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写作班: 王莹:一种东西

Monday, February 27, 2017

王莹:一种东西



针线盒

年轻的妈妈总爱将女儿当洋娃娃装扮,藏在皮鞋里的小白袜,也要绕一圈蕾丝,探出头来,随每一次的步伐起伏跃动。那日回到家,发现袜子口的蕾丝小花松垮垮地吊着,连着两条细线,荡秋千似的一摇一晃。家里没人,我悄悄开了妈妈的针线盒。然后穿针引线,一遍遍笨拙地刺入、抽出,将小花牢牢锁在袜子口。

那是我第一次用针,对着袜子上歪歪斜斜的线条沾沾自喜。并且开始了为芭比娃娃制作衣裳的大工程。因为妈妈有相熟的裁缝铺,我总能获得各式各样的残余布料。小孩子不懂的设计丈量,直接用碎布料包裹住娃娃的身子,跟着躯体的曲线下针。缝好了脱下翻个面,就当把线头藏住了。

后来恋上不织布,从网上订购材料包。针线布料都是配好的,不用再去蹭妈妈的针线盒。店家配线时总会多给一些,每每制作结束都有剩余。我将剩余的线留下,以棉签棒为轴,将线缠在上头方便存储。最初时,用的是剪裁好的废纸,卷成柱形,黏上透明胶固定。只是线越来越多,便失去了耐心。

而属于我的针线盒,慢慢成形。

盒子的来处已经记不清了,塑料盖上的小狗脱了好几块颜色。顶针、穿线器、挑线器铺在各色细线上头。盒子里缝缀用的针有三种:尖头的、钝头的和塑料的。因为十字绣的材料包中,不会搭配尖锐的针头。预留好的网格,让未经磨砺的针头能同样的任意穿梭其中。

针头刺入布料,细线与破开的洞口摩擦时的感觉,似乎会上瘾。手中线在交缠中一点一点缩短,落在布料的痕迹随之增加,逐步吞噬上面的空白。而造就这一切的针,终将脱离线的身体,独自回到针线盒的。躺着,等待下一次出行。

(这个世界是一块烂布,所以需要女人与针线,文字缜密穿缝今昔,细微的针法不带痕迹,不过娴熟进出只有动作外形,书写的穿针通常是为了引线,内心往往才是布面,结尾不妨用喻,将身世与物,缝于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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