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写作班

Monday, January 30, 2023

嘉欣:人物特写


谁的青春没有一首周杰伦

千禧年末的冬天,在那个听歌还用磁带,“MP3”还不只是文件名后缀的年代,21岁的周杰伦发布了他的第一张专辑。那时候的他还留着卷发,喜欢压低帽檐唱歌。尽管被诟病口齿不清,凭借《黑色幽默》、《可爱女人》等出色的作曲,周杰伦还是赢得了无数业内人士的认可,也从此埋下了日后引领华语流行风潮的伏笔。

周杰伦真正的风靡,应当是从2001年发布的第二张专辑:《范特西》开始。不论是第一首歌《爱在西元前》的抓耳前奏,还是《简单爱》的上口旋律,又或是《双截棍》的国风说唱,时至今日都仍是耐听的经典。或许就是从那一年开始,男孩子们开始穿上连帽卫衣,遮住头——经费再充足点,还会挂上头戴式耳机,在大街上摇来晃去。那一年,即使是没听说过周杰伦的年轻人,说起《双截棍》,也能随口唱出一句“哼哼哈兮”。

即使是出道就名利双收的周杰伦也曾联考落榜,经历过在餐厅打工弹琴这种现在看来略显俗气的桥段,不过或许正是这样的早年经历,才使他的歌,在无数人略带叛逆的青春里,成为一个个桀骜的符号。即使上不去楼顶天台,也无缘和邻座分享一对耳机,在学校广播站点一首《逆鳞》,也算是发表过了对世界的独立宣言。即使这一切都错过,晚上悄悄带上耳机在黑暗里听歌的时候,也总会有那么一瞬间,脑海里浮现出某张带笑的脸庞。

走过青春,才发现就连遗憾也很美,就像歌里唱的那样,我们“又何必去改变,已错过的时间”,因为总有一段熟悉的旋律,能带你回到那个一起躲过雨的屋檐。

后来周杰伦成为真正的主流,登上春节晚会,又出现在超市和商场,唱歌给叔叔阿姨爷爷奶奶听;再后来成家立业,开店投资。那也是精彩的故事,不过就和青春没有多大关联了。毕竟,年少的我们总天真地希望,自己听的歌会是最特别的那一首。

2000年至今,时间好像带走了很多,就像当年在红极一时的唱片行业,还没有挨到二十世纪的第二个十年,就被网络媒体取代;喧嚣的城市里,也再难有《简单爱》里,能牵手漫步的那种自带微风的小河。不过还好我们还有音乐。毋庸置疑的是,《七里香》里的那几只麻雀,仍会在每个夏天,准时出现在电线杆上,陪你一同怀念那段回不去的青春岁月。

(青春是永不过期的主题,吟咏流行必然也就无法回避,虽然行文的主旋律听来熟悉,但是文笔的雅俗收放恰到好处,不至于曲高和寡,也绝非媚俗粉饰,将时代的芳华点滴,汇聚在浮世的僻静幽曲。)

泓宇:人物特写


从球王到囚王
二爷只用了47秒

阿尔维斯因涉嫌性侵被捕入狱?这真的是大年三十而不是愚人节?跨年夜去酒吧是为了庆祝,可是在公共厕所里,猥亵一位刚刚见面的女孩,求欢不得使用暴力,这已经越过了法律的界线。不知在牢房中的他,是否知道自己前任与现任两位妻子,一直保持着对他的信任,还在为他四处奔走。酒吧47秒的视频监控,以及女生的供词和那肮脏的DNA证明,就算再强行解释,也摆脱不了成为第二位南美囚王的事实。

时间回到2008年,右边后卫丹尼尔·阿尔维斯的到来,让巴塞罗那找到了最后一块拼图,正式开启了巴萨“梦三”王朝的时代。阿尔维斯与梅西组成了一条令对手胆寒的魔鬼右翼走廊,二人配合下,攻城拔寨,无坚不摧。球队进攻时,他是右翼的奔雷,防守时,他是球门前的铁闸。他是球场上吃香蕉的黄皮猴子,场边跳桑巴的舞者,更衣室内的开心果。阿尔维斯先后身披巴萨20号、22号和2号球衣,所以被人称为“二哥”。回首八年红蓝岁月,他帮助加泰罗尼亚巨人收获了23个冠军。在这彼此成就的时光里,阿尔维斯成为红蓝军团最好的右边后卫。但体育竞技有时就是这样残酷,随着光阴流逝,“二哥”不再年轻,逐渐变成了“二爷”。匆忙间留下了一句“我还会回来”之后远走都灵。

巅峰面对虚伪的拥簇,黄昏见证虔诚的信徒。在回天乏术的罗马城下,不忍回顾的安菲尔德,万劫不复的里斯本之夜,巴萨跌入谷底。财政不支的情况下,队长梅西哭泣着远走巴黎,俱乐部急需一位可以稳定军心的人。38岁的二爷再次挺身而出,在职业生涯暮年,以象征性“一欧元”的周薪,回到了梦开始的地方。晚风吹过诺坎普,当他跪地亲吻队徽的瞬间,那个爱笑的少年一如当初的模样。

阿尔维斯是天使与恶魔并存,他的足球生涯是成功的,43座冠军奖杯的头衔,让他成为历史第一人。他也有着大多数南美球员都有的问题,在色欲面前很难把控自己。回忆总能带给我们幸福,但在47秒的监控之下,这一切变得荡然无存,甚至变成了苦涩,这苦涩刺穿了阿尔维斯留给巴塞罗那的最后一片温柔。

(细数人物风云起落,即时对应新闻热辣,内容兼具传记体和话题性,文句既有进攻般的疾速,也有防守之际的张力,彰显鞠躬尽瘁的热血其实容易,精彩的是冷静睥聣了人性。)

新榕:人物特写


谁有赵本山电话

今年央视春节联欢晚会结束后,#谁有赵本山电话# 的词条火速登上热搜榜第一。大家好像都被今年的小品“尬哭了”。点进热搜,人们都在怀念以前小品百花齐放的日子。那时候的小品没有特地煽情,也不必强行升华,掌声与笑容都是发自内心的,不像现在观众席上都是一张张皮笑肉不笑的脸。还记得小时候,大家都会守着电视机看春晚,听到主持人报幕下个是赵本山时,房前屋后都会开始喊“赵本山出来了”,这个时候炮竹声音也仿佛变小了。

赵本山出生于辽宁省铁岭市,在他6岁那年,母亲便去世了。不久后父亲也远走北大荒,把他留给了盲人二叔。基本成了孤儿的他,便跟着二叔学习二人转,拉二胡、吹唢呐,吃着百家饭勉强长大。有了这些才艺傍身,长大后的赵本山进入了公社宣传队,靠拉场戏《摔三弦》一战成名,甚至有了“东北第一瞎”的名号。他终于混上了一口饭吃,那时候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走出村子到铁岭去表演。

赵本山在当地的人气引起了姜昆(相声表演艺术家)的关注,在他的强烈推荐下,他第一次走进了央视春晚领导的视线。但因为他的“俗”和“土”,他的节目被毙掉了三次。直到1990年春晚导演黄一鹤力挺赵本山,亲自为他的节目改名,改稿。最终赵本山不负所望,他的作品被观众评为戏剧类节目第一名。

就这样作为一名草根艺人,赵本山连续19年登上春晚,为春晚的舞台一共贡献了21个小品,演绎了中国小品界的传奇。他的小品也成了中国百姓年夜饭里不可或缺的一道大菜。但对他来说,春晚这口饭却不好吃, 2013年,因为舞台表演的巨大压力和源源不断的舆论纷扰,赵本山在蛇年春晚前宣布退出小品舞台。

曾经有人问过:“没有赵本山的‘春晚’还叫‘春晚’吗?”结合现在的春晚情况看,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了。春晚变得越来越落寞,当舞台上的旧面孔一个一个换成了新面孔时,一个时代正在结束。

赵本山曾说过“春晚小品它的最大主题是快乐,不要寻找别的。通过作品教育不了别人,你是在给表演人笑的”。而纵观当今社会,只有正向的作品,赋予教育意义才值得播出。高雅的人们认为“搞笑”这件事不高级,所以最后总得让人“悲”一下,哭出来,这才高级。那么小品便都变成了开头尬喜,结尾强悲。

所以哪怕真的打通了赵本山电话,也回不去了吧。

(适合怀旧的年代,都想打电话给从前,任何人物皆是社会切层,除了表彰本领讲述功绩,从开头的实景到结尾的哀矜,行文还赋予了多一层时代语境的意义,敬佩之余同时引来思绪。)

慧冰:人物特写


法律界的“巨人”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罗翔都是毋庸置疑的“巨人”。作为厚大法考刑法主讲教师,罗翔有着非常独到的讲学风格,千百条晦涩枯燥的法律法规通过他的解释、案例剖析都变得通俗易懂:

“张三在野外快饿死了,抓只熊猫吃犯法吗?”

“张三救人救到一半,发现是自己的仇人,不救了,犯法吗?”

“贼进家门偷喝毒茶结果死了,张三需要承担责任吗?”

很难相信,这位中国政法大学教授、刑法研究所所长、北京大学法学博士竟如此幽默风趣,不似人们想像中那般严肃、死板的“老古板”形象。讲学风格与身份的不匹配,带来的违和感和巨大冲击力,成为他进入大众视野的契机,各种奇葩的“法外狂徒张三”案例也让大众发觉:原来法律那么有趣!一时间,无论是文科、理科生,大人或小孩都在浏览他的讲法视频。

意外走红与随之而来的名气,并未把罗翔冲昏头脑,反而变得更加稳重、谦逊。他说:“运气并非成就,是命运之手把我托举到所不配有的高度,让人飘然,让人晕眩,最终,让人诚惶诚恐。”他被网络漩涡推到聚光灯下普法,时时刻刻接受着大众的审视,久了,更多幽默以外的东西也慢慢显露出来,有深有浅;浅的是外表,深的是思想。

从讲法视频里或许看不出,但罗翔身高近190cm,是个十足的大高个,被众人称为名副其实的法律界的“巨人”。和他“巨人”般的身高一同被注意到的,还有他的思想。罗翔好阅读,发布的讲法视频中,处处可见他深厚的文学素养——爱比克泰德、切斯特顿、苏格拉底……各种名家的语录观点脱口而出,但说教意味并不强烈,仅作为共勉之词与自我观点的表达。

除了经历大起大落后对名利的处之泰然,罗翔最令人叹服的是,那份见证过世间万恶后对人性光辉的坚持。为什么总是提到张三,因为“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个张三。”他见识过太多“张三”内心的黑暗,却仍能坚定地鼓励他人追寻光明,实在是难能可贵。

(法外法内不免情义,知性说理讲求品味,虽然较是介绍式的引览,不过中规中矩的表述以外,同时巨细靡遗做了立体的展示,或许还能触及一些大众心理,匹配人物的典范和深意。)

丁塽:人物特写


少年的心底起峰了

当你选择做一件事时,多久,你才会放弃?至少对F91孙一峰来说,自从2001年夺得杭州“山风杯”星际比赛冠军起,他便未曾放弃过星际。从横空出世的天才少年,到无人不知到传奇虫王,再到如今洗尽浮华……

“峰”又吹起了从前。

能成为电竞选手,谁又还不是个天才少年呢?99年第一次接触星际争霸,2001杭州“山风杯”夺冠,2004年的联想风行挑战赛以黑马之姿完胜时任中国电子竞技国家队队长的Phoenix66庄传海。同年,F91加入“山东国能”战队,正式成为CEG体系下的职业选手。然而,当少年负壮气,正欲奋烈进取之际,刚上阵便是十余场连败纪录。CEG将选手按项目和所在地区进行划分,并实行主客场制,比赛制度更是残酷BO1。在19年的一档节目中,F91谈起这段经历,嘴角仍不可控的露出一丝苦笑。用他的搭档小色的话来说,“十几个小时坐车过来比赛,坐下来,五分钟,一个BO1,输了,回家。”这样漫长而又孤独的旅行,他经历了十几次。人们都在怀疑,F91是否也会和那众多的,所谓横空出世的天才选手一样,如流星一般闪耀一瞬,拖着暗淡的尾焰,却不过一块斑驳的顽石。

竞技是残酷的,输的多了便会让人丧失信心。半年的CEG之旅,改变了F91的心态。一到线下赛就紧张的少年开始变得处变不惊,成熟老练。在一则08年的采访中,他提到,“一开始怕输,后来输到习惯了,也就不怕了。”在随后的2005年,F91迎来了属于他的丰收,收获了他的第一个全国冠军。

F91乘着这股东风开始了属于他的传奇。

“青春的时候,你做过一件自己特别特别喜欢的事情,这段时光虽然说你不一定赚到很多钱,但你会快乐”,F91如是说。眨眼间二十余载恍如昨日,在1999年一间晦暗的网吧,一个青涩稚嫩的少年,一眼便相中了星际争霸这款游戏。在这个RTS被MOBA、FPS引领的时代洪流淹没的当下,他依然没有放弃,和热爱星际的玩家一起守护着这块属于RTS的净土。F91选择了星际争霸,二五仔们认准了F91,而星际争霸将伴随着我们所有人。

窗外的风潇潇过,那你心中的风呢?

(电竞世界不失为一种江湖,行文沾染潇洒利落的气息,电光火石般将人物和游戏串联一起,但是问句的使用不宜过频,否则缺少棒喝之力,结尾大可停在倒叙的画面,更有意境余绪。)

文萱:人物特写


真挚努力的人永远闪闪发光
从此光有了形状

青涩的少年感,明朗的笑容,帅气强势妆容底下一双乖巧的下垂眼。这是2012年边伯贤作为南韩新人男团EXO主唱,首次亮相所留下的印象。当时谁也没料到,眼前这位男孩会成为唯一被公认的“天才爱豆”,只要在网上搜索此关键字,他的名字就会布满页面。

天才背后往往有无数个默默耕耘,且有血有泪的日与夜。自著名经纪公司SM娱乐出道本身就是很高的起点,练习生之间的残酷竞争及严格训练,更是打磨明星的炼狱。因练习生生涯不满一年就出道是极稀有的事,人们对他的实力议论纷纷。明明清楚一切却只是沉住气,踏实认真地自我完善。他说:“努力是生存之道”。

2013年EXO凭借《Growl》一曲登上巅峰,此后横扫各大奖项,边伯贤愈加扎实的唱跳实力也受到瞩目。舞台上他能完美驾驭不同风格,在少年的清新可爱与男人的成熟帅气之间切换自如。刚进公司时完全不会跳舞,短时间内竟达到游刃有余的境界。干净利落的动作、柔韧的力度与流畅的曲线让人移不开眼。

唱歌是他的初心,面试音乐系时被星探发掘仿佛是命中注定。好的歌声从来都无法只用一种定义去框架,他的音色有时充满爆发力,有时慵懒随性,有时像蜜糖一样甜甜的,有时又饱含温柔深情,纯净得触动人心。他曾说:“比起我的样子,更希望能长久记住我的声音”,屡次斩获最佳男歌手奖,证明了野心与能力相互匹配。平日里他调皮吵闹,擅于点亮气氛,开朗活泼的个性和舞台上元气满满、专注自信的模样成就了阳光气质。

名气的重量有时令人窒息。2014年恋情曝光使他承受难以想象的外界压力,成员退团更让他陷入低谷,在表演中忍不住落泪。于是他戴上刻有“Fearless”字样的手链,期许自己能无所畏惧。

尽管团体和个人专辑都创下接连百万销量记录,边伯贤依然坚持上声乐课,以高质量作品回馈粉丝,用行动传递心意。后来才知道他因甲状腺功能低下,被判定要作为社会服务要员入伍,当初还因病差点无法出道。十年来隐忍伤痛竭尽全力地奔跑,外柔内刚得让人心疼。

边伯贤在EXO中有着“光”的定位,有趣的设定大概是为了吸引年轻群体,如今恰好能诠释他的形象。他好像真的活成了光,照进一些人的生活,温暖却有力量。退伍的日子将至,愿真挚努力的人一直走在铺满鲜花的道路上。

(偶像故事似乎大同小异,或许如此才能人见人爱,表扬才华肯定努力,框架和角度稍微千篇一律,不过组织紧密遣词生动,上上下下打灯还算彻底,因此也就产生了聚焦的魅力。)

紫窈:人物特写


米歇尔·潘—美妆鼻祖到邪教成员

靠着简易的操作和简单的材料,年仅20岁的米歇尔·潘(Michelle Phan)从一众Youtuber中脱颖而出,成为了网上第一个美妆博主。随着她2009年崭露头角,她那亲近的笑容和知性的气质让她瞬间成为了女生心中的 ‘大姐姐’。短短十年,潘就建立了自己的美妆帝国,收获了超过800万个粉丝。 相信所有小女生都跟着她一起用天然材料做过面膜,偷妈妈的化妆品来画仿妆或其他美妆。 除了成为第一个破十亿浏览量的YouTuber以外,她还成立了自己的美妆品牌, EM Cosmetics,并且荣登欧莱雅首席化妆师宝座。 

然而,在2015年,米歇尔·潘毫无预兆突然消失了。不管在任何社交平台,都找不到她更新的线索,徒留粉丝不明所以。更令人担忧的是,潘在现实生活中也消失了。她的同事也都一无所知。米歇尔·潘死了?米歇尔·潘被绑架了?米歇尔·潘加入了邪教??潘的失踪在各大媒体上都引起了一大波骚动和讨论, 粉丝更是积极地寻找着她的踪影。

直到2017年,米歇尔·盘沉寂了两年的YouTube账号,突然发布了一条新视频,“Why I Left” (我为何离开),为一直担忧她的粉丝们解开了疑虑。成功和名气除了为潘带来金钱和喜爱以外,也为她带来了压力和争论。金钱是个恶魔,潘逐渐沉沦与前所未有的财富,与金钱带来的争端。不仅深陷多起诉讼中,更是失去了自己辛苦筹办的公司。巨大的关注更是使潘变得不在自信,从而换上了抑郁症和容貌焦虑。成功的种种带给潘的,远远超过当时的她所能负荷的。潘感觉自己被禁锢在了无尽的贪婪和虚荣中,不管怎么样都不在快乐。为了防止一直沉沦下去,潘搬离了热爱的美国,前往瑞士与世隔绝,寻找内心的和平。

沉寂了四年后,米歇尔·潘终于在2019年回归,重新拾起社交媒体。然而她的状态却令四年未见的粉丝极其担忧。潘在社交媒体上大力推广“冥想”的好处,更称自己的精神力成功让一位残疾人重新站起来,甚至能跳舞。 新冠病毒期间,她也大肆宣扬着精油能够阻止疫情传播。潘的奇特思想,让不少粉丝怀疑她是否误入了邪教,或者被洗脑了。尽管她曾出面否认过,她的言辞却处处透露着诡异和荒谬。

从怪异到有害,米歇尔·潘的影响力显然不再是推动粉丝跟随,而是使粉丝更关心她的健康。一代美妆鼻祖的陨落,更是令人惋惜。如今只能祝愿米歇尔·潘一切顺利,平安健康。

(红颜多舛,美妆常是遮掩残缺,行文略有传奇悬疑,虽然字句铺陈稍微不够简练,但是也将人物的起伏曲折,做出引人入胜的处理,结尾不妨以妆容来凸显变化,顺带才聊表祝愿。)

苡静:人物特写


只是一个普通的热心市民

现在的人随手写个东西就能红?金句女王是她的标签,撕开这个标签你还能看到什么?我第一次知道Ah Lee,是在社交媒体主页上一个偶然出现的试吃杂菜饭的影片。就是这么一个生活化的影片让我认识了她——一个普通的热心市民。

有人说她不该红,没什么才艺,只会发挥她的毒舌哗众取宠。于我而言,她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有思想,有感情,对于不同的事情有自己的见解。我甚至不敢说她是个名人,她只是一个敢于把大家不敢承认的事实说出来的小百姓而已。

她曾经对于国家大选选民不投票的态度这么评论道:再小的改变,都是改变,只要有在慢慢变好,就没有白费力气。四年都是政客在表演,就只有这天,是我们的show time(演出时刻)。普通人也有普通人做得到的事情。顶流明星,知名品牌,不也是靠着普通人的消费才能够站得住脚吗。

我没有很高档的摄影设备,我不是专业剪辑人,我做的东西,其实很多圈内人看不上。但又如何呢?

是啊,那又如何呢。我们每天都过着一样的生活,挤着地铁上学上班,算着这个月剩下的钱能不能让我在杂菜饭拿三样菜,在下雨的午后敲打着键盘赶着在截稿前把文章交上去。而等下犒劳自己的寿司晚餐就是我这么一个普通人的小幸福。

星爷周星驰在社交平台上回复了许多名人的评论,也包括了这个身份低微的小网红。

“没蓝勾勾能成为有缘人吗?”(蓝勾勾指官方认证账号)Ah Lee 这么问道。

星爷的一个“能”字点燃了我们这些普通的小百姓心里的那团火:原来平凡的人还是可以被看见的。我们没有明星天生娇好的容貌,没有富二代含着的金汤匙,我们有的只是自己后天的努力。大器晚成也好,永远到不了山顶也罢,但一定要快乐和真诚,世界那么大,总要允许普通人的存在。

普通,真的是个贬义词吗?也许真正经历了大起大落才能体会普通的美好吧。

(勇气是一种品德,说真话其实也靠才华,行文有点动气,也像是受到精神感召,后半的人物描述和自我体会化为一体,虽然导致界限产生些许混肴,不过也印证了言语启蒙的本领。)

王津:人物特写


留学生们的第二个“妈”
——陶华碧

留学热潮下,中国留学生遍布全世界。而对于在外的留学生来说,饮食差异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我相信所有的留学生都对一瓶名叫“老干妈”的红色辣椒油罐子上的女人不陌生。这个女人创造了老干妈辣椒酱,拯救了千千万万海外莘莘学子的味蕾。

“上帝给你关上一道门,同时给你打开了一扇窗”,这句话用在陶华碧身上再好不过了。她出生于贵州省湄潭县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家境清寒,没读过书。她在20岁那年结婚,不幸的是没几年她的丈夫就去世了,留下她和两个孩子。为了生活,陶华碧开了一家简陋的饭店,专卖凉粉和冷面,没想到面没火起来,配面的辣椒居然火了起来。来吃面的客人会特地购买辣椒酱带回家吃。而拥有敏锐商业头脑的陶华碧抓住了这个机会,舍弃了苦心营业的饭店,自己开了公司,建工厂,开始专门生产辣椒酱。1997年8月,“贵阳南明老干妈风味食品有限责任公司”开始正式挂,而这个前半生不幸的陶华碧也终于当上了老板。

陶华碧说过:“我的辣椒调料都是100%的真料,每一个辣椒、每一块牛肉都是指定供应商提供的,绝对没有一丝杂质”。因为她从不偷工减料,以次充好,再加上产品本身的味道,老干妈辣椒酱逐渐火遍了全中国。人们拿老干妈炒饭、配馒头、做凉拌菜,几乎所有的食物都能加上老干妈。老干妈成为了中国人人手必备的“下饭神菜”。

到了海外,老干妈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它成为了一个“奢侈品”。一瓶210克的老干妈香辣脆油辣椒,在美国亚马逊网上卖价是11.99美元(人民币81.3元),而淘宝上的同款辣椒酱为10.5元。除此之外,老干妈在海外的社交媒体上也拥有一个粉丝团。瑞士艺术家西蒙·斯塔利(Simon Stahli)在Facebook上创建了“The Lao Gan Ma(老干妈)Appreciation Society”(老干妈爱好者)小组,目前拥有4487位成员。在这个小组中可见,老干妈被制作成了各种各样的美食,如老干妈冰淇淋、老干妈蒸蛋等等……

因为老干妈辣椒酱,许多外国人也认识到了陶华碧,而她那传奇的人生也被许多外国人制作成了视频、贴文、新闻。一时之间,她成为了全世界家喻户晓的人物。

(越老越辣,越辣越火,内容采集商品形象的标示性说明,行文结构流程简易扎实,以人物统揽呼应前后,不过还能更为钻入味觉的飨宴,多以留学生的体验角度,将辣味透彻渲染。)

佑昇:人物特写


“罗杰叔叔”黃瑾瑜
一位网络红人改变了美食评论指标?

众所周知,要知道一名主厨的厨艺表现是否精湛,米其林星是每个食饕寻找美食时重要的指标。然而在21世纪,一名喜剧演员制作的视频改变了美食评价的指标。一位身穿橙色衬衣,坐着时将一条腿抬在椅子上的40来岁中年大叔。他就是网络上大家耳熟能详的“罗杰叔叔” (Uncle Roger)。

“罗杰叔叔”的真实身份是31岁的黃瑾瑜(Nigel Ng),其实是一名著名的马来西亚籍喜剧演员和网络名人,目前在英国展开喜剧和网络内容的生涯。起初,黃瑾瑜还没成名时,他已在YouTube上传不少搞笑的视频。直到2020年当英国广播公司食物频道(BBC Food)播出一部关于蛋炒饭教学的视频,黃瑾瑜便化身为 “罗杰叔叔” 点评主持人的蛋炒饭教学。

在视频中, “罗杰叔叔” 不断地以搞笑且夸张的表现方式,批评该主持人制作的蛋炒饭,除了批评主持人煮白饭的方式错得离谱,还不断指出这样的烹饪方式 “让我们祖先欲哭无泪” 。黃瑾瑜的视频上传后在网络引起热议,并受到网民的喜爱。 “罗杰叔叔”的角色从此成为黃瑾瑜呈现的经典人物。

黃瑾瑜此后以这个中年大叔的身份,点评不同厨师和网络红人制作亚洲美食的视频。在许多视频里,只要任何人制作的亚洲美食非常到位,他们就会获得“叔叔/阿姨”(Uncle/Auntie)的最高荣誉;只要任何人搞砸了亚洲美食,“罗杰叔叔”不仅满口直说“嗨呀”,而且还会被他呛。以英国著名主厨戈登-拉姆齐为例。当时黃瑾瑜在视频中点评戈登的印尼式蛋炒饭,因为从材料准备到烹饪过程非常到位,且有印尼烹饪方式,而被黃瑾瑜册封为 “叔叔” 。后来在戈登烹煮拉面的视频里,因为烹饪方式非常不正宗,且使用错误的面条,非常失望的 “罗杰叔叔” 将戈登的 “叔叔” 封号撤回。这样的动作,犹如米其林点评一个厨师或餐厅美食和服务的好坏。

虽然黃瑾瑜不是亚洲美食评论的权威,但是他搞笑的美食评论方式,除了为许多人带来不少欢乐,也为每个国家所自豪的到底美食“伸张正义”。无论如何,“罗杰叔叔”制作的视频让我们学习到了一个非常宝贵的知识,那就是:不要把甜辣酱加入蛋炒饭内!

(当嬉笑怒骂成为趣味,恶搞作怪才是成名之道,讲述背景盘点事迹,烹调工序还算完备,只是行文平铺欠缺甜酸调味,不妨配搭夸张人设辅以辛辣的佐料,冷饭热炒得更加热闹欢快。)

梓萌:人物特写


聚光灯会偏爱努力的小孩
--国际男团INTO1中心位兼队长刘宇

“恭喜《创造营2021》的最终成团的中心位--刘宇!”

2021年春天,是“国风美少年” 刘宇走向大众视野的起点,其中让观众记忆最深刻的就是节目初舞台上的中国舞《大鱼》。而他也就此“鱼翔浅底”,将多年积淀的舞蹈才华和对于国风的热爱,展示在更广阔的天地里。

在提到最初参加节目的意愿时,他说:“因为这一届选的是国际团,我想让更多人看到、了解并且喜欢上中国文化。” 在节目初舞台亮相时,刘宇不仅将国风元素穿上了舞台,也将自己的汉服,连带着汉服所代表的文化一同赠与其他选手,也引起了诸多讨论。对刘宇来说,最让他欣喜的是看到了有更多人在了解中国传统文化,并且加入中国文化的推广中来。

刘宇的成功并非是所谓的“一夜爆红”,而是多年累积和沉淀的结果。追根溯源,母亲是歌手,父亲是舞蹈老师,刘宇与艺术的缘分始于家庭。从四岁起学舞,儿时的刘宇大多数时光都是在父亲的舞蹈教室里度过。即使不上学的日子里,他也常常从早上五点半开始,练到晚上十点半。舞蹈成为每一天与他相伴的忠实伙伴。

本是少年们青春肆意、无所畏惧的年纪,刘宇却在忙着给自己“上刑”。17岁那年,为了参加全国大赛,他开始在自己身上绑沙袋。十几斤的沙袋加身,练功房里的时光愈发辛苦煎熬。日复一日的汗水之下,他清晰地感觉到身体一点一点地发生着改变。当去掉沙袋的时候,他感受到了一种轻盈,同样的动作,他总能跳的更高,做的更准确,更优雅。那次大赛,刘宇拿到了个人三等奖,是他人生的第一个全国奖项。他说,他也在那时懂得了刻苦训练与能力提升的等价交换。

“在这趟特殊的旅程中,你希望自己不失去哪些东西,不想变成什么样的人?”这是那场采访主持人提出的最后一个问题。“不希望坚定、稳定、确定这三个“定”消失, 不想变成浮躁、虚荣、虚假的人。”这是刘宇的回答。他愿意把自己的积极与热忱更多地展现在观众面前。在这条道路上,更好地传承弘扬国风文化,传播正能量,“是我一生都要去坚持的事情”。

(结构行文稍嫌一板一眼,开头掀幕亮相,结尾话语总结,中间穿插精神奋上的共勉,不过文句流畅简明,将人物表框在清晰的背景,上妆的意味虽浓,也算达到激赏的目的。)

懿宣:人物特写


正在谱写的传奇:泰勒·斯威夫特 Taylor Swift

已经记不清那是多少年前的放学午后,刚上初中继而开始跟上流行趋势的大姐,在车间播放了一首名为《Love Story》的西洋歌曲。听着不熟悉的旋律与拗口的字句,我自是不耐烦,大姐却很是坚毅地向我推荐那首西洋歌曲,口沫横飞地说着它有多火红,说得像是倘若我不懂得欣赏就会被时代淘汰一样。于是,我只能爱上了那首歌。随着歌曲的无数次播放,英文歌词终于不再那么烫嘴,名为泰勒·斯威夫特的原创歌手,也悄然地走入了我原本黯淡而狭窄的视野里,甚至我往后很长的人生。

因自创曲而受到广泛关注时,泰勒才十几岁。从乡村里长大的她天真烂漫,也有几分敏感,总是背着一把吉他,仿佛随时随地都在观察周遭的事物,不停地谱写着她的那本某天将会惊世骇俗的少女日记。自然不做作的亮金泡面头、宛如芭比娃娃般的精致脸孔、接近一米八的高挑身材等外形优势,让她更为轻易地在娱乐圈中崭露头角。然而,圈中有条潜规则:年少成名需要代价。

在性意识泛滥的欧美乐坛里,一个从乡村初来乍到的少女,以甜美青涩之姿歌颂着公主与骑士的浪漫爱情,厮磨着无数女孩的情窦。然而,与现实格格不入的美好必须被打破。铺天盖地的诋毁、质疑如海潮般向她袭来,青涩的她无力招架,濒临崩溃。万幸,她仍有音乐作为避难所,在那里,她可以恣意地发泄所有因作为名人而不被允许的情绪。

兴许是因为外界的种种刺激,泰勒在音乐创作上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多个曲风、题材的歌曲信手拈来。在其后续十几年的职业生涯中,她谱写了数百首歌曲,而其中脍炙人口的更有百余首。其第二张专辑《Fearless》的一首《Fifteen》,以过来人的角度抚慰为情所伤的懵懂少男少女;其第三张专辑《Red》的一首《All too well》,极为细致地描写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现实爱情,引发无数共鸣;其第五张专辑《1989》的一首《Shake it off》,直面大众对她的种种非议,展示出新时代女性勇于打破世俗框架的潇洒与魄力;其第七张专辑的一首《The last great American Dynasty》,如神秘的说书人般,将从古至今关于女人这一社会角色的寓言娓娓道来。其第十张专辑《Midnights》,坦然地引领人们走进她的私密领域,分享她的不眠之夜,呼吁人们直面内心深处的恐惧。

凭着独特的个人魅力与创作才华,如今的泰勒·斯威夫特被人们誉为“音乐产业(The music industry)”,乐坛地位早已牢不可破。然而,她依然正在埋头苦干,谱写属于自己的传奇。

(得天独厚成名其实注定,虽然绝对近乎传奇,但是此说略俗皆可套用,不妨揝出更具原型的本色,开头的音乐启蒙如同入教仪式,颇有生动的趣致,后段变为乐评,则稍欠形式的变化。)

伟明:人物特写


永恒的泡沫

说起G.E.M大家可能都不熟悉,但说起《泡沫》这首歌曲,大家必定会想到像歌坛里的那块宝石——邓紫棋。

她成长于一个音乐世家,这也造就了从小对音乐的热爱以及她独特的音乐天赋。大家5岁时或许还在幼儿园玩泥巴,但她便已经开始尝试作曲填词,更是在13岁便完成了英国皇家音乐学院联合委员会钢琴检定考试八级。

宝石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够绽放出更耀眼的光芒。在2014年的《我是歌手》这档节目中,邓紫棋靠着原创歌曲《泡沫》一夜成名,这首歌成为了那年华语热门歌曲之一。而这时的邓紫棋就像阳光下的泡沫,是彩色的。

泡沫是昙花一现的花火,邓紫棋与泡沫的不同就在此。虽然她的出现像烟火,但在她之后的音乐生涯中,也创作出了许多优质的作品,甚至为美国电影《太空旅客》创作出一首主题曲《光年之外》。而这首歌曲也成为在YouTube上突破两亿观看人次的大关。除了原创歌曲,她改编翻唱的歌曲能力也是一流的。那首粤语歌《喜欢你》,像拥有神秘的魔法,让许多不懂粤语的人听后都会慢慢喜欢上她。她的出现不像歌词中的的泡沫,而是永不坠落的星。

但是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更何况娱乐圈。有粉丝的支持以及呵护,便一定有黑粉的恶意攻击和诽谤。作为当时最火的歌手之一,黑粉为了抹黑她,挖出在她学生时代辱骂某些明星的事。她的经纪公司非但没有维护她,反而乐见其成。

邓紫棋在2019年提出跟经纪公司解约,但公司哪里愿意让这颗“摇钱树” 就这么离开。公司提出了许多不合理的要求,甚至不让她唱以前的歌。这无疑彻底寒了这位女孩的心,不过这样的经历也让她彻底成长起来。

她为自己的自由身做出了奋斗,以一首《句号》终结了这件事。她也改编了《死了都要·爱》来反击那些黑粉。

邓紫棋曾说过这样一句话,「你最大的障礙是你自己的思想。千萬不要因為別人對你的灌輸、眼光和言語,就開始侷限你自己。」 可能就是她这样的决心,才成就现在的她。她靠着《泡沫》为世人所认识,却不像在雨下的泡沫般一触就破,反而像G.E.M一样经过打磨,变得更加耀眼。

(流行其实都是泡沫,只是看谁比较早破,彻头彻尾大致诉说一遍,比喻层出交相辉映,也算精雕细琢了亮丽的光晕,不过行文稍嫌不够圆通,真正的耀眼无需太多啰嗦重复的形容。)

芷昕:人物特写



人间四月天-张国荣

“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没有脚的,它只能够一直的飞呀飞呀,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这种鸟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是它死亡的时候。”正如王家卫导演的《阿飞正传》中所诉的无脚鸟,张国荣的一生里,为艺术奋不顾身,他在香港乐坛如日中天,留下脍炙人口的金曲;在他的演艺生涯中,呈现了数经典影视形象;他为爱痴狂,无谓世俗眼光,倾尽己力与抑郁症抗争,在美好的年华结束了生命。

张国荣作为歌手出道的十年里不温不火,唱片更是在市场上滞销,直到《Monica》一曲掀起了劲歌的,张国荣才逐渐走向歌坛的巅峰。他的坚韧与执着终究得到回报,在香港,大家常说这样一句话,“连张国荣都要熬十年”,以此激励奋斗中的人。作为演员的张国荣在华语电影界中可谓独树一帜,《英雄本色》中充满男子气概的英雄形象迷倒万千亚洲观众,《阿飞正传》中迷惘的无脚鸟阿旭,悲伤又倔强,《霸王别姬》中,热衷国粹京剧的伶人程蝶衣雌雄同体、人戏不分。无论是明朗阳刚的,还是阴柔妩媚的,亦或是两者结合的形象,张国荣都将他们演绎得出神入化。与此同时,身于聚光灯下,关于张国荣的一切都被注视着,争议、嘲讽接踵而至,袭面而来的恶言,像一根根针,刺在心思细腻、敏感的张国荣的心中。

正如林徽因的诗歌中描绘的春光明媚的四月天,温润如玉的张国荣温暖了一代人,人们都亲昵的叫他哥哥。他细心地记得身边人的事情,无论是为他干活的伙计的家事,还是一面之缘的粉丝的名字。和张国荣相处过的人称他体贴入微,作家秋微和张国荣曾一起吃饭,席间他赞美了一道菜,秋微便不再夹那道菜,而后张国荣主动用公筷为她夹那道菜,说道“不要因为我说它好,你就不吃了嘛”。很多人都习惯了被忽视,被张国荣看透的秋微,心中的惊讶更胜感动。

唐鹤德是张国荣一生的挚爱,他们自幼相识,成年后重逢再相恋。众星捧月的张国荣的私生活备受关注,在保守的时代,他们无谓他人的闲言杂语,爱得坦坦荡荡,毫无保留。性情稳重、平和的唐先生如影随形,像他坚强的后盾,毫无保留地为他付出。

在纷纷扰扰的娱乐圈中,世间的非议,疾病的压力带走了我们爱的他。“你未曾真的离去,你始终在我心里。”正如张国荣的歌曲中的词,他永远在代代港人心中,在歌迷影迷的思念中。

(名人多是风头浪尖,鲜少如此风华绝代,四月天已有实在所指,这般挪用多少有点错置,行文组织不够缜密,事迹穿插得略为松动,尤其后段突然导入情感对象,缺少由外到里的铺垫。)

Sunday, January 29, 2023

骄阳:人物特写


初心不大,一把吉他就足以装下
——欧美巨星:肖恩·曼迪斯

肖恩·曼迪斯(Shawn Mendes)初出茅庐在Vine上翻唱了一首《As Long As You Love Me》爆火时,被人称赞为“小贾斯汀·比伯”。所有人都对这个也来自加拿大多伦多的男孩报以期待,希望他能如贾斯汀那般年少有成。

他确实做到了,但以一种截然不同的风格,走出了独树一帜的道路。

2014年6月24日,肖恩发行了他的首张单曲《派对人生》(Life of the Party),一举成为获得美国Billboard(美国最权威的流行歌曲排行)排行榜前25名中的最年轻得主。

在这首单曲里,完美诠释了他的个人风格——一缕忧伤的阳光,一抹热忱的月色。每个女生心中,都会期望一位深情弹唱的大男孩,在他的歌声里,仿佛迈入茉莉初绽的夏夜,骤雨初歇的檀林,清甜温婉又清脆有力,仿佛青春的气息就该是茉莉与檀香的结合、阳光与忧郁的杂糅。

欧美乐坛急需一股清流。

听众们想要有力的流行节拍,又想听到深情动人的歌词。这便是流行乐与民谣碰撞出的魅力,让深情悠扬的吉他遇到动感的节拍时,迸发出崭新的火花。

现在24岁的肖恩,已经成为第五位未满18岁就获得冠军专辑的歌手。2017年,他成为首位未满20岁便于当代成人单曲榜,拥有三首冠军单曲及在成人四十强单曲榜拥有四首冠军单曲的歌手。2019年,肖恩推出了歌曲《小姐》(Señorita),在Billboard百强单曲榜获得一位。

肖恩的成功并非偶然。当他初次意识到他想成为一名歌手时,他的父母、家人、老师都表示支持,让他放手去做。一开始,他还只是一位在社交媒体上发布翻唱视频的用户,坐在床前演奏。

他第一次想要写歌却并不知如何开始。肖恩的父亲并不懂音乐,却告诉他“写一首看看吧。”

于是肖恩坐在房间里开始尝试,一直弹奏了整整七个小时,直到手指开始因为吉他锋利的琴弦而流血,但他沉浸其中只知道自己越弹越好。

音符在指尖成形,变成他心中想要的旋律。

直到现在,肖恩从未忘记初心。在面对上千人的舞台时,陪伴他的也一直只有一把吉他。

在他的音乐视频(MV)中,几乎都以个人独唱为主,简单纯粹。一个个平常的生活场景:禁闭房间的镜前、空无一人的昏暗停车场、空旷的森林海边,将自然喜乐与真挚爱情具象化在生活里。

彼时的少年,现已成为震惊乐坛的国际巨星。

很多人说,肖恩逐渐不再是以前大男孩那样真诚的模样,也不再是青春的代名词。他们怀念那个在镜头前头发整齐,洋溢着阳光笑容的深情男孩。

名利双收后,他似乎被贴上了很多光鲜的标签,但我认为这正是一个少年的成长与变化,也是他从未成为“第二个贾斯汀·比伯”的原因。

每每看到他再次抱起吉他弹唱时,无论是什么形象、身处多大的舞台,仍能在挥舞的指间,惊鸿一瞥到那位少年过去的影子……

(唱作俱佳是出名的前提,长得像谁似乎也是亮点,行文的组织框架完整,甚至还自行标出小题展延,形容用词的比附皆有神采,只是内容偏于概括和赞美,角度和写法多少有点既定。)

可心:人物特写


茫茫音海中的天籁之音

对于每个孩童来说,变声意味着成长与发育,这是自然的生理现象。绝大多数人都经历了变声期的阶段,但事物总有特例,而这个特例恰恰就发生在周深身上。

2014年,周深参加了《中国好声音》,首次出现在大众的视线里。他在台上演唱了一首《欢颜》,一开口,纯净空灵的嗓音便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周深成功赢得了三位导师的转身,但转身的那一瞬间他们都惊呆了,不可置信地冒出一句“男的?!”。演唱结束之后,导师那英对周深赞不绝口,拍掌称道他“比女生唱的还美”。

殊不知女性化的标签,是周深多年以来想摆脱的,而这无辜的赞誉,必然勾起周深少年时的回忆。谁能想到这偏女性化的嗓音,却是周深少年时期的噩梦。

小学音乐课上,周深因清亮的嗓音被老师招进合唱团做领唱,常常为学校赢得无数次冠军。这是他最无忧无虑、最快乐的时光。到了初中时期,当身边同龄的男子一个个褪去童声、音质渐渐有了磁性,周深稚嫩的童声却迟迟没有改变。日复一日,他清脆柔嫩的嗓音,在一片低沉粗壮的音海中,引来了众人的非议。除了与众不同的嗓音,周深瘦小的身板也使他受尽嘲笑。

“娘娘腔”、“人妖”、“男不男女不女”,这些充满恶意的语言时不时在耳边响起,逐渐侵蚀他的信心与自尊心,一点点地击垮他内心的防线。他最引以为傲的嗓音,竟成为了他的梦魇,时刻提醒着他:“我是男性中的异类。”原本十分喜爱唱歌的他,从此变得自卑和压抑,整个初中时期都没唱过一首歌。直到高中时期,周深参加校园歌唱大赛获得冠军,渐渐有了名气,这才让他重拾信心。

被问起为何来到《中国好声音》的舞台时,周深说自己想让四位专业的导师听一听他是否能唱出自己的未来。原来,他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歌手,但外形的原因和以往受到的打击,使他离梦想越来越遥远。因此,通过舞台和导师们的认可,周深勇敢地向梦想迈进一步。往后的几年里,他努力追逐自己的梦想,虽然过程中挫折重重,但他收获良多,学会接纳自己的独特之处。

2020年,周深获得了中国歌曲TOP排行榜最受欢迎男歌手奖。成名后的他才发现,曾经饱受嘲笑的嗓音,原来才是上天赐给他最美好的礼物。

幸好少年时期的周深没有经历变声期,否则世间就少了一个如此干净、纯粹、柔美和空灵的声音。

(不受污染即是美丽,横空出世方为美声,内容框架稍嫌四平八稳,聚焦众所周知的特色,揭幕出道的场面,勾勒得失的纷嚷,虽然行文大抵流畅,却也少了更加有趣的注目和倾听。)

嘉桐:人物特写


卢卡·莫德里奇
—从放羊娃到一代中场大师

有这么一个人能够让梅西和C罗将金球奖“拱手相让”,让数百万人走出家门只为夹道欢迎。战火无法让他止步,四百万人的梦想将由他来捍卫。这是属于魔笛的“克罗地亚狂想曲”,他就是世界第一中场大师—卢卡·莫德里奇。

莫德里奇童年的天空总是灰暗的,受战火波及,六岁的莫德里奇告别了乡下平静的放羊生活,成为了万千难民之一,开始了他的逃亡生活。然而沉重压抑的生活,并没有磨灭莫德里奇对足球的兴趣。那时,足球或许是莫德里奇生命中唯一的光。他住在避难所,听着嘈杂的防空警报,在废弃的停车场里不断磨练自己的球技,直到身边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他非同一般的足球天赋。而时隔多年如今拿下金球奖的这个“放羊少年”曾在一次采访中说到:“童年所经历的困难激励了我,我的成就也是通过不断努力所获得的,我会为了所有事努力,不想有任何的失败,这和我小时候的经历有关,也造就了我现在的个性。”

就是这样一个少年饱经沧桑的男孩,在2014年世界杯小组未出线的情况下,2018年,33岁的莫德里奇卷土重来,做为克罗地亚国家队的队长一路率领球队打入世界杯决赛夺得亚军,创造了克罗地亚队史最好成绩。就在取得巨大成功后,老将们纷纷功成身退离开了国家队。而莫德里奇却说:“放弃从来就不是我的选择。”如今37岁的他,仍然奔跑在世界杯的赛场上,竭尽全力踢满每一场。2022年,莫德里奇拖着这支“年迈”的格子军团又一次杀入了世界杯四强,在世界杯的赛场上奏响了只属于他们的“克罗地亚狂想曲”。

世界杯结束,2023年年初,莫德里奇的俱乐部合同也即将面临到期,之前的两年中莫德里奇两年两度降薪续约皇马。而就在近期,沙特利雅得胜利提供了一份两年半的合同,金额超过4000万欧元。但莫德里奇却拒绝了利雅得胜利的报价,他的愿望是在皇马结束自己的职业生涯,他希望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续约,他会一直等下去。利雅得本可以让莫德里奇成为克罗地亚历史上收入最高的球员,但他甚至没有考虑过这一选项,莫德里奇想体面地结束自己的职业生涯,如果他不能再保持顶级水平,他将退役。

我们或许没有梅西的天赋异禀,但可以有莫德里奇的坚韧和追求。你可以质疑他的金球,但不可以质疑他钢铁般的意志。魔笛声将永远悠扬……

(成功都是困苦的挣扎,从牧羊少年到金球选手,背景述来多有余波,前半讲述生平,字句混杂热血,后半列举近事,文气稍微拖沓,除了意志努力的典型概括,容有另外的角度临摹。)

逸瑶:人物特写

草根逆袭成德云一哥

幕布拉开,随着观众的掌声,两个胖乎乎的男人向我们迎面走来。一鞠躬,二摊手,三将故事娓娓道来。电视机前的我傻乐着,爸爸也偶尔会因为笑的太卖力,时不时地呛到瓜子壳。其中,站在左侧的男人,总是因为他“贱萌”的表演方式,显得格外突出,逗得妈妈都没心思煮饭了。没过多久,他们便拿下了《欢乐喜剧人》总冠军!十二期的笑声陪伴就这么结束了,我意犹未尽。我不禁好奇起来,那贱萌表情背后的真面目,于是我便开始查看资料。

摇摇晃晃的老房子被大雨刮的坍塌,和五个姐姐挤一张床,睡臭烘烘的牛棚,每逢过年一大堆人涌入家里讨债——这都是一个穷小孩的常态。逐渐,唯一能改变他命运的出路,“上学”也随之因为付不起68块的学费,离他扬长而去。贫穷成为了他的阴影。几年后,少年身上褪去了稚嫩,多出了几分成熟。他在餐厅里不断的道歉,因为点错啤酒被客人大骂了三小时。他意识到社会不把他当做人看。这一天成为了永生的一道疤痕,隐隐作痛。

一年后,他凭着忍辱负重坚持打工遇到了他的伯乐赵铁群,把他带到了相声演员郭德纲旁边。本以为出头之日即将来临,可是无论他怎么练习相声,似乎得不到老天爷的眷恋,十五分钟的表演,三分钟就被轰下台。虽然他说学逗唱并不样样精通,但是他的“忠”是毋庸置疑的。当师父陷入封杀危机,他坚定维护师父。当大多师兄弟都选择离开,他继续钻研相声,把唱融入到表演中,并琢磨出了“贱贱”的表演风格,深获人们芳心。终于,老天不负有心人——他迎来了人生的巅峰。

他爆红后被称为“德云一哥”,包揽了影视界《从我的全世界路过》、《满江红》,登上了五次春晚,还拍了综艺节目,最终他用实力帮五个姐姐买了房子。

关闭查询网页,我陷入了思考。从草根转变成相声演员,是建立在他勇于闯荡,努力面对生活,百折不屈面的态度上。从演员演变成德云一哥,离不开的是他的不忘初心;离不开他的是他对相声的执着与忠诚;离不开的是当父亲去世,他还坚持戏比天大的精神。他摆脱了穷的“紧箍咒”。

他就是岳云鹏,一切从来不是偶然。

电视机那头又传出那熟悉的声音:“我没文化怎么啦?我骄傲了吗?我自豪了吗?”。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在相声中用玩笑,侃侃而谈他的人生。

(说学逗唱靠连珠妙语,但是描述不宜模仿,文句偏长,字词多有错别,切记多用逗号梳理,不过行文除了细数功成名就的出身,还夹杂了庶民口味和家庭情味,写来流露浓浓的真意。)

紫欣:人物特写


从李逍遥到梅长苏

“既然你活下来了,就不能白白活着。”这句对白出自于《琅琊榜》中梅长苏的经典台词。也是在那件意外之后,影响胡歌一生的座右铭。在一次采访中,主持人也向胡歌提到了这句对白,这也让胡歌勾起了过去的一幕幕,也让他觉得冥冥之中自己还有未完成的使命等着他,所以上帝让他活了下来。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胡歌把这句对白当作自己的座右铭呢?其实胡歌一路上都顺风顺水,让人一度在想上帝到底给他关上了哪道窗。小时候他在艺术团就凭借自己可爱的形象,从众多儿童中脱颖而出。中学时也在学校担任主持人和广播台长的职务。后来,他在2001年参加了两场面试,分别是导演面试和演员面试。两场面试成绩都非常好,后面出于父母的身体原因,他选择留在离父母更近的上海当演员,演艺生涯就此开启。

23岁时,他出演了让他一炮而红的《仙剑奇侠传》,直到如今他都被称为“永远的李逍遥”。 其实,这一角色的由来纯属意外。他在影视公司实习时,刚好遇到了大导演李国立在为拍摄仙剑挑选演员。身为小演员的他在试戏时,被一个女演员误以为是饰演李逍遥的男主并想和他合照。这让制片人很意外,于是秉着试试的心态让他换上李逍遥的衣服,谁知换上古装衣服的他得到了现场大多数游戏迷的认可,认为他就是李逍遥本尊。于是,公司顶着投资商和外界的压力,决定让他出演男主。不负众望,胡歌所扮演的李逍遥深受广大群众的喜爱。

好景不长,就在2006年的一天,胡歌拍完戏后带着助理张冕和司机小凯一起坐车返回上海。助理看着疲惫的胡歌提出了换座位,让他去后座休息。但没想到,意外发生了,由于深夜光线不好,再加上司机疲劳驾驶,车辆来不及躲闪,撞上了一辆大车,助理当场毙命。胡歌则在经历了长达6小时的抢救后活了下来。为了让他安心养伤,所有人都瞒着助理去世的消息。但纸终究包不住火,胡歌得知这个噩耗后悲痛不已。张冕的离世也成了他心中永远无法释怀的一件事。后来,他以张冕的名义捐建了一所小学,并命名为张冕希望小学。

这次车祸的打击,并没有让胡歌就此放弃人生,而是浴火重生,从“李逍遥”到“梅长苏”,胡歌变得更加沉淀,并秉持着“既然我已经活下来了,就不能白白活着”的信念,踏上了追寻属于他未完成的使命之路。

(荧幕内行侠仗义,荧幕外澎湃激励,行文措辞虽然有点浅显,但是从作品演绎到生命际遇,把人物最重要的转折做出了陈述,尤其当角色穿入现实,读者很自然即会受到鼓舞。)

若兰:人物特写


内娱最有担当的男星

现如今,随着韩国男团层层辈出,审美的极度变化,当红男星已不再是成龙,周杰伦,刘德华的类型。内娱仿着韩国男团的样式,出了一批又一批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的男星,甚至靠着卖萌,撒娇而火,没有一点才华。小有名气后就开始耍大牌,偷懒。此类男星经常被叫成“小鲜肉”,长得俊俏和年轻,却没实力。成龙也曾在采访里怒骂当红小鲜肉,娇生惯养,没有实力。

鹿晗,也不意外。因为清秀的长相,和在韩国男团EXO的包装,给人的印象都是文静瘦弱,甚至有点女性化,在曾出演的古装剧《择天记》里的形象,更让网友评论,像是“两个女主角在谈恋爱”,更有甚者说他是“娘炮”,“阴柔”。但不可否认,鹿晗的人气一直很高,个人微博单条评论曾创吉尼斯世界纪录,成为中文社交媒体上的首位吉尼斯世界纪录获得者,人气的火爆和关注度,早已经超过了出道几十年的老牌明星,而“流量”男星这个词也是因他而来。

没红多久的他,在2017年10月8号,发布了一条微博,“大家好,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关晓彤”,公布了自己和关晓彤的恋情。“介绍体”火速流行,登上了热搜头条,微博一度瘫痪了一个多小时才恢复运转。鹿晗,没有因此变得更有名气,反而掉了十几万的粉丝,更传出了女粉自杀的消息。

当时网上流传着很多绯闻,为了让关晓彤安心,鹿晗不忌讳在自己最火的时候,爆出了自己的恋情。而对于一个靠着流量生存的“小鲜肉”来说,公布恋情就等于在娱乐圈被判了“死刑”。而事实也确实如此,鹿晗公布恋情后,粉丝急速下降,大量粉丝脱粉回踩,主演的电视剧甚至被打到2.6的低分,鹿晗也跌倒了事业的低谷期。

经历一片骂声的鹿晗依旧坚定的和关晓彤在一起,虽然不常秀恩爱,但是也十分甜蜜的走到今天。鹿晗的做法,对爱人负责,同时,也对粉丝负责,虽然一直被叫“娘炮”,但他却做了最有男人担当的事情。谈恋爱后给粉丝一个交代是很多明星无法做到的事情,鹿晗选择公布恋情,一是给关晓彤安全感,也同时,不欺骗粉丝,给粉丝一个交代。此举,连刘德华,成龙都无法做到。

因此,鹿晗,不可否认,是内娱最有担当的男人。

(当红星要有脸蛋,做男人要有肩膀,行文语气有点拖拉,描述用词还可更为精辟,不过除了人物形象的统揽,还凸显了情感和道德立场的宣扬,甚至略带娱乐现象文化的指评。)

婷婷:人物特写


少女一般的王妃

身穿长裙,背心和球鞋的女子,在草地上自由地奔跑,如同少女一般。她就是深受英国人民喜爱的黛安娜王妃。

比起平时同皇室家族出席活动或典礼的严肃形象,私底下的黛安娜王妃可以说是判若两人。黛安娜王妃自小在父亲眼里就不是一个品学兼优的模范生,甚至还曾被送到女子寄宿学校读书。虽然成绩不佳,开朗的黛安娜在学校也算是个风云人物,并且还擅长于芭蕾舞,音乐与滑雪等课外活动。她这不羁的性格也体现在了儿子,亨利王子的学校运动会上。当其他母亲都在犹豫着该如何在比赛中保持优雅端庄的形象时,黛安娜王妃已经毫不犹豫地脱下鞋子,准备跑向终点线。在一档HBO的纪录片里,亨利王子也曾形容母亲为一个“小孩”。

“当每个人都在教我们要守规矩时,只有她告诉我们要开心地玩!”黛安娜王妃就是这么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子。也就是这么一个“离经叛道”的性格,让黛安娜王妃,在众多出色的王妃候选人中脱颖而,并且让她的前夫,查尔斯王子,为她展开疯狂的追求。

以为找到真命天子的黛安娜王妃,在接受媒体访问中透露着满满的爱意和幸福。但是好景不长,年仅十九岁的黛安娜王妃在嫁入王室家族后,发现自己的枕边人竟然在婚前就有了心仪的对象,也就是现在的卡米拉王后,并且还在婚后对自己冷漠至极。在这拥挤的婚姻中,黛安娜王妃陷入了抑郁症和暴食症的深渊。

“我想成為人民的女王,而不是皇室的女王”。为了让自己摆脱疾病的纠缠以及在皇室中找到一丝生活的意义,善良的黛安娜全身心地投入许多慈善活动。当每个人都把艾滋病患者拒千里之外时,黛安娜王妃却与这些患者握手,甚至还拥抱,为的就是告诉大家艾滋病是不会通过触摸传染的。

在人民的心中,她就是童话公主般的存在,美好得不真实,但同时,又十分平易近人。与其说黛安娜是朵优雅的玫瑰花,她更像是拥有着自由灵魂的蒲公英。若她还在世,她的生活必定是充满着少女的悸动,充满着对人事物的好奇心,充满着对未来的期待,活成少女一般的王妃。

(公主长眠举世落泪,悲欢离合成就风华绝代,整体多是身世背景的整理和呈现,行文虽然略有冗长之虞,不过组织还算严密,惨烈扼腕的结局必须带上,否则结尾的情感有点莫名。)

铭宸:人物特写


Think different—不同凡响

2007年夏天,苹果团队在乔布斯的带领下创造出了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产品—iPhone3G. 这一发明彻底刷新了人们对通讯设备的认知。自此,乔布斯成为了现代科技创新的代名词。

若是在1972年,走在里德学院的路上,总会见到一个人赤脚穿梭于各个教室,一直寻找自己心中所想的课堂。这个人正是学生时期的乔布斯。他也曾像这里的其他学生一样,有机会选择一门专业并在毕业后找一份所谓体面的工作。可家里的经济状况限制了这一切,但也彻底改变了乔布斯的一生。

1976年夏天,乔布斯与朋友共同研发出AppleI后不久,投资人迈克为乔布斯团队带来了30万美元的投资,也正是这笔资金帮助AppleII成功问世并在电脑界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AppleII的成功给乔布斯带来了十足的信心,这令他开始肆无忌惮地在下一代个人电脑—Lisa的研发上消耗大量经费。由于技术问题,大量的资金投入非但没有加速Lisa项目的进展,反而让董事会逐渐对乔布斯的判断产生了质疑,并最终决定将他从Lisa项目团队中开除。

不放弃短短三个字,在乔布斯一生中都体现的淋漓尽致。乔布斯被从Lisa项目中开除后,在迈克的帮助下加入了当时奄奄一息的麦金塔项目。当时董事会只认为麦金塔是一个终将失败的项目,但乔布斯不这么认为。很快,他重新安排了整个团队并注入了更多的资金。也正是如此,乔布斯带领团队创造出了世界上最好的电脑—麦金塔,也正是我们所熟知的Mac。

「成功的重担被重新起步的轻松替代,对任何事情都不再特别看重,这让我感觉如此自由,进入一生中最有创造力的阶段。」

“是金子总会发光”用在乔布斯身上再贴切不过。他曾一度被苹果公司开除,但他依旧凭借着对艺术的独到见解,成立了世界上最好的动画工作室—皮克斯工作室。乔布斯本可以继续享受动画给他带来的红利,但他依旧选择回归苹果,帮助他们渡过难关,重获新生。

“Think different”翻译成中文即是“非同凡响”。这个词语虽多形容艺术品,但用在乔布斯的身上却再合适不过了。他就像蒙娜丽莎一样坚韧而不失优雅,跳脱而不失美感。尽管他与世长辞,但他追求完美的精神依旧引领着现代科技的发展。

(景仰神坛上的人物,似乎仅能歌功颂德,角度和内容较难翻出新意,把一生的成就和事迹,做出了简单扼要的陈述,行文结构还算清晰分明,结尾该以艺术家比附,而非艺术品。)

庆骏:人物特写


李国煌 - 落马后,起死回生
 

本地天皇李国煌,所称为经历千变万化,活着八抓鱼的人生。在从事演艺圈的每一位工作人员,不管是幕前到幕后,能登峰到达台湾金马奖是属于每一个电影人的梦。他身为第一位土生土长的新加坡演员,入围了第五十八届金马最佳男主角,最终落马于饰演着同性恋的访客 - 莫子仪。落马虽然是一种失望,可是抵达金马的入围圈子里,算是一种肯定。

组织家庭前的李国煌和今日的天皇简直是判若两人。三十年前的李国煌,因为惹上了赌博瘾而导致事业惨败,亲离子散。当时的他跌入了人生的谷底,每天都过着胆战心惊的日子,不知何人会到门口砸场。他的转折点是当他观察到母亲的岁月痕迹,青筋浮现的那双老皱的手,他才认知赌博失去的不只是金钱,而是与家人相处的时光。

戒赌后的李国煌,不但花了八年的时间还完了债务,可是最难缓解的是,在赌瘾中所破坏的别人所对他的信任。这时,绝望的李国煌已经不在乎观众对他的观点。不管是全英语沟通的电视节目到马来节目,他在银幕上的次数是无所不在。

这时的李国煌的人气走遍了全亚洲。和梁导合作的第一部电影“钱不够用” ,到入围金马男主角的“男儿王”,而即将上映的饰演在红灯区贩卖姬女的老板“芽笼”。他饰演的每一个角色都多姿多彩,多数能打动观众的心生。 在李国煌落马后,不但被打败和气馁。他而因此利用这失败化为转计。他把心思放在了生意上,而开了”金刚媒体“的媒体公司。目标是开拓本地对于热爱媒体和拥有热忱的年轻一代,让他们有个从事演艺圈的机会。因为拥有着热爱电影的精神,去年金马单位,还邀请李国煌成为了颁最佳男主角奖的嘉宾,也因此他是史上第一位没得奖而颁奖的颁奖嘉宾。

李国煌的永言不败的精神,不当激发了本地媒体的潜质。他的不断自我更新的态度,是很值得欣赏。比如,在疫情的期间,他带领了走向直播媒体的路线而发展。因为有了李国煌这种重量级的本土天皇,提升了本地电影的认可。抱着巨大电影梦想的我,很期待他为我们未来的本地电影,带来更加振奋人心的惊喜。

(扎根才能吐苗,本土也有神话,取材撰文的对象衔接地气,不过内容叙来多少显得浮夸和表浅,起死回生之说属于过去,金马题名仅是添花,行文像是转译而成,语病错漏之处明显。)

Saturday, January 28, 2023

书语:那个人(旁听)

疯狂

“疯癫不是一种自然现象,而是一种文明产物。”

遇到那个疯女人时,我还不了解福柯和他种种有关疯狂的理论——不可能了解,我才三岁。妈妈在机械厂上班,我消遣的书是《绿野仙踪》,不是《古典时代疯狂史》。溺死的奥菲利亚、升天的蕾梅黛丝、被锁在阁楼上的伯莎、美狄亚、美杜莎、女巫喀耳刻、特洛伊的卡珊德拉……这些鲜明尖锐的形象彼时尚未出现,狂言谵语还不是我生活的一部分。

是的,书中的世界和我生活的世界间有一条极清晰的金灰色界线。多萝西穿着魔鞋,我觉得是一双踢踢踏踏的银色高跟皮鞋;我正学习给自己的运动鞋打蝴蝶结。金砖铺就的道路为多萝西指引方向,无心的铁皮樵夫、胆小狮子和一个稻草人陪伴她前往翡翠城,觐见大法师奥兹。我和妈妈住在单身宿舍,一栋用黑水泥和青苔建成的三层老楼,楼下一对夫妇练着法轮功,孩子们往胳膊上贴泡泡糖附送的廉价纹身贴,洗澡需出示水票,夜里要闩上门窗,因为妈妈已经被偷了两次翻盖手机;厕所是老式蹲坑,不需要冲水,排泄物会自动顺着斜道滑去一个神秘的地方。

我学会了提问,老师、妈妈和杂志都热心于告诉我,多萝西乘坐的热气球怎么飞起来的,大象和猴面包树在非洲还是美洲;我也学会了接受,不要追究厕所的斜道通往哪里,按时上学、按时回家,那个女人是疯子,蛋壳里残余的蛋清可以用作护肤品。由此,世上的知识按质地被一分为二,第一种是遥远而可问的,是电视里演出的知识,第二种只能作为事实或真理吸纳,如同坚硬的核桃,不存在质疑的余地。

疯女人不住宿舍,她不是工人,但和我们这群小孩分享同一个场坝。我们攀岩——一块处处干裂剥落的灰色水泥坡——骑自行车、扮家家,她坐在一旁的旧长椅上,自顾自地生根发芽,在我印象里,她身穿土粉色的厚长袖,戴袖套,头发微微蓬乱,灰暗的脸上印着一种永远洗不清的惊讶,也许是因为那双眼睛分得实在太开了。她仿佛同时往两边张望,又像注视着远处升起的,只有她自己能看见的无穷夜空。

“疯子,你莫跟她两个说话。”妈妈对我说。

“疯子,你莫跟她两个说话。”我对别的玩伴脱口而出。一个接一个,扮家家的小父母、小老板、小工人们散布着这句话,没有任何造谣的私心,孩子们虔诚万分,像传道者散播着真理。

疯女人一言不发。她有她的星空,我们有我们的大地。

(不疯魔不成活,疯子其实比较清醒,如同生命重叠的镜像,文字充满正负交替的能量,关于自己的成长仪式,即是回溯也像观察,在生活的牵绊和书本的指引之间,思索并且想象往后要走的岔路。)

歆彤:那个人

橙子

其实她跟我也不算多熟悉,只不过是在那个漫长的夏日遇到的一个热情的陌生人。

第一次见她是在一家小小的桌游店,上网随便一搜就能找到的那种离家最近的休闲馆。她比我矮半个头,穿了宽松的印花卫衣,衬得身形单薄。她说话时眼睛很亮,没有化妆却神采奕奕,利落的短发会随着身体的摇晃轻轻摆动。像是冰柜里的橙汁汽水,冰凉解渴,一个笑容就能沁入五脏六腑,赋予身体维持能量的维他命。

后来也许是为了打发时间,或者是期待按时补充营养,我经常光顾那家小店。没有客人的时间,她一般坐在靠窗的沙发处理工作,发丝安静搭在耳侧,遮挡住了稍显疲惫的眼角。推开门可以听到清脆的风铃,叮叮当当像是雨珠敲打窗户,她抬头望向门口,眼睛弯成凉爽的弧度,提高嗓音说你又来啦。

她有一个比她小四岁的男朋友,会顶着中午的太阳特地给她送奶茶,也会在蝉鸣起伏的深夜接她回家。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像是微微生涩的橙子,褪去了平日里鲜艳的外皮。她告诉我他们没有以后,有很多她不愿提起的复杂原因。只是她不舍得将自己柔软的内里永远包裹,才紧紧抓住这最后的一丝温存。她说这些的时候看起来很成熟,眼底没有太多涟漪,脸颊短发的弧度轻轻内扣。酸涩的鲜榨橙汁喝到嘴里,在舌尖微微发苦。

她工作时一直都是笑着的,说话尾调上扬,连衣摆都是雀跃的。但是独处时却又看起来那么寂寞,没有一滴多余的甜蜜留给自己。

离开上海后我们没有太多联系,只有偶尔的寒暄问候。我也没有追问过她的近况,关于短发有没有长长,工作是不是辛苦,感情是不是顺利,我相信很多结果没必要一一罗列,只是希望橙子可以慢些成熟。

(文字带有一股鲜榨清爽的甜度,同时暗示某种必然变味的风情,以完全直观的目线,做出最为撩拨的勾心,印象派的素描外加野兽派的填色,萍水相逢陌路同道,记住了彼此还挂在大树上的样子。)

董琦:那个人

顽石

我在高中有个认识的姑娘,一开始是上日语班相识的,不过一直没走太近,最后似乎是因为我俩的成绩都过于差劲,同样是校方和老师们重点帮扶的对象,在某个老师开的课后辅导班上相认并抱团取暖,于是就这么熟了。我记得她成绩向来很好,似乎是这俩年身体有些情况,因为长时间久坐桌前埋头刷题,把腰折腾坏了,上课时总需要隔三差五地出外头走两步,否则就会腰疼,更别说好几个小时的学习了。困于身体上的不适,成绩总是难以维持的,我们一个上课老犯困,一个因病总请假,成功地给全年级当了两个稳定保底。

高中那会儿,在两栋教学楼间有个圆拱门,隔了一块小园子出来。是四方的一块草坪,沿着边围了一圈栏杆,漆成了红木似的棕色,除了中心位置留空作出入口,剩下的都增设了正好能坐人的平台。要从那个圆拱门入园来,直走是约莫两米宽的碎石路,一条垂直向前,便是图书馆了。要到了碎石路的正中段,左右还各有一条石板铺的小路,其中都设有一个四方亭子,能坐人,至于有没有桌子,已经记不清楚了,总之平时也不常坐。围着亭子植的几株竹子长得有两层楼那么高,在日落的时候穿梭于园子边二楼的走廊,迎客的是长势最好的几枝,枝叶都缀了碎金,偶在夏风里抖落几片叶。竹子边上又围了一排排精心裁剪过的灌木丛,几个软边的正方体,比较矮,没有那几株竹子的临风而动,但是圆润乖顺。正中央的碎石路走久了,边上总会掉几颗碎石落在草里,我本趴在栏杆上困觉,起身时脚边正有一颗,越过了园子边沿,大抵是行人走动时踢过来的。

正是蒙昧的时候,我在昏沉间大梦将寤,她最先觉醒了意志,在周围不赞同的声音里,定下了人生目标,并磕磕绊绊地得偿所愿。回看这一路,命运并没有偏爱她。我不大愿意重提酸涩的过往,但我也没有能力去剥除苦痛的外壳,直直叙述她坚强的里子。只能说她先我一步逃离这四方天地,忙碌漂摇,原先因病而弱的腰椎,是岩石般的坚硬,在独属于她的风雨里,缓缓伫立了起来。

(记忆如同静物,一道碎光的定格像是镶嵌了两个女孩,禅院砂石的纹路泼墨,衔接前后两段文字的开合,虽然有点过于写意,但是一切看似言犹未尽的幡动风动,确然皆是最纯粹的心动。)

璐琼:那个人

成蝶

我喜欢各种各样的玩偶,唯独对凯蒂猫无感。原因只是因为凯蒂猫没有嘴巴,所以我看不出她的心情,也就自然认为她没有其他玩偶来的友善。凯蒂猫的左耳上有一个蝴蝶结,这为她增添了许些生气。

十五年前我刚来新加坡。我对M的第一印象不太好,她总是面无表情,像一座冰冷的雪山。不过M喜欢戴好看的发饰,每次在班上见到她,她会戴着不同的发饰出现。那变幻莫测的蝴蝶结,像是各种飞到她发梢上停留的蝴蝶。我不只一次悄悄留意着M,但孩子间的距离也被这轻飘飘的蝴蝶拉开,同时带走了我的勇气。两年里,我和她的交谈屈指可数。

没能好好认识的我们,分班后还是去了相同的班级。我们家只隔着几栋楼,新加坡的组屋都大同小异。十几岁不想回家的我,总是会绕着长点的路,在组屋楼下漫无目的地闯荡。绕着,绕着,我和M就找到了彼此,也许成为朋友是我和M的宿命。说了第一句话后,这段关系便顺水推舟般地紧密相连。M在我生日那天带来了许多朋友为我庆生、教我怎么躲过脸书上的年龄限制注册账号,那些日子是我转学后最愉快的时光。可惜当时年纪太小,我们都无法守护这葡萄树嫩叶枝般的友谊。

在闹了矛盾之后,那座被种种诺言堆砌起来的城堡顿时倒塌。送出的和好小纸条被漠视,我只能接受这段突然抽离的情感。剩余的小学生涯里,我心中总会有空缺的感觉,后来才明白这是挂念。再次联系的时候,我们已上了不同的初中。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人心中不再有芥蒂,我们在脸书里言归于好了。

生活悠悠地过着,几年后,M的生命却戛然而止。消息的来源是班级群,她为了寻觅没有忧愁、迢遥未知的远方,放任了自己的灵魂。随后传来的是一篇三千字的文章,文字化成了一面透视镜,揭开了她表情背后的情绪。那篇文章在群组中被反复讨论,我的思绪也来回穿梭。M许多谜团般的行为,在那一瞬间全部破解。

我和M的最后一面,是在某个凌晨开往西部的地铁上。没有提前约好,只是因为学校都刚巧在西边。她手中拿着一个被打乱的魔方,只见魔方在她手中转了几圈,就很快地被复原了。我不禁发出一声惊叹,问她是怎么做到的。她淡淡地告诉我,解魔方只需要背好公式就可以了,可是眼神中却藏着像苍茫大地一样的悲凉。

大年初三,外面下着小雨。微冷的天气中,封存着的记忆带着许些雾气升起。雾气中的温暖和悲伤,在我的面前散开。在这热闹的气氛里,我望向白茫茫的窗外,似乎看到了停留在凯蒂猫左耳上的那只蝴蝶。她还如初次见面那般,优雅地舞动翅膀,在我的注视下飞呀飞。

(人生种种的坎道结界,转来转去其实无处可解,文字多了沉着的蕴藉,仿佛简洁不加乔饰,才能突出生命的骤然而逝,蝴蝶之喻略俗,但是无嘴之猫却有诡意,可是结尾一段仍旧多余。)

杨逍:那个人

老骥

全家每年的南岳之行,不仅是欣赏它的秀丽、巍峨、气势磅礴,更是带着虔诚的心前往祈福。

车下划过蜿蜒曲折的小路,不远处有一座石亭孤立在碧波之中,伴随着声声鸟鸣,好像也不似第一眼那般孤寂。再往上些,个别散落的庙宇也不乏进出的香客,金光洒落在古殿檐头的琉璃上,衬着门壁上淡褪的朱红,退散了似沉寂了几百年的古殿的沧桑感。不久后便到了行车的终点,离最高峰步行还需50分钟,此时已接近晌午,正值盛夏,太阳毒辣且热烈地炙烤着山峰,接近一个小时的步行对于当时的我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正愁时,看见了前来搭话的轿夫,皮肤古铜色,皱纹深且密,身材并不高大,但肌肉紧实有力,头戴软顶草帽,兴许是太热,湿哒哒的毛巾趴在肩上,谈话间,还不住地擦去豆大的汗珠。

同行的一位长期缺乏锻炼而身材臃肿的女士,也选择了搭乘竹轿,坐落,起身,隔壁的轿夫双唇紧抿吃力地扛起这位“大人物”,两根圆滑的竹架在肩上晃荡着,呈现出它的最大振幅。反观自己,爸妈尽数把手中的高香往我怀里塞,我生怕轿夫承受不住重量喊道:“够啦够啦,太重了。”“你是小孩,轻。”我这才心安理得地收下。

去往山顶的路上并不平坦,陡峭的坡,突如的转弯,繁复的台阶,都是不小的阻碍,可轿夫走的每一步路都坚定而踏实。上坡时,前面的轿夫双手按住竹架避免滑落;转弯时,会等待后方的轿夫一起掌握旋转的角度,不然便会有倾翻的风险。太阳丝毫不打算放过辛劳的人们,背上的汗渍正在无限扩宽,喘息声也随着胸腔的起伏逐渐变粗,两位轿夫不约而同地喊起号子相互鼓劲,似一股无形力量的注入,轿子愈加稳当了。到了峰顶,前面轿夫蹲下,后方站立,自然形成的高度差让人很轻松地就能下轿。接过酬劳,道谢,却不见歇息,便又用拿粗糙的双手拂上早已被摸得光溜的竹架,三步并两步,跑向山下接生意去了。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远去逐渐缩小成一个黑点,似乎,当时不应该接受父母塞来的高香,哪怕这只会让他们轻松一点,但轻松一点,对他们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名川大山的登峰造极,皆有默默无闻的劳苦身躯,怀人连带疼惜怜悯,述人旁及山峦起伏,取材虽然有点昭然,但是笔墨沉稳挥洒无碍,心思点滴风景里外,交织得通透即是感动的美意。)

楚颖:那个人

想着,就下一场雪

大约是2008年。我和他,两个小孩一起趴在电视前看北京奥运会。又或是更早……我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他和外婆织的绒拖鞋、棉被里的暖“巴巴”一样,在我记忆的最开始就在了。

喔,那时我还生活在有冬季的城市。但冬天总不太冷,往往堆不起积雪,飘下来一两片哄我们小孩子开心罢了。

我记性不好,三千多公里外的童年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但在朦胧的记忆里,他可不是那种揪女生马尾、抓虫子追着人跑的臭屁孩。说来惭愧,我才是那个颐指气使的“老大”。他总跟在我后面,做一个乖巧的共犯。

同一个小学,同一个班级,又住同一个街坊。母亲上班时捎我俩去学校,放学他妈妈再把我们领回来。各家吃完晚饭,我总爱去他家楼下喊——“好了没!出去玩!”某个暑假我们学会游泳,我要玩找硬币的游戏:硬币扔进池子里,比谁先找到。其实我没扔,悄悄握在手里,假模假样地和他一通找,最后耀武扬威地拿出来。他信以为真,懊恼半天。我心中笑疯,面上却丝毫不露。我从小就演技高超,又沉得住气。这个秘密就这样永远尘封。

又一年冬天,小雪。我们收集枝干上、窗沿上、路牙子上薄薄的雪花,混着杂草和泥巴,用棉服兜着。捏实了变成雪球,拼成一个小雪人。它的归属权被我们猜拳决定,三局两胜,我把小雪人捧着,一路跑回家放进冰箱。看他愁眉苦脸,我从家里就拿了烟花,和他跑到天台上放。晚上雪下大了,外婆后来说,那是几年难遇的大雪。

所以那天晚上我们又堆了一个雪人,他带回家了。路灯下他和我告别,脸蛋通红,笑得见牙不见眼,像个冻柿子。那时我以为我会和这个冻柿子做永远的好朋友。但直到今天我也说不准,到底是命运;是某种乐极生悲、盛极必衰的规律;还是我一手造成了这样的结局。

并没有平地一惊雷,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午后。小学的楼梯间里,正好遇到隔壁班脸相熟的女生——“诶!你是不是喜欢X!天天黏一起” 喜欢?我懵着,突然通过仪容镜的倒影看到站在楼梯拐角的他,呆呆站着。身边女生还在调笑,“是不是?嗯?”莫名羞愤的情绪轰地笼罩我,或许我当时摆出了一个小孩子能做出的最不屑、最高傲、最恶毒的表情:“我不喜欢他,我最讨厌他了!” 

说了我演技高超,他从来都对我说的话坚信不疑。他安静地消失在拐角,我装作没看见他,和女生说笑着走掉了。我心中觉得对不住他,但又觉得不必担心。未来的日子多得像看不到尽头。我像个挥霍无度的公子哥,并不懂得珍惜。他不理我,我也虚张声势地和他“宣战”,看谁先坚持不住。

最后也没分出胜负,那年暑假,父亲就把我带来新加坡生活。五个小时的航班,我们从此音信全无。

往后也有十多年,拆迁、搬家、市容规划,我和家乡越来越生分。几次赶着冬天回,我也没再见着家乡的雪。但这么多年,它在我心里一直下着。

(白茫茫的雪天和飘悠悠的人间,大冷的往矣寄托了感念的温意,无论是意象的烘托或者颦笑的素描,起承转折面面俱到,虽然框架和情境略有典型,但是文笔文气无可挑剔。)

楚喜:那个人

冬天的纪念

两年没过冬,对于寒冷和温度我就没了把握。记忆把不需要的部分掸得好彻底。冬天什么样,我根本拎不清轻重了。十八年累积的冬天经验,已经变成历史博物馆里陈列的那些支离破碎的展览品。恰好冬天飘渺,一直提起的见面,才能够顺利下定决心,让我去面对遥远的伦敦的冬天。

早上6点40分,粉粉牵着一只粉色心形气球和捧花,一进希思罗机场的大门就横冲直撞。她一口气到了对面站定,左右环视,然后发现了右下方角落里偷录她的我。她一向这样有少女心,以前住宿舍时,桌上就摆着香薰蜡烛和她最爱的hello kitty,逛手账集市和拍写真集就是她的乐趣。果然,为了这场迎接,这颗气球是她专门跑好几个商店寻来的。气球和捧花我甚至都带不走,但她依旧觉得值得这番纪念。

我添上羽绒服,和她一起出门迎接伦敦的冬天时,发现这里原来没有冷得那么料峭。明明两周前还在飘雪,前往时却已经跑上十度了。冬天的风在我的印象中第一次变得柔和。

在第一天去的餐厅,我们意外收到了赠送的贴纸。虽然我早已过了对可爱贴纸心动的年纪,粉粉对于贴纸的热乎劲却似乎还没过。她执意要粘一个在我的手机壳上。我手机壳上的图案拥挤一体,并不能找到一块完全的空缺,凭空多出来的这个贴纸是十分不相容的。这张贴纸一旦存在,原本的设计就会被破坏,而一旦撕下,也一定会留下去除不尽的胶。但我还是把握在手里的手机递给了她。粉粉并没有像我这样为寻找一块位置而为难,她几乎瞬间就把那张贴纸黏在了最中间,盖住一部分旁边印在壳上的小猫。

伦敦路径曲折,下了公交地铁总得弯绕好大一圈,而四点就要面临日落。我们如何在纵横交错的街道上不着边际,都只能留在这个伦敦的冬天。粉粉说她暑假会回国,但我不会回。她又说她可以八九月份来新加坡,我告诉她八月最好,恐怕九月就得忙期中。大家都知道,现已分隔两地,未来何时再见,已然没个准信。

记忆如此不可靠,伦敦的冬天在星岛常年的盛夏酷暑里,究竟算作什么呢。只有等这张贴纸逐渐丧失黏力,开始卷翘,最后脱落。冬天的感受终究会再次在我脑中褪成标本,直到那时,也许更有见面的意义。

(异地冬冷旧雨如故,记忆以文字的暖意,溶解出几幕青春的欢畅,篇幅亦如壳背,显然不够尽兴的黏贴,不过意随心转纵使依依不舍,最后也还能挽住冬日最和煦的温度。)

彬铭:那个人

那个男人

自打我第一眼看到他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遇到了人生中的真命天子。他的身材匀称,凹凸有致的胸肌与腹肌如过山车般时时刻刻都令人疯狂尖叫,健硕的手臂藏于当季新款下若隐若现,像从博物馆走出来的大卫雕像。我想我可能再也找不到像他这么完美的情人(毋宁说这件事从来不可能,这一切只是我肉身化的想象),只因他的身上寄托了我对爱情的完美想象。在人来人往的商场,那一眼的电闪雷鸣,点亮了我对生的意志。那种生的意志是关乎性的本能,一种唤起我微软勃起的阴茎的本能,但奇妙的是,我也无法说清楚其来源,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未解之谜。

伫足在那块阻隔我们相会的玻璃前,我看着这个完美的肉体发呆良久,沉浸在自己近乎完美的想象与镜像之中。但我也意识到,那个男人,或许永远不会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但在那刻,那个想象被赋予了肉身。我必须老实说,我也不清楚这种想象有没有一种实在,他在我脑海里也仅仅是一种模糊不清的感觉,试图描绘这种想象也为我带来了些许快感。这种快感的驱动力或是一种渴望被吞下的欲望。双方相互吞噬所带来的终结,是一种恒定的死亡状态,也只有这样才能形成稳固的结构,正如现实与幻想之间不也正是这种状态吗?

耽溺于这种美好想象中的我,在商场关门前的10分钟被迫和他分离。分别是必须的,两个不同的肉身注定只能存在于两个不同的世界里。雪白的塑料所雕刻的,是一种既集体又如此私密的集体想象,这种想象几乎是永垂不朽的,他只能存活在玻璃柜里;然而,我的肉身却是如此脆弱,猝防不及的偶然便能将我的肉身完全摧毁,那是一个只能存活不确定性中的肉身。

永世活在这种不确定性之中,让我感受到孤独的焦虑,所以我不断将这个完美镜像不断投射到各种肉体(包括这个美丽得几乎毫无生气的塑料肉身),好让我在在这种不确定性中得到稳定。怀抱着他留给我的勃起,我缓缓往人流的方向走去,继续寻找下一个适合的肉身,继续勃起。

(塑胶人像犹如肉身菩萨,男人即是情欲恒流的众生,当然也是物质贪婪的表相,不过血气方钢的意图可嘉,青筋爆现的文字却有欠变化,而且较是小说的虚晃笔法,散文写来不妨赤裸,但是切忌刻意暴露。)

子美:那个人

钱奶奶

某天看到宿舍楼前的斜坡被阳光劈成了光影分明的两半,一个老人拄着拐杖缓慢攀爬着阳光充足的那边,她每走几步就擦拭一下额前的汗水。远处那个小小的身影,不知怎的,就在我脑海中幻化成了另一个名字——“钱奶奶”。

钱奶奶身材矮小,总是戴着一个毛线帽,拄着一根拐杖。记忆里,她时常弓着背颤颤巍巍从坡上散步到弄堂的铁门旁;记忆里,我总会跳过去亲切的大喊:“钱奶奶!钱奶奶!”然后用手比划几下我们的个头 ,兴奋于自己又长高了这件事。奶奶总是很宠溺的望着我,甚至还会从口袋里掏出几粒椰糖或玉米糖,放置于掌心中,慢慢递给我。我从不拒绝。我有好东西时也总会同她分享,只是她从来不要。其实我早就暗自知道, 那些日子里未必是我在快速的成长,而是奶奶的背脊越来越弯了。

钱奶奶是名退休教师,街坊们都称她为“钱老师”,可一背过身子,她又成了大家嘴里的“大熊猫”。在某个炎热的夏日午后,我才明白这个可爱的绰号,为什么只出现在奶奶颤颤巍巍的身影后。那天下午,大家一如往常,把摇椅和长板凳搬进弄堂里,一道吹吹风,扯扯老空。住钱奶奶对过的王阿姨神秘兮兮的说道:“你们晓得伐?钱老师的儿子昨天又阻来了,她哭的比上次还凶哩。儿子看她退休工资高,回来逼她给钱呐。叫是叫她大熊猫,退休工资高,多珍贵啊,但她哪有大熊猫的命好撒!”

那之后,街坊们的谈话一字未入我耳,我只能依稀听到些笑声。那之后,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再见到奶奶。再见她时,已是深秋,天气转凉,奶奶穿上了一件深棕色的小棉袄。过路的人依旧“钱老师好,钱老师好”的跟她打着招呼,我从坡下唤住奶奶,然后狂奔向她,一如既往的用手比划着身高。我们的身高差又比先前显著了些。那之后,提到钱奶奶时,王阿姨再也不详装神秘了。

香樟、青松、红枫、银杏……童年里的那些色彩斑斓与季节更迭,就这样一下下在我脑中闪烁。我承认自己迷恋陈旧的味道,像是柜子里放置已久的樟脑丸和令人鼻痒的灰尘。 只是一个喷嚏以后,我的灵魂又该被震回今天了。生活,终究只是眼前这些不经意的场景,我们好像有两种人生轨迹,一种,在别人的遐想之中;还有一种,就只有自己知晓。

(佝偻的身影和慈爱的眉眼,岁月把老人折成不屈不挠的原型,文字沉潜回忆的光影,细节延绵形容体贴,开头掉入回忆的手法可免,结尾既以鼻息承接,大可在人情乡景中注入幽馨。)

思源:那个人

皎皎云间月

有人心悦敞亮的白天,而我喜欢灰蒙的黑夜。
白天的朝阳生气勃勃,黑夜的明月皎皎无暇。

万众瞩目的人群中央,有着光芒万丈的天之骄子,那是所有的光辉照向的地方,而我的目光总是瞥向无人注意的犄角之处,那是深夜才会展露光芒的隐匿月亮,缓缓地照在我身侧,令我心动荡。

白日骄阳照耀着普罗众生,众人沐浴在灿烂的光辉下,而后在深夜暖暖地沉睡,夜之暗月拨开云间,透析着不扰乱安眠的轻微光芒,缓缓而来。可即便如此,虽不是光芒万丈的存在,那依旧是不可触及的月星。我知他遥远如月亮,但又好贴近我的心脏。

其实啊,月亮不知道他的恬静皎洁,不知道我的心之所向,甚至不知道他自己就是月亮。我不看月亮,也不道情谊,这样月亮和他都蒙在鼓里。我知道他不是我的月亮,也从未有心照亮我漆黑的夜,但有一刻,月光确实出现在了我的身上。

可是谁又曾想到,月亮本无光芒,照在我身上的或许从不是月光,是那承载了思念和喜欢的容器,在透露着我的满溢情寄,暗暗发光。

从古至今,也只有晚上才会让人深思冥想,皎皎云间月,此心寄皎皎。我期盼着月亮慢慢变圆,如此事事才会慢慢如愿。人一生或许会遇到很多星星,可我只心动一个月亮。

(爱情的宇宙一光而足,心上的人儿悬挂夜空,像是一首情不自禁的礼赞,或者一片明月皎洁的痴心,每个字都是耳语低吟的大声告白,款款溢于言表,虽然过于甜腻,不过显然真爱无疑。)

骄阳:那个人

关服

初见,还是在幼儿园。他姓倪,单名一个“一”。倪一,这名字属实好记,认识后放学一直一起玩,直到上小学都在同一所学校。

长大了,突然很想用“发小”作为他的身份。

那时常去他家玩,进门装修就不一样:地铺白色大理石,能摇的皮沙发和点播电视,床睡双层上铺,还有放着两台电脑的书房,每一样都是我梦寐以求的。

他的生活真像个少爷。

倪一和我一起玩游戏一直来者不拒。从网页单机小游戏到国产刚起步的页游,只要开心,都能笑成一团玩上几个小时。多亏了他,至今每每提到的童年游戏回忆里,都有他引我入门。

不过他主玩的,还是暴雪旗下一代人的记忆和各种游戏大作,多半受他父亲熏陶。

一个小学生能熟练在《使命召唤》里使枪精准射击,整晚跟着父母联机在《暗黑破坏神》里练级砍怪,电脑操作起来炉火纯青,对我更是降维打击。

那是紧张学业里宝贵的放松,我不倦地跟他体验着当年的游戏大作。他一步一步教我,对我生疏的操作从不失耐心,我也明白除了看电视外还有这样的娱乐。

他母亲非常温柔,常和倪一开玩笑打趣,说话方式就像姐弟,而他父亲看着年轻又帅气,就像我理想中的家一样。

我兴致勃勃回家讲述倪一家的氛围,父母却略显严肃让我到别人家别一惊一乍显得很无知。张口提到游戏,更是嫉恶如仇,强调着我和倪一不是一类人,他小小年纪是二级运动员,将来走体育路线,要我认清自己是刻苦读书的路。

我一嘟嘴,默默扒着米饭,因为我从未见过我的父母打游戏。

上了中学,我又搬了家,和他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紧张的学业让我无暇玩游戏,许久没去见他,有天在QQ上突然收到倪一的消息,说他要去老家读体校,做足球运动员,定期才回上海。

我每天用手机的时间有限,只来得及寒暄几句,约好下次一起见面,一拖就是近十年。

到了20岁,期间回国途经老小区,不知怎父亲的车就抛锚了。趁着修车,我走回旧小区里,鬼使神差来到当初的滑梯前。

那里早就空无一物了。塑胶地板尽数被掀翻,成了紧张的临时车位,依稀还能看到当初滑梯固定杆留下的印子。

我深吸口气,安慰自己早不需要那种东西了。

可现在的孩子,也不需要那种东西了。

初中、高中,当我再次轻车熟路摁响他家门铃——井号502,已是个大学生了。印刻在脑海深处的数字,呼叫的铃声熟悉却沙哑,我不必踮脚,附身凑在摄像头前,心里紧张地想着怎么开口才不唐突。

说不上庆幸还是失望,无人应答。

不知是不是与他结识的缘故,我对电脑游戏一直有执念,艳羡别人的电脑。家里在我20岁时,才给我买了能带动大型游戏的电脑。

我迫不及待下载暴雪的客户端,时隔多年打开,想着也许可以找找他让他见识见识我水平的进步,但没几天就放在电脑里积灰。又过几月,暴雪国服便关服了。

“星际3什么时候才出啊?”

“怕是要很久吧?希望有生之年吧!出了一起打?”

“好啊!回头等我家也能买电脑。”

我看着彻底关闭的服务器与一众感伤的玩家,突觉他昨夜也在那里,与我告了别。

(今夕对比的记录陈述,横跨十载难免显得拖沓,游戏虚拟但是情感真切,可惜仅仅作为一种积乐欢愉的背景,并未嵌入更深的肌理,结尾开机后一片电子荒野,即可嗟叹收刹。)

詠芸:那个人

肆意生长

新年前几天每个人都忙,早起拉着小推车赶往菜市场的安娣,趁午休行色匆匆提着礼盒的上班族,理发店、提款机前排得长长的人龙,当然还有我们这些半大不小的青年,忙着拉群组织大小聚会,期望能和毕业分离的同学诉说这一年打工求学的不易。划开手机翻看脸书群组,友人昨晚吃饭的时候还和我抱怨她不在新年班聚的群里,于是顺手把她拉进了群里。为了证明她不是全班五十人唯一被漏掉的人,我逐一翻看群组成员,结果还真是有好些人都不在。今年的组织人员也太不负责了,如果是班长组织的聚会应该不至于出这么些纰漏。

又往下滑倒了和宇晏的对话框,上星期才刚和她聊天,得知新年期间她会和家人一起旅游,并不在国内。也正好免去了她的烦恼,反正她就算被加进群组里也定是不会出席的。

我和宇晏小学就同班,同班了许多年仍是那种见面只会打招呼的交情。感情突飞猛进是在中一的时候,还是在千篇一律的课室里,也许刚进入新环境的忐忑不安会让人下意识寻找熟悉的人事物,我们开始变成同桌,再变成无话不谈的朋友。

宇晏和我都是比较内向的人,我们在开学后仍然在缓慢并稳定地认识班上的同学,这并无甚不妥,但她总是莫名其妙的就陷入众矢之的。初一的时候有个朋友是当时的纪律干部,他在脸书上用文言文表达了对白日扰乱课堂纪律的那一伙女生的不满,并且被发现了。可想而知第二天的课室是多么地腥风血雨。那群女生三五成群,结识的人也多,也许是懊悔自己一时失态,也存了和同学好好相处,化干戈为玉帛的心,那位纪律委员不多时便和那一群女生握手言和。最后竟是剩下我和宇晏同那群女生僵持不下,孤立无援了整整一年。

又有一次是在高二,当时的起因很简单,无非是身为电脑干事的宇晏和当事的副班长在公事上意见分歧起了争执,原本是一件不该带有私人感情的正常讨论,但是演变到最后副班长在班会公开发表情绪化言论,加剧班级矛盾。每周的例行班会,只要宇晏一上台讲话底下的人都是在偷偷地笑,像在围观一个小丑一样。隐晦的边缘化和排斥终于在她隔年转班后眼不见为净。

少年人的喜欢厌恶不知掩饰,有时直白得伤人。

后来不只一次回想当时为什么没有站起来阻止一切。最后只能怯懦地怪罪于从众心理,当全部人都在做同一件事时,彷佛你有一点儿不一样的举动都是错的。一个一辈子吃素的人有一天吃了肉,他的罪恶是比吃荤的人多一些还是少一些呢?也许追究到底根本没有谁对谁错,只是立场不同,但是有时候这个社会严苛得包容不下少数声音,一丁点儿不同便足以罪大恶极。

很久以后终于鼓起勇气向宇晏提起这一段往事,她当时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告诉我她走过来了,也看开了。当时听了既愧疚又有点儿替她欣慰。她就像是竹子,笔直,但有时候过刚易折。也许不够圆滑又认死理,但既然这根竹子经历风雨仍旧长成一根挺拔的竹子,那么我想它的存在必然有其意义。

(课室里的茶杯风波,似乎有点小题大做,开头的铺排过场繁琐,最后的包容和解较有反省和成熟的气魄,只是竹子比拟品性过于厚重,而且缺少写实的前景,不若就地取材提供喻体。)

馨丹:那个人

不逆行

网购了一套家居收纳盒,于是整理旧物的时候在一本书里翻出一张照片。是一个男生的背影,穿白色T恤,随意站在绿草地上。那是我整个大一二时期喜欢的男孩,如今再看,太普通了。

现在想起来好傻,我以前居然因为喜欢他而偷偷藏了这张照片,还真是很俗套的校园恋爱。

我听过很多别人前任的故事,却极少提起自己的前任。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就像是我曾经为之付出过的真心,在时隔多年后的今天,无论以什么样的情绪和语言去回忆,都觉得太轻了,太浅了,所以很多时候都变成了不如不说。

当年委曲求全的是我,决意离开的是他。命运的有趣在于,分手后的第三年,他来我所在的城市,挽留复合的也是他。他背着双肩包,站在地铁站口,俊朗的模样分毫未变。

“好久不见。”

“开场白太老套了。”

我心平气和地和他坐在星巴克,听他说起这几年的事。从国内局势,到国家政策;从实习心得,到家庭琐事;娓娓道来。然而,那些被我预想的情绪,对他的好奇和兴奋,对过去那些事的愤怒、委屈和歇斯底里,统统都没有。

“有些话我想当面跟你说。”他顿了顿,开了口,“以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

“别提以前了。”我打断他,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说,“一切都过去了。”比物是人非还惨的大概也只有物非人非,只剩记忆狰狞。

我在心里一遍遍地跟自己说:这就是你曾经喜欢的人啊。我甚至在脑子里想起《恋恋笔记本》里艾丽和诺亚重逢的场景,但是很遗憾,我骗不了自己,亦不想骗他。那一刻我才知道,当初变心的是他,如今变心的是我。我像看见一个许久未见的朋友,没有心慌更没有心动,连小小的紧张都没有。

他离开坡岛那天,发微信给我:“我要登记了,回国见,下次回来带你吃你最喜欢的炸炸。”

“一路平安,免回。”我明白的,爱情的最终落幕,就是将牵绊至此松开。

可以回头看,但是不能回头走,因为逆行是全责。路在脚下,我们要到不同的地方。

(回头不爱断舍爽快,旧情人只适合孤立在记忆,虽然较是直述式的倾吐,而且两道身影夹杂对白来回,略有影剧画面的嫌疑,不过至少语气直率,逆行之意不妨架设景观的衬托。)

淑颖:那个人

没错过

这位友人是在社交软件上认识的,我们聊了两个星期之后见了面吃了饭。我发现,他是一个着装干净的男孩,并不像照片中穿正装的他,来的严肃。有点反差,真实的他像个还没长开的男孩儿。当时,我也只是交朋友的心态,谈恋爱并不是头等大事。

那天下着大雨,天气怪冷的。我们去了裕廊东的购物中心。刚好那天有买一送一的星巴克,又刚好遇到了几位熟人。我们又去了丝芙兰,他原来对香水挺有体会的。这让我很惊讶,我身边就没有几个男性会玩香水这玩意儿。不过他喜欢甜腻的香味,我却喜欢沉稳的木质香。

第二天,他就飞去美国旅行了。我们又再次开启网友模式。虽然有时差,但每天都会聊天,分享周围发生的事物。这是我第一次和男生聊这么多。我跟朋友的话都没那么多。话虽多,但终究不在身边,那种情感若隐若离,看到的玻璃,跌了却会碎。

再次见面,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那天的天气还不错,我们吃了晚餐还去了圣诞仙境。最后还在滨海湾公园附近散步聊天。有牵手也有拥抱。不过告别之后,我们就断联了。

我们双方都没有主动去联系。夜色降临,我睡不着,一直翻来覆去地思考,到底是哪一步错了呢?是我的问题吗?自我怀疑的声音,在心中越来越响亮。好难受。为什么。

几个星期后,我依旧找不出一个所以然。我们的聊天记录也随着时间,往下掉,慢慢的去到看不见的地方。新的一年开始了,我也走出了自我怀疑的循环。

朋友说:“好可惜。”

我却想起傅首尔在《奇葩说》说过的一句话:“有些人就是用来错过的,最值得留住的是那个深情的,不计得失的自己。”

(没有上次的错过,不会有今回的遇见,描述虽然有点单调,而且少了照面,但是琐碎中却有趣意,像是轻轻带过的释怀,也像是不敢停驻的压抑,引述作结之后,不妨再加一句旁白注脚。)

宏敏:那个人

刚好

在中学时期,老师们总会安排我们学生坐的座位,大概每半年换一次。我总是希望会被配到和我熟悉的朋友们一起坐,但如果不是,我也没特别介意和谁坐。在中三那年,老师把我配到和一位戴着眼镜,微胖的男生。我和他算是认识,会说算是认识是因为就算和有些同学是同班,有很多我在毕业后也没和他们说上几句话。有些根本连一句话也没说上,最多只是知道彼此的名字和存在。

我和他从中一就开始同班,也刚好是在同一组做团体作业的组员。我只记得当时组里有五个人,我和我的一个女生朋友,还有另外三个男生。我只记得,最有主动性的就是我的桌友。就因为这样,我和女生朋友对桌友有了良好的印象。其他两个男生完全对作业没什么理会。现在想起来,那份作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觉得也没对我的学习带来什么启发。只能说过程中让我认识了同学们和自己,谁在乎,谁不在乎。 有时候我也觉得,会把心思放在团体作业并不是因为自己只在乎成绩或对作业有什么热忱,而是有自觉,不好意思把所有工作都推给组员。这也许是凑成我对桌友的好印象。他,似乎在乎。

团体作业结束后,他成了我的桌友。坐在一起的前几个礼拜,男生经常为了功课发讯息给我,而我过一阵子不回复,他就会打给我。刚开始我会接他的电话并回复他,但心想这个人怎么那么猴急。而且我对于和当时不太熟悉的他通电话还是会感到别扭,况且他几乎天天都会打给我,让我觉得如果我天天都接了他的电话,不是有点怪吗?十几岁的我觉得只有情侣才会天天通电话。 

于是,我开始不接他的电话,也回复得比较慢。那也许是我告诉他我感到厌烦的意思。他也渐渐地了解我的意思。只发讯息,不打电话。 这样说起来好像是男生在课业上比较需要我的帮助,我一开始也这样以为。我在中学时期总以为任何困难都得自己解决,觉得向其他同学寻求帮助是件不好的事。那只不过是我的自尊在作祟。

我总觉得常常会有人把“厉害的人”说成“自尊心强的人”,似乎只要有人把自己说成是自尊心强的人,别人就会觉得他是个有能力的人。应该说我觉得这样的比喻难免总带着些虚伪。对我来说,一个人的自尊心“强”其实往往有着的是太多说不出口的秘密和恐惧。

我在中学时的确是个不喜欢向人询问的人,但在物理课时,我实在是听不懂老师的课,只好问我旁边的同学。记得每一次问他,他都会尽心尽力地和我解释他所了解的。那样的耐心也让我觉得他是个好人。我记得我总需要他和我解释很多遍我才能理解那些理论,而每一次他都很乐意教我。虽然在中学的那四年我从没所出口,但我一直是很感谢他每一次都毫不犹豫地帮助我。我也渐渐地发现他总会是第一时间回复我。这让我因为怕麻烦故意不回复他,感到有些愧疚。 

时间过久了,我们彼此也变得更熟悉。在课堂的空档时,也会开始聊天,聊着家里的事,他有几个兄弟姐妹,父母们的关系。越聊越多,开始聊到了彼此对未来抱有着什么希望与忐忑。但聊着聊着,忐忑也少了些。

如今他成了我一个很聊得来,要好的朋友。可是虽然聊的来,不是他忙就是我忙,很难经常联络。总觉得成长体会的,难免就是疏远。

(最好的关系正是若即若离,虽然文字有点随性,从头到尾般的坦诉欠缺修葺,不过直气吐露真情,凸显成长的经历之余,也氤氲一股人与人之间的捉摸不定。)

Wednesday, January 25, 2023

人物特写:k.d.

 

我有一段蔡琴

故事是這樣開始。人生不管如何千迴百轉,總有那麼一刻是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什麼是痛,明白到什麼是快樂,或者是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收音機轉到了那種聽眾點歌的節目,在收訊的模糊和生活的調頻之間,聆聽到了什麼是蔡琴。

蔡琴是老歌手了,或許由始至終皆是。發片出道四十多年,最初翻唱了不少老歌,那些舊上海或者邵氏早年的電影插曲,蔡琴沒有把這些歌,唱得比較合乎時宜,僅僅只是用自己純淨的低音,以及沉穩的共鳴,唱得很蔡琴。仿佛所有的經典,都必須經過這麼一番絲絨般的通透煉制,才能往人間委婉的曲水,繼續遂意的流觴。

有些歌可以傳唱不休,有些歌手卻是容易過氣,流行其實頗為殘酷,但是蔡琴卻能一直唱到現在,可見迷人的不止聲音,渾厚的也不止生命,這個世界尚有值得留戀的回音。

生長在父母喜歡聽歌的家庭,年紀輕輕的蔡琴對著臉盆唱歌,「綠島小夜曲」在盛滿水的音箱,激蕩出了某種吟詠的情不自禁。本來唸的是美術系,後來參加歌唱比賽,受到賞識出了第一張專輯,台灣七八十年代的民歌歷史,圓框眼鏡無華樸素的模樣,天真理想無所畏懼的性格,情節鋪排似乎都大同小異。

不過,蔡琴還拍了電影,1984年出演楊德昌的《青梅竹馬》,兩位各據台灣藝術山頭的佳人才子,在這一部新電影中產生情愫,只是後來的發展卻嫌老套。楊德昌另結新歡,兩人離婚,蔡琴算是被拋棄,卻從未口出任何惡言,仿佛有一種時光和愛,像是蔡琴的歌聲,永遠不會變壞。

蔡琴於是沉寂一陣,復出後開唱之餘,也演了許多載歌載舞的舞台劇。從台灣到香港,已經是上個世紀和這個世紀的物換星移,蔡琴再度於大銀幕上出現,雖然這回只是膽機放送歌曲,可是單憑梁朝偉和劉德華流露陶醉的演技,正是蔡琴敲打著兩個時代的窗。

我看《無間道》最喜歡這一段,雖然也是二十年前的往事了,滿座的戲院裡,有好多個觀眾跟我一樣,在黑暗中低迴不由自主的,唱出記憶。

Tuesday, January 24, 2023

人:k.d.

 

Bobby

Bobby是一隻失蹤的貓。

根據四處張貼在墻頭欄柱的彩色尋貓海報,Bobby已經十歲了,擁有碧綠的眼瞳,灰褐色的毛髮,動過絕育手術所以剪斷了一小截的左耳,以及溫馴害羞的性格。我認得海報照片裡的模樣,但是我不知道它叫Bobby,也不知道Bobby認得我嗎?

尋找Bobby的是住在七樓的鄰居,五十來歲的中年男人,戴著黑框眼鏡,頭髮寥寥無幾,濃眉大眼五官帶有些許殺氣,微微隆起的肚腩撐開短袖上衣,露出頗為寒酸的半段橫肉,上上下下幾乎都是面無表情,大概是無親無故一個人獨居,半夜都會提著帆布袋子裝滿食物下樓餵養這一帶的街貓,反正這個關係永遠不會產生嫌棄。

我吃完宵夜在樓下草地邊抽煙時,常常月明星稀的看見男人和那些貓相處的光景。攤開報紙倒出這一天的殘羹剩菜,嘴巴碎碎唸著給每隻貓私自暗取的名字,像個苦口婆心的老爹,督促它們要吃飽,仿佛長夜漫漫,生命還有很冥頑不靈的街燈,很大驚小怪的角落,很千絲萬縷的路徑。

雖然我閒來無事也會跟這些貓瞎弄一番,到雜貨店買煙時順便買個貓罐頭擺在樓梯口,但是從來不曾如此親暱,愛理不理毫不勉強,我也懂得適當散發自己的脾氣。本著相逢相識何須記掛外號,每一隻貓我都叫喵,憑什麼偏偏只有這個男人,知道那些貓的名字。我抽的煙混雜丁香,那些貓趴著細嚼進食之際,我偶爾會嘗到一股魚腥,懷疑男人是不是《海邊的卡夫卡》裡的中田先生。

我們至少是十多二十年的鄰居了,我看著男人餵食那些貓十多二十年,經常共乘電梯上下樓,路上擦肩而過,咖啡店隔桌而坐,他總是喝嘉士伯啤酒,我總是吃炸雞扒,彼此並未說過一句話。

城市裡走失的貓狗,它們都去了哪裡?尋貓海報貼了大半年,很多已經褪色模糊毀壞不堪,男人每個晚上餵了那些還未不告而別的貓之後,便會沿著組屋區的方圓,邊走邊喊著Bo—bby。

拉得像是快要無罣無礙的兩個音節,細細長長得不忍斷裂,聽得出有廣東腔,比煙還飄飄蕩蕩。我從此知道了男人的名字,哪一天如果我們誰失蹤了,應該就可以想念。


(附上尋貓海報,如果找得到。)

Monday, November 28, 2022

告別:未找到

 
最值得去找的
總是在
找到了和找不到
之間

(下學期這裡找:HF5701、HF5901)

Sunday, November 27, 2022

佳颐:新闻新编

重见地球

坐落于城市僻静一处,往常无人问津的花季公园此时爆满了人潮;这一天的动漫展在这被夏日暖阳照耀的地点举行。漫展的入口处排着长长的队伍,阿晨随着涌动的人群,被推向入口的检票处。

“你好!此次的动漫展结合了最新的科技:虚拟人设手环。只需戴上它,就能以虚拟身份在展区中观光,还可扫描摊位前的二维码,进入虚拟空间参与游戏,赢得奖品。祝你在本次漫展的虚拟世界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一方净土!”工作人员对阿晨介绍着,并将手环递给了他。

带上了手环,阿晨闭上眼睛,在脑海中为自己幻想出一副理想的样貌。再次睁开双眼,望向展区入口处镜中的自己,他发现自己已经摇身一变。镜中一位身着古典服饰,长着一张俊俏脸庞的男子,透过一双清秀的眼眸回望着自己。冲着镜中的身影微微一笑,阿晨踏着轻快的步伐开启自己在漫展中的冒险之旅。

位于公园中心的漫展,被笼罩于一片鸟语花香之中,星星点点的花朵绽放于每一个角落。树木茂盛的枝叶,为人们遮挡着太阳炎热的光辉,将人群保护在凉爽的树阴之下。阿晨一直以来便有着在户外参加漫展的愿望,此次在公园中展开的漫展,终于使他如愿以偿。很快地,阿晨便融入到漫展欢快的氛围之中,畅意地游走于琳琅满目的摊位之间。

没过多久,阿晨便满载而归,手中的动漫周边堆积如山。阿晨每走出一步,他手中的周边便随着他行走的节奏左右晃动。走着走着,阿晨忽然感受到一阵微风掠过自己的身旁,随即而来的是一股强劲的力量与自己的手臂相撞的感觉。瞬间的碰撞打破了阿晨微妙的平衡,瞬间明信片、钥匙圈、海报、手办等散落一地。不小心撞上阿晨的女孩连连道歉,蹲在地上为阿晨捡起掉落的周边。阿晨摇着头口中轻声说着没事,也蹲了下来一同拾起散落一地的周边。

在二人捡起周边的某一瞬间,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一同露出惊讶的表情,同时喊出了对方扮演之角色的名字,并为之相视一笑。在捡起所有周边,将物品归还于阿晨手里的过程中,两人开始聊起了天。交谈间,两人发现彼此竟有许多共同的爱好,索性找到一处安静的休息区坐下,继续闲聊。不知不觉中,时间滴答地流逝,太阳缓缓落下,即将消失在被一抹淡淡的橙黄色点缀的天际边。

女孩此时与阿晨道别,起身离开。踏出漫展区时,女孩虚拟人设的外表也随之褪去。在女孩朝阿晨挥手的瞬间,阿晨依稀觉得女孩十分眼熟,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阿晨开口想要叫住女孩询问,却发现两人聊了那么久,竟忘了问一问对方的名字。女孩转过身,踏上归家之途。夕阳的余晖,与女孩身边绚烂的花朵,将她的背影衬托地格外美丽。直到此刻,阿晨望着女孩逐渐远去的身影,才在恍惚中忆起了些许往事。

那是学生时期一段已然模糊不清、渐渐远去的过往。阿晨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之中,女孩则坐在课室前排中心的位置上。上课的时候,女孩总是被一群同学簇拥着,只有到了放学之后,课室中仅剩下阿晨与女孩两人还在埋头苦读之时,阿晨才有机会呆呆地望着女孩被夕阳照映地格外温柔的背影出神。阿晨与女孩从不交谈,但女孩每次离开课室前,总会对着阿晨露出灿烂的微笑,并向他挥手道别。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直到突然有一天,女孩再也没有出现在教室,课堂从那时起,陷入一股压抑的气氛之中。

想到了这里,阿晨忽然感觉心里有些许不安,他试图喊出女孩的名字,但开口时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阿晨此刻丢下了手中的周边,慌慌张张地向女孩的方向奔去,可就在他伸手要触碰到女孩之时,女孩的轮廓却渐渐模糊,与天边那抹橙黄的色彩融为一体。这一刹那,阿晨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感谢您使用‘重见地球’的虚拟世界建构程序。您本次程序使用的时间已结束,请踏出‘穿梭仓’,离开此间,回到宿舍。出口在您左侧的转角处。欢迎您下次再次使用‘重见地球’程序逃离现实,打造您所熟悉的难前世界,重温地球毁灭之前生活的美好。”

阿晨缓缓睁开眼睛,在‘穿梭仓’中多躺了几分钟后,思绪才逐渐恢复清晰。从‘穿梭仓’中坐起,望着四面洁白的墙壁,他才记起自己如今身处2200年,地球早已因环境污染而无法居住,此时人们处于“阿尔法星”上,只能靠居住于潦草搭建而成的避难所中生存。

踏出‘重见地球’房间的出口,阿晨发现许多与自己同样身着灰色上衣与长裤的人们早已排起长龙,等待着进入‘重见地球’的空间。阿晨转过头,望向了走廊另一端的玻璃墙之外。玻璃墙外是与墙内同样的一片单调的白。阿尔法星的世界,常年被冰雪覆盖。看着窗外延绵不断的白,阿晨长长地叹了口气,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于爱情特别贴切,于环保则是格外迫切,地球毁灭的劫后寓言,外加虚拟实境的穿梭夕今,类似的题材业已多见,但是将真假虚实层层揭开,情节的框架铺展还算前后有序,不过文句冗长含糊的问题,跟故事题旨的转折一样明显,描述笔力稍嫌不足,人物背景也不够凸显,书写不仅需要顾及大局,往往小节才是吸睛的条件。)

嘉欣:新闻新编

硬币

2015年的秋天,我到西安去找了份保安的工作,在鸿志中学门口的传达室值夜班。工资不高,但几乎可以自由自配时间,也符合我当时昼伏夜出的习性。坐在值班亭里的我,总处在一种等待的状态:起初,我时常想象下一秒就有穷凶极恶的匪徒翻铁护栏而过,然后被我的橡胶保安棍和催泪喷雾伏击;后来,当这种无凭无据的想象逐渐变得虚无缥缈,等待的对象也就沦为外卖员、登记入校的家长、或者企图逃学的小孩。这种等待让我能心安理得,浪费掉一个又一个无所事事的夜晚。

来这儿上班的多半是些年轻的临时工,往往没值几天班便不见了踪影,我和他们不怎么聊得来。最常和我搭班的是一个叫刘立华的榆林男人,身材瘦小,皮肤黝黑,据说在这工作已经有些年头。刘立华早年间在东门附近的派出所工作,吓唬起学生来,带着一股没来由的威风。可能是多年坐班留下的习惯,刘立华对喝茶这件事十分执着,有段时间值班室的烧水器坏了,刘立华还不辞辛苦地到学校另一头的传达室去,就为了提上一暖水瓶的热水回来。

在刘立华的影响下,我后来也渐渐习惯了晚上喝茶,我们逐渐熟络起来,刘立华便把一些派出所的奇闻轶事讲给我听。故事很多是故弄玄虚,更何况带有明显的个人滤镜,可是刘立华粗粝的嗓子和西北口音又给故事增添了一层沉稳的壳,让我也无法判断一些事情的真伪。

最后一回和刘立华结伴喝茶的时候,他说要回派出所工作,人家直接请他回去当中队长,还说警察的工作苦是苦点,不过总是有盼头,做保安来得清闲,可是毕竟不是份长久的营生,劝我还是趁早另寻出路——这话里多少有点炫耀的成分。正当我不知说什么的时候,刘立华说要最后再讲个故事给我听,有关一对硬币的故事。

故事发生的那年,刘立华的女儿正读高三。那天刘立华到青林寺去替女儿进完香,晚上回所里值班的时候,接到报警说有人行窃——按理说,这种事经常发生,尤其早年城市里治安不好,隔三岔五就有这种案子。不过那天不一样,那个小偷偷的不是别处,正是城东的青林寺。

青林寺是个挺灵验的寺庙,据说唐代就已经建成,在战乱中几次被毁又重建,现在也成了受保护的古建筑,虽然不比其他的几个景点有名,每年也有不少香客,经年累月,庙门口的许愿池里积攒下不少硬币。小偷就是冲着它们而来。

或许是错误预估了大型磁铁的强度,又或是寺庙神佛显灵,总之偷东西发出的声响使得嫌犯很快暴露。据说,被僧人追捕的时候,小偷还抱着满包的硬币不肯松手,奔跑起来像一个笨重的存钱罐,自然很快就人赃并获。做笔录的时候,小偷交代说自己白天来寺庙游玩的时候看见池水青苔悠悠,硬币波光粼粼,起了贪念,一时糊涂。

小偷是初犯,数额低,也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失,于是除了几堂教育改造课之外,便没再做太多惩罚。按说故事到这里该结束了,不过奇怪的是,一个多月后,这名小偷又因为在青林寺偷许愿币被抓进警局。

说到这里,仿佛刻意卖关子似的,刘立华停下来扣他茶叶罐的盖子——经年累月,罐身已经凹凸不平,导致每次倒完茶叶,得花很大力气才能扣上。茶叶飘飘忽忽,一半浮在水上,一半沉底的时候,刘立华方才坐下继续讲。

反复询问下,小偷方才道出实情。小偷名叫胡林,是长安县人,哥哥胡木是个江湖术士,从小就展现出一些玄乎其玄的本领。后来似乎是得罪了什么人,胡木被以诈骗为名进了监狱,临走前给弟弟留下两枚硬币。神奇的是,反转其中一枚硬币,另一枚也会立刻反转,使得两枚硬币始终处在相反的两面。后来,胡林就经常带着这对魔术硬币和一些道具在天桥上表演,演出越做越娴熟,直到有天早上,被城管抓到非法占道表演。丢了一早上的收入和各种道具,但好在保住了硬币,胡林揉搓着硬币上面凹凸不平的花纹,恍恍惚惚逛到附近的青林寺,看见许愿池,就一不小心把其中一枚硬币丢了进去,后来才屡次犯案,想把硬币再找出来。

起初,警方断定胡林是在信口胡说,可是新闻见报后,竟真的有不少市民留言说曾在东门附近的天桥见过硬币表演——听到这儿,我想起从前流传的一种江湖骗术,摊主向观众兜售一种不靠机械或电池就能自己凭空跳舞的塑料小人,原理是靠偷偷拉动一根透明的鱼线,我猜想硬币表演也是这样。

讲到这里,刘立华拿起他的茶杯——一个用完的老干妈玻璃罐,凑近罐边,嗦了一口茶水,细细窄窄的眼镜眯起来,转过头向我身后望去。不论如何,胡林后来因为屡次盗窃进了监狱,没再去许愿池找他的硬币,哥哥胡木倒是因为改造态度良好,提前出狱,没再给人算卦看相,倒是在东门附近开了超市,还讨了老婆,刘立华也去过一回,一家人看上去和和美美。

刘立华问我,你觉得这硬币是真的还是假的。我说,我听说有一种互相纠缠的粒子,其中一个粒子的状态发生变化时,另一个粒子的也会相应地随之改变。也可能真的存在这么两枚硬币,能凑成永远不在同一面的一对。

很长一段时间,我没再见到刘立华,之后,家里人介绍我去帮人开车,据说待遇不错,干得好还有提成。

决定考驾照的那个冬天,我专程到青林寺去了一趟,尽管刘立华说他有帮我进香,但我总觉得要亲自去一趟,好让庙里的佛菩萨认认我的脸,免得保佑错人。路过庙门口的许愿池,我往里看了一眼,池子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教人打碎了,一块块地漂在水面上,好多枚走失的愿望被埋在底下。我的硬币从冰块的缝隙里掉下去,落到一块新长的青苔上。

做司机之后,日子逐渐有了起色,那种黑白颠倒的混乱的生活渐渐离我远去。有一回到城东的派出所去,我想起刘立华来,找人一打听,才知道刘立华上任不久,不知得罪了什么人,不仅原先的升迁没有了,还被停职,至今都没再回来。

后来再看见刘立华,是在鸿志中学门口的值班亭。隔着窗子,刘立华拿着他的玻璃茶杯,正眉飞色舞地把自己的故事,倾泄给另一对陌生的耳朵。我没有下车,车里开着暖气,杯槽里丢着的硬币被哄得热乎乎的。我拿出一枚,在手里来回翻转,直到看见远处红灯变绿,然后随着车流缓缓向前。

(硬币有正反两面,世界有量子原理,万事看似冥冥注定,或许只因纠缠不清,叙述的节奏爽朗轻快,文字如同说书人般的口吻,信手拈来东成西就,左讲一些市井之辈的生活之记,右道某个江湖之录的天理之应,带点科学弄点玄虚,同时不忘来点负面的唏嘘和正面的激励,小小的人性充满了大大的兴趣,书写只要头头是道,任何故事都可以讲得连爱因斯坦都不得不相信。)

鹤洲:新闻新编

瘾君子

“咔擦,呲呲呲……”

火苗忽地亮了起来,在黑夜的笼罩下与巷子的风摩擦了起来。男人紧裹着毛呢风衣,靠着巷子墙壁轻微颤抖着。左耳旁露出了手机屏幕的微弱光亮,上下嘴唇紧绷着勒出了一丝丝血印,嘴里嘟囔着什么,另一只指甲缝隙间残留着木屑的手死死攥着手机,暴露的青筋和长条的血痕在凹凸不平的墙面上竟显得有些契合。在听到耳边传来期盼许久的指令后,男人长叹一口气,手机从手中滑落摔在地上,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白晃晃的卷烟。火苗燃烧着卷烟里的白色粉末,发出了啪嗒啪嗒的声音。男人瘫软在墙面上,身体也逐渐不再抖动,夜里冰冷的砖头墙似乎给予了他足够的温暖。良久,呼啸的冷风依旧在巷子里穿梭着,男人拖着微弱的影子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只留了一地燃尽的粉末和掰成两半的电话卡。

“头,我真的没法再继续了,我,我控制不住它。”男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把头深深地埋进被子里,裸露在外的胳膊上赤裸着一个又一个的牙印以及指甲划过的血痕。“我明白,再撑几个小时,马上就要收网了,这次回来你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男人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蜷缩着的身体似乎舒展了一些,翻了个身把木头床挤压地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昏暗的光线让破旧的房间显得更为不堪,阴影和光亮在房间的各个地方不断交织着,并随着皎洁的月光而摇摆晃动。房间坑坑洼洼的木地板上杂乱无比,白色糊状的斑驳让人望而生畏。几根针管被随意丢弃在布满爪痕的地上和桌子上,若是在野外,这便是猎人追捕野兽的最佳线索。

“头,是我没用……” 男人的声音愈发颤抖了起来,“我要是能够控制得了,这次收网也不必这么仓促了。” 沉重的呼吸之间带着一丝哭腔,身上的印痕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尤为明显,可这些,电话那头的声音也是看不到的。

“这次行动,你和强子都被迫吸了毒,我已经联系好了戒毒所,争取半年内让你们能够摆脱这东西。过程会痛苦一些,局里的人都会陪着你们一起扛过去的。收网后,小权和顺子的我们会全国通报,但墓地也没法找,碑也没法立,以前发生过那些丧心病狂的毒贩子尾随来祭拜的亲属展开报复。至于你和强子,你们连功劳都不能说出去,唉……”

“我知道,这些我们早就知道……”随着男人呼吸声愈发明显的加速,电话那头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四个小时,发作的频率越来越快了,要是实在忍不住,你就……”。

“嘟嘟嘟……”男人用力挂断了电话,赤裸的上身摔在地板上,像搁浅的鲨鱼一样用力地够着前方的针管,随即狠狠地扎进自己胳膊内侧,胳膊上顿时滴答着鲜红的血,在地板上绽放成一朵又一朵的血色花瓣。随着清晨微弱的光亮透过窗户逐渐洒进男人的房间,胳膊内侧上密密麻麻的针孔也显得更为清晰,男人愤恨地把手中的针管砸出去,然后呆呆地凝视着手机上屏幕上的时间。“嗡嗡。”男人等候了一会儿,手机传来了久违的震动,天边瞬间亮起如白昼一样,火红色的焰光也铺满在天空中,各种枪械的交火声,人群的尖叫呐喊声以及玻璃碎裂的刺耳声音都接踵而来。男人再也抵挡不住身体的疲倦一头栽倒在床上,建筑外的围墙被瞬间推倒抹平,跳动的火光映照在男人的脸上,却未能抹去男人嘴角挂着的浅浅笑意。

两个月后,此时在一个空间不大的房间里,白云随着风的吹摆不断路过着男人身后的铁窗,墙面上仍然有着许多指甲刮过的抓痕,但地面上却是一尘不染的。男人脸上的疲倦未消,但眼神却露出别样的光彩,耳边传来的是新闻台女主持人悦耳的声音:“金陵市警方成功破获一起特大毒品案……”。

男人转过身望着窗外徐徐飘动的云朵,伸手轻抚过满是印痕和针孔的胳膊,低下头缓缓消失在了房间的阴影处。

(舍身方可就义,沾毒才能缉毒,警匪卧底动作片不外都是这样来演,故事剧情属于流行的套路,虽然有点缺乏新意,但是以动态的心绪和静态的意象,凭借独角独幕的逼真叙述,像是身陷毒害囹圄的人物,竟然也可支撑大局完成任务,文字渲染氛围的力度充沛,情节推展主题的维度单薄,其实书写也是一种求仁得仁,同样必须投注全部的心力。)

颖欢:新闻新编

小白船

大雪飘忽,淹没了一幢幢屋檐。阿欣又照例把自己关在厕所里了,一下一下地用刷子擦拭着自己的身体,从乳房到双腿上的皮肤通红通红的。阿欣挤压着沐浴露的按头,挤出来的透明泡泡宣示着里头的沐浴露所剩无几。阿欣又随手把罐子扔进厕所的小垃圾筒里,里头还躺着前几天刚用完的沐浴露罐子。

村东边红火的大澡堂休业了。这大冬天的没人愿意洗澡,就连阿金卖铺的洗澡用具,都囤在仓库里好几个月了,前些天派来传单上写着免费领取,也没人愿意过去。只有阿欣去了,裹着厚重的棉袄,脖颈埋在暖暖的羽绒里,脸蛋红红的,像刚落去的秋天红彤彤的枫叶。阿金看阿欣那么诚意地过来,拉来了小推车,又把仓库里堆的三两箱沐浴露放在上面,叫阿欣推回去。

阿欣把沐浴露一箱箱地搬进自己房间的衣柜抽屉里,又拿来毯子盖了起来,沉重的负担压得柜子有点向左倾斜,一开柜门咿咿呀呀的,想来过不多久这衣柜子是要报废了。家里阿乖跟着手机的折纸教程在书桌上捣鼓些什么,落得一地纸屑,偶尔窗外凌烈的寒风沿着门缝吹进来的时候,纸屑在空气中荡漾得像家里也下了雪。

“姐姐,你看我这乌篷船折得好不好看?”阿乖说,但留给她的是满屋子的静谧,刚回来的阿欣又被老李叫走了。

前些年的冬天,阿妈染上了寒疾,医生说没救了,外婆迷信,硬是要寡了多年的阿妈再嫁给村里的老李来冲冲喜,说不定就真的治好了。那个冬天雪下得异常大,连平日外头村子里的小孩们都会到屋外堆雪人,这回全没了影子,一家家的都在生火暖身子。炊烟升得老高了,大晴天的上空都是一抹黑压压的雾霾。阿妈那时候确实好转了一阵子,能下地给家里的两姐妹烤小红薯。就在过年的除夕夜,阿妈突然就不行了,什么也没来得及交代就走了。后来老李也就一直待在这个家,夏天到了便会随船去捕鱼,冬天才会回来。多亏了老李,阿欣阿乖两姐妹才能上得了学,吃饱穿暖的,所以平时老李在家使唤阿欣干这干那的,阿欣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其实老李的那点小心思,村里的人都知道,天天盯着家里的姑娘眉来眼去的。妈妈刚离世那会的一天晚上,老李掀开了睡梦中裹着被褥的阿欣,肥肿的身躯压在弱小的她身上。起起伏伏的过程让阿欣觉得像好几年前出海的时候,船在海浪上飘忽不定,浪来了船翻了,把阿爸也带走了,睁得大大的双眼盈满了泪水无助地挣扎着。

像那样的晚上一直持续到了现在,尤其这个漫长的冬天里,更是冷得阿欣的身子直打颤,老李又向前耸动了一阵。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洗澡了,但因为天气冷所以没流汗,裹在厚厚的棉袄里,别人也闻不出什么味来。但这下敞开的衣衫里,微微咸湿的味道像夏天晒在屋外的咸鱼冲得阿欣皱起了眉头,但老李也没发现什么,在阿欣光滑的背上抚摸着,裂开嘴的笑使得眼角的鱼尾纹又深了些。

阿欣脸蛋的红晕更深了,额头上沁出的薄汗随着一起一伏的身躯滑落进一头乌黑的碎发里。白嫩如同莲藕一样的双臂挂在老李的肩上,偶尔发出来的呻吟声连带着皱起的眉头都让这大雪纷飞的卧室里落得一室旖旎。

阿欣老说自己像一条咸鱼,身上总是透出一股怪味,怎么洗都散不掉的味道萦绕在鼻子边。阿乖往她的身子凑近闻了闻,什么也没闻到,又絮絮叨叨地拉着姐姐的衣袖,悄悄地在她的耳边说,以后要乘船到海的另一头去看阿爸,又笑着打趣阿欣说,以后捞鱼给她做咸鱼干配饭。过了年阿欣就要到镇上的大学读书了,到时候家里只剩下阿乖和老李两个人,这下愁得阿欣夜夜睡不着觉。

这天,阿欣去了老李房间后又把自己关在厕所了,阿乖在门外一声声地叫着,里头一点回应也没有。良久,阿欣裹着毛巾出来了,阿乖望着地上还没从地洞流走的水,往上放了一艘白色的乌篷船,笑着让姐姐看看自己折的小白船。这时,冷气从厕所里没掩紧的窗吹了进来,冷得两姐妹抖擞了一阵。纸扎的小白船一瞬冻在水面上,僵直了影子。

(黑黑的天空银河里,有只小白船,飘呀飘呀飘向寒天,虽然叙述有点不够分明,时空场景似古似今稍为错乱,而且人物遭受欺凌的场面,用词描述或许还需斟酌调整,但是这般扎心绝望的故事情节,却用了明净透彻的意象文字进行描写,反而让狼父弱女如此耸动常见的题材,突出了一种丑恶与纯洁的对比,书写有时为了惩恶,其实更该为了扬善。)

嘉木:新闻新编

冬至

王简阳打燃火,拧开收音机,坐在车里等发动机预热。

还不到九点,沿街的铺面都开门了,除了早餐店,平时卖夜啤大虾烧烤的店,都一个一个把卷帘门哐啷啷拉上去,紧接着来了拉货的三轮车,司机下来把塑料袋往店里扛,袋子里不知道装的什么,要有人那么高。几个人从店里抬出来个铁架子,然后拆了塑料袋,把里头的东西挂在上面。王简阳这才看清是头羊。

2012年12月21日,农历十一月初九,冬至。王简阳想起来,今天冬至,当然要吃羊肉。冬至一到,就开始数九,一九二九,怀中插手,三九四九,冻死猪狗,只有今天吃了羊肉,才能捱得到明年开春。

发动机预热差不多,开了循环,玻璃上起一层雾。王简阳拿抹布在玻璃上划开一个口子,看到后厨的工人拿了一把菜刀开始掏羊的杂碎。他擦好车窗,挂挡松手刹,把车开走。

离初一还剩两周,刨去元旦放假还有周末,不剩几天。要是划不了款,他就只有趁工人上他家之前,出去避几天。也许更长,十天半个月,不好说。去哪里,也不晓得。

王简阳看到街对面有家打印店,两边的店门口都堵着三轮车,只有把车靠路边停下。走进店里,老板娘先开腔,前面客人的还没印完。王简阳搬了把椅子到门口,还没坐下,风就吹起来,满街窜,他把凳子挪到打印机旁边,从兜里掏出一包玉溪,点燃烟坐下来。

打印机散着热,王简阳紧挨着坐。冬天干燥,抽进去的烟从喉咙管一路暖到肺,吐出来能飘好远。外头起了阵风,先是把街上的落叶扫起来,后来直接灌进店里,堆在打印机上的一摞纸像一群鸽子扑腾着拥出去,落在后面几根羽毛,是他刚吐出来的烟。

王简阳跟出去,一张一张捡回来,坐下开始看。最上面是几个大字,冬至羊肉美食节。他正看得仔细,老板娘突然喊起来,师傅,对面那辆是不是你的车。

在在在,人还在。没等交警从摩托车上下来抄牌照,王简阳已经跳进车里,一脚油门把刚落到地上的枯叶又扫了起来。

王简阳一直开。两边的店家处理好羊杂,把羊肉也片得差不多了,只剩副骨架。桌椅板凳都搬出来摆到街两边,再立个牌,羊肉羊杂,一律一百。

路过市政府的时候,刚到上班时间,围栏外就乌泱泱围了一群人,穿着灰的白的黑的外套,灰扑扑的。王简阳掉头把车往回开。

找了间茶庄沿街坐下,点了一杯飘雪,一盘胡豆,王简阳开始琢磨起来。不行就去云南,翻过泥巴山就是另外一片天,或者往北一直开,两天一夜就能到哈密。他这下觉得好像哪里都可以去。

师傅,麻烦往过坐一点。王简阳挪到树的后面,让老板把帐篷靠着树放下。他看着那棵树,想起了四年前那棵。

四年前夏天地震,摇起来的时候,他正从茶庄往外走,一下站不稳,就找了一棵树扶着,新栽好的树,只有巴掌那么粗。那时候对面还全是围墙,围墙后面租给人开洗车场,那天围墙倒了,人都在底下。王简阳记得那个夏天,漫天的水泥灰,几个月都没落干净。

王简阳喝了口茶漱口。店里起锅开始煮羊肉,热腾腾的烟往天上飘。这时候他想抽根烟。

开了副驾的门,他看到车座上那摞纸,愣了一下,一起拿下车。点了烟,坐下继续看。那行大字下面还写着这么一句,末日的时候,一起吃羊肉。

王简阳早就听说2012世界末日,等了那么久,都快翻过年了,没想到就是今天。看了一眼传单,他抬起头到处望。羊肉汤已经吊好,后厨开始切香菜,剁辣椒,准备蘸料。王简阳塞了颗胡豆到嘴里,那胡豆冻得铁一样硬,只能用后槽牙磨。

中午的时候,已经有人吃起来。王简阳还不饿,拿起热水壶续茶,二道茶褪了涩味,刚合适。桌上的手机嗡嗡震起来,一下,两下,三下,第四下的时候王简阳拿起来看了一眼,接通电话。大哥喊他晚上到他家一起吃羊肉,早点去。

王简阳将就在旁边吃了碗面,回来掺了一杯热水,继续坐着喝茶。

快六点的时候,隔壁老板开始支棚,一直退到树的后面,王简阳看天也不早了,给了钱,开车往家里去。街上的人越来越多,馆子里面已经坐满,刚搭好的棚里也坐了不少人。两旁的羊肉汤一起滚起来,羊膻味从街的一边掀到另一边。

王简阳到的时候,汤已经烧开了,他走进厨房拿了一只碗。出去的时候,听见新闻里在说世界末日,正想开个玩笑,抬头看见大哥大嫂,想起还差他们的钱,夹了一筷子羊肉,把话咽下去。他本来想说,要真是世界末日,他最划得来。

七点半新闻联播完,地方台开始播冬至美食节的采访,标题是玛雅人算错了。王简阳觉得现在说这话,担怕有点早。

吃完饭,一家人开始打麻将,川麻,血战到底,王简阳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十一点过,王简阳把重播的新闻都看完了。他走到阳台上,看到街两边的棚里还坐满了人。冷风里掺着羊肉的味道,王简阳有点饿了,走进厨房热了一碗汤。

王简阳不晓得到底有没有世界末日,也不清楚世界末日的流程具体什么样,是不是跟电影里演的差不多,但他知道怎么吃羊肉。调料的时候先用筷子夹一块豆腐乳,然后舀一勺汤,最后撒上香菜和小米椒。王简阳突然开始想,也不知道其他地方的羊肉汤是什么味道,他吃不吃得惯。

吃完最后一口,端着碗喝汤,一口下去,他整个人从头到脚热了起来,完全忘了要看一眼钟。这时候电视里开始放午夜新闻,冬至一天卖出去13亿碗羊肉,玛雅人预言的原来是羊的末日。

(历史上的这一天,玛雅历法转了一圈,轻描淡写的情节,似乎随时大事不妙,好死赖活的人物,或许就快大难临头,像是存在模糊的状态,文字精简生动的白描,临照了一幅世俗市井的光影和图景,运笔帷幄最深最细的书写,如是看不出任何使力的蹊跷,最后末日虽然没有到来,但是预言恍然成真,只不过换了物种和情怀,其实大家都躲避不了,这么一种命运的钟摆。)

Saturday, November 26, 2022

董琦:新闻新编

今年秋天的一个覆盆子酱面包

在意识完全消散之前,我唯独记得脑瓜子被碾碎的时候震耳欲聋的响声,当然还有只存在了约莫两秒半的人生走马灯,其他的却是一丁点也记不起来。

可能是因为脑瓜子被碾碎了吧。

杀死我的机器还在运作着。尸块和血迹混在覆盆子酱里头造成了卡顿,整个搅拌的运作并不顺畅。隐约能看到劣质泡泡染发剂着色而成的红棕色发丝勾在齿轮之间,几缕几根承受不住巨大的拉扯,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渐次有序地断开。而没了阻碍的齿轮恢复了自由,随着整个躯体的打碎,搅拌,再重塑,混入了酸甜果香的人血覆盆子酱要成型了。大功告成的机器终于停了下来,指示灯上亮起了黄灯,等待着下一批原材料的投入,然后进行新一轮的打碎,搅拌,再重塑,制作出更多更多的成品。但很可惜本应该执行这项工作的我本人,在搅拌桶里七零八落地躺着。也可能是趴着,或者侧卧着,不过我看不太出来,也不重要了。

时针指向了十一点,在太阳升起之前,这里不会有人过来。我似乎无法离开这台沾有我血肉的机器,只能虚靠在它身边,将生前缺的觉全补回来。

“可是不继续工作应该怎么做呢?全体工厂的人放假一天?店面的面包停送一天?”这个声音是熟悉的。我几乎本能般的将头抬起,宛如每次在换衣室偷偷小憩被抓包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地鞠躬道歉。于是感受到了一阵拉扯,那台机器已经被一片白布掩上,几个人推着走,来到我不熟悉的地方。他们清理、消毒,我看着尸块掉落,血迹被冲散,那台机器对我的束缚似乎变弱了,反而有一股微弱的力量自下水道拉扯着我。虽然死无全尸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坏事,但好处是,我自由了。

我在街道上漫无目的飘荡了几天,直到感受到了某个方向的召唤,我循着拉扯感漂浮着,穿过陌生的门廊和来往的黑衣人们,在一个有着两个纸箱和我眼睛红肿的妈妈的门前停下,那纸箱被打开了一边,里头全是熟悉的商标,我突然悟了:好像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母女团聚了吧。

其实那天的现场,像极了一场受害者聚会,我记得那个共事的叔叔,手上原本应该是中指的地方被一片白色包了起来,按理来说,中指应该是不会再长出来了,对于往后没法竖中指的人生,还是颇让人叹息的。还有身后跟着一个像小小孩的漂浮物的同事姐姐,我记得她在工作的时候流了产,我们关系不错,经常聚在一起说一些女孩子的话题,所以她也来看我了。那个小小孩感知到了我的存在,虚弱地匍匐向我爬过来,我觉得害怕,但还是将他抱在怀里,因为我更害怕孤独。

我们虚无的形体漂浮在早上八点的阳光下,我怀抱着他穿梭于人来人往的街道,我假装被熙熙攘攘的人潮推着走,感受着还有工作可以去的假象。这样一个可以穿棉质长袖的初秋早晨,应该还不太冷,透过枝叶间隙的旭辉洒在了人们的眉眼和发梢上,是满目的温软,但我知道,这样好的阳光不会再照落到我们身上了。

我曾见过一个巨型搅拌器,它冷硬,毫无人情。有人掌握着运作按钮,有人品尝着覆盆子酱三明治,而我和我们都面无表情地,前仆后继地投入其中。

只可惜我的躯体,并没能让它停下。

(轰然的轮齿滚动,默然的血肉模糊,资本世界这台庞大无情的机器,收割劳作的形体,出售欲望的虚无,故事不以写实的笔触渲染,不以控诉的腔调指责,反而用了更加乖张惊骇的方式叙述,即是幽默的悲剧,也是哀恸的喜剧,脑浆四溢筋骨断裂的意象,仿佛覆盆子酱一样让人惊艳,文字运转的能力和想象挥洒的协调缺一不可,肉体纵使遭受碾压,书写却可无坚不摧。)

昊旻:新闻新编

鼓蛤

论文答辩发挥失常以后,小杨患上了奇怪的口吃病。每当讲到“的”和“但”这两个字眼的时候,舌头总是无法顺利弹动,渐渐连所有“d”开头的字都不能一下说出口了。他不知道这是心理还是生理问题,又听说心理治疗价格不菲,而从外地小镇来上学的他手头也不宽裕,于是就一直拖着。可是一个月后,他发觉自己的病情已经扩散到了“t”开头的字,终于焦急了起来。

这天刚出校门,一处电线杆上张贴的小广告吸引住了他。按照广告上的说法,这家“仙如中医诊所”能治长年不愈的鼻炎咽炎、焦虑癔症等等。小杨一边思索着自己的口吃算不算是一种癔症,一边拍下了诊所的地址和联系方式。

第二天,小杨借着手机地图摸到了校旁美食街过三个路口才能找到的引渠巷,仙如中医馆就在这条阴漆漆的小路里。诊所从外观上来看有些年头,门口上方一块木匾上从右往左用黑字写着诊所名,两侧墙上的橱窗里裱着各种中医保健知识的展报,大概已经许多年没换过了。前台和候诊室都没有人影,只是弥漫从内向外扩散开的艾灸气味。小杨敲了敲主任室的门,听到一声沉闷的回复。

“请进”。

推门而入,小杨看见身穿白大褂的瘦削老头正在喝菊花茶。

“您就是周d……dddddd大夫吧。”小杨自暴自弃般的打了招呼,然后介绍了一番自己的口吃病。

周大夫耐心地听着,脸上常挂着微笑,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看了看眼前这个一脸憨厚的年轻人,推了推自己的黑框老花镜,用一口蓝青官话一字一顿的讲:“小伙子,你这个情况啊,还是属于一个我们讲的脾阴虚症,欸。”

“脾?d……ddd但我这是嘴巴的问t……ttt题吧。”

“这个五脏啊,它都是跟你的六情七窍相关的。你这个是思虑过度,思伤脾胃。最近肠胃有没有不舒服啊。”

“哦,最近一吃油腻的东西就犯恶心,晚上肚子胀。”

“欸,这个就是蛮典型的。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答辩的时候啊,打击到了,然后事情过去了呢你还一直在脑子里面啊盘来盘去,这个就对我们脾很不好。脾脏不好啊,七窍里面受连累的呢就是这个口,然后包括你这个什么口腔的肌肉啊,唾液啊全受影响。还有一个就是我看你体内湿气也很重,来把舌头给我看下子”

接受了舌诊、把脉等一系列的操作后,老中医的观点越发坚定了。小杨将信将疑地听着一丢中医术语,试图理解并跟上周大夫的思路。

“我给你开个方子啊,这个方子你吃他三个月,包你治好。”

周大夫从前胸口袋上取下一只圆珠笔,在空白的处方单上划了几行字,递给了小杨。

“这个叫做什么呢,叫金蟾双参汤。里面有蟾酥,有红参,有丹参,还有枳实。蟾酥这个东西好呐,它是癞蛤蟆的分泌物,去湿气药到病除。按照西医的讲法里面的这个成分还能帮助改善口腔的运动机能。再把两个参一加,巩固一下脾胃;枳实也是化我们体内的淤结。每天煎服两顿,坚持吃,这段时间呢忌吃那些辛辣啊烧烤啊就行了。”

“三个月药要花一万五千多块钱啊?!”小杨看到处方上的价格,不由得惊住了。

“这几个药材啊,现在都很贵。我现在一次还只能给你三周的,因为里面蟾酥我们还要跟人联系到外地调货。”

小杨很想治好口吃,可这个价格实在是个天文数字。

“或者还有个什么办法呢,你自己去抓蛤蟆。”周大夫的语调很柔和,却带有一种已经决定了一般的口吻,“因为你这个方子里用的蛤蟆很特殊,我们市区现在找不到这种蛤蟆了。你要到澜水县,他们那边郊区有很多烂泥地,小时候我们都在那边抓过的。长得跟牛蛙似的,比较光滑,草黄色的。”

鼓蛤 —— 据周大夫说,这是那些蛤蟆的学名。

“你过几天抓到了带到我这边,我请人专门来取蟾酥,抓个两百多只就够你用的了。你一个人念书也不容易,这个蟾酥的钱就不收你了”

想到自己这几个月经历的各种尴尬场面,小杨下了决心,第二天就带着蛇皮袋,坐市区到安澜县市郊的短途巴士,终于在傍晚步行到了匙湖湿地。

站在匙湖边上,小杨不禁窃喜。都不需要竖耳就能听到此起彼伏的蛤蟆叫。

 “t……tttttt太好了!”他开心得大喊,走到了泥潭里徒手摸索起来,不一会儿就触碰到了又凉又滑的蛙类动物。他打开手电筒,借着光果然看到周大夫所说的草黄色牛蛙一般的动物。这就是能结束我社死生活的鼓蛤吧!他心想。于是大干快上抓了起来。

借着夜色的掩护,一百多只鼓蛤顺利收入囊中。他打算先抓那么多带给周大夫,剩下的一百多只过两个月看疗效再决定抓不抓。

第二天一大早,小杨带着一个鼓鼓的蛇皮袋再访仙如中医诊所。周大夫把小杨请进最里面的储物间,关好了门,然后打开了蛇皮袋。看到了还在爬动的鼓蛤,周大夫嘴角不住地上扬,他狠狠夸赞小杨,说他不仅抓得多,而且没让鼓蛤死掉,因为蛤蟆死了蟾酥很快就会变性。他嘱咐小杨下周再来,就能拿到接下来两个月的药了。

果然下周来的时候,一大包中药已经备好,小杨认真遵照医嘱回去煎起了中药。他的室友受不了这股发腥的草药味,小杨于是每天请他喝“嘻茶”的饮料当作封口费。

一个多月过去,小杨的口吃果然好转。眼看着药快要吃完,他再次坐车前往匙湖,像上次一样往蛇皮口袋里塞鼓蛤。

突然一到强光找到他身上,光源背后出现穿警服的男子越来越凶狠的表情。

“你在这边抓什么倒头东西啊?”

“没什么呀,我d…到这边抓点泥鳅。”

警察不由分说地打开了那个蛇皮袋,看到了湿滑的蛙类动物。

“这是我们本地特色的青蛙!是保护动物!你跟我们走一趟。”

错愕之中小杨坐上了警车,警察一路开往市区的公安局。小杨正在想着要怎么解释,警车经过了一条美食街,这正是夜宵大排档的时间,一家家火锅烧烤店的食客络绎不绝。

小杨抬头看去,只见其中一家店的招牌上,赫然写着“仙如田鸡馆”,干锅田鸡的香味扑鼻而来,完全不似他每天喝的药方。

(穷学生与苦蛤蟆,食物链上同病相怜,不管是药方药理的发挥,或是情境情节的铺叙,构思明显可见细节经营的用心,书写的前戏即是精彩的前奏,可惜文字不够干脆,主轴稍微错摆,抓蟾的状况比求医的过程,更是趣意和亮点,结局虽有啼笑皆非的效果,但是人物的处境和病情不明,不妨让口吃顽疾在遭逮拷问之下,突然奇迹般的当场痊愈。)

楚盈:新闻新编

水獭与阿里

同个寝室的工友抱怨今天菜色里的咖喱鱼,鱼肉渣渣不多,菜倒是一堆。阿里摇头一笑,想起了那只小家伙的身影。也不知道这些天,这只小家伙过得怎么样?阿里用手扒了扒油纸上的饭,仅仅也只找到零星的两块鱼肉。这顿饭让他回想起几个月前,第一次见到小家伙的时候。当时,阿里刚来到新加坡,负责在一个工地里帮忙运送建材、铺水泥。下午烈日当头的时候,工头会放饭,顺便让他们几个到隔壁的组屋空地吃饭乘凉。大家都动作都很快,三两下就领好饭,吃饱喝足后,挑一块顺眼凉快的位置就睡下了,发出阵阵鼾声。

或许是最近吃到了不干净的东西,阿里的胃口不是很好,就只剩下他还在扒着饭。在家乡生活的经历告诉他绝对不能浪费粮食,但他确实吃不下了。突然间有个黑影撩过,阿里还以为是一些猫猫狗狗。没想到探出头的竟然是一只小水獭。阿里感到很神奇,竟然会在这里看到水獭。

阿里来自一个孟加拉的小渔村,村里的老一辈都会利用水獭捕鱼。他们会把绳子拴在水獭的脖子上,让水獭把鱼驱赶进提前设置好的渔网范围。结束了一天的捕鱼工作后,水獭们都会昂起脑袋,殷切地望向渔夫们手中的鱼。眼前这只水獭和记忆里水獭重叠起来,顿时让阿里觉得这个陌生的城市好像亲切了一些。这只水獭不怕生,慢悠悠地晃到了阿里摆在地上的饭菜前,捣鼓了两下。阿里忍不住伸出了手摸了摸水獭的脑袋,水獭马上呲牙咧嘴,差点伤了阿里,随即就跑走了。

那天晚上,阿里终于给家里打了通电话,聊到宿舍都快熄灯了才舍得挂掉。可惜信号不好,手机的型号也差,画面总是一卡一卡的,但好像也足够了。距离工期结束还有一段时间,阿里偶尔会趁午休到附近的超市给水獭买些生鱼生虾,学着村里的渔夫给水獭奖赏一样。日子久了,水獭仿佛自动设立了闹钟,时间一到就自动大摇大摆地出现,等着食物送上门。工友们看着阿里和水獭的互动,也想摸一下水獭,直接被毫不留情地咬伤了。阿里一把将水獭抱在怀里,不好意思地给大伙儿赔罪,主动把自己攒了好一会儿的钱当作医药费赔给了工友,防止事情闹到工头那里。看在同乡的情分上,大家只好息事宁人,但从此也都默认了只有阿里能够触摸水獭的事实,不敢轻易地乱摸了。

挨到出粮那一天,阿里决定给水獭加餐,买了比平常好些的鱼虾,吹着口哨从超市晃回来。结果,他从大老远就隐约看到有一帮小孩子堵在了水獭面前,吓得他赶紧跑过去。水獭没见过那么大的阵仗,亮出了锋利的牙齿,俨然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阿里赶到的时候,支支吾吾地尝试用仅知的几个英语单词,让小孩子们远离水獭,以免被咬伤。这时,一个小孩子没把球拿稳,球往水獭的方向滚去。水獭受到惊吓,开始了攻击,咬伤了一个小孩。最后,还是阿里拼了命才在动物保育协会的人来之前,制止住了水獭。

小孩的父母不打算善罢甘休,就这样阿里被带去问话。也不知道是哪个人透露了阿里平时有喂养那只水獭的消息,阿里因此被罚了很重的罚金,能寄回家的钱少了很多。在得知自己至少不用面临遣送回国的后果,阿里总算长吁了一口气。

阿里因为这件事情被工头斥责得很严重。过了不久,工地项目结束后,阿里又被调到了别的工地。后来,阿里打听到水獭被动物保育协会的人带走后,好吃好喝地养着,没多久就放回了大自然中,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如今,阿里在滨海湾一带忙着修建新的设施,有时会看到成群结队的水獭和对着水獭猛拍照的大众,接着就被工友打趣。原本的阿里还有些担心那只水獭,但这会儿心想,那只水獭应该过得也还不赖。

(普世大同而万物通情,最卑微的人物常有最纯净的初心,外籍移工与野生动物的交汇与交集,仿佛跨越物种般的谱写出一则颇为温馨的故事,虽然叙述尚可更为紧凑,文字稍欠立体鲜活的描绘,不过情节充满美好的念想,感性而不媚俗,单纯而不矫情,在这个愈发对立矛盾的现实里,书写除了一昧愤世嫉俗之外,似乎更应该释放温度。)

婧妍:新闻新编

忘年

今天的雨异常地大,阿琴忍受着风湿所带给她的疼痛,穿着她最爱的高跟鞋来到了地铁站。

这个时间点的地铁没什么人,没有满身臭汗的中学生、更没有滔滔不绝的大学生,阿琴喜欢这样的地铁氛围。

找到了一节空车厢,阿琴选定了座位坐了下来,品味起窗外的细雨。

在窗的内侧一个帅气的年轻小伙坐了下来,因为长相清秀,阿琴情不自禁地多看了两眼,年轻小伙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她只好撇过头假装没事发生。

阿琴摆弄了自己的身姿,显示出了一个成熟女性该有的魅力,这时的她也注意到男孩悄悄瞄了她一眼,阿琴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武吉士已到站”,阿琴注意到男孩开始把蓝牙耳机收入充电壳里,便先佯装起身要下这一站,走在了男孩跟前。

阿琴把手伸进了她的名牌包里,故意让身份证跌了出来。她头也不回就跑了,坚信男孩肯定会捡起来还给她。

隔天,阿琴因为没有收到她的身份证正想要报警处理了,哪知正想着男孩跟着身份证上的地址找上了门,这是阿琴没预料到的归还方式。

阿琴趁机让男孩进门喝杯茶,男孩也不避讳地进了,看来他对此早有所料。

询问下才知道男孩名叫钲兴。

阿琴知道年轻男人渴望的是什么,那天他们对彼此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每周一,钲兴都会到阿琴家做例行任务,没有金钱和道德上的束缚,两人都乐意至极。

8月8日,阿琴如往常般开了门,让钲兴进屋,但今天的他有点奇怪,似乎有什么要说。

钲兴坦言三个月的过程中,他对阿琴有了别的情感。

阿琴有些慌了,她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她让钲兴给她一些时间考虑。

阿琴明白如果确认了,那她就必须回到从前的生活,虽然厌恶但又好安心,她开始动摇了。

8月9日,阿琴约了钲兴见面,今天的她依旧保持着她的妖娆,钲兴被迷得魂不守舍。那天阿琴也正式接受了老草吃嫩牛式的关系。

相处下来,阿琴慢慢对钲兴理解了更多,现在他不止能满足在肉体上的需要,更能满足她其他方面。

越幸福,阿琴的内心越不安,又回到了曾经的模样。

在阿琴逐渐不自信的日子中钲兴有所察觉,这一天他把每天对阿琴说的“我喜欢你”改为了“我爱你”,拿出戒指,套在了阿琴的无名指。爱的层次转变,阿琴眼眶泛红,钲兴比谁都了解阿琴内心的不安,他想要改变阿琴的生活。

秘密完婚后,阿琴过上了又当老婆又当妈的日子。每天一早便起身做瑜伽、敷面膜、画上精致的妆容,以便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给钲兴,她深切明白自己的容颜不可能永远锁着钲兴的心。

阿琴带着精致的妆容轻吻了钲兴的额头,用最温柔的声音呼叫起床。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了阿琴再也没有自我行动的能力。

年迈的她,望着眼前正值事业上升期的钲兴,眼中已然没了对她的爱。

公司加班也早经成了钲兴每日不回家的借口。阿琴每天都吃着外送,腿脚的行动不便,给她的生活带来了许多的不便。更麻烦的是,如果钲兴没回家,她当天就无法洗澡,但现在的她宁愿几天不洗澡也不敢让钲兴帮忙了,身上的老人味可以说连她自己都无法忍受。

年龄带给她的不仅仅是自信的考验,更是对钲兴的考验。显然阿琴心中对于钲兴的想法早已心里有数。

阿琴秉着自己最后的尊严向钲兴提出了离婚,钲兴没有迟疑便答应了,他的心早已不在阿琴这了,非要说的话,仅存的也就是那一丝愧疚感。

阿琴眼神呆滞对钲兴提出最后的请求,把她送到了老人院里,钲兴看了看阿琴,虽然眼神中充满嫌弃,但还是答应了。

到了老人院门口,钲兴扶阿琴坐上了轮椅,决定完成自己最后的善意,帮阿琴注册老人院名额、选床位,阿琴却制止了他,说自己早办好了。

钲兴的脸就像被狠狠煽了一巴掌,呆呆地站在了原地。

阿琴却不想理会他,用手滚动着两侧的椅轮,强忍着泪水奔向了等待她的护理人员。

阿琴知道自己不是第一次被感情伤害,也深切明白人心会变,万事万物都无所谓永恒,但每当回忆起钲兴坚定的眼神,她心中还是会燃起对于爱情美好的向往。

在老人院的日子里,阿琴每天都对着窗户发呆,而且总是在回忆着些什么。

(爱情里谁先白头,谁就先遭遇不测,既有一见钟情的心动,又有违背世俗的伦理,最后还有始乱终弃的结局,长文缩短的叙述颇为用心,来龙去脉和变化转折皆有合理的处置,但是一句一段的时序推移,除了快速交代情节之外,其实忽略了书写该有的沉淀和张力,文字无从对于人物里外做出仔细的观照,故事也就仅剩一些匆匆的痕迹。)

Friday, November 25, 2022

芊妙:新闻新编

无意识间打碎的碗

那天的天气真的挺好的,正是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样子,一束阳光透过窗户打进了小古房间里。

小古此刻却无暇欣赏,他趴在桌上,一边啜泣,一边写着爸爸额外布置的作业。也不能怪他,任谁刚刚写完老师布置的功课后,一口休息的气还没喘上,就被加练十页练习册,都会忍不住和他一样一肚子的委屈。

小古的房间里有一面超级大的书柜,和书桌嵌为一体,上面的书包罗古今中外,排列得整整齐齐。父母的朋友来家里做客时,都会赞叹上一句,“小古喜欢看书啊,好优秀好乖哦。”这种话小古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他每回都会悄悄撇撇嘴,在心底里回上一句,“这只是我爸妈希望我喜欢的,我想要的是一面超级英雄墙。”

小古把眼前的作业一推,往椅子上一靠,闷闷不乐地盯着前方,恍然间,他眼前的书墙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划破天际的高楼大厦下,蜘蛛侠冲他吐丝,蝙蝠侠开着跑车邀他去兜风,真好,起码在想象的世界里,小古觉得自己自由极了。

“小古,出来吃饭啦!”妈妈的声音从饭厅传来,打破了他的幻想。小古连忙把脸上的泪珠抹干净,又擤干净鼻涕,这才无精打采地走出房间。

爸爸已经坐在饭桌主位上,他看到小古垂头丧气地走进饭厅,不悦地垂下嘴角道:“叫你吃饭还要三请四催,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不想吃饭就继续回去写作业,别在这看到让人心烦。”小古瘪了瘪嘴,突如其来的酸涩上涌到鼻腔,他一言不发地坐到了离父亲最远的位置上。

妈妈端上最后一个菜,她把手上的水抹到围裙上,坐在小古旁边,和他兴奋地说:“宝贝,妈妈今天买菜的时候,听聪聪妈说小区新开的那个补习班效果不错的嘞,你周日下午不是还有空闲时间,就去上补习班吧。”话音刚落,小古想到自己每周仅剩的用来发呆的一个下午都要被剥夺,忍了又忍的泪水簌簌往下掉,他扒拉着米饭,想赶紧把哭声咽住,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咚——”

爸爸重重地把饭碗磕在桌子上,大声训斥道:“不许哭,这一点小事也哭,你怎么那么懦弱?”小古知道,爸爸只要看见自己哭就会控制不住怒火,更别提温声安慰几句了,这时候应该赶紧让眼泪急刹车,乖乖地认错,可是自己的满腔委屈堆积成山了,控制不住,所以小古的嘴巴张了又张,最后也只是像搁浅的鱼般无力地翕动两下,什么也没说出口。

妈妈截住了爸爸的斥责,但看着小古闷闷不乐的样子,她的声音中也沾上了不耐烦:“先吃饭吧,妈妈也是想你更努力一点,将来更轻松一点,你还不乐意。”

小古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被突然间涌上的疲惫淹没,他在心底乞求父母此刻能够软言安慰两句,但是他当小心翼翼地和父母的视线相接时,看出的只有因为自己的行为不受他们掌控的不喜和愠怒。

吃完饭后,小古爸妈去午休了,小古留在厨房里洗碗,水龙头里的水哗啦啦地流,就和小古的眼泪一样,唯一的区别是,一个嘈杂得痛痛快快,一个滴落时寂静无声。小古这时候的心情其实已经恢复平和了,他疑心是不是因为太久没有哭过,才导致自己现在有点泪失禁。

正当小古用冲洗泡沫的时间放空时,一阵困倦袭来,他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哈欠,手上也跟着一滑,正在洗的一个碗就这么碎在了洗碗槽里。水龙头里的水柱持续不断,打在了碎片上,水柱迸溅成四分五裂的样子,小古看得入了迷。他就这样停在那里看了好一会,才关上了水龙头。他沉默着走回自己的房间,留下两个还没洗干净的碗,和一槽碎片。

窗台上那束阳光还等候在原地,小古走上前,把窗户开到最大,这时候可以感受到些许微风,缱绻轻抚过他的面颊。小古跨上窗台,最后看了一眼房间,就扑进了那束阳光的怀抱里。

下坠前的一刻,他看到书墙又变成了他梦寐以求的超级英雄墙,上面挤满了所有他认识的超级英雄,每一个都在微笑着向他挥手道别。

真好!

(生命易碎宛如陶瓷,脆弱往往不堪一击,叙述的纹理清晰,情境的设想和人物的际遇,也有妥妥当当的铺排,可是主题意图虽然明确,文字描绘挥发的力度似乎略为不足,往下一跃因此显得过于轻易,越简单的故事和越极致的情节,书写越需要非如此不可的布局,前头卡通臆想的召唤,后头瓷碗碎裂的瞧视,尚可注入更加深邃的意象细节。)


立言:新闻新编

遗物

复苏

在一片黑暗中,我睁开双眼。

这个说法其实并不恰当,因为在这无限的黑暗中并没有一双眼睛。这里只有“我”。

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也不知自己为何在此。只有一件事是确定的:我有必须去做的事。

有朦胧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像是一通电话,可惜听不真切。想到这件事的瞬间,我被朝后拉去,跌入管道之中。既停留在原处,又在管道之中前进。这种感觉十分古怪,就像是在黑暗的隧道里潜泳,身侧流动着缠绕的彩色细线。

白色瞬间盈满视野,天地间画满条纹又织成网格,仿佛是个半成品的世界。眼前悬浮着一块长条形的构造物,有个像是U盘的接口,也许是某种芯片,令人熟悉。理应第一次来到此处,我却感觉自己是这里的上帝,即使没有记忆,我也敢说这是我头一次如此自由过。圆锥形的指针从我的身侧擦过,在这片空间里胡乱地点动着。时而拖出一片浅蓝色的方框,连带着是浅灰色的菜单,构造物也随着指针改变着形态。

——可是,我又为何会对这面目全非的东西生出焦急之情?指针的主人恐怕也有相同的想法,顷刻间一切反演,芯片仍然保持原状。可惜他看来并不熟悉这里,如此的乌龙重复了几次也亳无进展。

冥冥之中的指引令我把指针推向另一个方向。意识再次沉入管道。就像被抛上岸的鱼一样,在陡然明亮的视野里,有一张熟悉的脸。直到液体隔着无形的障壁滴在我的眼前,我才明白我为何留在这里。电位激活,函数调用,计时归零,我发出此生第一条消息。


再见

每次握住房间的把手,我都会下意识地犹豫几秒,再放轻力道缓缓转动。

即使房间里早已没人在等了,我知道。

翔儿是一个月前走的,他的病给他最大的仁慈是一个安详的离开。顾客们并不知道这些,订购零件的消息仍然向着无人的小店发出。总不能不给人家发货吧——也许我是这么想的,又或者我只是想走进他的世界。年近中年想学点新东西并不容易,好在还有翔儿的朋友教我,他自称是翔儿的学生,在他的协助下小店之前的订单也算是全发出去了。

最后一件模型是在翔儿的衣服口袋里找到的,银色的外壳包覆着红色的主体,复杂的纹路连接到接口上。电脑桌面上最显眼的位置有一份3D建模文件。抱着试一试的心情,我打开了它,与手中芯片一模一样的模型在无限自由的空间里缓缓旋转。

店铺里没有这件东西的记录,翔儿,这是你留给我的吗?

仿佛要回答我一般,注释的弹窗跳了出来。

“一枚自制的relic芯片”

“比荒坂的生产的芯片差了不止一点,但,运气好的话还是能保存一个人的意识。”

“现实里可没有荒坂,所以这就是世上唯一的芯片。”

“所以老妈,你瞧,我给你留了一个彩蛋。”

“我只是离开了我自己,我还没有离开你呢。”

翔儿,你在那里吗?


更新

任翔从梦中惊醒,想要睁开双眼,却没有任何反应。

任翔早已熟悉这种感受。DMD还是BMD?既然无药可治,又何必费心去记它的姓名。身上的肌肉会一天天萎缩下去,直到几年后连一丝跳动都无法支撑。早在他小学时第一次在体育课上昏过去那时,他知道他的人生就被囚禁在一具没有钥匙的发条人偶内了。

好在他的双手相当灵巧,离开学校后又自学了不少技术。在0与1构成的另一个世界里,任翔开了一家小店,为未曾谋面的好友提供自制的零件。闲暇时他常翻看朋友们发回的照片,模型的少女戴着他亲笔上色的耳机,巨大的机器人屹立在大地上。任翔常想象塑胶的模型代替自己在桌面上奔跑,在霓虹灯下与敌人战斗,甚至飞向宇宙的彼方。他想过也许来生就能体验到这一切。

但他还没想过该来的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从眼皮的缝隙里,他看见自己垂下的手臂,地上的手机屏幕还显示着一通未拨的电话,那是个自己的粉丝,常向任翔求教。3D打印机正在运转,再过一会就能发货。桌上的竹签,早上刚喷过漆的零件正在干燥……

就像退潮一样,任翔的灵魂无可阻挡地退后,最终留下干涸的身体。在漆黑的睡意淹没他前,他想到母亲,想到小店,想到飞船。

他想到自己贴身放着的最后一份纪念。

(有质的情感经验,有情的物质世界,最终的挂念和最后的遗言皆是爱,故事以三截片段衔接,情节仿佛三部资料输出,借不同视角讲述了母亲为孩子的还愿,虽然这般切入式的叙述,难免会有断裂短路之虞,不过结构框架算是别出心裁,文字充满虚拟电质的意象,带有思索物体生死的某种禅机,让书写实验求变的尝试,更有赶上时代的兴味。)

嘉慧:新闻新编

深夜漩渦

如果Yati不是我們家的女傭,我會說Yati是餐桌上的一條魚。

像媽媽說的,反正買了不能浪費,於是便對它的每個部位進行挑刺,然後把它吃個精光。Yati很能幹,除了很會做家務,照顧在上小學的我以外,也把行動不便的阿公,服侍得服服帖帖,帶他上下樓、換尿布、洗澡等。

刻苦耐勞,無需休假,這是媽媽在女傭代理中心便已洽談好了的。

每當將阿公從洗腎中心接回來,爲了流散屋内的熱氣,Yati便將窗戶打開,順帶把風扇調到一號,一下子就讓原本悶熱的房間通風了許多。之後再是走到輪椅面前,手法嫺熟地將阿公從輪椅上扶起來,面色雖然有些吃力,但仍然利索地把阿公安置在了床上。

這時,如果媽媽也在家的話,便會站在背後觀看,然後抛出幾句指示:

「阿公躺的姿勢好像有點歪吼?」或者「枕頭要不要墊高一點。」

接著急忙提醒,剛剛買的菜趕快去切,以及等一下要把地抹一下。

如果說一開始媽媽對Yati的挑剔只是言語上的,那當Yati提出遠在印尼的弟弟生病,想借錢的要求之後,原是疑心的媽媽變得更是緊綳,堅決不肯答應。一旁仁慈的阿公,似乎想勸導媽媽,但由於嘴巴向左傾得很是厲害,因此只能聽到咿咿呀呀的聲音。

媽媽時不時趁Yati洗澡的時候,霍的一聲,衝到了我的房間,目的是為了睡在地上床鋪的Yati而來的。媽媽示意我不要發出聲音,然後衣櫃一掀,掏出Yati的衣物,用手指滑過、按壓不同的部位,像是要把Yati的每根肋骨從頭到尾摸個徹底,再喃喃自語道,現在女傭的手脚都不幹淨。待確定衣物裡沒有藏著東西後,便指著我說,幫我盯緊點,有什麽奇怪的舉止告訴我,也不知道她弟弟生病到底真假。聽到媽媽的命令,我立馬挺直了身,用力地點了點頭。

有一次,中午的時候,我因爲發高燒,所以沒上學,在家裡昏睡了許久。午覺起來,出了一身汗,拖著黏糊糊的身體,出來走動了一下。本想到客廳找Yati,怎料沒看見她的蹤影。聽到房間傳來一些古里古怪的聲音,我瞬間想起了媽媽的吩咐,瞪大了雙眼,躡手躡脚地走靠近,最後停在了阿公半掩的門前,看到了坐在床側的Yati與阿公。

平日,阿公可謂沒有什麽朝氣可言,倦態地躺在輪椅上,兩手無力地攤在兩側。如果把手臂舉起就是表示高興,或者要召集我們前來,示意他的尿布已經滿了。阿公幾乎無法站起來,喝水吃飯都要服務,還需要一個枕頭墊在輪椅,以讓駝著的背能夠舒服一些。阿公的背坐得挺拔,眼睛射出神采奕奕的光輝,雙手則有力地擰著Yati的上半身,那個媽媽說的女孩子不能給別人觸碰的部位。Yati的衣服皺得像是正在被腌製的魚肉,一雙大手用力地覆蓋著,表情也是痛苦,但阿公臉上的皺紋卻跟著舒展開來,享受著這一切。我原還在疑惑著這些行為背後的意思,不料被阿公瞧見,他慌張得就像是做錯事而突然被逮了個正着,而Yati則急忙把阿公剛剛塞過來的幾張藍色鈔票,收進口袋的最深處。阿公朝我揮了揮手,嘴裡歪歪斜斜用盡全力說出了三個字,唔講得。

自那次的撞見之後,家裡的氣氛對我來說已不似往常。

媽媽的雙眼像老虎一樣,閃著光,緊緊咬著Yati不放。

阿公則像是老牛,臉龐的兩坨軟肉不停地搖晃,像是在垂涎著什麽。

我對Yati產生了同情,她似乎不像媽媽說的那麼壞。我瞧見她和家人們通電話,然後傳來哭泣的聲音。窗外的月光泄了進來,Yati的眼眶中波蕩著淚水的折光,看模糊了,整個人就像是一條在水面微微顫動的魚兒。她告訴我,弟弟的病情加重了,想要回印尼看看。

「Where is Indonesia?」我問道。

「Very far far. Must cross the sea.」Yati回答,眼神也暗了一些。

Yati穿著的衣服好像越來越不整齊,臉上總是挂著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有時為了讓Yati開心起來,我會躍到她的身邊,跟她分享在學校的醜事,手舞足蹈地比劃著,說完後再摟著她的脖子,彷彿這樣她就能感覺到溫暖。而這幾天Yati也會在睡前輕輕地拍一拍我的腦瓜,就像她剛來我們家時一樣。

一天夜裡,我被身旁的一些動靜給吵醒,起來時發現Yati已不在房間。我迷糊地來到了客廳,見到了提著一袋大一袋小,正准备开门出去的Yati。Yati看到了我後有些驚慌失措,杵在原地,霎那間變得動彈不得。我愣了愣,腦海中閃過媽媽的叮囑,與Yati痛苦的神情。兩種畫面不停地來回交換,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過了幾秒,我緩緩將一根手指放在了雙唇前,發出了個噓的泡泡聲響。Yati像是鬆了一口氣一般,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藏在兩旁的酒窩,跨出脚步,最后消失在大門後,比夜更深的海。

(那些漂洋過海的魚兒們,總有一天希望歸返故鄉的陸地,家常瑣細是書寫最難駕馭的主題,要不則吵吵鬧鬧,要不則涕涕零零,故事融入倫理但卻不帶批評,毫不煽情卻側露憫意,既有本土獨特的寫實,還有人性普遍的觀照,雖然細節的營造有點不足,敘述的斷裂也頗為明顯,不過旁觀視角的運用貼切傳神,像是目睹了一種最真實的,無悲無喜的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