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写作班: 我去了:丽宏

Tuesday, April 5, 2011

我去了:丽宏


Empire State of Mind (Part n)

我讨厌早起,即使在纽约也不例外。12点以前起床对我来说是非人的折磨。

把自己揪起,放在马桶上,牙刷到一半,赫然发现牙膏们竟然只能保持最多12小时的功效!看来以后不能那么贪睡了,梦里生了蛀牙不说,错过了今天的行程又要被朋友喊作扯后腿大王了,然后抱怨说我起太晚都没有好好看过纽约简直是白来一趟之类的。他们哪知道,我看到的纽约,说不定比他们多呢。

还记得上学期第一堂天文课上,身形迷你外加讲话讲到激动时偶尔会破音的Professor Weinstein没说几句话就把讲堂的灯通通关掉,足足给我们放了一个多小时的各种星系星云星体图,天马流星的,害到我只记住了最后一张幻灯片:美国的light pollution分布图。要说这幅图真是没那些个The Cat's Eye Nebula还有The "Pillars of Creation"什么的好看,左半边黑压压一片,右半边红橙黄绿蓝,像极了时代广场上那张巨型的Phantom of the Opera百老汇剧照。 纽约市不只占一个红点,看它密密麻麻连点成线连线成面的架势,定是魅影的眼睛。

后来去了才知道,大苹果的点亮程度比起那张地图上画的,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幸,只要一杯咖啡,我就可以在时代广场兜转一整天。那里是一个教人分不清黑夜白天的神奇地方。巨型广告牌、道琼斯指数滚动屏和各家店面门厅的灯管没日没夜地闪着,黄色出租车并肩加长limo没日没夜地穿行着,怀揣照相机和手拎购物袋的人群没日没夜地翻涌着。在这里,眼角眉梢已经不能再苍白,于是像多加的那半包糖精,彻底溶解在充斥地下道气味的冰冷空气中,飘啊飘的,挥之不去。

偶尔如能早早起身并在午前赶到中央公园,冲向草坪四仰八叉地滚来滚去爬爬歇歇,也会有格外惬意的收获。

虽然中午很难被认作是浪漫的时段,烈日炎炎,知了叽叽,可在这里,午后似乎是被无限延长了的,永远到不了尽头。树下有画家在写生,画着画着不知看什么看得出了神。家长大手牵小手,搂着小宝宝在草坪上蹒跚学步,或者和拉布拉多玩玩飞盘。情侣相拥坐在喷泉池边,索性脱掉鞋子,一边感触清凉一边比较着脚的大小。老伴彼此搀扶,走过高起来又低下去的小路,渐渐不见。像这样不负责任地,放肆地慵懒一个下午,是我想象能及最浪漫的事情了。

一不留神间,华灯初上,灯光把高楼大厦的齿缝形状勾勒在夜幕上。我总觉得蜘蛛侠就潜伏在某个角落,随时会飞出来拯救需要被拯救的人们。

地铁转来转去,站台出来进去,怎么一直闻得到E出口转角处的Applebee's牛肉汉堡味,摩登女郎身上的Love Chloé香水味,还有趴在站口的流浪汉小便失禁在破旧牛仔裤上的混杂气味。对着磁条划掉这张充值了无数次的一次性车卡那瞬,我忽然忘记下一站要去哪里,这是不是最后一班车。傻了吧,纽约的地铁是昼夜运行的啊。

今夜的不夜纽约,一半不醉不归,另一半且凭半醉的清醒寻找救赎。

是回家的时候了吗?可我还想在这拥挤人潮中多穿梭一会,顺便想一想,一座城市会被人记得,大约不是因为它的车水马龙抑或灯红酒绿,而是住在里面的人,和这些人的故事吧?

“It's one of the things I love best about New York. Everyone came from somewhere else. ”

待续。

(我们在各自的生活里展开旅行的步程,然后在各自的旅行里寻找生活的感觉。异地恰如最舒服的床窝,虽然不无过于闲逸细琐的调性,但文字自生一种亲密,都市的静嚣中尽是偷偷发现的小小喜悦。五光十色不难以形容记刻,人情韵致也易凭描绘捕捉,但是就像一个爱人只能如此被记得,纽约也仿佛必须这样被书写。)

3 comments:

  1. 必须这样被书写是什么意思呢?是说能被写下来的就到这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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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是说:这样写,好像少了什么,好像多了什么,有时太慢了,有时太快了,可是原来就非如此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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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哦,酱紫,一语道破天机的说。
    书写的过程原来是要又少又多,又慢又快地,交出了一部分的自己。只希望它不要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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