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写作班: 我住在:月丽

Wednesday, April 13, 2011

我住在:月丽

群山环绕的地方

甲洞,Kepong。距离吉隆坡约30-40分钟的车程的一个地方。在我离开它之前,我的意识当中,我只属于小小的甲洞,我的世界仿佛没有吉隆坡,也没有马来西亚。

懂事以后,会翻翻报纸,在某年某月某日的某地方版上,看到了关于“甲洞”这个地名的说法。据说,因为群山环绕,群山之间围着的,就是现在“甲洞”所在的这片土地,形成了一个大窟窿,因此,有了“洞”这样一个解说。也因为被群山包围,因此马来文以“Kepung”(包围)为之命名。只是,我怎么从没见过山啊?从小,记忆中玩乐的地方是一片又一片的草地,草地四周就是人们居住的房屋。

在这里,我知道,天气晴朗无云的时候,在入夜以后或者破晓之前的时刻,在什么地方可以眺望云顶高原远处的灯火。我知道,在哪一条路上可以远远地看见双峰塔,曾经幻想,是不是可以在跨年倒数的时候,就这样把车子停在路边看烟花,还省了人挤人的窒息感。

姑姑的家拐左,走下缓缓的斜坡,在一棵大树下等粉红色的29号迷你小巴,通往市区。乘客和司机的默契好极了,连巴士站都不用。不过,这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离大树不远处,有一个十字路口。十字路口以前是一个交通圈,所有的车子,仿佛都得乘一圈旋转木马,才能离开或进入甲洞。十字路口旁,是一座教堂。教会办了一所幼儿园。我们三姐弟都在那里毕业。小女生的制服是粉红色的衣裙,小男生的是粉红色的上衣褐色短裤。从我五岁的时候到现在,制服从来没有改过。每天放学的时刻一到,买豆腐花的阿姨就会骑着摩托车在校外等着,看着妈妈们牵着小朋友的手,带着一包又一包的豆腐花回家。

姑姑家门前有棵木瓜树,曾经种过释迦树、石榴树。邻居养了一只可以从早到晚吠个不停的狗。没有人的时候,屋子后门记得要上锁,有一次,猫咪从后门钻进了厨房,叼起灶上的鲳鱼,然后从后门的铁花中火速地窜离了。每个星期天晚上,从姑姑的家拐左转右然后直走,就是一片声色光景,是我最期待的Pasar Malam。那里有个老伯,总是坐在藤椅上,用脚趾夹着钱罐的边缘在乞讨,每次见到,都揪心的痛。

后来,从我家走10分钟的路,有了火车站,去到市区仅需20分钟。16岁那年的学校假期,每天都搭五个站到某大型商场的一家寿司连锁店打假期工。

初中三年,每天4点起床,梳洗完毕以后等4点半的巴士接送。凌晨的空气特别冷,街上只有我一个人穿着校服背着书包在等。家正对面,买面的安娣正在准备开档。安娣和我一样起得老早,正在熬着高汤的火炉嚯嚯作响,蓝色的火焰在黑夜中格外显眼,那嚯嚯声不知陪了我多少个凌晨。我隔着一条街望着对面安娣劳动的身影,害怕和孤独的感觉渐渐消减。

大约是高中的时候,火车站附近建起了一座高架天桥。一天,父亲驾着车经过,当车子经过天桥的最高点的时候,我看见远处尽是连绵的山峰,真的仿佛就把我们围绕了起来。那看似传说的地名由来,原来是真的。

(文字像是地名仿佛也开启了一个窟窿,撒下面包屑引领读者入洞探看,关于一个地方以及一个女孩的成长。结构纯熟描述流畅,正如生活的无迹无形,充满平淡温馨的感觉。最后以疑惑释然作结,仿佛找到了恰当的姿态,就能发现自己的存在,生命的洞永远必须以生活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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