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知
初到新加坡时还蛮省的,买零食看价牌都要战战兢兢地乘以五,手工薯片是绝对的奢侈品,但我仍禁不住腹中馋虫的蛊惑。原价太贵,就挑减价的,多了买不起,就一次一样慢慢尝。
HH是我中学室友,也是常陪我夜逛超市的人,薯片减价大多按两包卖,我们便一人择个口味分享。这样也倒效率,五个月就尝遍了市面上所有样式,其中当属Kettle的Honey Dijon中魁。由着Dijon这个词生僻,加上我们对零花钱珍之又重,所以直至别无可选才买回它。虽然简约干练的英伦风包装甚是养眼,但直到开袋前我们仍揣着忐忑心思。
“咔嚓。”
火候富余的手工薯片被浓香作料掩盖了油腻感,较机器压制的有些厚度,却丝毫不影响其脆生口感,反添了许多嚼头。随着舌头与薯片的充分接触,无数滋味在味蕾上炸裂开来,蜂蜜,洋葱,蒜蓉,还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只得归类于“香”的味道。唾液与燥物逐渐融合,分不出是我在咀嚼薯片,还是被薯片吸吮舌头,只能不自主地再拈一片进嘴。
此前我和HH口味迥异,但对这款薯片俱是青睐,此后我们每至超市都先去Kettle柜台,凡遇减价就买些囤着,这也成了熬过繁重课业的精神支柱。后来习惯了把新币当人民币花,Kettle变为吐司一样的常食。可无节制地吃下来,非但没了满足感,唇齿间趋于饱和的油腻更让我反胃,曾经的心头好就此沦为敝履。
毕业后,HH去伦敦读大学,我留在新加坡,彼此隔了一万公里和七个时区。她吐槽天气诡异地铁拥挤的同时不忘向我炫耀当地仅1英镑的Kettle,包装变了,口味亦不尽相同,却让我猛然怀念那种被热烈环抱的味道。
于是漏夜去买了一包,刚结账就迫不及待地撕开,固然好吃,却也没好到魂牵梦萦的地步。回宿舍的路上,影子被路灯扯得嶙峋,购物袋在风里萧瑟地响,方才惊觉珍馐易得,知己难求。
(以异地交遇的情投意合和借物如晤的黯然神伤,挑引英伦薯片的人间幽情。)
穷,是我回头品尝黯然落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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