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写作班: 鹤洲:一处他方

Saturday, March 12, 2022

鹤洲:一处他方


巴黎圣母院

午后睡眼朦胧时,听到正读小学的弟弟抱着硬邦邦的手机与同学争得面红耳赤,大概是为了手机游戏上的装备而比个高低上下。恍惚间想起了零八年的时候,类似的一幕也在发生。一切都好像没变,那时做的白日大梦也亦如是,只是有些足迹终究无法循着梦境延伸出去。

小孩子一直都爱攀比,尤其是脾性顽劣的男孩子。今天谁跳起来摸到了教室门上的小窗口,明天他或他就要想办法把手掌印按在更高的地方。人类不断攀爬阶层的根源大概来自于此。也许是我那时没有手机的缘故,攀比的路线竟然莫名其妙逐渐弯向了“知识”的路线,人人都恨不得学富几十辆车。暑假后班里那个戴着眼镜的矮胖子突然买了一套崭新的西游记,封皮上的孙悟空拿着如意金箍狠狠的抽了其他人一个耳光。过了几天后其他人的书包里都沉着几本杂书,手里必定还要抱着一本硬邦邦的纸皮书,看着滑稽倒也给班里凭添了几分书香气。

一本白皮封面的《巴黎圣母院》也落在了我的手上,靠着上面的几行英文字母力压一众中国古典读物,成功当上了班里最有“文化”的那个人。选中这书的原因大概是因为这五个字与那行英文的组合看起来十分高级。实际上,小学期间我翻开那本硬邦邦的白皮书的次数不超过一只手,也不知道巴黎到底在地球仪的哪一块,更是对“圣母院”一词云里雾里。庆幸的是那时候没有手机,脑子里都是空荡荡的,任凭这些陌生的词汇入住。但就像那个天天喊着假期要去蓬莱仙岛的胖子一样,那本《巴黎圣母院》封面的琉璃窗装饰了一整个夏天的梦境。也许也是小学生活五颜六色的原因。

恋爱的浪漫指明了巴黎的方位。影视文化的死板渲染下,巴黎总被喷泉和白鸽绑在一起。这种捆绑式的营销却让我更加厌恶一座突兀的黑色铁塔。口袋里手机的出现并没能帮我具象化小学时的梦,反倒网络上有关黑色铁塔的事情炒得愈来愈烈,死气沉沉的钢铁与甜蜜蜜的爱情风马牛不相及,却被划上等号令人费解。为此,还特意求证了刚去过法国旅游的同学,让他描述一下从封面跳进我梦里的白色圣母院尖塔,如雪白的婚纱一样披在那本书上。而他却浪费大半口水控告了巴黎铁塔下卖小饰品的骗子。现代人对细枝末节的依赖性不言而喻,就像被巴黎绑住的爱情也需要细节的解救。如此结结巴巴的讲述配上他咬牙切齿的表情显得栩栩如生,再加上他经历的大大小小的琐事倒在我心里勾勒出了巴黎圣母院的另一番样子。

不知是梦想的火焰太过炽热,还是巴黎教徒的信仰过于强烈。复活节前几天的一场大火点燃了巴黎圣母院,火烧红了半边夜空,白色的塔尖如释重负地倒下,玫瑰花窗也化为晶莹的粉末被焦烤着,硬生生抹除了我圆儿时文化梦的机会。重建的圣母院再也不是我当初跟胖子炫耀的样子,午后的场景也只是像我千方百计想回到的过去。记忆里那个夏天被烧成了圣母院倒塌前的样子,镌刻在梦中浴火而生生不息。

(书中眼看起楼,书外眼看楼塌,虽然稍有形容用词的重复,首段的起兴和末句的收结略嫌陈套,不过无损文字锃亮始终的圣洁,从小时对于知识国度的虚荣仰望,到了现下面向生活存在的犹豫不决,稀松平常的语气在绘声绘影的描述下,透露了仿佛成长一冷一热的角力。)

2 comments:

  1. 和一开始构思路线略微不一样,每次写作总会有碎片化的文思和回忆半途闯进来,不太想弃之不顾,想把所有的东西都框进来,揉作一团再拉成一条长长的线,功力不够不太能做得到,所以看起来略微杂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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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总有些大名鼎鼎的地方,世界上除了自己其他人都去过,但也不是很想去那里,只是为了童年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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