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写作班: 智升:故事1

Thursday, March 15, 2018

智升:故事1




果如长辈所言,多年以后还能和那群互唤小名的、忘记称呼的、甚至互不相识的亲朋戚友,一同团聚起来的机会,只有花生配矿泉水之时了。

讯息冰冷地灌入Wechat,把我唤回到记忆深处的那个家乡,参加大舅的葬礼。我第一次驱车返乡,不知是否如此,路途特感遥远。高速公路上飞奔的寒风,密闭的车厢内也能感受到。母亲全程没有说冷,我携带的棉被依旧安静地搁置在后座,不曾被打扰。

翌日清晨,终于到了祖厝。“嘿,我们林家大学生回来了啊!”一个身影伴随着粗厚的声音早已迎了出来。一见便知是表哥阿鹏,但肚腩是我记忆中的两倍大,像他父亲一样。深深的皱纹与灰黄的肌肤,继承了乡村典型的样貌。

他牵出躲在身后的孩子——小鸿,说道:“叫人啊,叫…叫帅哥吧。”小鸿躲躲闪闪地一声不吭。表哥连忙打圆场说孩子没有见过世面、没有见过大学生,要我们不要见怪。

我们走向大厅坐下聊天,协助处理大舅的身后事。聚在多时的邻里乡亲也与母亲在天南地北。找了个借口,我逃脱尬聊的圈子往外走。日头已经爬升,四周的景物摆脱迷雾,尽显眼前。我貌似是一位陌生人,在童年无比熟悉的乡区里迷茫。每一条小溪都有我的足迹,每一只家鸡的祖辈大概都被我追过。周围都是岁月留下的证明,但在我眼里却都像是新鲜事物一样。我仔细打量着一切,尝试捡起童年的碎片。

脑际晃荡起有关表哥阿鹏的模糊影像。

阿鹏上过中学,是技术班的。假期里,手提一箱工具盒,烈日下钻钻补补。凭着熟练的手作技巧,在没有电源的乡区里,协助县发展局布置一整套电源系统。在目不识丁,还需要读报人的那个年代,能考上中学,就已算是光宗耀祖了。

然而,光环也要有白花花的银子撑起。阿鹏以全校前三名的成绩,在第二年就辍学了。每每谈起这道坎,他都说全校也没多少人,就算第一名也没什么了不起。念方块字,还不如去工厂打工,来得实际。面对如此的阿Q式自慰,仅是一个小学生的我,难以接话。

老屋四周,围绕着阿鹏自建的灯。我将灯打开,闪烁了几下,亮着了。邻家养的公鸡,对着它啼叫。没进过城的公鸡,原来跟人一样,也会被井底的天给限制住。

这时,老屋传来吵杂的喧闹声,我便回到那令人窒息的大厅。发现大家在插科打诨,一片欢闹的气氛,丝毫没有亲人逝去的悲情气氛。万字头的到来,尤其激起众人的话题:大舅的IC是什么号码?他以前骑的摩托车车牌是多少?烧给他的车呢?还有什么字,可以买?

绞尽脑汁设想4D数字组合的人群中,拄着拐杖已是古稀之年的阿德叔也是其中之一。坐在阿鹏身旁的小鸿,也拿着做作业的2B铅笔帮他老爸涂写彩票。除了年龄悬殊,我看不出这对父子会有什么不同之处。我禁不住自问道:“二十年后,这个拿笔的侄儿也像他父亲那样浪费才华吗?”

母亲说她也帮我买了,全打加单A。

(返乡忆旧的题材不错,形容描述皆有细腻之处,但是叙述还能更加整洁,情绪和立场的投射似乎有点偏差,虽然不需歌颂乡情淳朴,但是人家欢喜度日干卿底事,这般写来似有睥睨,主题立意在揶揄和惋惜之间,或许还得琢磨拿捏。)

1 comment:

  1. 在故事情节上,笔者没有创新的功力,所以取材一个非常传统的母题——故乡记忆。写的都是虚构的,还是读起来还蛮真的。
    城市已久,Kampung已经断裂成两个,一个是记忆中无尽的美好;一个是现实中不忍目睹的丑陋。

    开头用了一个比较搞笑,也有点心酸的梗。(花生+矿泉水=葬礼)。用严肃的死亡,对比喧闹的嗜赌。用母亲伤感的冷,对比结尾的一起买万字。用表哥对文凭学历的高度强调与重视,讽刺丧父的表哥没有哀伤之情。用他以前优秀的成绩,衬托现在的悲哀。用小鸿的描述再表达了一次,握着2B笔(优秀成绩),涂写彩票(悲哀)。"没进过城的公鸡,原来跟人一样,也会被井底的天给限制住。"乡村就是一口井,埋没着两代人的才华。
    《回》即是“回乡”,也是“走回上一代相同的路”。

    吸取了kd师对上一篇(pokok bo liao)的建议,用了更贴地(通俗)的词语、更多的外文。

    还是很困惑最后一句,到底要停在哪里?
    结束在问号,是很好。
    但是每次很想多加一句,来反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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