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教会我的事
2019年8月份,我第一次离开家里一个人到新加坡读大学。对我来说,那感觉简直棒透了!我终于可以逃出那令人窒息的鸟笼,不用再一直过着活在我爸眼皮底下的日子了。我爸曾说过我是一放飞出去就不会再回到笼子里的小鸟。我也的确应验了他的话,跟家里通电话的次数从一星期三次变到两星期一次,来回新马的次数也从两星期一次变到一个月一次。每沟通一次都会出现矛盾或争吵,直接不联系会不会更好?至少我是这样想的。
老天爷似乎听见了我的诉求,2020年2月份直接替我把新马关卡都封锁起来。收到消息的当下我内心还是蛮窃喜的。要说害怕也只是担心家人和自己会不会感染病毒,仅此而已。同年9月7日,凌晨接到妈妈通知爷爷已在医院安详离世。我像往常一样继续赶着报告,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即使知道长期洗肾的爷爷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但想到以后再也不能见到他了的时候还是会有点难以接受。我的脑海一遍遍回忆起妈妈前晚吩咐我打电话给爷爷说最后几句话的叮咛,因为医生前晚说爷爷已经时日无多了。可我心里一直想着报告,以为爷爷还有明天,想着等交了报告再问候他也不迟。结果,我失策了。最后我没能出席爷爷的丧礼,只因那时奔丧的成本太高,疫情的状况也不怎么明朗。
爷爷去世后的两个月,我的手腕莫名突起了一块小囊肿。我把对乳癌的认知转移到手腕上,幻想着自己可能患上了癌症,还一遍遍问谷歌:“手癌是否真的存在?”爷爷的离世加上对自己健康状况的堪忧,我主动跟许久未联络的妈妈通话。压抑许久的眼泪瞬间决堤,这是我第一次那么想回家。新加坡的看诊费用不是一般的高,从小就被灌输要勤俭持家的我非常舍不得去看医生。被我反常举动吓着的妈妈连忙托哥哥赚了一笔钱给我,叫我不要省钱要马上去看病。结果医生表示我手上的囊肿只是手腕的关节使力过度,只要减少重复性的动作,它便会慢慢消失。这一切只是因为我实习公司的电脑键盘空隙太大,我的手一直用着不正确的打字姿势才会造成这样的问题。问题解决了之后,我也明白自己还是脱离不了这一个困着我长达20年的笼子,我始终不是一只有勇气远走高飞的小鸟。
2021年12月4日,新马关卡开始实施管制性开放,时隔1年9个月的家庭之旅终于成行。我爸还是那个老样子,明明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了解他的性格,但每一次相处都会产生新的摩擦。前往下一间购物商场之前想买杯奶茶在路上喝也会被他臭骂一顿,只因下一间商场也有同样品牌的奶茶。好在我已有点积蓄,可以很叛逆地坚持自己想要马上买到奶茶的立场。后果可想而知,我全程都在被碎碎念中度过。继家庭之旅后,VTL制度的持续实行让我能够以买不到车票为借口少跟我爸接触。
2022年4月9日,新马边境全面开放一星期。真正与病毒共存的时代总算开始。父母脸上的老态已经到我斜眼都无法忽视的地步。我渐渐收起了自己企图高飞的翅膀,往日的戾气和小孩子脾气在我身上已不复存在。以往生活上的各种摩擦在我这只小鸟羽翼丰满的同时也渐渐被遗忘。对于我爸,我也已经想出了一个可以跟他和平共处的好办法,那就是秉持着 “见一次就少一次” 的信念继续跟他相爱相杀吧!
(在不知不觉的成长中,其实发生了很多事,书写不外乎描绘这些,总是措手不及的命运,异乡求学的经历摆置在病毒蔓延的背景,轻描淡写的语气隐含几番压抑的心悸,虽然回顾式的行文仍有随性松散的问题,不过坦然即是豁达的面对,明白了人非禽鸟,也就无有牢笼。)
愿大家且行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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