的人有点多,推推挤挤下,我在硬座的厢内找到了座位。车厢内看起来像是个翻版的餐厅,中间一条走廊供人走动,两旁各别横放了三张桌子,围绕了三个对坐的座位。车上的座位依然有空席,但是有些人买了站票,所以他们是挤站在走廊上的。
我的座位在左边靠窗第二张桌子,面朝火车行走的方向。位子对面的中年女人把在桌子的遮掩下,摊直双脚平放在我的座位上,身体呈现90度的理直气壮。我瞪了她一眼,以为如此就该识趣收敛,但是礼貌的举动似乎没能凑效,所以就干脆出声要她把脚搁下,接着把行李塞在脚底下。
安顿好后,已经来到了夜深,身上厚重的外套和行李已让我感到疲乏。本来站着的乘客,也开始半趴半坐地睡在地上,似乎一点都不怕脏。我心里烦,烦的是冬入秋入得不够彻底,害我还得穿上避寒的外套,也烦着这死硬得有点不近人情的座位。本来应该雀跃的心情,已经被不快的感觉磨平。
不久我便迷迷糊糊地睡去,上半身与臀部呈直角一起麻木,依稀感觉得到对座的女人依然不死心,双足合并靠拢伸直前摆,一股发酸的袜子味,让我入眠得异常辛苦。于是便索性往外头的天空看,一是为了避开异味,二是因为实在睡不下。
火车的影子笼罩夜色,不断往前延续,好不容易才熬到了天亮,从背包里取出吃不惯的面包。对面的女人这时正吸允咬嚼着真空包装内的鸭脖子,裹着一层血红的颜色,油得发亮。连续啃了几包,女人便把包装纸里还滴着油剂与塞满骨头的垃圾,若无其事地放在桌子上,就跟她故意朝我拐动脚趾的态度一样。
我把安然无恙的面包收回以示抗议,然后站起来,请她借过,往厕所的方向走去。打开门时另一股更呛鼻的味道淹来,里头那个半蹲式马桶里的洞,传来了车轮滚动的声响,还可看到底下的轨道。我不顾一切撒出了郁闷,轰隆隆覆盖了有点没劲的尿声。
回到座位上后觉得无聊,我便把手机掏出,插上随身携带的小音响,播放了许美静的那首城里的月光。女人也拿出自己的手机,播了一首我听不懂的歌,还若无其事地哼唱。旋律有点野马在草原上奔放的澎湃,女人则一副唱着草原啊我好爱你的样子,让我憋了有点久的闷气,好似也被她滑稽的样子给感染了。
随着太阳上升,车厢内也开始热闹了起来。先是咬瓜子,吸方便面的声音,接踵而来的是来自四方八面的杂乱声,充斥在空气里,冲淡了原本那股陌生的味道,车厢内也顿时变得暖和。
女人突然缩回双脚,还以为是良心发现了,后来发现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她是在那叫乌什么的火车站下车的,走后还留下鸭脖的骨头。
不久后就到了呼和浩特,接头的小李见到我,兴奋开怀的大声问道:坐火车还好玩吧?
(穿越天光地影的昼夜,坐火车本是一种壮游,旅人却选择展现吃喝拉撒的另一番景观。整体不缺精彩的绘声绘影,但是文字想要趋近真实而再有失控之虞。琐碎写实不是巨细靡遗,重要的是索然但有味。)
沒錯,非常贊同!寫得很傳神,看了之後完全不會想去坐坐看,也算是一種成功,呵呵。XD
ReplyDelete你忍耐功力真好,我也搭過大陸的火車,但……
ReplyDelete我直接用髒話伺候了那些半夜2點還在彈吉他高歌的韓國留學生。
OOPS.
大家都對火車有fu,,這裡就介紹一本書:賴瑞和《杜甫的五城——一個火車迷的中國壯遊》。賴瑞和是研究唐史的學者,這本書裡有火車,歷史,詩人,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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