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写作班: 亚骏:故事1

Monday, March 14, 2016

亚骏:故事1


情圣

来到约好的咖啡店,点了杯Milo Dinosaur,余庆漫不经心地挑逗着冰块上堆积的Milo粉。一改平时不着正装的习惯,G2000打折搞来的行头倒有些许成功人士风采,只是湿热深夜,衬衣总想与后背亲热,留下狼狈宣言。余庆不在乎这点,可衔起冰块时逃到桌上的粉末令他不悦,直接蹦出一句中国国骂。来新加坡近十余年,却顽固守旧,一如他那张标明出产地的脸和传统的爱情婚姻观。

他压根不想参加云瑶的订婚仪式,但经不住迷醉声线诱引。在他看来,这分明是绝情女人的报复,十余年感情竟然说断就断。傍晚宴会上,余庆有意避开她目光,强逼自己挤出一句“祝你们幸福”,得到她未婚夫有善的回馈。更忧郁的是,在中国的老母亲打来了十八个未接电话,好一会斟酌措辞后,哆嗦着再次回电欺瞒。回过神,再慌忙拨给有情圣之称的胜哥求救,可他忘了今天是情人节,那头隐约传来娇喘声,听得他血脉偾张,知道坏了事。

胜哥还是很讲义气的。半杯Milo才下肚,就见他走来,打趣说:“Wah,Long time no see sia!”余庆笑骂一句,如释重负。

寒暄后,余庆开始大吐苦水,胜哥一直皱眉聆听,不时插几句。和谐气氛止于“云瑶是否做戏”的话题,他俩争得面红耳赤。余庆情绪激动,一口咬定自己了若指掌。胜哥也来了气,搬出自己的丰富经验,冷不丁地挖苦:“Walao,你个处男懂什么女人?”

这话似挑动了禁忌,惹来余庆冷笑的反击:“我不懂?你他妈只进入身体不进入生活,凭什么说我?”

一阵沉默后,“处男”二字在心中烙印得越发清晰。想起那娇喘,便再压不下冲动,给胜哥买了包烟,恳求他带自己去红灯区见世面。胜哥意外地直接拒绝,语重心长地劝导他,险些又吵起来。最终,熬不过余庆,胜哥只好妥协,不仅通过网络约了叫梦儿的女人,还让出自己的居所。

梦儿来时,余庆失神半晌,因她有七分像云瑶。胜哥拉过她交涉后,留两人独处。可当梦儿躺在余庆面前时,他畏缩了,手忙脚乱地直呼胜哥回来救命。心虚地偷瞄着满脸无所谓把玩手机的梦儿,余庆双手烦躁,抓头皮、挤粉刺、掏耳朵、揉眼睛、抠伤疤、摸胡渣、扯死皮……只消上下楼时间,胜哥归来,找到主心骨的余庆在技术指导下完成了准备工作。但他的第一次冲锋因水土不服,两分钟后便口吐白沫。恍惚中褪下头盔,凝视里面的浑浊液体,余庆觉着它仿佛膜一般神圣。胜哥大笑着鼓励几句,便转身离去。来到楼下,忧郁中点燃仅剩的香烟。

梦儿的情绪仿佛才被挑起,开始逗弄面红耳赤的余庆,却被羞怒下的他一把翻了身。余庆不敢直视梦儿,怨愤地将情绪宣泄在最原始的运动中,渐渐找到自信。轻车熟路后,余庆展开疯狂攻势。那与云瑶相似的声音与胴体,不断刺激他释放压抑了十余年的爱。

房间一片凌乱。原本桌上安分的杂物被扫到地上去陪伴几根散落的薯条,而椅子上那条G2000西裤勾搭了汽水与辣椒酱,Milo粉与啤酒的混合物正在地板上亵渎那件维多利亚的秘密。窗帘断掉几根高傲,床单经历沧海桑田,枕头找到新的巢穴,被毯则被抛弃在半掩门旁的垃圾桶与那些空降的纸巾团和杜蕾斯为伍。

记不得是第四还是第五次了,直到初阳透过窗帘缺口盖过昏暗,余庆与那对惹人怜的双眼默默对视。倏地,他似乎读懂梦儿的心,暗觉比胜哥更高明,便轻抚她的脸颊,柔声道:“跟我结婚吧?”

不知是疲惫困乏了没听清,还是想起胜哥对她的交代,或是被一夜冲撞昏了头脑,梦儿习惯性地挤出一个声音:“嗯。”

(诙谐比苦愤难写,因为更加要求手法的表现,表面像是一个失恋处男嫖妓泄闷的夸张情节,但是幽默并非搞笑,当中也流露了人性的脆弱和悲悯,苦笑之间混杂得更为真切,如果与『云瑶』的过往多添几笔,床戏戏肉的描绘也如法炮制,故事就更加让人拍案叫绝。)

2 comments:

  1. 非常写实,结尾具有又暗又光明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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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最后两段十分有趣 精彩之处就是这人性 很久没看这样的东西了 蛮高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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