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纠葛的人物
一只具感情的动物
一段若有所思的对话
一种已经来不及的感觉
海馬们
分手後的某一個晚上,正如她最後以無奈卻帶點僥倖的語氣,指著他的鼻子左側剛擠過青春痘的位置,脫口而出的那一番話,他真的變成了一隻海馬。或者更加準確的說,他真的像是一隻海馬般的活在這個彷彿被海水淹沒後的世界,纏繞在水草葉條波滾的尖細末端,怕被心裡深底突然湧來的暗流捲走,吐著鹹味混著記憶的泡泡。
『我不是海馬。』海馬沒有胃,但是他記得,她是這樣說的。
然後起身掉頭離開,消失在咖啡館外如同大洋暖流匯替的人潮。恐怕也是因為沉默不語,所以他才會在接下來化成海馬,像是身體不由自主糾結出來的答話。不過,他當時其實一直低著頭,死盯著跟前的卡布其諾,似乎想到了什麼忽然抓起杯盤邊的茶匙,小心翼翼的攪動咖啡表層的奶沫,希望能依據小時候遊逛水族館的印象,湊劃出海馬的樣子。
咖啡館裡沒有其他客人,唯一的侍應生是留了一頭烫直長髮大概十七八歲的女生,或許是好奇的緣故,悄悄上前依在座位後的椅靠,瞄向咖啡杯裡的動靜。他還在暗忖海馬的尾巴到底有多少個捲曲的螺旋狀,卻從茶匙沾著沫漬的光面,看到了女生宛若岸礁淺水清澈明朗的眼睛。
『你在畫什麼?』
『我在畫海馬。』
『海馬?』
『海馬。』
『像是一隻睡著了的貓。』
『海馬是魚。』
『像是一隻睡著了的貓夢到了一隻海馬。』
『海馬是最孤獨的魚。』
『但是,在貓的夢裡,如果海馬遇見了另一隻海馬,就不會孤獨了。』
於是他就成為了一隻海馬,頰骨凹凸延伸,筆直笨拙的穿梭潛游,在珊瑚和蜉蝣群落之間,兩肩的胛骨塌缩嵌著手腳,側看更像溺斃多時的枯枝,僅靠背鰭的拍動,勉強維持漂浮的狀態。可是,在這個過於空曠的世界裡,寓言寄生故事的兩棲如同海藍透融白光,他從未看過其他的海馬們,不曾遇見另一隻海馬。
悻悻然的蛻去皮殼菱角,不過照舊藏匿在岩塊海藻的隙縫,這些年他偶從海潮退回陸地,都會來到咖啡館,坐在同一個位子。女生還是咖啡館裡唯一的侍應生,但是已經長大成相同卻不一樣的模樣,頭髮短得猶如時間的驟逝,爽朗且熟略的稱他做海馬先生。
『今天又畫海馬?』女生端上卡布其諾,總會說同一句話。
他緩緩傾斜轉身,視線停留在女生最接近本質的耳朵,正是當初沒來得及畫上的螺旋狀。海馬一輩子只愛同一隻海馬,不過他心裡知道,女生是一隻貓。
老大,你是海马吗?
ReplyDelete不是。但是,過去的某一個戀人,曾經送了我一張海馬牌的床,睡了11年。
ReplyDelete还是只看见三个人:海马前女友,海马,猫。
ReplyDelete不然應該看見幾多人?
ReplyDeleteconfirm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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