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April 1, 2015
欣怡:部份身体
手
囑咐熱水推開她的皮膚,一層,一層。手心和手背用力地宣洩,竟比水推擠的喧嚷聲更沒有分寸。滾燙讓肌膚糾結著,久而久之的歲月,將皺過的青春烙印在她的手背上。連熱水都心疼了。趁她不注意時,偷偷溜穿手指間的隙縫,貼心地逃離,減少她的壓迫。但動作一直地複製著,難免形成了一片保護層。所以,她不牽手。
逐漸的,手掌建起了一道牆。固執的,越建越厚、越建越牢固。雖然說,這道牆堵住了外頭的危險,不讓熱水製造任何的威脅;可是再高溫的水也已經無法令她感到滿足了。或許,能不經意地‘嘶’一聲,自然反映地將手抽離這水,是一種期待。牆是透明的,它討厭被看穿,因為牆內住著一對膽怯和一群害怕。所以,她不敢牽手。
袖子黏膩地挽住她的手臂,儘管太陽多麼的像一把刀,也拆不散。汗水使他們顯得更親近了。整片皮膚能看到的,也就只有那容納五官的臉龐。不完整。瀏海沒抓緊耳朵,不得已地搔了搔上唇,容許頭髮侵占她的半張臉。過一會兒,才有意識地撥開。無名指指尖滑過臉上的那一刻,似乎與此同時也滅除了剛被遺留的癢。若指尖逗留得太久,是否會誤傷了她的臉頰?所以,她排斥牽手。
她合起雙手,讓兩隻迷惘互相慰問彼此。再默默地祈禱,希望從信仰裡領取一點安全感。話說,我們不牽手。但總有一股衝動,想撞破那堵牆。
(擦拭身体却无从洗涤心灵,强迫症患者的封闭和无助,灵肉之间的矛盾和对抗竟是如此酸楚,虽借她称代指,似是感同身受,词句形容跳跃,偶有难以亲近的情况,或许也是一种症状的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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