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写作班: 阮樹瑞張:部份身体

Monday, March 21, 2016

阮樹瑞張:部份身体


寂寞靈魂 

又是一個夜不能寐的晚上。煙嵐褪去被子,從床上爬起,捂唇凝視窗外。圓月淡泊蒼白,不能輕撫她濃重的悲傷。愁緒只得在漆黑裹迷失,遙遙無邊穿過死亡小巷,縈繞夜空,遮蔽月色。

她亮起了床頭燈,定神看著昏黃迷離燈光映照著的一杯紅酒,濃郁深迴的葡萄滋味早已在她蓋上雙眼的數個小時內消失不見,殘餘的只有無助睡眠的酒精氣味。她緩慢地把手伸向酒杯,指尖碰到冰涼後,瞬即折返,手背奮力一推,杯子清脆響亮地四散地面。柔弱的光線依舊在床邊的小桌暈開,落在數盒寫著煙嵐的處方安眠藥盒上——那是四個月前的,她卻寧願每晚睜著雙眼,鐵睜睜地感受自己陷入顫慄深淵,都要留著它。

煙嵐摸著白皙手腕上透出微黃膿液的兩塊膠布,不禁一笑,然後一下子撕開,兩條長度沒有絲毫差距的痂映入眼底,那三條已經不吵也不鬧地在腕上躺了半年,仿佛與生俱來就依著手腕,她的腕一直都是這般多瘡。是因為一起多年的男友嫌她芳香隨年月散逸,索然無味,提出分手以後,罕罕依附上去的。

她分手那天仍要趕死線,瀟灑離場,仍要面對另一幕殘酷事實。正在執著寫字的原子筆在腕上畫下一條虛線,形單隻影似她寂寞非常,於是又乾脆利落畫下第二條相同的。為了填滿那開了缺口的線,她隨手就拿起原芯筆,不停在指示線上來回反覆,原芯筆不尖,要皮破血流就要承受一段時間的痛楚。她不是要死,只是要麻醉失去他的悲傷。慢慢就成了習慣,是永不痊癒的痂,在腕上呼吸。

她走去廚房以紅酒填補另一個杯子,把所有的安眠藥都落在酒裹,濃稠的眷戀和傷痛都在這裡化開。一口氣喝掉,在灼熱感席捲而來時,便隨即俯身拾起地上一塊玻璃碎片,撕開滲著膿的痂,反覆地深刻著他倆。鮮血與濺在地上的酒混在一起,成為助眠物。

(情为何物,肉身可殉,文字冷冽淋漓像是生死见证,虽然是哀绝力竭的最后一幕,但是却也道尽了活着的惘然凄楚,女人灵魂的血肉模糊,是不是有时非得用刀子划破,利刃割开,才能看见?)

1 comment:

  1. 利用自残身体带出女人对感情的执着和放不下,让人看的不禁鼻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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