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写作班: 敬杰:故事2

Sunday, November 21, 2021

敬杰:故事2

垂枝樱

【花苗】

又是一季春。春风缓缓掠过我的脸颊,目之所见尽是那随着微风而徐徐飘落的雪花般的染井吉野樱花。春樱不仅招揽了欲在千叶公园里野餐以弥补关系的一个个家庭,吸引了情侣们于此地幽会,也带来了一位歌颂着自由灵魂的吟游诗人。我在道上不疾不徐的走着,视线游移于公园内各处,以便找到属于我的一席之地——较为远离世俗人间、寂静的一个角落。

独坐在长凳上,望着眼前那飘落满地的垂枝樱,竟是看出了神。尽管那蓝天白云早已一转昏黄,手上那泛黄的小册子依旧是一片空白。枝上仅剩残花数瓣,自然是无法招徕普罗大众——或许是这样吧。不知从何时起,垂枝樱树旁悄然站着一位妙龄女子,低头望着道上的朵朵春樱,悠悠的哼着似曾相识、惹人怀念的民谣。

在淡黄日光的衬托下,不需要什么花俏的动作摆拍,一棵樱花树,一位楚楚可怜的俏佳人,佐以后头倒映着霞光和樱花的湖面,足矣。片刻间,我情不自已,将眼前这幅美妙绝伦的风景、人事物,以拙劣的文笔,试图将其倾诉于文字里头。

自此,一颗小小的幼苗,不知不觉的在我的心头上,扎下了根。

【花开】

这是与她相遇的第三个春天。

和煦的日光高挂天空,垂枝樱树上繁花锦簇,在这千叶公园的一隅,长凳上坐着一个自不量力的诗人,以及一位才华横溢的歌者。说来惭愧,愿意主动突破心之壁障的乃是后者。虽说妳不拘小节,但这也致使了某人尽管自愧不如,却依旧自作多情的在每一次春天里,梳了个故弄玄虚的发型,带上前几日彻夜准备的一首首诗词,来到了这个梦境一般的地方。

而这一次,我有着不可一世的想法。由于妳的缘故,我开始接触了近代流行音乐。但无论是词里内核的构造,抑或是歌曲节奏的铺排,尽皆让我感到嗤之以鼻。这样的看似各出机杼,实则千篇一律的曲子,也能算是创作,吗。于是我自作主张的认为妳的才华理应不该被埋没于世间,擅自的认为咱俩的双剑合璧,将会为乐坛带来一场救赎。

妳并未对此狂妄的主见表示强烈的反对,仅是默默的应和,默默的在我身旁听着我的高谈阔论,默默的看着我为妳准备的歌词。但我仍没看漏了眼。妳脸上的神情,又回到了两年前,夕阳下的垂枝樱树旁,所独有的那略带寂寞和忧愁的面孔。

此时一阵风莎莎吹过,卷起了妳的发梢,花儿也沾上了妳的脸颊,我不禁痴了。随即风势一转迅疾猛烈,眼前尽是一朵朵随着风翩跹起舞的垂枝樱,将我吐出的三个字彻底淹没,余下的仅有双手递出的粉色郁金香。

风止。面前已是空无一人,仅余下一棵枯树,以及凳上的一支笔。

宛如夏日的花火一般,消失在我的眼前。

【花谢】

此刻已是春末。

究竟有多久没走出房门与外界接触了呢。

房里堆积成山的一桶桶泡面,一袋袋的垃圾,以及那满地的淡黄纸张——完美印证了栖息在这里的乃是个废柴。

一束束日光无情的将我射穿。晚春的日光是多么的光辉照人,耀眼得我难以睁开双眼。公园内众人满怀欣喜的高声欢笑,而我这副内在灵魂早已游离于三界开外的躯壳显得格外的格格不入。我咬一咬牙,拖着那沉甸甸的脚步,来到了那再也熟悉不过的老地方。

映入眼帘的唯有一棵早已干枯的垂枝樱树。昔日的樱花纷飞,佳人的美如画,一切已成泡影。我重重的落在了附着了不少青苔的长凳上,取出一束枯萎的花束,拿出口袋里珍而重之的那支笔,以及一页页再也无法向妳传达的话语。呵,不愧是个废物,仅仅是将手中的笔抬起来,也已成为了奢望。

起风了。口袋中的最后一页载着密密麻麻文字的淡黄纸张飞到了我手不能及的远方——那是首《花中仙》。词曲皆已谱成,用了我所厌恶的流行音乐格式,可真是讽刺呢。然而能为此曲歌咏的代表,早已不复存在了。

望向眼前那棵垂枝樱树。

樱花早已飘落殆尽。

而我也将在这里,迎来我生命的尽头。

(花开花谢三生三世,浪漫诗人天涯歌女,蒙太奇式的画面构成了故事跳接的情节,借由花草纷纷的背景,烘托内心汹涌澎湃的独白,虽然明显完全是一种自我耽溺的想象,不过文字落英缤纷却也悱恻缠绵,但是情调凄美有余,哀哀戚戚的正是不识愁滋味,书写不宜活在这样一种顾影自怜的花园。)

2 comments:

  1. 道理是对的。但我怕是身陷此地已久,早已无法自拔了。既然这是告别作,那我自不得再次违背自身的意愿,写出我自己并不想看到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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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明白書寫不是給自己看的,那就能夠破除迷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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