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源：故事

一起

萎缩在角落，皮肤粘粘的，脸颊压在膝盖上。滞暗的寝室气氛静肃，房门徘徊在开与不开之间。斜眼顾望地上窝成一团的素灰色床单。客厅的灯映照的那一块血渍隐约可见。烧尽的烟头和变形的啤酒罐一地。木制地板散发他脚印的余温。

“陪我看电影。”

指令背后的语气凝重。我没罗嗦，去就是了。

画面时暗时亮。荧幕上放映着男女主角刻骨铭心的爱情。前排的女生，头依偎在隔壁男生的肩膊上，男生的手似在在她的大腿内侧间游弋。座位频频颤抖，旁边的人在做什么，我连看都嫌烦。背后传来的吸吮声惹人发麻，就如眼前的拥吻，深情但廉价。

两个男生困在坐椅上，各发各的呆。好不容易，睡着了。

散场灯亮起。前排那对男女调情完毕，应该是去宾馆继续下半场。

他站起来，机械地走出电影院，走过他最爱吃的小吃摊，走过垃圾桶和垃圾桶上的烟灰缸，走过他曾经流连忘返的游戏中心，走过他家，直达我家门口。手伸进左边漆白的邮箱，拿出钥匙，打开门，连人带鞋一并走入客厅，落坐地上。我一直跟在后面，走过他走过的，脱鞋走入客厅，坐在他的身边。

“我看到她跟别人接吻。”

过了很久他才说了一句话，我站起来开灯，拿出冰箱里为他冰好的啤酒，递给他餐桌上那包未抽完的烟，进房取来专属他的背心短裤。

一罐落肚，随即成了临时烟灰缸。他忘我地抽。

三罐入肚，面红耳赤。他喃喃自语，强悍的外表随酒精侵蚀剥落。

半打清空，意识不在。眼角泛泪，沾湿他浓密的眼睫毛，流过挺直的鼻梁，穿越刮干净的下巴，在硬朗的脖子上闪闪发亮，钻进衣领。

他突然站起来，跑进我房间，在我一个人睡的双人床上狂跳，又突然停下。

衬衫的纽扣一个个解开。坚实的胸膛，腹肌各个分明，裤头边两道深邃的线条，一一诉说他沉闷的生活习惯。不是没看过，只是趁他慌神，仔细看。

他总爱说，“与其贪图别人的好身材，不如发觉身材好的快感。”

我回呛“与其独享好身材，你不如大方展示，让那些看得见摸不着的人流口水。说不定会中奖！”他腼腆一笑，谢绝继续讨论。

裤带松绑，裤头解开，牛仔裤渐渐滑下。真空上阵。男人的尊严在拉扯间晃动，随即升起。

他看起来撑不住了。我把只有洗好头冲了凉才躺上去的枕头腾出，及时挡在他的头与床架之间。我转身，他牵制我的手腕，用力拉，茁壮的手臂挟持了我惊慌失措的腰际。翻身那瞬间，我几乎是腾空降落床上。他顺势压在我身上。

粗糙的手心在我身上到处漫游，顺便脱掉阻碍坦诚相见的衣物。嘴唇和舌尖受过严谨训练般来回添逗。驾轻就熟地找到入口，开始剧烈的探索。抽插，扇蹦，换姿势，再继续。

反反复复地，除了无奈，就是痛。惊吓之余却被生疏的诱惑勾住了。

回想一起做过的事。一起唱K，一起酗酒。我看他打电动，他看我念书。我陪他看电影。他。

动作变紧密，压力和动力积累的极致，齐齐宣泄。精液一阵一泡，由浓到稀，从浊到清，跟沾到床单的流血不一样。过热的身体紧贴彼此。他的体温他的气息他的全部包围我。

我知道男人跟男人也可以来这一套，只是没想到是我跟他。

在他眼里我是什么？我们又是什么关系？

在我想通以前，他走了，留下我一个人踞坐在墙角，迂回地思索一起的点滴。

（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困惑故事。文字简练但仍不够精准，视角必须更加伏贴紧凑，但暧昧和激烈的笔触交叠得不错，说不出口的爱情多少成形。--修饰文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