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写作班: 翘铭的从此之后

Thursday, May 20, 2010

翘铭的从此之后


大門

窗外微風輕佛,屋內的淡粉紅窗簾就如同平靜的湖面,泛起了層層漣漪,久久無法平息。看得出神,我內心也不由自主系住了持續波動的簾子,左右搖擺,時喜時憂。我慌忙從堆滿報告和筆記的書桌上胡亂翻騰,不知過了多久,終于讓我在一處書縫中尋獲。點燃了煙頭,猛吸了一口,再緩緩地吐出團團煙霧。

房門雖是開著的,我不時望出去,見到的卻只是那扇緊閉的黑漆大門。我不知自己還可以等多久因為在我依稀的記憶裡,她好久沒回來了。風停了,煙頭已燒盡,我也回到了現實,再次埋首在報告堆裡。

“咚…咚…”

客廳外的古老大鐘響了,我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原來自己忙到腦袋沉沉,竟睡了過去。我不禁暗自嘲笑,從地上拾起了黑框眼鏡,再看了看客廳外的那扇漆黑大門。它還是在同樣的位置,緊閉著。好幾年前,我似乎在滿星疊看過類似這樣一道門,也是黑烏烏的。據當地人說,那道門很邪,豎著進去,橫著出來。我不信,在那附近溜達了好一段時間,最後被抓了。進去後,卻出奇幸運地活了出來,可總記不起在裡頭發生的事。

左腦一陣劇痛,讓我不敢再直視那扇大門。我漫無目的地在房裡來回踱步,最後頹廢地癱坐在床上。我輕撫著潔白的床單,感到異常空虛寂寞,渴望得到她的慰藉。

那年,我毛遂自薦從香港這繁華都市來到了金三角,滿以為能在此找到鴉片的足蹟,得到老總的賞識,一夜成名。誰知,一呆就呆了好久。生活過得倒算安樂平靜,只是越來越記不清自己週遭所發生的事,甚至幾乎認不清自己。

我不分日夜呆在這房間,永遠都有理不清的檔案與文件。我有時會恨自己的懦弱,但卻有不得不向卑微命運屈服的無力感。我真的希望能離開這個房間,但我知道我不能沒有她。我一定要等她回來。

“咚…咚…”

大鐘又響了,我抬起頭,偷瞄了黑漆大門一眼,繼而低下頭來。緊握的雙手,手心更滲出了汗水。突然,一股莫名恐懼油然而生,視線也越漸模糊,我勉強支起身子來到桌前,吃力地提起鋼筆,把剩下的一段寫完。

段落如下:

“撣邦共和國以追求民族自決為宗旨,現已改頭換面,謹希望各國給予包容和諒解。為了盡快地鏟除金三角毒品,民族政府將更新農作物,代替鴉片種植,相信不久的將來,他們一定會把金三角改變成一個農作物的基地。”

“咔嚓”

漆黑的大門鎖頭終於被打開了,我知道她回來了,可是我已無力去擁抱她。我趴在地上,任由那穿著深綠軍裝的彪形大漢把她注入我的左臂曝現的青筋裡頭。他狠狠地把我左手甩在地上,再把桌上的文件取走。我只能傻笑地看著他離去,漆黑的大門再次被關上,我得以和她有了短暫的相聚。

(书写和阅读一样,像与魔鬼心甘情愿的共舞,不知不觉间就会上瘾。记者深入虎穴毒寨,以为能清醒旁观置身事外,入门不归失心丧魂的过程,短暂的完整骤现。创作要能吊瘾,文字指引并且延后愉悦,最后到来时才算最痛快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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