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下着雨,停着电,剩下屋外透入的微微光源,失去灯照的客厅里尚看得见五指。握着被冷空气侵袭后变得软趴趴的报纸,靠着薄弱的光线勉强从彩色图片阅读其中的内容。抬头望天花板停转的风扇、无法操作的日光灯管,时间定格在这一刻,停电时总是想念风扇转动时投射在墙上如走马灯般的影子。
冷飕飕的雨天为阴暗的客厅增添几许寒气。雨声风声加上墙上时钟发出嘀嗒声,听起来犀利短促,烦躁不安。还好,厨房里碗盘碰撞的声音终于让我将注意力转移。细微光线勾画出父亲的背影,僵硬、肃穆、忧愁。父亲摸黑正准备晚餐,看着他笨拙的模样,我便放下手中的报纸,往厨房走到他的身旁。父亲用手背轻推我的臂膀,继续独自默默地拿着菜刀在砧板上磨蹭,光线虽然微弱,却仍可看见他皱起的额头,示意我离开。我不屑的仰起头,挺起胸膛回到模糊的头条新闻里头。
半响,雨势渐大还夹带雷电,像玩蛇人的笛声一样诱使我闻声起舞。头晕目眩的我的心跳加快,到底是眼前的事物旋转还是眼珠子在转,好渴,好闷,想吐,我感觉自己正在往后倾斜。
叮——。是锁头敲打铁门的声音。啪——。
“谁打我?”
“谁打我?”
“为什么不去给你妈开门?”是父亲。
“妈?妈回来了?”
“当然,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妈当然会来。”
“妈?妈回来了?”
“当然,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妈当然会来。”
n字形的双眸,黄色的针织外套,两件式的搭配加上碎花长裙,还有中短长发扎起的马尾,黝黑的皮肤面容,还没回过神,妈已经来到我面前。
“怎么不开灯”,妈往客厅墙上的开关一按,家里一下恢复了光明。大雨将妈的招牌碎花长裙溅湿了,父亲一反平常严肃的表情,温柔的拿起毛巾为老婆细心擦拭,上扬的嘴角显得怪不自然。我注视着妈手上拿着的方盒子,是我的生日蛋糕。这场雨下的真是时候。
妈将蛋糕递给我,自己到厨房接过父亲的忙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完成了一桌子的菜。三口子围着圆桌坐下,妈亮出完美的笑容为我的饭碗夹满了菜,父亲的下巴也笑得快要塌下来。外头的雨虽然凄冷,但却为家里带来了久未出现的温馨。小声说,大声笑,顽皮打闹的情景再次降临在我身上。
渐渐雨势转小,妈的眼角闪着泪光,放下碗筷,取出蛋糕,点上蜡烛,拍着手,哽咽唱完生日歌。还没唱完,我已紧闭双眼,许下我的愿望:妈,请你明年再回来……
我为妈披上她的黄色针织外套,外头还飘着绵绵细雨,一层薄薄的雾在街上若隐若现。我和父亲肃立在门口,看妈缓缓向街口移动,消失在雨后薄雾覆盖的街上。我拍拍父亲的肩,再次闭眼,用锁头敲打铁门三声,“叮、叮、叮……”。
从沙发上醒来,电源回来了,外头的天空恢复青蓝的主色调。天花板上风扇开始转动,房子又动了起来。厨房里,父亲依旧严肃的忙碌着,妈恐怕是不会来了。
父亲默默在灵位前摆了一张桌子,放上几道菜,从冰箱取出蛋糕,我和他相对而坐,今天是我的生日,妈的忌日。
(梦里不知妈已逝的故事。叙述略有巧思,但情境的氛围尚欠更为成熟的调控,情节也多了芜杂和刻意的穿插。其实大可平铺直抒,结尾恍若亡者同在一起,母丧的哀伤和父在的快乐即能交织。--修删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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