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有一种束缚,随时叫人窒息的一股闷热,逐渐升温中。龙沟的对面是一大片空旷的青草地,高高的草丛好久没人修剪了,听说以前是用来安葬死人的土地。旁边的高速公路车辆来来去去行驶得尤其快,驾车的人大概都不会注意到这里。不算热闹的组屋区,是外婆居住的地方。外婆家附近这一条又宽又长的大龙沟,装的水如果能喝,大概够这一带的居民喝上好几年。
“过来,把手给我。”我往前一步,应该还是第一次仰看舅舅。他一手牵着弟弟,一手示意我弯下身子钻进那小洞口。我卷起瘦小的身子,穿过了铁栏杆下通往大龙沟的小口,然后由舅舅将我抱下。他说要带我们去抓鱼,然后便一路沿着那条泥泞的小道往前走。弟弟兴奋地猛拉着我的衣服,要我跟上舅舅。一想到我心爱的人字拖就浸在这又湿又脏的泥地里,我就已经有些后悔下来这个臭龙沟了。更倒霉的是,我才踩出第一大步,就摔了一跤。弟弟在旁咯咯笑个不停,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远处传来了舅舅的叮咛:“走慢一点,这里很滑!”
摄氏三十五度的大热天,还要在这夹杂着臭积水味和湿泥味的大龙沟里抓鱼,实在叫人生气。我勉强靠着那粗糙的石面墙,一只手紧抓着活泼乱跳的弟弟,边注意避开地上的青苔和其他杂物,小心翼翼地跟着泥地里深陷的一排鞋印走向前。
舅舅来到溪流的交叉口,蹲下去,把手伸进水里,很快就把一只只的大肚鱼抓起放进透明的玻璃罐里。灰黄色的大肚鱼瘦瘦扁扁的,比我的手指头还要短,看了都不觉得可爱。舅舅还说大肚鱼是不能吃的,亏我天真地以为它们就是晚餐呢。
过了一会儿,舅舅好像累了,一屁股坐在水流旁,默默地凝视着水流去的方向。我和弟弟也跟着蹲在他身旁,黑黑的舅舅看起来脸臭臭的,我不敢开口问什么。弟弟却还很高兴地拍打着水,任由小水花乱溅。温热的水滴喷到舅舅的脸,他才轻轻擦掉,然后将手上那瓶装满大肚鱼的罐子交给我:“拿回去好好养啊!”
十多只大肚鱼,不到一个星期,全都死光了。
月光的银晕染某晚的夜空,我倚靠在掉漆的绿栏杆旁,望着这条大龙沟的水潺潺地流过。眼前的这条大龙沟黑漆漆的,涨潮的沟水大概污浊得很,我好像已经十多年没见到大肚鱼了。它们究竟随着水流游向何处了?我再也钻不进那小洞,下去大龙沟寻找答案了。
身后突然迎来一阵风,冷飕飕的。
(沟渠作为城市的河道,逝者如斯皆是岁月的漂流。旧地重游但却不见鱼游,文字煽摇怅然若失,可是记忆的谱写比例过重,情节展露的童稚画面有点刻意。片段对焦较是时移事往的感叹,少了生活的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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