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洁：告别

剪发

有时候会不会希望，人生能够有个restart的按钮呢？如果有如果，结果会不会不一样？或是历史依然重演？可惜，人生不是一场戏剧的彩排。它是不能rewind的现场直播。

J喜欢剪头发，享受理发厅里两三个小时的时光。有时，进去前后的J像是不同的人。美容师温柔却有力的双手，从发根到发尾彻底地服务一番。首先是J最喜欢的洗头以及按摩。熟练的理发师将薄荷口味的洗发精挤在手上，往J的头发搓，搓成了一顶泡泡帽子。薄荷口味的洗发精给头皮一个清凉的舒服感觉，是J最喜欢的时刻。之后，理发师在泡泡帽子里精准拿捏了穴道按摩，像是将烦恼和疲倦卷进了泡泡帽子。当J的头再也不能支撑一定过大的泡泡帽子后，理发师缓缓地打开淋浴喷头，冰凉的水打下J的泡泡头，将泡泡帽子冲走。此刻，J习惯性将双眼闭上，享受凉水洒下的清爽。直到泡泡帽子一滴也不存留，J的双眼才缓缓睁开。

落汤鸡似的头发取代了泡泡帽子，到了吹风机上场的时刻。J不喜欢吹风机吹头发，虽然吹干后的头发往往整齐，也能吹出漂亮的发型，但是它的声音太杂太大，入耳的感觉并不好受。吹风机发出的热气不暖，相反的有种灼伤头皮的感触。吹风机挂起的风将湿嗒嗒的头发往J的脸打，又疼、又吵、又烫。即使经过吹风机的磨练后的头发会美丽，J依然讨厌吹风机。

“洗后吹干的头发比较容易剪。妳这次想怎么剪啊？”理发师说道。

“这一次要短，肩膀以上。”J淡淡回答。

“J啊，你想不开哦？没事干嘛一次剪这么多？”

“没有，就天气热。”J回答后，理发师没再多问，进行理发工程。J也就开始发呆。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乌黑的长发曾是J的骄傲，也是A曾经抚摸，常常将发尾轻轻地用手指捻弄，弄出了微微的一绺卷发。长发残留了A的气味，曾是J用心照顾长发的原因。直到长发再也绑不住A了。

“眼睛关着，不要开，要剪刘海了”理发师的声音将J 的思绪拉回现实。J紧紧闭着眼睛，害怕剪刀扎上自己，也害怕头发掉入眼睛。因为那感觉又痛又痒，掉进去的杂发也很难找到离开眼睛的出口。

再次睁开眼睛时，头，轻多了。肩膀少了长发的负担，心情也跟着放晴。付了钱，从柜台拿了最爱的草莓软糖，走向太阳四射的外边。这一下，也比较不容易热。

剪头发，不是想不开，而是J认真思虑后的决定。既然人生不能restart，只好尽量从精神上从新出发。剪头发，没有悔意，只觉得可惜。可惜陪伴J 多少日子的头发，一寸一寸的长度所代表的日子被剪断。它们遗留在理发厅，彷佛死去，最后被理发师扫进了垃圾箱里。

（爱情始终都得从头开始，一丝一丝总会剪断三千，书写也是这番自修受渡，慢慢理出一种情绪，让新旧交替之后得以延续。不过，文字比起头发，其实更需要修剪，不需奇形怪状的发型，但也不要过于轻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