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写作班: 思佳:部份身体

Monday, March 21, 2016

思佳:部份身体


印度的女儿

这是她第三次被打醒,眼前结块的猩红像在怜惜的劝阻着她陷回黑暗。暖橘的街灯由茶色车窗越入,犹如堕入海底的船,只余一片暗墨。那暗墨触及她时只剩阴冷。

车内弥漫一股潮湿的霉味,斑驳的影子摇曳在车厢里如烛火般闪烁,她看到了小时听说的畢舍遮,那食人血肉的鬼。那六人就是魔就是鬼。被殴打时锥心刺骨的痛远不及此时游离在身上的那些手,像一条条吐着信子的蛇在弯蜒曲折,那蛇渐化为蟒,黏濡冰冷的缠绕攻击不断缩紧,带着一股让人作呕的腥臭。

他们眼里闪着轻蔑的神气,俯下的身如张口的兽,黑下来的天,直罩下来。那兽用着尖锐的齿在不断撕嚼她,嘶嘶的吐着气。她的脸被扳了过来,兽在对她笑。温热由腿间溢出时,她也随之从破裂的身体流出。她恨,恨极,恨不得化身为野火把他们通通燃烧殆尽。

一带着锈味的铁棒从她体下穿入,她听到了的凄厉的泣鸣,陌生得不像自己所出,那不是人类能出之声。飘荡中她看到那魔鬼的手随即伸入,拉出一段血红。

闭眼的霎那,她恍惚感到母亲干燥的掌,带着薄薄的茧,如深入土里的根,安定而有力。那时母亲的手是那么大,她用整只手也只够拉着她的手指。

「知道吗?乔蒂的意思是光,在你出生时,我们被赐予了光和幸福。」

监狱的一处,镜头前的一名男子正对着采访者说着什么,男子眼神平静中带着一丝委屈。

「她应安静地静静被强奸,这样我们只会扔她下车。」

窗外盛夏的白光在叶间跳跃,那么亮,那么暖,仿佛从不曾有过黑夜与寒冷。

注:故事源于发生在2012年12月16日南德里市公交轮奸案,姓名部分内容皆属实但描述为虚构。题名取于一部关于此案的纪录片。希望不会对逝者及其家属产生任何不敬,写此只是希望人们不要遗忘,像乔蒂父亲所言他希望全世界都知道并记住她的真名,她的女兒根本沒有做錯,她為保護自己而死。希望公開她的名字,讓其他受害者有勇氣活下去。

(暴戾的惨烈残酷,肉躯的孱弱悲怜,受害者身心的描述无可挑剔,不过构思过于贴近本事的记录,需要并行阅读才有理解的因循,尤其后半蒙太奇的连缀叙述,其实不妨脱离纪实,补入乔蒂的求生意志和公理。)

1 comment:

  1. 对身体施予暴力的残害固然是不可取的,更何况是对女人。文字冷冽地呈现出一个残酷的现实,结尾更留下重重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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