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写作班

Tuesday, April 12, 2011

我住在:智丽


回家

从前,小汕头有一条河,叫做纱玉河,河岸边树立起了一间印度庙,印度庙的对面有一间糕饼店,店里发生了一个很普通的故事,店主的女儿嫁给了店外卖香烟的孙子,两人婚后搬到离纱玉河不到一公里的地方,继续写下人生的每一页……

忘了是第几回越过长堤,越过长堤回家的动作,已成为了我的家常便饭。

越过无数的人墙和天桥,最后穿越市中心的购物商场,来到巴士站,坐上巴士,现在离家更近一步。等待巴士开动的同时,望向马路对面的购物商场,它的前身是沙玉河巴刹,与对岸的沙玉河相呼应,父母的祖屋就在这里。当年母亲还牵着我的手,像现在一样穿越无数人影,忘了终点在哪里,只记得巴刹的湿地与叫卖声。如今,纱玉河变成了城市花园,小汕头也退守到繁华都市旁的一条老街,那是文化人塑造的时间轮盘。而回忆苟延残喘的光阴碎片,成为我归途上偶尔的活动。

继续等待巴士开动,边望窗外的车水马龙,边想着母亲为我准备了什么午餐,父亲是否没等我就把熟了的辣椒摘了下来,回家后先洗澡还是先吃饭?是否该先打个电话回家?等待的时间让我不胜其烦。踌躇半响,司机终于开动引擎。不到5分钟的时间,我下了车,还必须走5分钟的路才能到。上坡的一排店——我来到世上第一个落脚地,从怀里抱着的婴儿到母亲手中牵的小妹妹,从中学到大学。22年过去,妇产科诊所仍然门庭若市,卖罗惹的大叔依旧和蔼,是我所喜爱的不变。

离开大路走向小径,左右两旁是邻居细心栽种的花草,偶尔可以看见可爱的四脚蛇横躺路中央,无声命令路人绕道而行。在第二条小径左拐,远处一位两鬓苍苍的大叔习惯性的两手后摆,伸长脖子向远处探望,寻找着某人的踪影。想必是错过了吧,是该打通电话的,那么他就不用漫无目的的等下去了,在烈日下不知等了多久。

他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而我却是他生活中的全部。5年前退休后,每天中午在屋外站岗等待我放学回家的踪影,变成了他的习惯。进门后,他按照顺序向我汇报屋外辣椒的生长情况以及今天的午餐菜单。他常偷偷看着我的背影若有所思,我虽然察觉了却从未揭穿,这是我们彼此最多的互动。我和他不曾促膝相谈,却总是为了像争吃一条油条的小事而闹得不欢而散,但是过后又有说有笑的一起看电视节目。我们的相处永远含着无数笑泪。

渐渐靠近家门,熟悉的叫喊已经进入耳里,传遍了整条街。街坊邻居都知道,母亲炒了面等我回去吃,辣椒已经成熟待我回去摘,以及我爸叫我先吃再冲凉因为怕面冷了。回家的路,很简单,很短,偶尔很吵闹,但是很温暖。

(归家之路有遥遥余味,从风景行过并且穿越记忆的凝态,每一处都有轻描淡写的深刻,最后微露不言而喻的熟悉更是动人。开头的入话精彩但风格略显突兀,可在结尾呼应:后来生下了一个喜欢回家的女儿。)

我住在:惠芬

摩托情怀

早在我会走路之前就已经见识到摩托车的好与坏。在村子里,摩托车就是必备品,爸爸每天都把我放在摩托车前面的篮子里,往保姆和爷爷家两头送。可是他们都不让我自个儿接近摩托车,怕这个噪音制造器悄悄指使炽热的引擎伤害我。

等我大了一点会闹脾气的时候,爷爷就会哄我上摩托,然后到村里唯一的杂货店买糖子。杂货店老板娘很喜欢我,只要我唱“美酒加咖啡”给她听,她就会送我咖啡糖子,每试无误。

弟弟妹妹出生以后,我就没有去骗糖吃了。妈妈辞去工作,全职照顾我们。我们终于有机像村子里其他家庭一样,一家五口坐着摩托车到处闲话家常。弯弯曲曲的石子路上尽是摩托车,看到朋友就互相鸣车笛打招呼,“哔哔……哔哔……”此起彼落。很喜欢这种沟通方式,摩托与摩托之间,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寒暄。

更多时候呢,是只有爸爸和我两个人的兜风时间。傍晚时分,我们会绕着整个村子游车河,经过了一间间新村房子,来到一处幽静的芦苇草丛,每次来到这里,我坐在前座会很自然地伸出双手,感觉自己在飞,风柔柔的,把头发、芦苇都吹到脸上,我笑着跟爸爸说,哎哟,我变成小鸟了。

自由自在的感觉是美妙的,然而当身上背负着包袱时,霎时就感觉不到了。为了上更好的小学,我们一家人从到处都是摩托车的地方,搬到了有车子才是王道的地方。荒谬的是,搬家过后我才第一次体验带头盔的窒息感。

放学过后同样是傍晚时分,我却背着书包坐在爸爸摩托的后座,从车龙的尾端飞速穿梭到红绿灯前面准备冲刺。飞舞的黑烟让我鼻子发痒,强风不只令人睁不开眼,开口说话时口水还不受控制地溅到头盔上,这样的速度让我害怕,就像这城市的节奏感也让我无所适从一样。

爸爸的摩托车不再是兜风的代名词,铁鸟飞得太快是会迷失方向的。

“哔哔……”的鸣笛变成了争先恐后的嚷嚷,“呜呜呜……”的引擎声叫路人下意识地夹紧包包,左盼右顾。这年头,摩托车在很多人心中是个猖狂的冷不防。看着路人熟练的动作,却令坐在摩托车上的我啼笑皆非。没想到以前大人担忧摩托车的伤害,竟然换了另一种方式存在。小的时候虽然没有留下摩托车引擎的烙印,长大后却担心攫夺案的阴影会不会降临。

摩托车陪我走过生长的地方,在我生活中留下好坏掺半的回忆,可到底是哪一方面占比较多,却又说不清楚了。

(铁马有情因为可以千里共骑,成长的速度和生活的步数,随着轻快的文字到了城镇的一处和记忆的另一处。率性的风格还不够挥洒,情性的展现似有犹豫挣扎,『掺半』的写法不若尽情铺写前半愉悦的基调。)

我住在:欣颖


小地方

小地方。它的名字叫马星。走在每条街上,看不到巴士的踪影,只听得到汽车、校车和摩多车的声音。若想要乘搭巴士,至少要花上十五分钟的时间,这真是件恼人的事情。它不是繁荣的小镇,它是个少有人知道的地方。尽管如此,我却喜欢这样一个地方。

我家就在这小地方的某一处。它是一间上了年纪的三房式排屋。放眼望去,左右两边的屋子都矮矮的,唯独它看起来有点高。这是因为有个小斜坡,撑起了它的高度。在这斜坡上,一条一条的裂痕纵横交错,石灰补了又补,企图掩盖它那凹凸不平的脸孔。小草也伺机的探出头来,为单调死气的灰色洋灰增添了一点生气。沿着裂痕,还看得到小蚂蚁们的直线型队伍呢。当闲来没事的时候,总爱拔根小草作弄蚂蚁一番。

芦荟、生菜、斑兰叶、洛神花占据了庭院的部分空间,甚至还延伸出家外的一小块土地。这是妈妈的精心作品。她喜欢享受在拿着长长的水管往这些植物身上尽情喷洒的时刻。她更喜欢沉溺在因这些植物而受到邻居们的称赞当中。坐在客厅里的我,偶尔会听到外头会传来“Ini sangat cantik”“Saya boleh memetik ini?”这时,我妈就会从厨房拿出一把菜刀,割下些菜送给邻居。看着妈妈手执菜刀的样子,心里总会油生出一种敬畏。

天未亮,坐在摩多车后面,搂着妈妈的腰,吹着冷风来到了小市场。走走看看,左右两边都摆满了各种东西,有早餐,蔬菜、肉类等的食材,也有衣服鞋子等。耳边时不时会传来主妇们与小贩有趣的对话。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主妇们在挑选蔬菜的当儿,总能和身边陌生的人展开谈话而认识了彼此。

傍晚时分,太阳渐渐落下。这时的余辉映照在小孩的身上。放学的钟声响起,穿着蓝色校服的国中生总会经过我家门口。小孩像得到了解放,冲出铁门,聚集在这条街上,瞬间热闹了起来。他们成为了地头蛇,若想要驾入进这条街上的车子,都得小心翼翼的驾驶,深怕调皮的他们突然冲出马路。尤其是马来小孩,胆子特别大。面对他们,我总会不顾形象的提高声量大喊“Tengok!kereta!”。我的马来邻居有个六岁的儿子。娇小的他骑着脚踏车时,显得有点吃力,总会骑得不知所踪。到了晚餐时间,他的妈妈才有想找回他的念头,偶尔还真的被这家人搞得啼笑皆非。

原是黑色的柏油路,总会在他们的粉笔下增添几分姿色。一格一格的,那是跳飞机的格子。不分肤色不分种族地一起在这格子里跳跃,纵使语言偶尔成为他们的障碍,但是总能在他们的脸上看到喜悦和纯真。以前的我,也曾在这格子里跳跃着。随着岁月的流逝,走出了格子,走进了更大的框框,似乎想再走回,已经有点困难了。

沿着这条街往下走,就会看到一群小学生在打羽毛球。羽毛球在他们的挥拍下,有力的飞向对方,似乎用尽了全力想要击败对方。

“这球过线了,是你的。”

“哪有!这球还在你这边咯!”

他们在争执着。往地上一看,原来羽毛球正好落在界线的中间,看起来似乎有点难分出胜负。“这球就不算吧,你们再打过。”这时的他们,才继续享受在他们的羽球世界。

走着走着,被一位四五岁的小女孩的吸引着。她手里拿着一本书和一只粉笔,蹲在地上写写画画,嘴巴在喃喃自语。走前一看,地上的图案和看不懂的字是她的作品。纵使我看不懂,但却觉得很有意思。她在扮演老师。

天色渐渐暗了。是时候去夜市走一走。一盏一盏的吊灯亮了起来,声音也越来越嘈杂,瞬间热闹了宁静的黑夜。拥挤的人潮,穿梭在一条窄小的街上,人与人之间变得更为亲近了。夜市人生,包含了每个人的故事。每走一段路,就会看到老翁,或是妇人抱着小孩又或者是看似佯装受伤的中年男子坐在路旁,手里拿着一个小桶,等待着路人的施舍。看着他们,心中觉得好可悲,更为那妇人手中抱着熟睡的孩子感到心疼。

不远处,有个男生吸引了我的目光。他手里拿着专业相机,边走边拍,偶尔还会停下脚步看看档口卖的玩意儿。他不像是为了买东西而前来这夜市,而是想通过镜头捕捉一些画面。在镜头的引领下,看见了一位穿着背心的老翁悠闲坐在小木凳上,手里拿着扇子在扇风,静静的等待顾客前来买他亲手编织的木篮。老翁像似为他的作品找个知音人。圆圆的镜头,却能捕捉到有趣但不易察觉的片段。

即使是个小地方,却充满着对它的喜爱与留恋。它就是有这么一种魔力。

(小小地方充满细细赏味,文句仍有一些芜杂,但是一路上的脚步流畅,在热闹的视界里塞满乡地的物态景事和人物风情。描写近似小孩般的贪婪,尚可内敛收减一番,延外的移走也不若往内的归踪。)

Monday, April 11, 2011

我住在:慧妮

大肚鱼

空气中有一种束缚,随时叫人窒息的一股闷热,逐渐升温中。龙沟的对面是一大片空旷的青草地,高高的草丛好久没人修剪了,听说以前是用来安葬死人的土地。旁边的高速公路车辆来来去去行驶得尤其快,驾车的人大概都不会注意到这里。不算热闹的组屋区,是外婆居住的地方。外婆家附近这一条又宽又长的大龙沟,装的水如果能喝,大概够这一带的居民喝上好几年。

“过来,把手给我。”我往前一步,应该还是第一次仰看舅舅。他一手牵着弟弟,一手示意我弯下身子钻进那小洞口。我卷起瘦小的身子,穿过了铁栏杆下通往大龙沟的小口,然后由舅舅将我抱下。他说要带我们去抓鱼,然后便一路沿着那条泥泞的小道往前走。弟弟兴奋地猛拉着我的衣服,要我跟上舅舅。一想到我心爱的人字拖就浸在这又湿又脏的泥地里,我就已经有些后悔下来这个臭龙沟了。更倒霉的是,我才踩出第一大步,就摔了一跤。弟弟在旁咯咯笑个不停,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远处传来了舅舅的叮咛:“走慢一点,这里很滑!”

摄氏三十五度的大热天,还要在这夹杂着臭积水味和湿泥味的大龙沟里抓鱼,实在叫人生气。我勉强靠着那粗糙的石面墙,一只手紧抓着活泼乱跳的弟弟,边注意避开地上的青苔和其他杂物,小心翼翼地跟着泥地里深陷的一排鞋印走向前。

舅舅来到溪流的交叉口,蹲下去,把手伸进水里,很快就把一只只的大肚鱼抓起放进透明的玻璃罐里。灰黄色的大肚鱼瘦瘦扁扁的,比我的手指头还要短,看了都不觉得可爱。舅舅还说大肚鱼是不能吃的,亏我天真地以为它们就是晚餐呢。

过了一会儿,舅舅好像累了,一屁股坐在水流旁,默默地凝视着水流去的方向。我和弟弟也跟着蹲在他身旁,黑黑的舅舅看起来脸臭臭的,我不敢开口问什么。弟弟却还很高兴地拍打着水,任由小水花乱溅。温热的水滴喷到舅舅的脸,他才轻轻擦掉,然后将手上那瓶装满大肚鱼的罐子交给我:“拿回去好好养啊!”

十多只大肚鱼,不到一个星期,全都死光了。

月光的银晕染某晚的夜空,我倚靠在掉漆的绿栏杆旁,望着这条大龙沟的水潺潺地流过。眼前的这条大龙沟黑漆漆的,涨潮的沟水大概污浊得很,我好像已经十多年没见到大肚鱼了。它们究竟随着水流游向何处了?我再也钻不进那小洞,下去大龙沟寻找答案了。

身后突然迎来一阵风,冷飕飕的。

(沟渠作为城市的河道,逝者如斯皆是岁月的漂流。旧地重游但却不见鱼游,文字煽摇怅然若失,可是记忆的谱写比例过重,情节展露的童稚画面有点刻意。片段对焦较是时移事往的感叹,少了生活的跨度。)

我住在:伟利

城市甘榜

“甘榜”,马来文音译词,指的就是乡村。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之前,除了接近市区一代的地方,新加坡到处可见甘榜的身影。社会的进步带动了城市化的脚步,使到乡情浓郁的甘榜开始被一栋栋挺直的组屋给取代了。虽然少了那与大自然相互交流纯朴生活,但浓浓的人情依旧挥之不去。

我就住在裕廊西。这里位于岛国的西部,拥有优美的生活环境。在地理位置上,它远离市中心,有了如同郊外的身份。这里基础设施完善,公交系统四通八达,到处可见组屋林立。这就好比旧时乡村中辽阔的菜园,川流不息的溪水以及乡间高耸的椰子树。这里就不如市中心,要等到天亮时分才初见活力。而在破晓之际,路上就已经熙熙攘攘,不少赶着到附近的工业区上工,大家似乎都还踏着甘榜生活的脚步般,依旧到各自的鸡寮猪圈里干活。夜幕低垂时,裕廊西少了闹市里的喧嚣吵杂,多了一份祥和与宁静。从窗外望出,路上一片寂静,大家日落而息,不是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就是早已进入梦乡。若不是住在水泥墙后,夜晚的一切与甘榜没什么不同。

住在裕廊西的居民不少和我一样,是在城市规划后,从附近的甘榜迁入租屋。许多不是住在林厝港,就是武林山。听说有一些在组屋建成之前就已住在那里,要不是因土地征用,他们才不会搬到别处。而有机会选购组屋时,当然要买回当年住的那块地上所建的单位,为的是要找回旧时的情感。组屋当然没有甘榜来得宽敞,人们也为此放弃了不少东西,但是放不下的则是充满人情味的 “甘榜精神” 。由于老邻居依旧住在附近,因此走到哪里都会有人与你亲切的问声好。想要在咖啡店吃早餐,也不愁找不到志同道合的朋友。组屋楼下平时看起来空空荡荡,但是每当有什么红白喜丧,相识已久的邻居朋友们都会不约而同地聚在一起,互相扶持,互相帮忙。

在这高度城市化的大都会里,旧时的农村生活虽然不复存在,但是那浓厚的乡村之情依然化不开。裕廊西拥有现代城市的面貌,它也承载了旧时乡村的精神,成为了新加坡的城市甘榜。

(城市的发展代表了甘榜的逝惘,所谓精神其实也是名存实亡。论说的语气偏重,似乎还带点官腔,虽然陈述平稳,不过却也掩盖了可以侃侃而谈的回忆和娓娓道来的事迹。最真实的生活,一般都讲不出道理。)

我住在:陈惠

地铁

早上8点,我照常来到离家最近的地铁站,厌烦疲倦地等着地铁的到来。我已习惯性地接受了那漫长的5分钟的等候时间。

新加坡是个文明社会吗?

闲暇之余,我便无所事事的打量着周遭的人。男士们个个衣着光鲜,一手提着塞得饱饱的公事包,另一手拿着厚厚的文件夹。女士们的穿着虽较为多样化,但多半还是大浓妆,名牌包,高跟鞋,走起路来更是婀娜多姿,以致大大小小的屁股在窄裙里滚得溜圆。

新加坡应该是个文明社会。

长期积累的无数5分钟,无不彰显等待的无可避免、毫无意义。我们又能如何呢?地铁终于来了。瞬间,大家都凑到了设在地板上的黄线边缘,绷紧着神经,类似聚集在起跑点上等候枪声的选手们。车厢的门一一打开,霎那间选手们突然都摇身一变,成了在战场厮杀的凶恶武士,不是你推我挤,就是争先恐后,好似这是今天最后一趟列车一般。大家不约而同的秉持起一样的态度,即便是不能再耗费一分一秒。

我放弃了,但还是不免成为池鱼之殃。我被直逼至脸必须紧贴着另一扇门站着,呼出的二氧化碳更在玻璃窗上形成薄薄的白雾,眼睛根本无法如常的睁开。呛鼻难忍的体臭,真是让人头晕目眩,我使命的撑开眼,却赫然发现自己竟对着某人的腋窝呼吸着。一阵剧烈的作呕感,激起了我前所未有的气力,把头转向另一方向。

地铁终于开了。

我无意间发现一个年轻人的前方正站着一位头发稀疏斑白的老翁,他却假装睡着了。他的座位写着Priority Seat。

新加坡绝对是个文明社会。

(拥挤的城市腾不出文明的空余,嘲讽的书写策略可取,针对的现象却流于表面,描写可以更加夸大甚至荒谬,如此才有反差的力度。但是行文构句草率,用词多有偏失,虽算试图刺了一针,但却没有见血。)

Saturday, April 9, 2011

我住在……


生活不在他方
在这里
才有存在的感觉


垄沟的名字

流过小镇边沿的其实是河,大家只管叫垄沟,或许因为福建话念起来爽快铿锵,像声音突然起了茧。而且河流该有名字,分上游下游,没人去搞懂这事,也算方便干脆,反正还是同一个样,不多不少,习惯后总有说不清楚的爱意。小镇倒有称呼,达哥打据说原在美国北边,没有土生土长的典故,大概是取名的人去过,很久以前看着刚绘好街形的地图,心里不由惦念着,就决定了这个小镇往后必然愧对的异国情调。

我在达哥打出生,爸爸妈妈带着公公婆婆,从小镇外头的世界搬来,还有一个叔叔,抬着一张帆布床,摆了全部家当走了半天的路,住进顶层三楼两房一厅的单位。公公婆婆在我的记忆发芽前去世了,叔叔谈了初恋,不久也结婚搬走了,留下帆布床给我和爸爸轮流睡。

红砖砌墙,红瓦覆顶,小镇的屋子横竖一致,里头每一扇大门背后的故事,想来也没差,生存的粗糙头绪占多,像是小镇这棵大树身上大小相似的蕨叶。垄沟对岸是灌丛,水流卷来异味,以及各式各样丢弃的漂物,鞋子椅子桌子箱子,还有玲琅满目的属于外头另一个城镇的垃圾。

垄沟里也有四脚蛇,午后会爬上斜壁晒太阳。家里火炉旁的铁夹,除了黑炭之外,就是用来钳住四脚蛇狰狞的扁头。邻居有老伯是庙坛乩童,平头白发额前爬满皱纹,我们暗自取了大伯公的外号。大伯公喜欢吃四脚蛇,一伙各抓仍在挣扎的四肢,就会直往大伯公家跑去,换来每人一支橘味冰条。

小学在小镇里,达哥打的小孩子都上,口袋凹凸鼓着,玻璃弹珠在里头颠簸擦撞。西北不远边有一座小机场,所以小学上头永远都有飞机飞过。老师拉高嗓门要大家作文,学生们垂头唏唏唰唰,都写说将来要当飞机师。那本来也是我的志愿,可是对于成长这回事,要等到那年的十二月才算有点眉目。

同学从爸爸那里偷出一本杂志,晚上唤来大伙爬下垄沟的崎岖石阶,背对污浊的流水张开拉页,亮起手电筒摇晃照着,竟是赤裸光溜的金发洋妞。大家的眼珠咕噜不转,可是却傻傻直盯,抢过轮流惊呼翻看。垄沟水位一下缓涨淹至脚趾,似乎也有共通的血气,不知是谁说了,长大后就会有这样的女人,很快的。

果然眨眼就长大了一点,小镇里家家户户的黑白电视机换成彩色,世界也仿佛不同了。达哥打越来越吵杂,草地打基建起更高的屋子,后来我就绕过垄沟走不远的路上了中学,有一阵子有一个名叫舒其的女生会在垄沟的另一边出现,说是天没亮就来等,要不要一起上学?

舒其从直发到烫发,我始终没有见到白色校服内,是否真有硕挺如杂志洋妞一般的胸脯,中学时期也就过完了,连眼都不需眨一眨。

大伯公差不多是在这个时候染上重病,没救了只好出院,据传恐怕是吃了太多四脚蛇的缘故,全身发黄起疹结疥。小镇夜时静得像一只满怀心事的猫,大伯公微弱的呻吟放大数倍,窜进闷热的空气,再钻入四周的窗缝和门缝。直到几天之后,大家起早感觉难得清爽,发现却是大伯公当晚咽了气。本要火化把骨灰撒在垄沟,听妈妈说政府人不准,大伯公遂安小镇庙里大伯公神像的后方。

很快的,为了比较合乎时代的理由,小镇也必须繁华起来。神庙先迁,小学的那些同学也陆续搬离,接下来旧的砖瓦全要铲平。达哥打从此偶闻鬼事,夜归路人三两曾目击大伯公的魂,在垄沟附近上下徘徊,像是饿了正在觅食。

我当然不信此等无稽之谈,垄沟底积的黑泥早已挖除,两边铺道竖起雕形石栏,甚至取了一个名字,如今流水清澈无比,哪里还有四脚蛇。

(去年没写完,本来要写长一点,现在写完了,也还可以写长一点。)

Thursday, April 7, 2011

我去了:书铭


末夜

我又再次回到了這里,即使知道自己在這個時候其實是可以把臉直接貼在榻榻米上,輕易睡著的。

長長的街道在我的前方延伸著。春吉橋這時正靜靜地橫跨在那珂川上,而它身旁的木頭車則開始亮起各自的燈,化身成一間間的屋台。不少披著雨衣的上班族輕快地騎著自行車,掠過了我的身旁。車輪踩在沙礫上的沙沙聲在夜色中輕輕地迴蕩著。

掀起了店門前掛著的透明帘子,我所見到的是一張張熟悉的臉孔。

“歡迎光臨。”

老闆滿臉笑容地向我點了點頭。他正在用心地為鐵板上的餃子灑上一滴滴的油。

歐吉桑這時拉開了他身旁的凳子,示意請我坐下。

“明天就要回去了嗎?”

“嗯。”

歐吉桑是我在這裡認識的第一個人。我對他的印象特別深刻,是因為傍晚時分,他總會到那珂川來餵魚。他每天都會重複著同樣的動作,把飯團搓成一小塊,然後嘩啦一聲地把它們扔進河裡。在認識他後,我才發現,他這麼做其實是為了想把家裡所吃剩的飯給解決掉。他本身不清楚河裡的魚儿最後會不會吃那些小飯塊,但是他知道自己每晚在光顧這家屋台前,一定得先去餵河裡的魚。

“打算去那裡呀?”

記得歐吉桑那晚就是這樣子輕鬆自在地向我和身旁的女生搭話的。幸子後來也和我一樣,幾乎每晚都會在這個時候來到這間屋台。她來自沖繩,是一個挺有趣的女孩。她相信內地一些神社的靈力是非常強的,所以就在經過成年禮後,立下決心要參訪內地所有的神社。如今,福岡是她的第五個站。我就曾經在這裡的高橋稻荷神社見過她。她每次都是一個人站在神社的本殿前,閉上雙眼,合十祈禱著。四週朱紅的鳥居也似乎在那個時候因她的認真而顯得更加鮮艷。

我總覺得她好像在祈求些什麼。但是,我也從來不向她多問,即使內心難免有些好奇。今晚,她又和平常一樣,抓緊機會纏著歐吉桑,希望他能為她講解手中的簽文。

老闆這時把鐵板上多餘的油分倒去,再耐心地用細火略為煎一下。沒多久,呈現在大家眼前的便是金黃焦脆的餃子。

不知為什么,大家的情緒也開始高漲起來,各自為彼此斟滿了酒杯。我們三人似乎都意識到,這時的氣氛有點不同,即使小火爐上的那鍋黑輪依舊如平常一樣,靜靜地滾燙著。今晚的屋台里多了一個新旅客,似乎是來取代我的。他就和我當初一樣,獨自坐在一旁吃著料理,什麼也沒說。

幸子最後遵守了她的承諾,拿出從沖繩帶來的三弦,為我彈了《島唄》。在福岡聽著沖繩的音樂,這種感覺的確有點奇怪。但是,我卻又頓時感受到一股熱氣圍繞著,在桔色的燈光下,腦子裡一片模糊。歐吉桑和週圍的人這時已開始隨著節奏,拍起手來。而我就只知道呆呆地坐在同一個凳子上。我感到自己似乎已變得一片透明,隨時都有可能融入屋台裡的空氣中。

也許,我已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選擇來到福岡,特別是這裡。

望著幸子的手指輕柔地撥著三弦,我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我只好拉開手中啤酒罐的拉環,靜靜地喝了起來。

這時候,外頭的雨勢似乎已減小,卻多了幾分的溫柔。

---------------
*屋台﹕類似于我們的街邊大排檔。福岡全市共有150多個屋台,主要集中在中川以及天神區。
*黑輪﹕一種以小火爐的慢火輕輕煮熟而成的小吃。主要材料包括﹕蘿蔔、蒟蒻、雞蛋、馬鈴薯和炸豆腐等。

(羁旅总要有坐下来的时候,不需追究从哪里来往哪里去,推开一道门进入一间屋台,异地的景韵情味就在这里缓缓移格。就像是爱人微醺时充满的媚态和魅意,停驻的此刻有神,也拥有世态的千般迴转,大家都是异乡人交换各自故事的拼块,于文字的意念中拼凑一种趋于圆满的感觉。另一位旅人的安排最为动人,原来人间还在流动,像浮世绘。)

我去了:承慧


不完整的圆

圆明园就坐落在北京大学旁边,在北大交流期间自然要到这个遗址去走一趟。北京的三月还处于冬季,天气冷飕飕的,再加上阴郁的天空,恰恰为圆明园增添了几分苍凉之感。大多数游人会选择在夏季荷花盛开的时节才到圆明园赏花,所以此时的人烟不多。一踏进园内,就马上被那雅致的风景所吸引。光秃秃的树枝清楚地倒映在清澈的水面上, 水中的景色更胜于岸上的景观,好像一个我们永远触碰不到的世界。在历史的变迁下,我们仍然能感受到自然的风韵。

“请您用大理石、汉白玉、青铜和瓷器建造一个梦,用雪松做屋架,披上绸缎,缀满宝石。这儿盖神殿,那儿建后宫,放上神像、放上异兽,饰以琉璃、饰以黄金、施以脂粉。请诗人出身的建筑师建造一千零一夜的一千零一个梦,添上一座座花园,一方方水池,一眼眼喷泉。请您想象一个人类幻想中的仙境,其外貌是宫殿,是神庙……”

这是法国大文豪维克多·雨果在1861年形容圆明园的一段话,印在旅游指南上,以突显圆明园盛时富丽堂皇的景象。 旅游指南上也具体地形容了园内各个角落昔日的建筑风格和功用,使我不禁惊叹于圆明园过去的精彩和美丽。和朋友开始沿着地图寻找昔日的古迹。我们当然明白,圆明园在经历了浩劫后不可能还留下什么具体的建筑物,却总还是期待看到旅游指南上的亭台楼阁,现在究竟是什么光景。

圆明园的荒芜令我们感到不可置信。一座旷世园林如今只剩下残垣和石头,只能通过告示牌来告诉我们究竟身处何处,通过石碑上的解说来想象眼前应有的景色。西洋园林内残存的几道拱门和柱子,孤零零地留守在原地,诉说着无尽的沧桑,令我们心疼不已。连博物馆内的文物都寥寥无几,只能痴痴地盼望着在异乡的同伴们早一天能归来。

在圆明园对面的巴士站中,偶然间听见两个路人的对话。一个人问他的朋友,对面的公园内有什么。他的朋友回答到:“没什么,只是一堆石头和几棵树。”我听了之后不禁摇摇头,不知园中的那些石头作何感想。

(圆明园不明不圆,游子旅人按图索骥,昔日繁茂的记载对照当下凋落的目睹,文字感应了时空的迁移,流畅的吐露出唏嘘嗟叹。结尾的路人对话记述,使到前头较为典型的幽情,多了另一层让人哑然的力度。)

我去了:铭娜


人生中要有一次流浪/记2010尖石乡浪游

三月份,宝岛天气开始变暖,是桃花盛开的季节。蠢蠢欲动的脚趾也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清香。被深山环抱、坐落在新竹县海拔最高点的尖石乡新光部落,不论是在我心里还是现实中都是遥远的地方。在颠簸晃荡的车程中,我熟悉的世界离我越来越远,心中的那片花海也越来越近。赶在摸黑之前,我们终于抵达了。

第一次看到陈校长是在当晚新光小学举办的桃花季营火会上。他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校长。他弹着电子琴,为我们带来首首动人的原住民歌谣。原住民没有文字书写的文化,因此音乐和语言成了他们领会这世界的管道。虽然听不懂歌词,但是从音乐旋律也能感受到他们与大自然和土地的亲近。那晚的音乐成了一朵抹不掉的彩云,漂游在我心中一片黑夜的天空之中。

观看传统舞蹈和歌曲过后,我们有幸聚在校长家中,一群人聊着原住民的传奇故事。最后他们还为我们办了个“爱若密”的欢迎仪式。这是原住民与客人共饮一杯米酒,对客人的最高礼仪与欢迎。

不会吧?真的要脸贴脸,嘴角对嘴角一同从杯子里喝米酒吗?

心里真的像踩在棉花上的不安,这么亲密的接触,更何况是与陌生人,我真的是不习惯。忘了当时是怎么硬着头皮喝完那杯“爱若密”,但至今陈校长右边的酒窝,和我左边的酒窝在喝那杯“爱若密”镶嵌的画面,想起来还会让人脸红。

隔天,陈校长带我们去参观他的学校。他说新光小学是当地最高等的学府,也是唯一的一间国小。其他部落的小孩得每天徒步两个小时来这里上课。学生们不用带课本,不必穿制服,教室就设在杉木林当中。杉木林之间悬置一块资源回收的老旧黑板,就地取材,拿枯木当椅子,供做学生的森林教室。从陈校长为我们介绍的神情里,我看到了在城市中活久了所遗忘的热忱。

傍晚我们要离去时,校长和我们道别,就在车子拐弯离开将他的身影拉远之际,我在想是什么样的豁达,使他可以放下自己的梦想留在部落里。部落平日清静得发慌,因为年轻人大多都下山到城市里追求自己的梦想。他从城市打拼回来不是对于现实的一种无奈,而是领悟到回到小时候成长的土地,在他脚下踩的就是另一种幸福。

他说,“要一辈子当生活的奴隶,还是回到这片美丽的土地。”

在尖石乡遇见很多人,无论是新光村热情纯朴的泰雅族原住民;还是放下手中锄头,走过田埂带我们去找头目房子的阿伯;又或者是听到我说黄色的樱花最美就爬上树帮我摘的小男孩;还是安慰在烧烤会烫伤脸的孩子,说“哭过才会长大”的大妈;或是口操日语和泰雅族语,虔诚地在教堂里祷告的老人家们,都像一幅幅的人间美景,刻在我的心理。

那次流浪,虽然没有看到心目中预想的花海,但我想我看到了如花般美丽的人。

(旅行让自我在固态中脱困,回归到最接近土地的距离。旅人入山见证生命朴质的本相,文字亲切诚挚,与移情之对象同样清爽。结尾有点匆促铺展,『流浪』言过其实,异地游子身份可嵌入作为对照和自审。)

我去了:祎明


诗巫游记

表姐芳龄二九,长的白皙肉润,我曾玩笑她,说她白胖地像清炖蹄髈,她也不和我作怒,而是颇为得意地道:“白白胖胖额才叫福气,侬则小赤老否懂额。”阿姐谈过几个上海小开,但相处久了觉得他们太过粘腻,不对胃口。直到两年前结识了一位来沪经商的东马男子,情至极出无法自拔,收起了一副大女人莫不在乎的婚姻观,不久便下嫁南洋,在男方的家乡,诗巫举行了婚礼。由于那时我正忙着备考,没法抽空出席,只能从婚照上捕捉一下阿姐幸福的模样,照中的她似乎更显富态,依稀间初露出人妻的质韵,身旁的新郎生得朴实内敛,肤色黑黝,乐呵呵地望着镜头,他和我从小臆想中的俊马式的姐夫形象格格不入,照片中的新郎充其量只能是一头老实牛。
为了弥补心里的愧意,我电邮了阿姐,说我有意要到诗巫走走,看看她的新家,叙叙旧,呆上个两三天,阿姐欣然答应了。我于是定了机票,过了几天,便草草地装了几件衣服和日用品启程了。
飞机着陆,到了诗巫,机场规模甚小,旧旧的,却很干净。办完了出境手续,我提着行李在大厅四处搜寻着姐夫的身影。初入异国,在那当儿感受到了一种环境上的落差,在诗巫,时间似乎变得恬静起来,人来人往的节奏缓了下来,加上午后温热的慵懒天气,整个人松了下来,优哉游哉的。
终于四扫的视线定格在大厅口厚壮的身躯上,诚恳的国字脸和照片上一模一样。初会姐夫,心中略有怯意,一步分成两小步,朝姐夫的方向走去,心里一边盘算着如何开场。姐夫也同时瞧见了我,脸上舒展出了笑意,略带别扭地朝我挥了挥。在离他三步远时我招呼道:“你好,我是婉欣姐的弟弟”这几个字。
安置了行李,我坐进姐夫的旧款Toyota里,引擎发动,车驶了起来,不一会儿上了通往市区的高速公路,绿绿的未耕地一片一片地划过眼角,阵阵暖风从摇下的车窗空隙间吹入,一阵倦意。姐夫可能觉得车厢里的沉闷气氛有点无趣,在经过一栋独立于大片荒凉中的豪宅时逗趣说到:“小明,这间屋子的主人很有钱,做木材生意的,买了这片地,建了这栋楼,没想到入住之后却经常进贼。”我笑了笑,不知怎么接话,心道这红顶白砖的欧式洋房,大刺刺地建在高速公路旁,门前的空地上还设了小型喷泉,喷泉的造型似怡红院门口老鸨的飘飘花绢,唤着客人,这番招摇,不进小偷才怪。
“你应该饿了吧,婉欣在咖啡店等我们,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姐夫的声音中隐着诚意,我欣然地应了声:“好的,姐夫。”不一会儿,车驶进了市区,时间仿佛倒流回到了假象中八十年代的东南亚。午后的暖阳是橙黄中带着闪闪金亮的,透过层层树叶间的空隙洒入车内,微风摆动枝头,光影跳跃,明暗交替。两旁的店屋旧旧地一字排开,白漆的墙上显着时间抚过的淡灰色,二楼的窗口前贴着一个穿着中学制服的少女,扎着辫子,望着远处,若有所思样子,飘飘的长发划着秀气白皙的脸颊。
车停在了一间南洋独有的传统咖啡店前,店里的桌椅旧旧地摆着,都是木制的,原本的褐漆现已失了光亮,片片破落,旧旧地,透着点点木白。赤着膊的,珠黄齿黑的老头,手肘搁在椅背,独坐在角落,悠闲地望着店外一样懒懒的不多行人,头上的三叶吊扇积着薄灰有节奏地嗒嗒着。我瞧见了阿姐,还来不及开口,她已咧开了笑容叫出声来:
“啊哟,侬来啦,吾等了侬老长时光了。”
“恩,是的,姐姐好久不见。”怕姐夫见外,我用华语应到。
姐夫站在阿姐身后用手轻捏了她的肩角一下,随后转身去朝侧角的面摊走去。
“阿姐,诗巫住得习惯吗?”
“这里很清闲,不比上海来的热闹,有时候觉得厌气(无聊),这里人大都很朴实,容易相处,没上海人来的门槛精。”
“一方水养一方人,姐夫看起来就很老实,对你应该不错吧。”
姐姐淡淡地会心一笑:“他很好。”
闲聊间姐夫端来三盘干面,坐了下来。
“格额叫干盘面,诗巫最出名的食物,侬一定要吃吃看。”姐姐轻推了我一下,催促我动筷。
干盘面的外象看起来清清爽爽的,白色的干捞面条,油亮顺滑,上面薄薄地放着几片叉烧,洒着几点青葱,热气渺渺中透着葱油和面条混合的馋人香气。
我动筷夹面,入口,面的实在口感夹着葱油味在嘴里层层化开,干干的却不黏口。这似乎符合了我对诗巫的初印象,简简单单的,没有任何的奢侈花哨,但一景一物间无不带着朴实的古早原味。吃罢,姐夫叫了杯三色奶茶,茶中分明地浮着三层颜色,搅拌均匀后方能喝,味道比起新加坡的奶茶来的更为浓郁,带着一点点红茶叶的涩味。
天色向晚,我们离了咖啡店回家,车驶进了居民的区,在诗巫是看不见高层公寓或是新加坡式的组屋,人们不论贫富都有一间二到三层的排屋安居,清一色地都是橘黄色的瓦顶,白漆的房子,门口一块不大的四方前园供人停车养狗。车驶过时,有些狗儿会突然爆起,冲到铁门处,对着我们咆哮。
可能是这儿的日子太清闲,居民区里没有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一路上只看到排屋窗口处探出的几个脑袋,和一个穿着黑灰色无袖丝质上衣,身材胖实健硕的六旬老太骑着摩托车呼啸而过,她没带头盔,头发短而蜷曲,在风中倔强地抖着,车柄上挂着一带蔬菜,像是买菜回来的样子,这匪夷所思的一幕至今都还映像深刻。
到家时,户户的灯都亮了。家里来了好多人,都是姐夫的亲戚,他们一家负责一道家常,摆起来也丰富地满满放了一桌。阿姐知我在外求学不易,还特地烧了家乡的糖醋鱼。阿姐是含着金勺子长大的娇气姑娘,嫁人前从未下过厨,技艺之好坏可想而知,不过我吃了很多,赞许了几回,她很高兴,眉宇间闪着从未见过的母性。
诗巫当地的家常菜肴,口味走的是甜淡的原味路线。野鸭汤,炖得是白汤和红肉分明,没有什么花哨之举,看起来清爽,闻起来甜香,盛在碗里,汤面儿上薄薄地飘着一层鸭油,喝来鲜美爽口,唾液顿时旺盛起来。
还有一道叫做“鼎边糊”的小食,“鼎边”乃福州方言,意为“街边”。它以米糊做底,里面加上了鲜虾、蛤、贡丸之类的食材,口感有点像新加坡的潮州粥。米糊绵绵地,吸饱了河鲜的滋味,化在嘴里,温温地轻抚着味蕾,一种不用咀嚼,细细尝鲜的舒服体验。吃饭闲聊之际才得知在诗巫的华人绝大多数都是前期南下避乱的福州移民,诗巫甚至还有“小福州”的美名,而鼎边糊就是最具代表的一道福州美食。
吃过晚餐,尝了些水果帮忙消化,一天的行程让我感到有点困乏,便早早的睡了。诗巫的夜有点闷热,静得只听得到芭蕉树在风中的沙沙声,时而有蚊子嗡嗡飞来偷袭,我也懒得反击,沉沉地睡了。
第二天清早我便醒了,身体微微地发着汗,粘腻的感觉,洗了晨澡,下楼找阿姐,她还没睡醒,但姐夫已经忙开了,正在准备着早餐,我闲来无事便到后院转了转,那里养了只大黑狗,生得凶神恶煞的,我不敢走前逗玩,只能无趣地回到屋中。
吃过早饭,阿姐开车把姐夫送到公司上班,随后带我去诗巫最大的菜市场买菜。我对菜市场有着很特别的感情,小时候在上海住家的附近便有一个。人家小孩子上公园滑滑梯,我却专去菜市场看渔夫杀鱼,有时还会去活鸡摊,偷母鸡刚下的蛋,偷来也不吃,而是在同伴面前炫耀一番,然后用力往墙上一掷,心情大好。吵架,殴斗的事儿也几乎天天都会在哪儿上演,围观的看客中总少不了我,无意间学了不少损人和恶骂的绝技,后来上学时和对头吵架,总能以压倒性的方式胜出。所以,阿姐一说去菜市场,还是市内最大的,我便顿时精神抖擞了起来。
未进大门,我已经被菜市场那种独有的气味气味吸引,一种淡淡的鱼腥味参杂菜叶蔬果和香料的气味。有些人会说这是臭味,远而避之,但我却觉得异常亲切,激动地像打了鸡血一样,蠢蠢欲动。
诗巫的中心菜场面积极大,分上下两层,上面卖熟食,下面买各样食材,它的结构类似牛车水珍珠坊对面的旧式巴沙,约莫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艳阳透过半露天的屋顶射进来,感觉非常亮堂,摊位都有秩序地排开,人头攒动,但却一点也不拥挤。地上不见摊主随手乱扔的烂菜败果,也不像新加坡的“湿巴沙”,有时湿得会让人担心滑到,更不像上海的菜市场;那简直的动物的炼狱,鸡毛横飞,刀光血影,鱼鳞满地的场景让我至今都记忆犹新。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在这偌大的市场中竟然难得看到冰箱冷柜,就是售卖鲜鱼的店家也只是在水产上铺上一层薄冰。我不由为此问我阿姐,从阿姐口中我得知诗巫人特别注意吃,而且不喜冰冻冷藏的东西,诗巫的周边地区有很多蔬果菜园,农民定时都会来此发货,沙捞越又靠海,食材都是自给自足的,吃多少供多少,一般也不会有剩余卖不完需要冷藏的东西。诗巫的物价也不高,虽然人均收入不比新加坡,但一般的家庭也能餐餐鱼肉,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说着说着,我们止步于鲜鸡摊前,鸡儿们层层叠起,都可怜地双脚捆绑,旧报纸裹身,露出灵动的脑袋,鸡冠颤抖,眼睛一眨一眨的,煞是有趣。联想起儿时看到上百的鸡儿们挤在铁笼中,粪味冲天,个个等待着断头的场景,我不由地感叹,这儿鸡的待遇算是不错的了。

阿姐买了鸡,又去地摊上买了些当地特有的野菜,只见她和当地的土著用马来话讨价还价,虽然只会简单几句,但那指手画脚,叉腰挺胸的架势,嘟嘟逼人,那个老实巴交的土著那抵得住她的攻势。我好奇地从阿姐的战利品里拿出一根瞧了瞧,那蔬菜长得像葫芦藤一样一圈一圈的,像是一个个“8”字,一板就碎,应该是属于清脆爽口型的蔬菜。
中午时分,姐夫的侄子阿信上门和我们一起用饭,说要带我四处逛逛,我看他长得眉清目秀,谈吐不凡,交谈间也互觉投缘,一口答应了。他说要带我去参观当地叫做“伊班”的土著居住区,我一听便为之一振,觉得自己好像已是Indiana Jones,大刀开路,深入树林去寻访神秘的山间野人。但之后阿信却又道这里的绝大多数土著都已经放弃了原始的生活方式,特别是年轻的一代多数都受过一些教育,在城市里谋生。至今依旧住在山里的是一些老人和小孩,土著居住区里的特有建筑物“长屋”已被马来西亚政府保留下来,视为沙捞越特有的文化遗产。听了这一番解说,心里未免有些小小的失望,但依然十分期待。
到达目的地,我们在烈日下走了一段坑坑洼洼的小路,大概十五分钟后,“伊班长屋”映入了我们的眼帘,几个赤着上身的小孩子跑了过来,咧着嘴,笑嘻嘻地看着我们。长屋真的很长,大概有一百多米,完全用木头搭建而成。楼下是不住人的,空空的,只有一根根支撑着屋子的木柱。空隙间养着鸡鸭猪羊,几条野黄狗悠闲地漫步其间,空气中透着阵阵动物的腥味,扰人的苍蝇飞来横去。一位裹着花布的老奶奶正躬着身,卖力地把谷粒铺在一张布摊子上,她的肤色褐黑发亮,脸上的皱纹像是刀刻似的,举手投足间显得十分安详和蔼。阿信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一个精瘦的伊班青年从顺着一条狭窄的陡梯爬了下来,他是阿信的小学同学,长大了还保持联络,说一口流利的汉语。他颠覆了我原本对于土著人赤着上身,用草遮蔽下体,露出两片油光光的屁股的印象,眼前的向导在行为举止上和城里人无异。
他领我们爬上的二楼,刚上楼便被挂在屋梁上的骷髅震到,四五只熏黑了的骷髅用草绳编结,串在一起,高高地挂在我头上,镂空的眼眶透着阴森,诡异地看着我,寒意不由打脚底上冲,我本能地咬紧了上下齿。阿信看出了我的僵硬,轻松地和我说,伊班族原本是一个食人部落,品鉴男人英勇与否的标准是挂在家门口的骷髅数量,杀死的他族敌人越多便越勇猛,上门相许的少女就越多。遐想中闪过伊班人围着火,啖饮血肉的场景,汗毛不自觉地竖起,头皮发麻。庆幸的是,现今的伊班族人都已顺化,不再食人,很多受了教育,有了文明的宗教信仰以和城市人无异。我听后安心了许多,便轻步跟着阿信参观,生怕惊动了屋内的族人。
二楼的居住层到有点像是NTU的学生公寓,十几间左右的小房间,顺着走道排开,一家紧挨着一家。吸引我的是每家木门上的装饰和绘画,有些人家挂着一尊十字架,显然是归信了上帝。而有些门板上却以单线条刻画着裸体男人,原始壁画的构图,裸男的生殖器被明显地刻意放大,几乎和男人的脚一般长短。我猜测伊班人画此裸男于门面的目的应该是用来展示自己的巨大生育实力,以此来吸引异性。或者是少女为了得到健硕男子的眷顾而故意把心仪的标准尺寸画于门口,引得条件相当的男子入门。
想入非非间,忽觉有点淫逸,但转念一想,这只是我文明的道德意识作祟,城市的人们其实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吸引异性,健身房中飙着汗的硕大肌肉,橱柜里短到了极致的裙裤,这些也不都是文明外衣下,变相了的阳具,这样看来还是伊班人来得更有真性情,虽是这样想,但还是没有勇气把自己Facebook上的主页照片换成伊班人的裸体图案。
看完了伊班长屋之后,天色已经渐晚,我们驱车回市,黄昏下的诗巫郊外给人一种置身世外的感觉,渔民的木屋子破旧地立在河塘边,岸边的杂草茂盛地乱生着,有一种野性的生命力。那时,水位涨得很高,几乎已和山道平行,远远望去人们已分不清是路是水,仿佛车开着开着便会开进水龙王的宫殿似的。
晚间,我和阿姐一家在江边的餐厅用了晚餐,饱食之后,随他们在长堤边散步,凉风袭着曝晒了一天的脸颊,微微有点刺辣,望着远处忽明忽暗的小船渐渐远去,想起明天一早又要启程回新,心中起了不舍。
第二天清早,我特地叫阿姐带我去吃干盘面,因为我想记住它那朴实的让人时时向往的滋味。

(浮光掠影才是旅行的动机,游历当然不妨巨细靡遗,但也不需一物一述的过度细录。整体不缺精彩的各别注目,家务杂事也小有趣味,但旅人的身份和心思则必须干脆。文字不宜贪多贪欢,意尽终必墨散。)

我去了:志彬


旅行的意义

每一次全家出国旅行,我都把它当作是最后一次。去年澳洲墨尔本的五天之旅也不例外。

促成那一次旅行的原因,说来好笑,不过相信很多人也同我们一样有“捡便宜”的心态。当时捷星航空正在搞促销,从新国到墨尔本,途经达尔文转机,只需四百多新币。我们三下五除二,当机立断预订了四张机票,接着期待五月三十的到来。其实我们也不仅仅是为了那便宜的机票。过去的几年我们游过了上海、东京和首尔,都是一些亚洲的摩登都市。而那一次的旅程能让我们体验不同的文化和感染不一样的风土民情。

经过了四个多月的等待,我们终于抵达墨尔本。六月的墨尔本是冬季伊始,温度大约在摄氏十一度左右,非常凉爽。在机场出境处,迎接我们的是一个魁梧高大的澳洲中年汉,圆滚滚的身躯和鼓起的大肚腩像是快把皮带崩开似的,还说着一口流利的澳式英语。他是负责载送我们到饭店的司机。路途上,小巴里竟是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尴尬味儿,因为我们没什么跟他好说的,也因为坐了七八小时的飞机折腾累了。他应该也感受到那难耐的氛围,于是便沿途介绍一些景点和澳洲人的习俗,我和姐也点头应和,礼貌上敷衍回问几句。谢天谢地,十五分钟后便到了饭店,结束了与司机短暂的相遇和不期而遇的尴尬。

Hotel Sophia位于市中心,交通便利。房间不大不小,格局简单明了。我们放下了行李,洗完澡后,之前的疲惫瞬间都消失了。第一天是自由行,于是我们分秒必争,在柜台拿了几张地图便到外头吃午餐。午餐是当地的快餐连锁店Hungry Jack’s。来到澳洲,怎么能不体验快餐文化呢?饱餐一顿后,我们便随处走马看花,顺道熟悉周围的环境。走在大街上,发现有蛮多的亚洲人和华人,据说是工读生,还有一部分是移民到那儿的,难怪有那么多华裔经营的商店和餐馆。晚饭在一家中餐馆解决(父母还是较习惯吃米饭,而且爸爸的咳嗽还未好,所以避免吃煎炸食物),之后就提早回到饭店就寝。

翌日的天气风光明媚,正好一整天的行程都在户外。这样的天气走再多的路也不会像在新加坡一样汗流浃背。白天的观光景点Great Ocean Road不怎么样,倒是晚上的景点让人留下深刻印象。黄昏时分,气温骤降,我们乘车到菲利普岛(Philip Island)。在还没到那儿之前,我从不知道世上有长得那么小的“袖珍”企鹅。小蓝企鹅是企鹅家族中体形最小的品种,身长仅三十多公分,因一身蓝色的羽毛而得名。这种企鹅的栖息地仅在澳洲的南部和新西兰的海岸。夜幕低垂之际,奇妙的事竟发生在我们的眼前!在观景台上,离海约两百米的距离,突然看见一只只走路向左右摇摆的小蓝企鹅窜出水面。它们很有警惕心,在沙滩上时走时停,又忙着左右张望。等到它们的数量聚集得越来越多时,霎那间,它们便一窝蜂地往前方奔去,直奔在沙堆里筑的巢。没有灯光引导,没有卫星导航,小蓝企鹅能日复一日,风雨无阻地定时从浩瀚大海觅食而归,实在让人直呼神奇。虽然当天还下起绵绵细雨,冻得我们直打寒颤,不过能见证如此奇观还是觉得值回票价。

隔天,我们到了无尾熊保育园(Koala Conservation Centre)了解更多关于它的知识。原来无尾熊一生中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树上,一天花上二十个小时在睡觉,其余的时间用来进食或交配。而且无尾熊极少会喝水,因为它能从桉叶(Eucalyptus leave)中摄取水分。园里抹杀了不少菲林不在话下,当我们在观察一只雌性无尾熊如此哺育她的宝宝时,爸爸咳了咳,清了清喉咙的老痰说:你们俩小的时候也是这样抱着妈妈不放啊!

不知不觉已是行程的最后一天,除了去著名的Queen Victoria Market买些手礼送人,还去了市区做最后的“搏杀”。当然也少不了到当地的唐人街(Chinatown)兜几圈,感受一下虽身在异地却又熟悉的环境。

回到新加坡后,一切如常,但爸爸的咳嗽还是没好,而且胸腔有些疼痛。他以为是时差导致所以不以为意,但妈妈说还是让医生看看才放心。到了诊所,家庭医生建议爸爸到医院做全身健康检查。

两个星期后,收到了医院寄来的医药报告:肝硬化和第三期肺癌。多年来苦心劝爸爸戒酒戒烟不果,我早知道,他酗酒吸烟三十多年,总会有这么一天。

我多年的隐忧终究发生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的旅行。

(观光通常都有目的,但是旅行其实不求意义。走马看花的典型游历,仍有些许冗杂的习气,不过侧写发想还算活泼,景观物事沾染个性也就添上趣味。虚构穿插的生病情节显得突兀费解,创作不宜用来劝戒。)

我去了:意晴

花海

去年七月,我到上海旅行。出发之前,听很多人说上海外滩的风景非常的漂亮。无可否认,外滩闪烁的霓虹让上海的夜空增添了一丝的妩媚,也让人看到了上海的繁华。然而,外滩虽美但是让我对上海念念不忘的却是一个不起眼的农场。它就是位于上海郊区的寻梦园香草农场,一个以香草观光为主题的休闲乐园。

一踏进园区就闻到了淡淡的花香。它们飘散在空气中,使我顿时身心愉快。进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的薰衣草。紫色的花衬着蓝蓝的天,真是人间美景。我迫不及待的走向那一大片的花海。置身于花海中的我,就像一个蝴蝶,不停的飞舞、旋转。时而望着蔚蓝的天,时而低着头闻闻花香,烦恼全被抛到九霄云外。

寻梦园是个满载快乐的地方。不时会看到一对对的恋人在拍结婚照,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也会看到一家大小席地而坐,开心的聊天,享受着阳光的照耀。在寻梦园里,时间仿佛是静止的。在这里没有忧愁,有的只是一串一串的梦和对于未来的憧憬。相较于紧张的都市生活,寻梦园是个没有压力,能够让人放松身心的地方。

亭子,小桥,流水,是江南。风车,教堂,钢琴,是欧洲。中西文化在这片花海中相遇、结合,完全不会突兀。我踏在碎石路上,望着景物,哼着歌。心里想到:我梦中的天堂,应该就跟这里差不多吧。

离开前,我到了咖啡厅,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点了薰衣草冰淇淋。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望着窗外迷人的花海。我想:在上海这个大城市,竟然也能找到这样的世外桃源。新加坡要是也能有这样一个香草农场,让我们能够在忙里偷闲,那该有多好。此情此景,我会永远记在心中。

(旅行为了寻梦,不过一个凿力打造的花园,毕竟还是一种人间俗相。记述的方式平稳但略为单调,行文较像贴切但典型的介绍,花色花形的渲染还可穿插多些变化,孤琴漂流花海,意象遐想仍可发挥。)

我去了:婉婷


民丹岛·悠闲集

某个劳动节的长周末,几位猪朋狗友为了暂时躲避尘嚣,在丹那美拉渡轮码头疯狂地抢着第一个上船。大概过了一小时,我们终于来到了印尼的民丹岛,由于这里不像巴厘岛如此著名,所以游客较稀少。我们入住在海滩边的小木屋,窗外就是海景,特别具有诗意,而眼前的整片美丽沙滩几乎是属于我们的。

到达的第一天,这片美丽的净土似乎还未能习惯这群嬉闹的年轻人到访,所以天气有点阴沉,但我们依然尽情地奔向沙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海水味,热带海风拂拂的吹在脸上,要有多舒服就有多舒服。我们一下子散步于无人的海滩上、一下子又让脚裸浸泡在凉爽的海水里。最后还捡贝壳、堆城堡,寻找儿时的乐趣。突然,一阵临盆大雨打乱了阵脚,大家鸡飞狗跳地急忙躲近了最靠近的小木亭。既来之、则安之,后来我们每人向木亭里的小贩买了刚摘下的新鲜椰子,等待雨停。喝着椰汁,看着雨水打在海水上,还有岛上的小孩在雨中戏水那种无忧无虑的样子,我们再次体会到了无需用金钱才买得到的快乐。

傍晚,回到了度假屋梳洗一番后,步行至附近的奎笼享受海鲜大餐。辣椒螃蟹,炸红斑,炒乌贼,炸虾,虾酱空心菜等美食,让我们吃得无暇交谈。饭后我们又在海上酒吧喝了具有热带口味的鸡尾酒,途中还和一对同是从新加坡来此的情侣交谈甚欢。大家听着掺杂了海浪声的爵士乐,一口一口地抿着小酒,看着遥远海上渔船传来的微微灯光,让我们都暂时忘却了被遗留在对岸所有世俗的烦恼。

度过了两天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后,我们又踏上了回家的途中。这次,我和猪朋狗友们无人抢着上船,不舍的表情一一展露。慢慢的,民丹岛离我们越来越远了,我们的一颗心也渐渐地沉了下来,因为我们又得回到钢筋水泥的现实世界。但静下心想想,如果没有世俗里的烦恼,我们又怎么能体会世外桃源的好呢。

(旅行是来处的忘却,但更大的启迪必然是去处的发现。文句流畅但杂有随性的闲笔,描景表意尚算中规中矩,不过或许是因为异地的单调性质,整体写来较像游客渡假的过程,完成了松懈身心的目的。)

我去了:慧敏

曼谷 大理石寺(Wat Benchamabophit)旁边的一条小溪

溪桥国

这就是泰国曼谷的名胜地之一:大理石寺。

什么?这怎么可能是曼谷?看起来比较像是中国某个省吧!怎么照片里没有寺庙?没有和尚?没有旅客?没有香炉?没有神像?

原来,这是大理石寺旁边的一条小溪。曼谷主要以诸多寺庙神像闻名,再来就是百闻不如一间的血拼天堂,最后就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和不见车尾的车龙。所以来到曼谷,万万没料到自己会有机会站在一座桥上。

在深吸一口气的时候让所有烦恼随着脚下的小桥流水静静地流走。一座红彤彤的“n”型桥坐在绿油油周围的正中央,不但没有给人格格不入的感觉,反而让人一目扫过小溪两侧的树木,情不自禁地把视角定格在桥上。若是一幅伤心美女的画像,这座红色的桥就像是画家为了画龙点睛而上色的红润嘴唇。周围的旅客和我一样凝望着溅起的水花,大家的嘴角都不由自主地向上弯。

曼谷严肃清静的一面就像这座桥, 是在万绿欉中一颗耀眼闪亮的砖石,一旦和它碰面了,你就像是锁定了目标,对它爱不释手;什么血拼天堂、寺庙神像、永不见尾的车龙,统统都显得逊色。

右耳传来和尚念经的喃喃自语,左耳传来清脆的鸟啼声,扑鼻而来的,是青草和流水搅拌酿成的下雨后的余香。我顿时经历时空转移,来到了苏州园林。

顾名思义,大理石寺是用意大利进口的白色大理石修建而成的。花了十年才建完的大理石寺,不但是曼谷皇家寺庙最新的一个,也是泰国寺庙中最具有西方色彩的一个。富有西方风味的寺庙安详坐落在富有东方风味的庭园中,让我顿时化成一个迷你玩具人物,进入自己的迷你宫廷花园里。

我发现,来曼谷要寻找的,其实就是这种感觉。大理石寺旁边的这条小溪,让我见证了城市的喧嚣中总有情境肃穆的一面。

(观光看热闹,旅行窥门道。旅人避开喧吵城嚣转入淡静景意,辅以还算伏贴的状物和感想,虽欠更加饱满丰润的描写,但也突出了地景的情调。开头看图说文的形式有点老气,觅得此处的有趣过程也可补入。)

我去了:昱琪

熟悉的半日程

不少新加坡人有开车到柔佛新山探望亲人的习惯。奶妈一家人每隔三个月便会到北干那那一趟。刚好那次遇到学校假期,我跟着去了。

揉着贪睡的双眼,我在后车座听着933广播节目。窗外两旁的整齐组屋和绿树扫过消失。辽阔的柔佛海峡覆盖眼前的所有画面。我们驰上新柔长堤,连系两地人的长桥。我抬头望,路标上的文字变得陌生,看不懂。

“933醉心频道”

北干那那有黄梨之乡的美名。路边有许多矮小简朴的店屋,时不时有大小不一的棕油园。但是,为什么没看见美丽的黄梨园?只有退色的巨大黄梨模型,在车子经过的霎那间闪过。

拐弯。车子离开宽阔的大马路。狭窄的小路,每行一段就有坑坑洞洞。轮胎随着那凹线,一下一上,震得有些不舒服。我们穿过各种单层式的房屋,终于大概在第7个交口处后,到了。

浅青色的长方形屋子,前方2米高的黑铁门被推开。

“砰…砰……砰”

这座顶着锌片的大房子和我们的家很不同。

从门口,我可以直直跑过客厅,房间,厕所,厨房到达后院。第一次光临,奶妈牵着我到屋前隔着马路的绿园,参观婆婆的蔬果胜地。山竹,香蕉,红毛毯,榴莲,菜心,丝瓜…… 再到后院,近距离的观赏鸭群,我压抑着害怕遭突袭的担心。

自由活动时间,我巡视了五个房间,厕所和冲凉房。以后门为起点,我走在屋子和铁制围栏之间。我静悄悄的从窗外透过玻璃片中的缝隙窥视屋内的每个角落与动作。一圈,两圈……

关上黑铁门,羽球赛开打。我站在屋内,他站在屋外,白色羽毛飞跃。我用力的挥拍那圆头,啪!他的脸几乎躺平,只看得见下巴,瞄准掉落的羽球,啪!这是我打羽球颈项最酸的一次。

我坐在客厅外的庭院秋千上休息,看着第八播道的节目。秋千摆动的频率和炎热午后的情调相契合,给人莫名的舒适感。

我们上车准备回国。车后厢飘来浓浓的榴莲味,椅座还在轻轻的荡着。

(行旅是一种不涉距离的状态,走停间也就心远地自偏。虽然是一趟过堤越境的历程,但是探访的意味和居家的活动,稀释了旅行游记该有的感觉。结尾纵至回途有点轻忽,黄梨榴梿的异地风味可多描写。)

Tuesday, April 5, 2011

我去了:丽宏


Empire State of Mind (Part n)

我讨厌早起,即使在纽约也不例外。12点以前起床对我来说是非人的折磨。

把自己揪起,放在马桶上,牙刷到一半,赫然发现牙膏们竟然只能保持最多12小时的功效!看来以后不能那么贪睡了,梦里生了蛀牙不说,错过了今天的行程又要被朋友喊作扯后腿大王了,然后抱怨说我起太晚都没有好好看过纽约简直是白来一趟之类的。他们哪知道,我看到的纽约,说不定比他们多呢。

还记得上学期第一堂天文课上,身形迷你外加讲话讲到激动时偶尔会破音的Professor Weinstein没说几句话就把讲堂的灯通通关掉,足足给我们放了一个多小时的各种星系星云星体图,天马流星的,害到我只记住了最后一张幻灯片:美国的light pollution分布图。要说这幅图真是没那些个The Cat's Eye Nebula还有The "Pillars of Creation"什么的好看,左半边黑压压一片,右半边红橙黄绿蓝,像极了时代广场上那张巨型的Phantom of the Opera百老汇剧照。 纽约市不只占一个红点,看它密密麻麻连点成线连线成面的架势,定是魅影的眼睛。

后来去了才知道,大苹果的点亮程度比起那张地图上画的,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幸,只要一杯咖啡,我就可以在时代广场兜转一整天。那里是一个教人分不清黑夜白天的神奇地方。巨型广告牌、道琼斯指数滚动屏和各家店面门厅的灯管没日没夜地闪着,黄色出租车并肩加长limo没日没夜地穿行着,怀揣照相机和手拎购物袋的人群没日没夜地翻涌着。在这里,眼角眉梢已经不能再苍白,于是像多加的那半包糖精,彻底溶解在充斥地下道气味的冰冷空气中,飘啊飘的,挥之不去。

偶尔如能早早起身并在午前赶到中央公园,冲向草坪四仰八叉地滚来滚去爬爬歇歇,也会有格外惬意的收获。

虽然中午很难被认作是浪漫的时段,烈日炎炎,知了叽叽,可在这里,午后似乎是被无限延长了的,永远到不了尽头。树下有画家在写生,画着画着不知看什么看得出了神。家长大手牵小手,搂着小宝宝在草坪上蹒跚学步,或者和拉布拉多玩玩飞盘。情侣相拥坐在喷泉池边,索性脱掉鞋子,一边感触清凉一边比较着脚的大小。老伴彼此搀扶,走过高起来又低下去的小路,渐渐不见。像这样不负责任地,放肆地慵懒一个下午,是我想象能及最浪漫的事情了。

一不留神间,华灯初上,灯光把高楼大厦的齿缝形状勾勒在夜幕上。我总觉得蜘蛛侠就潜伏在某个角落,随时会飞出来拯救需要被拯救的人们。

地铁转来转去,站台出来进去,怎么一直闻得到E出口转角处的Applebee's牛肉汉堡味,摩登女郎身上的Love Chloé香水味,还有趴在站口的流浪汉小便失禁在破旧牛仔裤上的混杂气味。对着磁条划掉这张充值了无数次的一次性车卡那瞬,我忽然忘记下一站要去哪里,这是不是最后一班车。傻了吧,纽约的地铁是昼夜运行的啊。

今夜的不夜纽约,一半不醉不归,另一半且凭半醉的清醒寻找救赎。

是回家的时候了吗?可我还想在这拥挤人潮中多穿梭一会,顺便想一想,一座城市会被人记得,大约不是因为它的车水马龙抑或灯红酒绿,而是住在里面的人,和这些人的故事吧?

“It's one of the things I love best about New York. Everyone came from somewhere else. ”

待续。

(我们在各自的生活里展开旅行的步程,然后在各自的旅行里寻找生活的感觉。异地恰如最舒服的床窝,虽然不无过于闲逸细琐的调性,但文字自生一种亲密,都市的静嚣中尽是偷偷发现的小小喜悦。五光十色不难以形容记刻,人情韵致也易凭描绘捕捉,但是就像一个爱人只能如此被记得,纽约也仿佛必须这样被书写。)

我去了:姝敏


绝顶

苍天在上,脚下阶梯绵延不断。拒绝扶摇直上,我们“步步为营”,展开征途。墨绿与嫩绿间,稀疏枝桠划分蓝天。流水霖霖,紧贴石壁磨光所有菱角。硕大的乱石灰岩间立起株株粉红,光裸的山壁遍布印刻巨碑,各朝文人相继留下诗文名句,君临天下的气势挥洒自如,如此才能承载起气壮山河的历史——从先秦背负至今。

尽头遥遥地等在山的另一端。孟子言孔圣人登泰山而小天下,历代天子则登泰山以昭告天下——封禅仪式,于东岳之巅答谢天帝授命。更有神话深入民心,传说盘古开天辟地留下四肢与首为五岳——泰山为其首。

一行人从半山拾级而上,速度不一。偶尔越过前面的同学,还来不及微笑就在呼呼喘气中让他人后来居上。相机在手,小小镜头不能将漫山遍野的秀丽景致尽收眼底。

途经小庙,许愿锁包围石桥。财富、平安、爱情,旧锁锈迹斑斑,新锁的字迹等待被侵蚀。摊子上银光闪烁,钥匙还未弃下山谷。

3.3公里,午餐在山上,我骑虎难下。既无后退之可能,才生就前进的决心。阳光明媚勾出鼻梁上的墨镜,同行的英国同学们灌下提上山的啤酒,偶然回望,晨风轻拂,天地旷阔,山峦在远处低垂绵延。

日正当头,举目可见顶上牌坊。期盼已久的“南天门”,最后一程竟如此峻峭陡直。一鼓作气奔上顶峰!前进的过程漫长艰难,亦是一路留下倩影, 6千个阶梯终于也都横在脚下。昔者封禅云游皆由此经过,孔子感天下之小、天子感天下之大众人皆臣服于我、诗人意气风发地在绝顶上,一览众山小 。如今踏过前人路,朝圣之心本应恭谨虔诚,此刻只余难关攻克的喜悦。

泰山上矗立着青帝庙,与西安骊山上的女娲庙相去甚远。这对中华民族的祖先,在两座山头上遥遥相望。除却青帝庙,绝顶尚有孔庙观音财神殿,十方游客发财升官问学业求平安,皆能有所得。

泰山绝顶止于1545米,后人赋予它的文化与历史意义,才是它的另一座绝顶。古人云山不在高,有仙则灵。盛名之下,泰山还拥有山水松石绿柳红桃,虽是古迹处处,又何陋之有?

(登顶巅难,摹名山更难。文字如旅人充满自信,从山腰拾级而上,避开了巍巍瞻望,从驻点攀附历史文化的遗绪,气派虽然稍嫌不足,不过搬弄尚算灵巧。末段陋灵的琢磨有点无因,像是卖弄不小心失控。)

我去了:幼贞


希拉穆仁草原

夏末秋初的草原已不似旅游网站上那般面向阳光翠绿地迎接旅人的不请自来。伴着夕阳余晖的枯黄小草在微风中毫不掩饰地尽显萧瑟:少了些许生命力,多了一番淡淡的惆怅。

十几个小时的醒醒睡睡之后,两位当地女子的迎宾舞像跑马灯一样在眼前快速比划,还来不及欣赏。懵懵懂懂间小酌一口迎宾酒,在舌尖感到灼热之际从朦胧睡意中苏醒。半路抛锚的旅车延误了行程,于是匆忙卸下行囊,开始第一个行程。

跨坐在雄伟的鬃马之上,感觉自己瞬间成了金庸小说中的侠女到处流浪。苍茫大地轻轻地诉说着属于它的故事,从不曾参与,却意外地被它的静谧深深吸引。牧马人骑着马儿在草原上奔跑,欢愉的吆喝声中尽是游牧民族的热情与豪放。跨下的马儿投出羡慕的眼光,奈何御马人的怯懦也只能缓慢地划开脚步。落日缓缓地投入地平线的怀抱,换黑夜登场。贪恋地再次用快门记下此刻,赞叹着一望无际,原来可以那么容易。

熊熊的篝火着实为寒冷的夜增添暖意。期待中的传统民族歌舞已经不合时宜,取而代之的是disco乐曲的泛滥,商业化的脚步也在这片土地上驻足了啊!草原的夜空美得很宁静,漫天星辰抛着媚眼温柔诱惑着世人目光的停驻。流星偶然划过天际,带着人们的愿望消失在漆黑的那头。

这时候,你来了,带着古老的传说。

你说从前从前,男孩答应在射击比赛中夺冠就会娶女孩为妻,并约定在敖包相会。男孩果真得冠,欢乐庆祝之余忘了约定。而女孩便独自在敖包默默守候。男孩想起了约定赶到敖包却不见女孩,揪着伤心的语调唱出了歌谣。躲在远处的女孩听见后止住哭泣,奔往敖包抱住了男孩和唱了起来。两人找到了彼此,实现了承诺。

“我等待着美丽的姑娘呀,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哟嗬”——你用低沉的嗓音唱着男孩当时的心情,游牧民族的浪漫情怀尽收耳底。那一份单纯执着离喧嚣的城市已好远好远,曾以为它已被残酷的现实消磨耗尽,却在此刻被悠然唤醒……

总会想起那时达达的马蹄,然而自己终究不是归人只是过客。再怎么美丽,也已化为曾经。

(总是因为那些传说,草原才会显得壮阔而美丽,旅行的意义即是文字的记忆。地理人文的苍茫广褒尚可添墨,末句抒情也有点刻意,不过谱写描绘浑厚得体,夹带传统的喟然叹逝,天地今昔也就尽收笔底。)

我去了:伊伶


探不出頭的太陽

不知道是否因為那些無法倒數記憶的抗爭和囚禁,綠島的天空總是陰陰地發亮。

處處的嘈雜。客輪對抗海浪的啪啪聲,碼頭邊小販的叫賣,各家民宿主人舉著牌子找尋找不到他們的旅客,機車對抗貨車的引擎聲,沿途的便利商店自動門歡迎和恭送顧客的叮咚,旅客看見小山腰間豎起耳朵的梅花鹿的驚歎。都帶有那一絲靜謐,好似教堂里那種維持秩序的潺潺禱告聲,又像祈求上帝原諒的悲泣。這些聲音總隨著大風吹過時,環繞在耳際。有時風大到難以吸入一口氣。又懷疑是天氣太冷的緣故。

這裡的主色調是綠和藍,但總是不經意發覺到邊緣的灰,像破云而出卻始終都出不來的太陽一般。不知道是不是寒氣太重使太陽心生畏怯?在這裡有很多弄不清楚的事。不清楚爲什麽那一塊石頭是哈巴狗,那一塊又是睡美人。原來這裡的睡美人等待的不是王子,是一隻哈巴狗。而狗卻遺棄了她,不肯對視。是一尊永遠醒不來的睡美人。就像等不到寬恕的禱告者。大海和山都有吸收吞噬光的能力。

又爲什麽在這裡什麽顏色都不能與之搭配,便利商店里收銀員身上那件鮮紅襯衫格外刺眼。眼裡只能融入野生小山羊和梅花鹿的咖啡色,據說還有狼和果子狸。回歸到土地的顏色,成群結隊的山羊幾乎把半片山頭補滿它們的糞便。細細小小的顆粒,斑斑點點。路經那里的觀光客發現可愛的小山羊都尾隨著猛按相機快門,同時竭盡所能不要踩到,才發現兩者皆是浪費功夫。更搞不懂的是爲什麽梅花鹿既是景點,又是特產?景點會不會有一天因為特產而消失呢?

天空幫忙道盡了道不盡的憂慮。離開前下起了綿綿細雨。這裡的雨來去得無聲無息,綿密得不會淋濕在拍照的人們和他們的相機。

(阴霾笼罩的大洋绿岛,连旅人的心情都明媚不起来,泼墨般的文字像是从记忆中的拾取,一块一片的虽然多有迷人的态势,可惜却无从窜连成脚程的线或者环岛的面。问句有点滥用,过多迷惑就难以亲近。)

我去了:汶锜

相似,不相同

走在吉隆坡市中心的闹街上,感到无比的轻松。其实吉隆坡和本地十分相似,但或许是身在异地,就像“逃离”了一切在家乡的责任和承受的压力。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这趟吉隆坡之旅,是百忙之中难得的休息,但对我而言,也是逃避。

逃避之旅,逃避压力,试图以旁观者的视角来看世界。相似,却不相同。忙忙碌碌,碌碌忙忙。在吉隆坡的四天,过着“买东西,吃东西,买东西,吃东西”的生活,如果人生真的那么简单惬意,那该有多好。第一和第二天的行程,可说是逛遍了大大小小的购物商场,起初还玩的挺尽兴的,每晚回到酒店都疲累不堪。人生真的只有enjoyment?

行程的第三天,我和朋友说“真庆幸我们只是来旅游,我实在不能想像自己过着这种没有意义的生活。”当时的我,深深领悟到:Life is not just enjoyment and success,its about significance。

(因为行旅为了逃避,何地也就不关紧要,整体较多是可以随时随地触发的牢骚杂想,领悟得之过于容易,发想的目的做到了,异地作为旅行的目的地,却有点遥不可及。)

我去了:瑩瑩

新遊

第一天

大約花四小時三十四分鐘,從一個熟悉的國度,到達另一個地方,本應緊張兮兮,但意想不到,因這份陌生感,讓這小小地方變得更為親切,就如我們之間,既陌生,卻又想更接近對方。

下機,上車。

新奇的環境不斷刺激著每種感觀,我試著跟隨他的步調,原來這種步伐可讓我倆更加親近,被握著的手彷彿得到闖世界的勇氣。到處都是黑髮黃皮膚,嘴巴說著地道華語,剎那間以為自己回到祖國,卻又突然響起馬來語的地鐵提示:「 Jika anda menemukan orang yang mencurigakan, sila memberitahu kakitangan kami…… 〈如果你發現有任何形跡可疑的人,請通知我們的職員……〉」看一看,幾乎所有的地鐵站名稱都不懂,但當列車駛進月台,無論是馬來文或是英語,都擁有中文譯名!每個站宛如硬幣,中文名字一邊,另一邊則是其他語言,於是我悄悄地將它們遂一收藏,作為第一份紀念品。

我們的房間,處於一個綠野仙蹤的佈景中,一幅幅綠色影像不同轉換,但依然是綠的。

往外看,一個演員也沒有。有人會因沒有人而感到孤寂,有人會因沒有人而感到懼怕,可他們不知道,人才是孤獨的來源。在我們的城市裡,很多人,很多車,還有很多孤獨,和更多的心事。這一刻,我們被樹林包圍,遠離那孤單的人煙。

「真好。」他眼裡閃出喜悅的光。

看來他很滿意,我也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而我們之間的阻礙也像被樹林打倒,得以喘息一會兒。

再踏上地鐵的旅程,這次將注意力放在這廂子的外圍。

屋子如積木般整齊排列左右,如一隊隊軍隊為市民服務,一個個一個個……為何全部一樣?他為我介紹,這是組屋,我差點弄錯為祖屋了。政府花這麼多心思,讓新加坡人不愁無瓦遮頭,真羨慕。香港人日以繼夜都是為了一個安樂窩,但這夢想,好像沒有太多人能夠實現。

中國街,擠滿了中國人和旅客。同時,存留了古代的氣息。一位老伯抽著煙,噴出的煙跟汽車廢氣混在一起,佝僂著背眼光停滯於某處,毫不掙脫,等待被時間洪流沖走。我試圖擺脫這些年老、絕望等負面情緒,不願意我們一起的回憶只有痛心。這是有趣的地方,每個人臉帶笑容,但都不是真心的,卻又熱衷非常要向你推銷。周圍佈滿著中國風的飾物,夾雜著西化的人和事,像是這地方的縮圖,真想把它們統統帶回家!來到一間小商店,是售賣筷子的。各式各樣的筷子展現眼前,刻有生肖的,百家姓的,結婚所用的,紀念友誼的。

「不如我們也買一雙吧!那你便可以經常來我家吃飯了。」

他的表情有點腼腆,流露出一點點甜蜜和痛苦,但也點頭答應了。


最後一天

今天是聖誕節,我們的機票就是這晚,大家都不捨得這次旅遊就此結束,但又沒有勇氣更改。來到市中心,一幢幢高樓大廈展現著嫵媚姿態,與剛才那些木櫝般的組屋相比,猶如一場無時無刻都在舉行的服裝秀。沿著新加坡唯一的水道,終於出現了旅遊書的封面了。Marina Bay Sands上有一條船,俯瞰這一切既新又舊,正在摒棄過去進行現代化的國家,為甚麼大家都是貪新忘舊。

靠依在魚尾獅旁,看著噴出的水花,又想起我們的模糊關係。不知子楠現在做甚麼呢?他跟妻子應該準備甚麼聖誕舞會吧。香港五光十色的燈飾,寒冷的天氣更讓情人有藉口擁在一起。雖然新加坡的炎熱燃起了我們的熱情,但這熱情不知何時冷卻下來。看看身旁的他,眼神已沒有我們初到埗的坦誠,和一起旅行的心。

但還是照原定計劃,去了武吉士站的Coffee Shop。各式各樣的地道小吃,用米糕和冬菜所造的粿、包了很多甜菜的薄餅、黃豆與油條的甜湯,味道很特別,還有這裡有名的海南雞飯,印尼的Nasi Briyani和印度的Roti Prata,雖然吃了很多很多,嘴巴是甜的,眼睛是甜的,但心裡總是酸溜溜。

夜幕下垂,我們決定走一趟Clarke Quay,好為這次旅程劃上完美句點。我們選了一間較寧靜的酒吧,只聽見玻璃酒杯的碰撞聲,和自己心靈的幽怨歌聲。

突然,一把清脆女聲,如柔風緩緩將歌曲吹來:

「Tonight I celebrate my love for you,
It seems the natural thing to do
Tonight, no one's going to find us,
We'll leave the world behind us,
When I make love to you, tonight」

我們心中各有一個人,可惜,那人都不在我們身邊。

他已在打電話了,碰到我的目光便立即閃避。

看來旅程真的要結束了。

(异地漫游驻思穿插恋人若即若离,旅程的开始结束对照了关系的感性理性,书写别具新意,一面两体也符衬了景物人文的面貌内涵。我/他的事迹有点含糊,不然以虚构情愫带出真实感触则能更加融透有味。)

我去了:薇莉


柬埔寨之Nean Pean

Nean Pean,中文譯為涅磐宮。一開始聽到中文譯名時,心裡好奇的是,究竟當時候的吳哥王朝,會透過怎麼樣的建築風格詮釋“涅磐”這回事?

涅磐宮的地理環境很特別,它是藏在叢林裡,有著類似吳哥窟的護城河般小河,窄小的木橋兩旁被樹林圍繞,為炎熱的吳哥窟天氣捎來絲絲的涼意。偶爾一群綠黑色的鴨子在旁,感覺特別寧靜,這和吳哥窟裡其他的建築物的感覺不太一樣。

走在木橋上,總會不自覺的放輕自己的腳步,擔憂自己的粗莽的腳步聲,破壞了那麼寧靜和諧的環境。小橋旁有小販在兜售紀念品,或許是歲月累積下的經驗,一開口便知是馬來西亞人,沒特意兜售物品,反而閒聊了幾句,過後禮貌笑了笑告別,持續地走了下去。

涅磐宮,終於出現在眼前,是一種震撼,也是一種衝擊,久久無法話語。建築物彷彿依據五行排列元素,眼看應該和宗教祭祀脫離不了太大關係。和友人坐在陰涼的池塘旁,看著池中由巨石堆砌、雕刻簡單卻讓人想一探究竟的圓塔,有心無意地聆聽著一旁當地導遊向台灣遊客,轉述著涅磐宮的傳說。啊,原來涅磐宮和佛教裡的“涅磐”沒有關係。Nean Pean在柬埔寨語的意思是“交尾的龍”,指的是圍繞著池中圓塔的那尾似蛇的七頭龍,因此有些人認為,Nean Pean的中文譯名或稱之為“龍蟠宮”,更為妥當。而龍首前的似馬非馬的“飛馬”,傳說是佛因憐憫世人在痛苦中沉淪而派下凡來拯救世人。

國王加亞巴曼七世在建造涅磐宮的用意 ,其實是為了幫吳哥人醫病,名副其實治百病的“古代醫院”。傳說,巫師在祈禱後將搗爛了的藥草倒入池中,然後分別由四周各有一處的出口取出聖水,而每一處由不同守護神,分別是 大象、獅子、馬和人 守護的出口的聖水,都有不同的療效。據說,喝了聖水百病皆除。

不管是“龍蟠宮”還是“涅磐宮”,承載著不少人們期盼獲得救贖的機會。

(古迹犹如潜龙勿用的失传遗事,引来旅人穿林追寻。上半往程的走看思索多有精彩的描绘,后半格物的历史回溯却多杂冗虚的复述。一段行旅需有来去,匆促收尾有点大煞风景,涅磐和交尾或许另有玄机。)

我去了:宏明


泰国之旅:寻找艾尤塔雅王朝的背影

黄金般的阳光极其充沛,加上丝丝微风,正是旅游泰国的黄金时刻。6月22日早上十一点抵达曼谷机场时,心情实在是兴奋不已!幸好我的叔叔是这里的常客,每几个月都会来这里公干,有他的带领和陪伴,我的旅程必定更加丰富多彩。离开机场后,我们乘搭了租用车,前往艾尤塔雅的古迹。司机向我们问好,一句“Sa-wa-dee-kharp”音调特别高,特别柔和,让我不禁回答了一句“Sa-Wa-dee-kar!”,结果摆出了个乌龙,原来泰语用词带有阴性和阳性之分 ,“Sa-wa-dee-kar!”是女生的专用词。

前往目的地的途中,浏览的城市面貌如同变脸师傅表演般快速的飘过,满怀的期待随着破晓的来临后化成满脸的疲倦,原本五光十色的曼谷开入乡村后像列车进入隧道里,周围渐渐融入乡村的黑暗和宁静中。抵达了酒店后,看见酒店外供奉着面向四方的四面佛,便上前向祂上香。泰国的黑色香熏出了阵阵独特的香味,一丝一缕的香烟弥漫周遭,配合朦胧月色的光线,让我觉得艾尤塔雅王朝的辉煌真像过往云烟一样。

第二天启程时路有时直起直落,好像垂直地挂在山头的云梯,有时弯弯曲曲,若断若续,搞得我的思绪都凌乱了。不知几时来到了鼎鼎有名的湄公河景点:这个万头攒动的河就如泰国民族跳动的心脏,为他们提供水源和维持生计的资源。河边的庙宇还树立了一尊观音大士和降妖除魔的龙婆托 ,祂们保护着湄公河的居民,也象征了泰国的神秘色彩。

车窗外的画面如同时光倒流,我们来到了艾尤塔雅古城的古迹了。艾尤塔雅王朝经过了五个朝代和三十三位君主的管辖后,成为了泰国史上的光辉,可是它富有历史价值的宫殿和佛塔都被缅甸军摧毁了。眼见这里的一切是艾尤塔雅王朝的背影,虽然处处是颓垣败壁和坍塌的城墙,我们仍然可以感受到废墟背后的磅礴气势。最让我叹为观止的是一个遭到蹂躏的佛头。祂就那样静止不动地禅定着,似乎延续着佛陀修行的精神。祂被菩提树的树根庇护和包裹着,闭目含笑的表情仿佛看尽了一个王朝接一个王朝的风起云涌与世事兴衰,陈旧的脸孔流露出洗尽铅华后的安详及与事无争之容靥。周围的寺庙外也有很多被“斩首”的佛身,祂们就赤裸裸地展示在世人面前,用千疮百孔的身躯来教诲人类战争所带来的破坏性。

看完了古迹的历史寓意后,我不禁陶醉在艾尤塔雅的雕刻艺术里。无论是威严慈祥,亲切端庄的佛像或是城墙上华丽的花纹,这些雕刻都让我们感受到了艾尤塔雅王朝昔日的风采,也带领我们进入雕刻背后的艺术境界。古迹意象虽残缺,但更能凸显出人类的凶残和血淋淋的历史片段。

La-gon, Ayutthaya,再见,艾尤塔雅。

(窥看王朝遗落在世的痕迹,虽然历史人文的深度和准度仍有欠缺,但是怀旧思古的蓄念幽情却是颇有轮廓。不过,后半的描述有点四平八稳一板一眼,像是旅客的标准见闻,不妨混调一些开头的新奇情绪。)

我去了:陶陶

体验内蒙古

去年9月,我在Q、M和B的陪伴下踏足内蒙古。我们在狭窄、拥挤、喧哗且布满烟味的火车包厢中度过一个晚上。四个人,四张硬卧的上铺。身手最敏捷的M首先登上我们那看似遥不可及的顶点,我们都对她投以羡慕又赞叹的目光。我和B都快哭了,尝试了3次终于爬了上去。对我来说是种折腾,那时心想,这辈子是再也不会坐火车了。

抵达内蒙古呼和浩特是第二天早上的事了。天刚破晓,火车的鸣声和车窗外的淳朴景色,让我的心豁然开朗起来。一道阳光冲破暗朦朦的天空,天地同时苏醒,我们即将到达一个纯朴的地方。车窗外没有高度发展的大厦,只有青黄的草地和木屋,而这些场景的主角是马、牛、羊。我没有在车窗外发现人的踪影,一路颠簸的铁轨,带领我们抵达呼和浩特火车站。

呼和浩特的空气比北京清新多了!导游先带我们一行人去希拉穆仁草原。蒙语“希拉穆仁”,意思是“黄色的河”。草原一望无际中只有零星的白色蒙古包最为抢眼。迎接我们的是当地四位穿着蒙古族传统服装的漂亮蒙古女孩。她们手里各拿了一只小杯子,盛上酒后就递给下车的旅客。这是蒙古人的习俗,只要是有客人造访,她们都会一一向客人敬酒,表示欢迎。此外在喝酒之前还要先敬过天、地和父母,于是我们跟着女孩们,用手指沾酒,然后向着天上和地上弹洒,然后 再划过自己的额头,表示向不在场的父母敬酒,最后再将那杯酒喝了。我们几个都不会喝酒,但还是按照导游说的应酬喝一口,免得失礼。这风俗对我们来说是既新鲜又有趣的,但是我和B更在意的却是那只一传十的酒杯。

午餐后,当地的蒙古人领着我们骑马登敖包山。敖包是由石头堆积成台的,蒙古人每年在六七月间祭敖包,仪式结束后,举行传统的赛马、射箭、摔跤、唱歌、跳舞等娱乐活动,情侣们则借此机会躲进草丛里谈情说爱,这就是我曾在电视剧中见识过的敖包相会。但毕竟电视上和现实中亲眼看见的不同,我眼前的敖包,竟给我一种神圣感觉,让我们都不约而同的在敖包前拜拜,以表敬意。

而在蒙古包里度过的,对我来说是极为漫长的夜晚。据说那晚是零下五度,我把我所有带来的衣物都穿在身上了,还是冷得难以入眠。那天是中秋节,只有我睁着眼睛到天亮,而旁边是熟睡的M。我心里只想早点回家。

内蒙古经历的种种见闻令我难以忘怀的。我不习惯那物资缺乏的生活,也不喜欢羊骚味;尽管心底曾经抱怨,但我还是玩得很开心,也增广了我的见闻。内蒙古之旅,成为我生命中的另一种体验。

(从火车行旅到敖包休憩,虽然欠缺较可细品耐嚼的形容描绘,但是文句简练流畅,个人的情思延展无碍,甚至还掺杂了旅人的情绪,在率性中流露了颇为可亲的趣味。末段有点作文习气,大可在思归中收结。)

我去了:爱莉


冷暖

就在我们到访的前几天,十二月份的苏黎世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场大雪。所以,踏出机场的那一刻,我们第一样看到的,不是自己旅游团的旅游巴士,而是那堆积在路边厚厚的白雪。从没看过雪的我们犹如小孩看到麦当劳叔叔般,兴奋地哇哇叫。因为前去旅游的时候正值佳节期间,车道上行驶的多属旅游巴士,而挂满精美圣诞吊饰的街道上,除了旅客应该还是旅客,当地人相信通通都躲在自家门内,忙着炮制圣诞惊喜。 人群稀少的大街上,本应该是热闹的市区顿然显得格外冷清,再加上不断吹来的寒风,不禁让人直打寒颤。

圣诞节当天,我们离开了冷清的市区,来到了极为热闹的旅游村庄——塞马特。塞马特之所以会吸引到来自世界各地的旅客,主要原因是著名的马特宏峰。

要看到马特宏峰,旅客就必须由村庄的入口处徒步到塞马特较高的地缘,经过左右两排热闹的商店,餐馆和旅店,在一间教堂附近的一座小桥上,朝右边放眼望去,便能看到那状似金字塔的尖顶,又似独角兽的长角的马特宏峰。那天的天气好极了,所以眼前的马特宏峰更是格外的清晰。在太阳的照耀下,雪白的峰顶犹如发着光的荧光棒,在蔚蓝的天空中绽放属于自己的光芒。就这样,这个画面吸引了所有特地前来塞马特观看它的目光,以及无数台照相机卡擦卡擦的快门声。

其实,除了马特宏峰的美丽景色以外,与大自然有零距离的塞马特舒适的生活环境也是我非常喜欢的。那里就像一个让我逃离亚洲熙攘生活的出口。因为,在塞马特,无论是工作人员,还是到访的旅客,大家做起事情来都是从容不迫的,仿佛都将二十四小时当作三十六小时来使用。在村庄内的街上走着,自己不知不觉地也跟着放慢了脚步,一口口地呼吸着那里新鲜的,属于大自然的空气,同时也借机好好地看看左右热闹的景象,以及前方一座又一座被雪盖满了的高矮不一的山峰。

是的,这样的一个情景就好比我们在图书中所看到的画一样,可是在塞马特,这幅真实的画却好像是永无止尽的。把自己完全地沉浸在大自然的怀抱中,当下感觉到的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好像学校功课考试压力烦恼问题通通都在瞬间被舒服的冷风带走了。

在塞马特遇到的人也和本地的有所不同。他们多的是一份人情味,少的是一份压迫感。从村庄的出入口到观看马特宏峰的小桥上,一路走上来,经过身边的人都笑脸迎人,有的还亲切地和你打招呼,祝你有个美好的一天。虽然大家都互不认识,但这种在本地难得一见的小小举动,的确让寒冷中的心和异乡中的我感到格外的温暖。

(在冰天冻地的雪山映照暖和温煦的风土,描绘的线条略为粗糙,整体也较似游历的典型叙述,但文字在简单中却也尽显诚恳的语调,算是以浓烈的情味弥补了景观气势的不足,颇能突出身历其境的感触。)

我去了:慧涵


藏身处

的确有一个大而热闹的北京,然而我的北京又小又幽静的。── 爱罗先珂

没有什么人知道,我在北京的藏身处,是一间不起眼的蛋糕店。它坐落在一条小巷里,由一对年轻的韩国夫妇经营。

那是一个不大的空间。只有四五米高的店铺分隔成两层楼,高度在两米或以上的朋友,头很有可能会顶到天花板,而患有幽闭恐惧症的朋友应该会在这里病发身亡。

楼下是橱窗、点餐柜台和通往楼上的楼梯。粉白色的小阶梯是“单行道”,每次只能让一个人通过。顺着梯级爬上去,楼上是另一个小天地。

紫色的墙壁配搭白色的桌椅,和一盏圆形的吊灯,整个房间不太暗,也不太亮,有种虚幻迷蒙的情调,人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挂在墙上的名画,更让店面多了一份优雅的气质。简单、大方,与讲求奢华的大型连锁糕饼店相差甚远,却有一种朴实的美好。

店里的每一样摆设都是老板夫妇的爱心杰作。顺手摸着墙上一片片不均匀的紫色漆块,可以想象他们拿着刷子一划、一划地粉刷店铺里每一道墙壁的情形。桌椅应该是老板辛辛苦苦从附近的家具市场搬回来的,虽然是陈旧了一点,但经过老板娘细心的反复擦拭就可以使用了。

蛋糕店里的大小事务都由他们一手包办。平时老板在厨房里做蛋糕,老板娘则在柜台招呼客人,忙得不可开交。

蓝莓芝士蛋糕是那里的招牌蛋糕,也是我的最爱。奶黄色的芝士蛋糕涂上一层厚厚的蓝莓酱。甜美的蓝莓配搭浓郁的芝士和柠檬的淡淡酸味,相得益彰,在嘴里留下甜而不腻的余味。吃着老板做的蛋糕,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每次到蛋糕店,我都会坐在靠窗的位置,观察街道上的路人。小窗户很巧妙地被橱窗的玻璃隐藏起来,我可以很放心地偷看路过的行人,不被发现,满足了我小小的偷窥欲。六平米大的空间只能摆放四张桌子和八张椅子,却总是坐不满 。我时常就这样,一个人慢慢咀嚼着蛋糕,看着街道上一个个身影在我脚低下晃过,直到深夜才离开。

(北京大街里的韩国小店,星国旅人匿身躲藏,文字略有悠哉闲哉的抒情滋味。可惜,异地环境未尽烘托,喧嚣和宁静的对比也稍嫌无力,欠缺生活和文化的内窥外看,蛋糕店也就只是一个耽溺封闭的空间。)

Sunday, April 3, 2011

我去了……

喜欢旅行
因为来到了另一处地方
就是另一个自己
以为终于可以
爱上另一位扎着辫子的女孩
然后
拥有这一种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