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写作班: 我住在:洁莹

Sunday, November 4, 2012

我住在:洁莹


佈滿淤泥的河口

“靚女靚仔,過來睇蝦!”

一下車,耳边传来的是,久违的的广东话。典型小販的叫賣聲,不論年齡,姿色,一律都是美女。80歲的老太太面前,也能眼睛都不眨地叫聲“靚女”。在這裡,“靚女”很不值錢。就如馬來同胞,總是叫喚華人女子為”ah moi”一樣,ahmoi成了普通名詞。馬來青年在路旁,調戲路過的華人女子時,叫的是”ah moi”; 向馬來攤販買東西時,也是”ah moi”前”ah moi”後,唯一的不同,只是語氣。雖然,“靚女”和“ah moi”多少有輕浮的意味,然而卻是最為熟悉的鄉音。當聽到一句”ah moi”,我就知道,我回家了。

我來自一個佈滿淤泥的河口。Kuala 是河口的意思, Lumpur 則表示淤泥。吉隆坡這一名字是從馬來文翻譯而來。這裡曾經是一個由淤泥形成的一個落後港口,然而就如世界其他文明的發源地,這個淤泥河口經過數十年後,也發展成了馬來西亞的首都。這就是生我的地方。

我住的地方,叫黑風洞,洞裡沒有黑山老妖,只有蝙蝠和猴子。這裡是印度人的宗教聖地,也是吉隆坡的旅遊景點之一。自從搬來這里之後,反而再也沒去黑風洞,雖然只是數分鐘的車程。漸漸地,黑風洞似乎只是地名,而不是真有其洞。唯一察覺到我確是住在這個鐘乳石洞的附近,是一年一度的大寶森節。遊街造成的長長交通阻塞,提醒了黑風洞的存在,這個我住的地方。

我現在住的地方,是新加坡,同樣都是坡,感覺卻很不一樣。吉隆坡沒有新加坡進步發達乾淨,哪裡一切都很好,很有秩序與規矩。一切都很好,但少了些興奮的感覺。這裡的美食不受限於特定的地方,任何的地方,都可以開檔做生意,只要食物好吃,不理會是否衛生乾淨。這裡雖然有指定的官方語言,可是大家都是多語人才。印度人會說福建話,馬來人會說廣東話,華人會一些滑稽的外語。每種語言都說一些,不理會文法規範,只要能溝通,摻雜起來成了特有的馬來西亞式的“rojak”語言。上不了大場面,卻有濃濃的本土氣息。

每天早晨,每個花園區(住宅區),回教堂都會準時響起的爪哇語經文,曾經是我起床去上學的鬧鐘。畢業後,功能轉化成報時的功能。經文響起,翻個身,又再呼呼睡去。宗教的繁文縟節,看似影響了其他居民的安寧,但它早已成為生活的一部分。

這裡一切都不按規矩來,卻也顯示了它充滿人情味的一面。任何人家裡有喜事喪禮,隨時可以從屋子裡搭棚延伸到路中間。沒有車子會因此而鳴笛,或者有人會去舉報。這裡,一切是那麼地違法卻又和睦地相處著。逢年過節,遠近傳來的煙花炮竹聲不絕於耳,雖然是違法的,但大家還是沉浸在如此熱鬧危險的過節方式中,樂此不疲。

這裡有各種城市應有的夜生活,酒吧,卡拉噢K。但一般大眾最喜歡的依然是平凡的嘛嘛檔,一個電視,幾張簡單的桌椅,就是消耗一整個晚上的地方。嘛嘛檔到處都有,一杯拉茶,一塊煎餅,可以是早餐,也可以是宵夜。可以是朋友聚集聊天的地方,也可以是匆匆解決三餐的方式。每當有球賽的晚上,嘛嘛檔就會一座難求,都是為了球賽而來,彼此不需要認識,什麼誤會心結也可以暫時放下,有默契地一同高聲歡呼或哀嘆。

去到茶室或路邊攤,一坐下來,外勞就會前來點餐。還在猶豫他是否聽得懂馬來話時,
“食乜嘢?”
“有乜食?”
“板面清湯Laksa。”
“板面.”
“飲乜?”
“有乜飲?”
“腐竹薏米竹蔗涼水。”

這里外勞的廣東話都非常流暢,不會廣東話好像就無法搵食。吉隆坡人都說廣東話,似乎就是理所當然的,口音不如香港的好聽,卻有濃濃的KL feel。雖然學校裡禁止說方言,可是一踏出了校園,就是廣東話的世界。吵架時,不用上廣東話粗口問候人家,就覺得渾身不是滋味。

這裡混雜,這裡混亂,但是我很清楚,這裡是我的家。


(因為河口的淤泥,生活才有氤氳的氣息,行文如同地方之志,方圓之內物事里外的所有眉目和條目,盡皆細述勾勒,引領讀者投身字裡行間,一起感受熱鬧的情意。局部的直抒直敘,尚可靈巧處理,結尾如從景物頓生感悟,則能更加渾然一體。)

2 comments:

  1. 在這裡補上修改後的最後一段:

    這裡混雜,這裡混亂,就如河口的淤泥一般渾濁不清。淤泥與河水摻和發出的一種味道,叫,家。

    老大,這樣比較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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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呼應了題目和內文前段,確實有好,雖然我從來不喜『叫,家』這樣的句式,總覺得有點做作,不過這裡卻又何妨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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