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灯人的病
我叫皮米提。
那天,有几个自称“莫灯人”的人来到我们这里,他们说外边的世界很大很广,而我们这里什么都没有,所以他们要带我们去他们的世界,带我们去看真正的世界。我想,我年轻,身体好,去外头看一看无妨。于是,我就跟他们去了。
我不太记得去那里的过程是怎么样的,因为一路上我昏昏沉沉的,感觉有什么看不到的气体压在我的耳边和胸口上,让我频频想作呕,但吐出来的又只是空气,我索性睡觉。睡了,就没感觉了。
他们说我坐的是“飞机”。我听过“飞”这个字,但我一直以为只有神才会飞。尽管冒着亵渎神明的风险,我还是坐上了飞机。他们说飞机起飞了,但我却感觉不到自己在飞,我以为我需要做某个动作,例如游泳的动作,才能够飞,但事实比我想象中简单得多了。起来的时候,我已经到达了另一个世界。
他们说我发烧,要带我到“医院”去。我跟他们说,我身上有带草药,只需咀嚼那一串草药,我就会退烧了。他们不相信,硬把我拉去他们的“医院”。我说不过他们,所以就抱着去见识见识的态度。去医院的路程,又需要乘坐他们所谓的“车子”。是个有4个轮子的东西,奔腾在路上,感觉速度非常快,却颠簸得令我更想作呕。“轮子”我懂,我们那儿也有,不过没他们这儿的轮子那么快。我想,我应该向他们请教,问他们轮子是用什么做的。
他们说医院到了。眼前浮现了一座白色建筑。很大很大,比我家大至少50倍。我兴奋地直冲向医院,但头要栽进去的那一刻,却“砰!”的一声,撞到了东西。我边搓着头,边摸着前方,看是撞到了什么东西。我碰到的,却是透明的硬硬平平滑滑的一片东西。我注视着这片东西,它却开始自己分成两片,一个往左移,一个往右移,直到中间有个大空隙。我通过那空隙进入医院,转头一看,那两片东西又自己移动了!但这次是把空隙封起来。
我开始觉得这里的世界很奇怪,好像很多事都是自动的,让人们不劳而获。在我们那儿,什么都要亲手做。不做,你就什么也没有!他们说我得看“医生”。起初我不知道“医生”是什么东西,是人还是动物?后来我知道了,是一个人。这个人看起来很不友善,鼻梁上架着两个圈圈会反光的东西,嘴巴和鼻子也被一张纸遮掩了。我怀疑他是用什么呼吸的。这个人叫我把嘴张开,还用一支又薄又扁的木片按住我的舌头,让我把嘴开得更大,接着用一支会发光的东西照入我的嘴。之前,我以为只有太阳和萤火虫会发亮,原来他们这里发现了更多会发光的东西。
医生后来说我的身体有病,而且这个病会从我的身上跳到另一个人的身上,所以不能够接触其他人,马上把我送回自己的世界去。接下来所发生的事都很模糊,好像做梦一样。他们给我穿了很奇怪的服饰,整套服饰遮盖了我身体的每一部分,包括鼻子和嘴巴。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成了奇怪的人,难道来到这奇怪的世界,人也会变得奇怪吗?为什么他们要我来,我来了,他们又要我走?我不知道应该庆幸能离开这奇怪的地方,还是为自己短暂的逗留感到忧伤。
回到自己的世界后,我的病就好了。医生说我有传染病,但我却没把任何病传给任何人。但我看到了车子,一辆原本只有在另一个世界才有的车子。那辆车子放在我们的世界,感觉上很不恰当,好像奇怪的事也要发生在我们的世界了。
看到了车子,我又有点想作呕了。
我告诉父亲:“我好像真的把病带回来了。”
父亲只淡淡地回答:“病不是你带来的,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带来的。”
(文明侵占野蛮的野蛮故事。主题不算新鲜,但基本情节缝合得没露破绽,采取主观视角,挑战了叙述自限的难度,结束的对话颇具震撼力度。--略修词句。)
(文明侵占野蛮的野蛮故事。主题不算新鲜,但基本情节缝合得没露破绽,采取主观视角,挑战了叙述自限的难度,结束的对话颇具震撼力度。--略修词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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