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的猪
【火腿肠】
大人们说的没错,小屁孩儿都是垃圾食品的受众群。
依稀记得小时候见过最壮观的画面,就是围在校门口的小吃摊前,那乌泱泱的人群。摊主阿姨甲乙丙丁系着围裙,套着袖筒,前后忙活着取食材入锅。期间,她们不忘安慰着臭脸阿嬷说小孩子都爱这一口。阿嬷听罢瞪了自己的孙子一眼,边嘟囔火腿肠是老鼠肉做的,边眯着眼细数掌心上的钢镚。接过钢镚,阿姨甲的嘴咧开了,忙说:“我家的火腿肠都是猪肉做的。”
我凑上前去拿了一根火腿肠递给阿姨,此时,一个男孩牵着另外一个女孩,从阿姨甲身后走过。我盯着男孩熟悉的背影,无缘无故地想起,他说他有喜欢的女生时的神情。他满脸幸福,我双颊滚烫。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想哭,我想我是同情起了被做成火腿肠的猪。
【是淀粉肠】
枯藤老树昏鸦,阿姨甲乙提早退休回家照顾起了孙子,只剩阿姨丙丁还在校门口的油烟里,摧残着自己的岁月。我被小外甥牵着,来到了阿姨丙的烧烤摊前。小外甥扫视了一圈摊上的烤串,随即甩起我的手,吵着说要吃烤肠。为了证明自己是个为他健康着想的大人,我搬出了那套老掉牙的台词,对他说烤肠都是老鼠肉做的。小外甥听罢,眉头拧在了一起,连着手上的力度也加重了起来。我见拗不过他,就向满脸尴尬的阿姨丙要了根烤肠。曾几何时,自己变成了当初臭脸的阿嬷,一边听着阿姨丙的场面话,一边不情愿地往外掏着,口袋里的钢镚。
“淀粉肠有什么好吃的。”
“是猪肉。”
“是淀粉。”
“那厂里的猪是怎么死的。”
【火山石烤肠】
日月交替,风雨使这座城市饱尽沧桑。沿着文明街一直南下,有一所学校。曾经的校门口前摆着各式各样的小吃摊,如今阿姨甲乙丙丁回家打起了麻将,只剩一家近年来新开的汉堡店,还坚守在原地。我望了望汉堡店的招牌,随后晃进店里,点了个人气新品榜上的火山石烤肠。我掏出一张十元钞递给了店员,只见他接过钞票,回以商业式的微笑,这幅嘴脸不由得让我想起了,那些丑陋的资本家们。
我接过烤肠咬了一口,肉汁在嘴里迸发,流向喉咙。我吃得出来,这是纯肉,但不知为何,我会怀念起小时候校门口的淀粉肠。我丢掉了还剩一半的火山石烤肠,如果我没有长大,淀粉肠也没有变成火山石烤肠,那么猪会不会少受一点伤?
(记忆素来以食为天,文字通常以形补形,看似无厘头般的题目,原来隐藏了肥美的惊喜,三片独幕换景,地方和个人的斗转星移,既有无猜的情爱,也有无明的悲哀,而且油而不腻的描述,带有哀而不伤的心意。)
身边事物一点一滴的变化着,这是必然的。
ReplyDelete唯有那纯真的心意、满溢的情怀、有趣的灵魂,将永驻心中。
“那猪是怎么死的。”
ReplyDelete看沛瑶的文笑死的。
题目就吸引我读下去,整篇的文字有巧思却也接地气,点到为止的情感流露也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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