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还在牙牙学语的时候,他总是捧着宝贝似的捧着她,见到人就说:“这是我女儿!很可爱吧!”害羞的她总爱把头缩进他热乎乎的怀里, 等没人时再钻出来东张西望。她胖嘟嘟的小手总是闲不住,在他的脸颊上展开地毯式搜查,穿梭于柔滑和粗糙的脸颊,顺着鼻子的曲线来到他的上唇,那里驻扎着一群黑蚁兵团。
她用指尖不断摩挲着他粗糙的髭毛,手指下刺痒的触觉像沙子,同时努力的朗朗念着:“爸……爸!”爸爸听了特别开心,往她额头亲了一下。浓密的短刺在她的脸上滑过,扎得她有些疼痛,忍不住皱起眉来。但是爸爸完全没有察觉,依旧将双唇紧贴她幼嫩的小脸上,把她抱紧。后来她发现她爱上胡渣碰触额头的刺痛感,因为这是她与爸爸沟通心灵的钥匙。
她无法忘记九岁那年的那一天,当爸爸去上班的时候, 母亲趁机收拾行李,带她出走。她像棕袋熊一样,拼了命的抱着铁门不放,哭喊着不在家中的爸爸。她越是挣扎,母亲越是抓得更紧。虽然双手已红肿,她仍然不愿放手,不停地踢闹着。母亲气坏了,使尽全身力气将她从铁门上掰了下来,把她牢牢扣住,硬拖着离开。走廊回荡着她歇斯底里的哭声和对胡渣爸爸的呼唤。那天起她没有再见到爸爸,对于爸爸的记忆也模糊了,唯一记得的是那群围绕在唇边的蚂蚁军团。
再见到那群黑蚁兵团时已经是十七年后的出嫁日。爸爸光滑的皮肤已暗淡了许多,白蚁也入侵了黑蚁的领地,她知道她与母亲的出走在爸爸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他苍老的容颜使她认清死抓住铁门不放的情境并不是昨天发生的事。
爸爸缓缓走到她面前,她不知所措地低下头,像当年害羞的小娃娃。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最后爸爸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扶着她的肩,轻轻吻了她的额头。那轻微的刺痛是多么熟悉。她闭上双眼,两人的心再次相连,再睁开时眼角已经泛着微微的泪珠,却露出淡淡的微笑。也许黑蚁军团已不如从前,但有些东西自始至终都不会改变。
(爸爸由始至终的身体。叙述描述通顺流畅,情感也有动人的倾露,不过两段式的故事编排稍嫌简单,对于身体的比喻也欠缺更多的变化,主要还是触觉触感的挥洒,不妨结合五官和下巴胡渣。--略修词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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