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祝福的責罵
每當我回國的時候,總是會儘快安排一次到著名的廟宇,進行一年幾次虔誠的拜拜。其實心中並無奢求,只感謝半年或一年間眾神的保佑和幫助,也為洗滌自己的心靈。
那裡的遊客很多,不少香客在疫情前都會前來朝聖。好幾輛的遊覽車有如排排站的大排檔,後面接著永無止盡的人龍。香爐旺盛的香火和人潮擁擠並無時無刻躲避香所掉下來的香灰,形成鮮明喜好和厭惡。媽媽總說香火旺盛也就是最靈驗的時候了。
每次完成三層樓的上香後,也差不多一個小時了吧。所以,有時候會在廟宇的門口小空地的鐵椅上稍作休息。我總是會注意起一旁的「執事人員」,為了便利且減少理解上的困難就姑且稱他們為「廟公」。他們全身穿藍色的馬褂,蔚藍色的長褲,然後頭上頂著一頂紅色竹編的竹帽。有一位更吸引我的目光。他的上衣比其他人顏色更深,幾乎和褲子成為一套。他的腳上和其他人一樣,總是踩著一雙我稱為「功夫鞋」的鞋子。(周星馳「功夫」電影裡的那種)我想,他獨特的上衣或許代表他和「店經理」差不多吧。他總是坐在鐵製高板凳上,我阿嬤家也有的那種;以紅色的墨水寫上「XXXX宮」的字樣。他隨性卻不失霸氣地坐著,的確有「神明代言人」的樣子。他的臉上有著歲月的痕跡,但不是令人害怕的滿臉縐折。一根根魚尾紋在我眼中反而暗示著他的人生歷練。舉手投足間他散發的正氣。紅色竹子帽依然清晰看得見他的頭髮,雖然頭髮稀疏,但是並不影響他的氣質。雖然微微的駝背的身軀,雙膝站立起來有微微的彎曲,但是從鐵凳子起身和行走上幾乎不成問題。
那裡有擺放一個跪拜的酒紅色墊子,來「收驚」或「改運」的善男信女會跪在廟宇的正門口,面對神明。這時「廟公大人」便會從自己的談話中倉促結束,堅定的步伐走向信徒,詢問名字後便迅速轉身,向王爺或中軍府前稟報。他的語調高昂亢奮,一連串台語和術語後,接過一旁廟公遞給他的「責仗」。又在一連串稟報後便「責打」信徒。他站在信徒斜後方,快速揮舞著,以毫米之差的距離不接觸地「責打」信徒。鏗鏘有力的「責罵」中,屬實沒有任何普通被責罵時的難受,確實在結束時有如釋重負和煥然新生的感覺。
雖然廟公阿北不認識我,我自己也只有被「打」幾次,但是每次回去拜拜時,總是會特意欣賞這幾個廟公阿北的英姿。我很尊敬這份工作並感謝他(們)的付出,也希望這樣的台灣傳統廟宇文化可以繼續流傳。
(廟公乩童徙居兩界,周身寫來也就自然淋漓,文字喜從鬧中取意,後半儀式場面的描繪稍微拖沓,結尾外掛立場的收筆,不若讓俗世中人自行精彩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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