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琦：那个物

那束没人照看就决定死掉的花

我和前任因为节日送花的事情，吵过许多次。自知虚荣的我很想要在一些特殊的节日里收到一束娇艳的玫瑰，不为别的，就是看别人也有，眼红罢了。在去年情人节前，我掐着他的耳朵同他讲清楚所有要求，玫瑰的颜色、要几支、哪家花店最近、约莫要花多少钱，全讲清楚了。所以当他提着一袋绛紫色月季盆栽出现的时候，我怒不可遏。他会试图抱住我，做些徒劳的安抚和哄劝，但我只想要花。

如此掰扯过几次，他似乎开窍了，有事没事送上一束，以至于我的这个执念也逐渐消失。一般情况，这种玫瑰要斜切最尾端，放在装了水的瓶子里，大约能再延个两日的花期。但只有第一束玫瑰有过这个殊荣，因为后来的那些我忘记处理，整个枯坏的玫瑰连带着花瓶都沾上了霉菌，被我扔了。后来的几束连包装纸都没拆，往桌上一摆，枯了就扔。如此来回，直到一捧粉色包装纸的玫瑰，花期意外的很长，却结束得很仓促，似乎是在一天之内就枯萎的。那种无力的焦黄色蜷缩着蔓延上了每一片花瓣，想必是连绵阴雨的这些日子，泡惯了潮湿，皱巴的像洗了太久澡后的指头。

但那天结束的不止花期。我大概是说不出话来了。在凌晨六点钟，我决定坐起身，倚在毛绒娃娃上，看着天色渐明。恍惚间总觉得，我应被亲吻，在额间，或在面颊上，有人应要用温热的掌心捧在我双耳，吻去我因无法入睡急躁而落的泪，安抚我片刻好眠。

而我也只是佝偻着身子坐在床铺上，睁着干涩的眼睛，似看天光，或看晨风，与那捧死花对坐良久。

（摆美只是暂时的表相，摆烂才是事物的本质，对人怼花洋溢哀怨，死缠烂打着那些无谓而有趣的细节，非为博取同情，而是倾向自虐，快刀一般的文字，纵使斩不掉乱麻，而且感觉像是小两口子吵架，却示范了如何精彩的枯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