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写作班: 我住在:文雁

Saturday, November 3, 2012

我住在:文雁


保鲜在瓶里

阳光穿射过透明的玻璃瓶,刺痛着眼睛。空中飘舞的尘灰悄悄闯进了眼里,害得视线模糊。我抹了抹眼角,又继续发傻地凝视住奶奶留下来的空瓶子。

记得奶奶有一片果园。就在那果园最阴凉的角落,爷爷为奶奶砌了一间小石屋。凹凸不平的石墙,悬挂了一条条干巴巴的毛瓜。屋前总是趴着一只懒洋洋的小黑狗。小狗为的不是那暖呼呼的日光浴,而是为了忠守屋里正在下蛋的母鸡。

石屋内除了一堆枯黄的枝叶伴随着墙角白茫茫的蜘蛛网,就是地上那一瓶一瓶铺满灰的瓶罐。其中各色各样的果子为透明的玻璃瓶,染上了一层层诱人的果色。

脚边,一颗颗长满细纹的青梅在狭窄的瓶子里拥挤着。茶绿色的梅子将青春的汁露原封不动地保鲜在酒水中。如果在失眠时来一杯浓醇的青梅酒,疲惫不堪的我们也就能安眠入睡了。

暗绿色的梅酒瓶把一旁低调的李子瓶烘托得格外鲜艳。五彩缤纷的瓶子拥抱着青黄的,翠绿的和深红的李子。每一种色调,都有自己独道的果味。它们适合不同的时候品尝。饭前吃青黄的李子,酸酸的果汁让人食欲大开。而饭后吃深红的李子,甜甜的果肉使人饱足。再喝一杯枸杞泡野菊,咬一口翠绿的李子,清新的果香散发出了生活的闲情逸致。

尽管排在最尾端,一片一片的芒果肉也不甘示弱。嫩黄厚实的果肉,不仅酸甜多汁,更是清脆爽口。我们一家人老爱啃着酸溜溜的芒果肉,围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注视着眼前的电视机。啃芒果的岁月里,果汁在雪白的沙发上沾上一滴滴暗黄的雀斑。

一瓶瓶的果子酿制出了我们一家人的生活趣味。不管酸或甜,我们都一起分享,一起品味。只可惜,一直少了这么一个人。背后辛劳付出的奶奶总是将瓶子交到我们手里,却不曾尝过瓶里的果味。

记得每年过完了初三,奶奶都会亲手将那五颜六色的瓶子送到孙子的手里。 面对一年一次的离别,她每回都是站在村口前送我们回家。不舍别离说不出口,奶奶以叮嘱填补,抱紧,别洒了。

懵懂无知我们,总是那句无知的话,奶奶,我们走了,然后就是爸爸的上海桑塔纳缓缓驶离村口。

望后镜里,爷爷搀扶着奶奶。那双失落伤感的眼睛从没移开过。我们也不曾抬头,只是低头看着,一瓶瓶摇摇晃晃的果子。


(奶奶的果园住了小时的记忆,文字描绘的物事醇味,亦如瓶子封存保鲜甜美。家庭聚叙已是拿手好戏,来去之间勉强也算生活的岔题,不过整体多少重复了旧作故景,果子离开瓶子才能有另一种样子。)

No comments:

Post a Com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